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忽然荒芜, 限于无边黑暗的世界里,被困于一个无限下坠的失控感里,忽然一线烟火忽地在这黑暗里猛地盛放, 随之而来,是欢快的“踏踏踏”的脚步声, 还有雀跃地“容樾”二字。
“昭昭”他张开手去拥抱她, 却发现她穿过自己,扑向他身后的男人。
笑容僵滞在面上。
容樾回首看去, 那个男人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 偏过脸, 露出狰狞的被灼烧的那半张脸, 原本温柔的眸暗了些,给他一种很不屑的感觉,而后男人牵着昭昭的手, 消失在繁荣的烟火里, 融化在浓重的暗色里,而那道俏丽活泼的人影,逐渐远去,任凭他怎么抓都抓不住。
徒劳无功的无力感, 被恨意浇灌逐渐塑成心口最锋利的毒箭, 钻心的疼痛使得他不得不抓住一些东西, 这样才能好受一点。
“嘶”
原本午间小憩的昭歌疼得直接醒过来,发现容樾忽然毛病大发, 隔着衣服一口咬在她肩膀上,想来依着他那结实锋利的牙口,再咬下去少不得要出点血,又想奋力推推, 一看手腕动不了,早就被死死抓住,捏的都发了白。
这已经是这个月他第五次毛病发作了。
再不想办法,早晚她得死在这张床上。
如果下次他挪个地方咬的话。
很快容樾被昭歌的动静吵醒,费力睁开眼睛,就看见昭歌微微侧头,用剖析的目光打量着他,“哟,大魔王在白日里做梦,也会梦见被鬼追呀”
轻快的声线如清冽汩汩清泉流动,带着打趣的笑意,衬着明媚的午后,很快便驱散了容樾噩梦后残余的阴霾与恐慌感,瞧她那一副不正经又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忽然就觉得不公平来,漠着那张俊美的脸,好看的薄唇抿成危险的弧度,直接上手揉着昭歌腮边的软肉,“陈昭歌,我刚刚梦见,你跟人跑了”
“所以你就咬我”昭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控诉他,“容樾,你幼稚死了。”
“你以前还是大越王君时,那么多的美人,我都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她小声抱怨。
“那不一样,那是各国进献,收是例行公事,我没有碰过,这世上我唯独爱你,自始至终唯你一人而已,所以陈昭歌,你若胆敢,胆敢真的”
容樾动作没变,固执地盯着她看,像是要活生生地把她盯穿一样,这眼神看得她忽然就心虚起来,就像她背着他找了个男人给她戴绿帽子一样,“呐,我这人是很肤浅的,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就算跟人跑,那也得比你标致”
“没有,那个人很丑。”冷漠的语调。
想到此,容樾忽然想到之前眼睁睁看着昭歌被人从眼前带走时,那人半嘲讽的语气对他说
“我给你看过的记忆虽不是全部,但都是真的,我隐瞒了武力全失的事实,但你信我不会耍手段,却是因为我这张满是伤疤的脸,过度自卑使你忘记,那是昭昭啊,就算看见这张脸,她会怕,会哭,但那是因为她会担心你应该最了解你自己,为了留在昭昭身边,即使使用任何卑劣的手段,有何不可呢”
“是吗,在你梦里我居然那么过分嘛”
“是,很过分。”昭歌的话将他拉回现实,他亦很认真地回答她。
昭歌忽然觉得今天他可爱死了,甜甜扑进他怀里,“那你呢,你去找我了吗”
亮晶晶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他眸子,贫瘠而又缺乏光亮的那些岁月忽然被填满,好像所有那些过往的事情,变得不值一提起来,容樾揉着昭歌手腕,“陈昭萱什么时候走”
即使这么生硬的话题转移,昭歌也没有察觉,琢磨思考起来容樾给出的问题。
她认真思考的时候,眉头小小地皱着,不自觉咬指甲,腮边酒窝若隐若现,容樾安静看着,不擅言笑的面勾出点点笑意。
其实大婚以后,她就想离开辉夜岛了,毕竟昭萱和容亦的矛盾还悬着,她倒是不相信小古板容亦会做出伤害昭萱的事情,但是那个白轻眉却不是什么善茬,她很是担心。
可每每提起回去的事情,容樾都以事情没忙完搪塞过去,他的事情,她一向不太过问,待他不那么忙,准备和她一同离开时,海港出了动乱,有人刺杀容樾和她,为此容樾重伤,离开之事便搁置了,主要紧着容樾的伤和制造动乱的人员,暂时是走不了了。
但是没过多久,容樾便着人将昭萱接过来,算起来,也有两三月了。
“萱萱的话,让她和我们一起走,不好吗”昭歌托腮看容樾,“反正我们快要回去了。”
“口口声声都是萱萱,到底她重要,还是我更重要”
昭歌“”她忽然很害怕,他不会下一句问掉进水里先救谁这种送命题吧
“如果我和她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昭歌“”她这嘴怕是开过光的。
恰好这时候侍人进来换瑞脑金兽的百花香,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怪异的气氛,昭歌身边的侍人胆儿都比较正,余光一瞧,便见昭歌极其窘迫又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看,低头瞅瞅,再望向窗外。
紧接着又听见岛主不带感情道了一句,“你犹豫了。”
恰这时侍人的目光对上昭歌的,昭歌略怂地笑出声,“不要再看我了,再看你们岛主要吃醋了。”
漫天飞醋,谁的都吃。
侍人忽然想起,“昭歌姑娘,方才昭萱小姐在外面找过您,不过不是要紧事,听说您在小憩便离开了。”
昭萱来找过她
虽不知是为何事,但昭歌看得出来,近几日昭萱确实是时刻都心不在焉的,忧思过重,小小年纪便心有千千结,昭歌很是担心,匆忙收拾了片刻后便同容樾讲,“晚上不必等我,萱萱不开心,我可能要陪陪她。”
“是吗,你确定不是不敢”
昭歌没把话听完便飞也似地跑出屋子,来到岛屿的陆地之上,心有余悸,那个死亡问题谁爱回答回答,容樾没忘记那个问题之前,她死也不敢跟他单独相处。
远远的,她便瞧见昭萱独自一人沿着海边走着,薄绿的薄纱随风漂浮,像个漫无目的的小孩,看样子,她不是想做傻事,于是昭歌不喊她,只是慢慢跟在她身后。
“阿姐。”昭萱终于知道她来,亲昵地倚着她,“我很想他,我想回去,但是我又不想看见他。”
这个他,心照不宣地说的是容亦。
可是昭歌也无能为力,她迄今为止也只和容樾谈过一个不太正常的恋爱,实在没有经验能够对昭萱给予建设性的意见,但是她唯一知道和确定的就是,无论过程如何,昭萱和容亦的结局,一定是一个大写的“he”,既然相守是他们的宿命,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唯有顺其自然而已。
“萱萱,如果真的不确定的话,不用太为难自己,阿姐会保护你。”拍拍昭萱的小脑袋。
昭萱恹恹地点了点头,嗯了声,抬头正欲说些什么时,视线落在昭歌鸦发下一截白皙的脖颈,风撩起青丝,露出醒目的红痕,昭萱不自在地避开眼睛,“阿姐,之前都没有问过你,你跟姐夫是怎么”
这个问题昭歌实在想不太清楚,因为在她的印象里
“不知道,他以前很讨厌我的可能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可爱又美丽的宝藏女孩吧我嘛,我喜欢长的好看的,譬如容樾,我就很喜欢”
不知不觉夜色深重,昭萱便回去了,昭歌一个人留在海滩上,潮起潮落的海水不时地与脚踝玩闹,打湿了美丽的裙摆,冰冰凉凉的。
其实她渐渐喜欢上这里,本来她并不适应这里潮湿的空气,但是她喜欢晚上光着脚坐在沙滩上乌黑的礁石上,靠着容樾看漫天的繁星和月亮,这里的月亮是蓝色的,就像是海的眼眸,夜空清澈,甚至能数的清每一个色彩梦幻的星座。
666提醒她回头。
昭歌闻言转身,歪着头差点笑出声,墨色深重里,容樾一步一步踩着她的脚印,就像当初雪地里小小的她,提着裙子笨拙地跟着他一眼。
不过因为他身材高大双腿修长,一步便跨她的两个脚印,他低头,辨别她的脚印,然后踩下去,就像一个无情地踩脚印机器,他认真地在做这件事情,还没有注意到她的回眸。
便这样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安静与她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 就怕开口来个到底先救谁感谢在20210802 13:56:2820210803 23:5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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