万府, 万相国回到书房,看着书房里的盆栽垂眸思索,半晌方对身边人道“去, 将万常山带到这里来。”
身边侍从应诺而去,恰好, 万大少爷走了进来, 见状, 朝万相国拱手行礼后询问道“祖父, 可是怀疑万世通此事有疑”
万相国见到他, 眉头便舒展了些“不错, 虽然谨言的确口舌无忌,但仔细一想, 此事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那九公主,可不像是因为一些市井流言就会悲愤自杀的女子”
“祖父是觉得, 有人想借万世通之事打击我们,甚至离间我们与雍王的关系”
万相国看着盆栽沉声道“他人可不知,谨言并非在我万府的族谱上”
万大少爷朝万相国拱手道“祖父放心, 我定然会全力追查此事若真是万世通所为便罢了,若不是”他微寒了声线道“却也容不得他人算计”
半个月后,万世通最终还是被释放了。而无独有偶的是, 与林苏一样,万世通也绝了仕途之路。
虽然始终无法找出万世通散播九公主谣言的确凿证据,却也无法找出不是他散播谣言的证据。经过多方势力角逐,最终,万世通虽然被释放,保住了性命,但也因不修口舌之罪, 被革除了功名,成为白身,终身不得再入朝堂。
京城城郊。
今日,是靳元良贬谪边疆、启程牧远府之日。
“唉,你啊。”方元明看着靳元良,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三年前我在这里送走了道安和徐覃,万万没想到,如今又要来送你”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捋着胡子叹了口气。
靳元良朝深深方元明一拜,沉声道“是学生让老师失望了。”
方元明连忙将其扶起,叹道“你们啊。”
“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了。”说着说着,方元明有些伤感,“真没想到是我这个老头子,一个个地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离开。”
“老师”靳元
良愧道。
“你当初拒绝了万府的招揽,早已得罪了万府一脉,如今又为那万世通出头,令圣上不喜,我派之中也多有微词”方元明摇摇头,“你啊你,要我该怎么说你才好”
“既然选择了派系,又怎能摇摆不定,还不如那徐覃,至少他始终属于圣上一系”
靳元良道“我从未摇摆不定,我之志向从未改变我只是想求个无愧于心罢了。”
方元明只能又叹了一口气。
靳元良远行,自然也有一二相熟的友人前来送行。
他与友人们饮下送别酒,友人们折柳相赠,而靳元良却在眺望远方。
却始终没有见到他相见的人影。
靳元良心下不免有些失望。
万世通出狱后便被万府的人接走了,他们甚至都没说上话。
也许,世通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
“老爷,该出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书童在一旁轻声催促。
靳元良最后看了眼京城的方向,与老师和友人们告别后,便坐上了马车。
马车滚滚朝着黄沙遍布的牧远府驶去。等靳元良的马车离开后,一棵垂柳后,这才钻出一个人来,正是万世通。
他静默地看着靳元良的马车远去,许久,才摇摇晃晃地走回了京城。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呆呆愣愣,魂不守舍,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喂,你没长眼睛啊”那人好端端地在路上走着,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心中火起,便开始破口大骂。
见万世通不发一言,那人心里更加不爽。
“你是瞎子还是傻子,没看到这里那么大个人吗”他越发火大,用力地推了万世通一下,推推搡搡间,万世通就被重重地推倒在了地上,连吃痛都不叫一声。
“晦气,原来是个哑巴。”见万世通始终不说一句话,那人暗骂晦气,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这里。
而万世通便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受伤的胳膊,继续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不知道要去何处。
但是从这一天起,京城里再也没有看到过
万世通的身影,谁也不知道,万世通去了哪里。
“阿灵我的阿灵”长南郡内,雍王看着密函中传来的消息,目眦欲裂,心中涌现出深深的悲恸。
“好一个皇帝好一个万家”他狠狠地握紧了那份密函,双目冒火,咬牙切齿。
他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攻上京城,为自己的妹妹报仇。
“刀呢,拿本王的刀来”雍王厉声喝道。
“王爷息怒”一旁的幕僚连忙拦住他。
“给我滚”雍王将刀架在幕僚的脖子上,暴怒道,“你敢拦我”
“王爷,”幕僚苦口婆心地劝道,“您可千万不能让九公主的苦心白费啊”
雍王将刀架在幕僚的脖子上良久,最终颓然地放了下来。
“可笑啊,真是可笑,本王身为王爷,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护不住。”雍王颓然道。
九公主是先帝的老来子,与雍王年岁相差极大,他们母亲早亡,可以说,九公主是雍王一手抚养长大的,他一半把九公主当妹妹,一半把九公主当女儿,其中感情,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儿女。更别说,他本来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是因为九公主时常在父皇面前推崇他,才让他逐渐被父皇器重。
“我好悔啊,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因为长南瘴气毒蛇遍布,而把阿灵留在了京城”雍王满目悔意。
幕僚劝慰道“王爷,这也是公主自己的选择”
“何况长南多瘴气,九公主本就体弱,哪里能受得住”
“那皇帝向来喜欢伪装成一副温良仁德的样子,就算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他也不敢亏待九公主,谁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发了疯,逼死九公主呢”
“万世通,”雍王在嘴巴里狠狠地念了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嚼碎,“都是那万世通的错”
“王爷,”幕僚皱眉道,“小心这是皇帝的诡计”
“这流言,也未必是万世通传出来的”
雍王却寒声道“可是我的阿灵死了死了”
“但那万世通却还好
好活着。”
“既然万府能救下万世通,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救阿灵”
雍王冷笑一声“无非是他们不想出力罢了。”
这下幕僚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劝道“我们毕竟还要仰仗万府。”
雍王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眼里已经恢复了冷静。
“放心,我知道,谁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他拿起一个青色画着莲花的小瓷瓶,狠狠握紧“我绝不会,让阿灵的苦心白费。”
幕僚见状,叹了口气。
对于九公主的死亡,幕僚虽然没有雍王那么悲痛,心里却一样充满了遗憾。
九公主死去后,他们对皇宫消息的探查,恐怕就没有那么方便及时了。
皇宫里,一宫殿的浴池内,有一美人赤身沐浴,铺满浴池的花瓣,都没有这位美人的肌肤娇艳动人。
周围的宫娥们,一边帮美人沐浴,一边羞红了脸。
一小宫女在心中偷偷想到,古人说玉体横陈,大概便是如此了吧。她不禁有些羡慕起皇帝来。
这浴池里的美人,自然就是胡美人了。不,现在应该叫她胡贵妃了。
众宫娥为胡贵妃穿好衣衫,又移来铜镜,供胡贵妃欣赏。
“娘娘这些日子以来,越发光彩动人了,陛下见了,定然移不动腿。”为胡贵妃挽发的宫女奉承道。
胡贵妃的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瞧你这张嘴。”
她凑到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看到这半月来自己越发美丽的脸蛋,不禁满意地笑了。
“陛下驾到。”
众宫娥们皆躬身迎立,只有胡贵妃依旧慵懒地躺在榻上。
“爱妃。”皇帝坐上塌,拥住胡贵妃,接过挽发宫女手中的梳子,周围人立刻识趣地推下。
皇帝接过宫女的活,笨拙地开始替胡贵妃挽发,好不容易才挽了个飞仙鬟,他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爱妃,你看朕给你挽的头发,怎么样朕特意去学的。”
胡贵妃看着自己头上不伦不类的飞仙鬟,扑哧一声笑了,娇声抱怨道“这哪里是什么飞仙
鬟,我看,是妖精鬟还差不多,哪里有这么杂乱的飞仙”
皇帝尴尬地咳了一声,看着胡贵妃被他搞得乱糟糟的头发,强行辩解道“什么妖精鬟我说它是飞仙鬟就是飞仙鬟”
不过他最终还是默默地把胡贵妃的发髻给解开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皇帝看着胡贵妃照镜子臭美的样子,忍不住调笑道“爱妃这些日子,可是变得越来越美了。”
“莫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而胡贵妃只是神秘地笑笑,娇声道“那是自然,臣妾啊,可是吃了大补之物呢。”
“哦”皇帝来了兴致,“什么大补之物”
胡贵妃继续边照镜子边说道“是种稀有的药材呢。”
然而皇帝再问,胡贵妃却不肯再说下去了。
她娇声道“陛下问臣妾这些,莫不是想找得药材,好给其他姐姐妹妹们吃”
皇帝连忙讨饶道“怎会,朕是想再找多些给爱妃,好让爱妃变得更加美。”
“那陛下不用找了,这种药材,百年难得一遇,臣妾长到这么大,也才只遇到了几个而已。”
“这样的大补之物,臣妾怕是再难遇到了。”说着,胡贵妃忍不住露出遗憾的神色,轻轻地舔了舔嘴角。
徒留皇帝一头雾水。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啊,这个月再断更,我就直播倒立吃西瓜
果然,感觉小万的失语虽然前面有些铺垫,但感觉还是有些突然,应该写小万在牢里被这样那样,出狱后再被那样这样,出狱后又发现自己的好友因为救自己被这样那样,然后刺激大发,失语不过这样好像太拖沓了一点。
其实小万一直都是一个悲剧人物,他父母的悲剧造就了他的悲剧。靳元良的事和话,只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他一直生活在压抑中,也愧疚自己给别人带来了伤害。所有人都叫他不要多舌,他自己也这么告诉自己。最讨厌寂静的人,将终生与寂静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