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羽箭正中丧尸眉心。
它连出声都没来及, 就被一击毙命。
“在这里等着,注意戒备。”秦远沉声说着,目光锐利地巡视屋内, 缓缓迈步进入。
没有发挥余地的席伶只得拎着斧头站在门口。
没有电,自然没有光。屋里漆黑一片, 睁大了眼也只能隐隐看到一座大型机器的轮廓。
一切都很安静, 静到席伶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秦远进去好一会儿了,像被吞噬了般, 已经跟黑暗融为一体, 让席伶看不到他在哪个方位。
里面是什么情况, 应该没有丧尸吧就算打斗, 那也该有点声音的。
席伶犹豫着,正要出声的时候, 忽然听到室内传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哗啦声。
“怎么了”席伶握紧斧头,一脚踏进去。
“没事, 站着别动。”秦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既然没事,为什么不能动
席伶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照做。
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这回席伶听清楚了, 秦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正这么想着,陡然间, 一道明亮的光束冲破黑暗, 在屋子里亮起。
“诶”席伶眼睛闪了下,“这是”
“矿灯。”秦远在屋子深处现身。
他将光源转了转, 照亮通向门口的路。
席伶霎时瞪大了眼。
这屋里太惨烈了。
横七竖八的人倒在地上。
有的眼睛里插着螺丝刀,有的脖子被电线勒紧,有的整个脑袋都血肉模糊这里经历过一场炼狱般的恶战。
仔细看去, 死去的人并不是都双目赤红,脸上或身上带有牙印,明显是被感染过的不难推测出,灾难发生时,这群人是逃到这里的。只是,屋里混进了已被感染过的人,于是,纵然大家拼命去消灭异类,却也都没能逃过被同化的命运。
刚刚开门时扑出去的那只丧尸,应该是屋里撑到最后的人。
可以想到他当时有多绝望,将最后一个狂暴尸化的人杀死后,感受着病毒在体内肆虐,侵蚀
席伶微叹了口气,也明白秦远为什么不让她进去了。
满地的阻碍狼藉,在黑暗中不磕不碰地摸过去,也挺不容易的。
秦远径直走出来,站在院中将光源对准天空。
开,关,开,关他正有节奏地让灯光闪灭。
席伶看了会儿,疑惑问“你在做什么”
“给齐宏伟传讯。”秦远道。
席伶明白了。
同是军人出身,他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暗号。
看来这是秦远之前就打算好要做的事发电机房既然是为了停电而准备的,那必然会准备有手电筒、矿灯这类照明设施,方便开启发电机。因此,他过来后第一时间直接去将它翻找出来。
“这信号是什么意思啊”席伶问。
秦远继续让灯光明明灭咩,“无伤亡,战线延长。”
战线延长
“我们今晚回不去了。”秦远解释道。
席伶双眸微睁
客房a栋。
信号灯刚闪起的时候,齐宏伟正趴在围栏上,颓废地看着园林方向,直想点一根沧桑的烟。
乍然看到亮光,他还愣了半晌。
齐宏伟揉了揉眼。
是自己思虑过重,眼花了吗
他等大了眼,信号灯正在此时又闪起第二遍。
齐宏伟这才精神一震,猛地拍打身边的周成峰,指着远方“老周,老周看那边,灯光。”
周成峰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
距离太远了,只能看到一个小亮点忽明忽灭。
“这是秦队发的是在说,人员安好,只是需要些时间”齐宏伟振奋地道“他们没事,没事”
周成峰还是看不懂那有些微弱的亮光,但看齐宏伟满脸激动,也忍不住提高了声调“真的你确定”
“我绝不可能弄错”齐宏伟激动地拿起望远镜“这个是传讯暗号,啊这个位置他们在发电机房里了”
“我就知道,秦队和伶姐不会有事的”
“对啊,他们那么厉害”
顿时,阳台上众人一片沸腾欢呼。
“回不去”席伶问“为什么”
秦远将讯号发射几遍后便停了下来,节省电量。进来之前有过一次爆炸,肯定能引起那边注意,讯号这会儿应该已经看到了。
秦远拿着矿灯重新走入屋内,凝重道“人们对抗丧尸时,拆用了发电机的零件做武器。”
席伶瞳孔微张,震惊道“就是说,他们把发电机搞坏了呗”
秦远“嗯。”
席伶走进屋去,在秦远灯光扫射的地方,完全看清了。
巨大的机器像一艘钢铁大船,大船头顶掉了一截,几根断得乱七八糟的电线凌乱地开着花。
地上,大铁疙瘩拖着撕裂的电线,带着满身血渍,陷在一个人的脑袋里。更别说一个人脖子上被勒着的,好像是根长长的电缆,还有一个人被卡在机器之间,大概是被人拎着脑袋撞了很多下,反正血花绽开一片,零件也歪的乱七八糟。
席伶
当人类用最原始、野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时,那破坏力真的是可以超乎想象。
“这还能修好吗”席伶犹疑地问。
按理说是能的吧,不然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不是
秦远一手将卡在机器间的那人拽出来,踩着发电机上到顶端,将灯光投照上去。
“常理说,不能。”
席伶
秦远观察着损坏情况,目不斜视道“但你来了。”
席伶“诶”
“过会儿需要用你的炉子。”秦远道“要重新铸造些零件。”
席伶挑眉,顿时欢欣鼓舞“所以如果我没来,不然这一趟你就白跑了”
“嗯。”秦远坦率道。
席伶“那你应该说,还好我来啦”
秦远
席伶一下子释怀了。
我就知道,我还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的精神受创那只是意外没错,就是这样。
“把工具箱里的卡尺递来。”这时,秦远站在机器上出声。
“好嘞。”
席伶跨过尸体,来到秦远之前翻出矿灯的铁柜子前,将卡尺翻出来递回去。
秦远接过后,半跪在发电机顶端,从口袋中翻出纸笔,一边测量一边低头写写画画。
他准备还真充分,纱布,酒精,纸,笔,应有尽有。
席伶知道他是要统计彻底损毁的部分,当即不再打扰他,将目光转向倒了一地的尸体上。
它们身上缠着的电线,以及散落一地的零物件什么的,待会儿大概都需要回到发电机上。
席伶抓着一只丧尸的头,将他眼中的铁棍状物体。
“注意手。”正在测量记录的秦远头也不抬,提醒道“不要被划伤。”
虽然这些感染者已经死去,但这种病毒过于诡异,谁也不敢确定死去的丧尸血液会不会有感染性。
“好嘞。”席伶意会点头,手下动作小心了几分。
两人各自忙着手头的活儿,不时相互配合。
不时响起的细微碰撞声相互交映,形成难言的默契。
等秦远围着整个机器走了一边,将所有数据统计完成时,席伶也将所有丧尸尸体拖到一边,尽可能将散落各处的零件找回来,按外形分类整齐摆了一地。
“拿着灯。”秦远将矿灯递给席伶。
席伶举灯照明,看秦远将乱成一团的电线捋顺,重新接上,再将还能用的零件装回它应该呆的地方。
灯光跟着秦远的动作不时挪动,夜色中,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席伶不知道第几次换手来举灯时,秦远终于将还能用的零件都装了回去。
从发电机上纵身跳下来,秦远将手套褪下,“只剩下几个需要损坏严重的部件需要重制。”
“好。”席伶召出炼炉。
秦远拿着纸笔,俯身放在炼炉顶部,开始一笔一画地认真绘图。
席伶打着灯,歪头看他动作。
他的手很稳,字迹清晰端正,很是赏心悦目,比购买图纸上的印刷体好看。
她这个旁观的人一点都不觉得烦。
“可以了。”直到秦远收尾,将笔收回衣服内侧口袋,席伶才惊觉这就完成了。
所需材料可以直接用被损坏的零件,材料直接回炉重造,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等。
看着秦远将破损零件放入材料口,按下开始按钮。
正在冶炼,请稍候
10:00
炼炉发出机械地通知声,秦远从铁柜中拿出两个木质工具箱,放到离尸体堆最远的墙角,“过来坐。”
两人在墙角并排坐下。
为节约用电,秦远暂时关了矿灯。
屋里重新静了下来。
席伶指尖在黑暗中敲着膝盖,感觉有点不自在。
没有其他人,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只有他们俩呆着,跟相依为命似的。
而且,这一冷场,脑子里就容易胡思乱想。
比如说他们为什么落到如此境地还不是白天自己精神透支错乱打住不能再冷场了。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能掩饰住所有的神情。席伶轻咳一声,提议道“要不,吃点东西”
当初准备给b栋的物资时,为了预防在万一情况时自己和秦远能有后路,席伶多装了半箱自热米饭和半件矿泉水,足够支撑数日都没问题。
这不,还真用上了。
“好。”秦远回道。
矿灯被重新打开,席伶将背包中的半件自热米饭、半件矿泉水取出,先拧开一瓶矿泉水,两人轮番洗了手,这才将自热米饭的加热包泡上。
这回拿的自热米饭是土豆牛腩的,香气随着蒸汽在空气中散发出来,将折腾一天后的饥饿感全引了出来。
席伶这才想起,自己和秦远今天只来及吃了早饭。
饭和零件都需要等,秦远拧开一瓶水,仰头喝了两口,用闲聊般的随意态度问“你在原来世界,处境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