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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080章 隐忍
    俩人初初相识, 乃至于刚成婚那会儿,池芮其实都有点怕他,有几分刻意的捧着他,讨好的, 如今却已然时常矫情, 蹬鼻子上脸了。

    谢景昭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 也只觉哭笑不得“瞧你这点儿出息, 别哭了, 不就做个梦吗”

    池芮仍是哭得停不下来“可是我害怕。”

    揪着他的衣服胡乱的擦眼泪鼻涕。

    谢景昭拍抚了好会儿也劝不住, 最后与其说是被他劝住的, 不如说是池芮自己哭累了主动停下来。

    彼时谢景昭那中衣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他暂且劝着池芮,自己去柜子里重新找了件干净的换上,又顺手打湿块布巾拿回来给她擦了脸。

    池芮哭得太久,眼睛通红,躺在床上还偶尔抽搭下。

    谢景昭被她闹得,已然睡意全无,索性拿了两个软枕靠着, 又把她捞回来靠在臂弯里。

    就池芮那个胆子,在她面前杀个人她夜里都不太可能会做噩梦, 谢景昭着实想不到做了什么梦会叫她三更半夜这么闹的。

    他将她搬到自己肩膀靠着,手指又拨了拨她鬓边被泪水打湿的头发,问她“反正也被你闹得睡不着了, 说说吧,你究竟做了什么梦”

    谢景时的身份在那摆着, 而他与谢景昭之间的嫌隙又全然因为谢景昭的身世而起,这件事在池芮看来就是叫她束手无策,完全无解的, 所以她直也没跟谢景昭说过她前世知道的那些事。

    如今,眼见着时间推移,谢景时即将登上帝位,离着前世的轨迹越来越近,她心里的恐慌情绪也愈演愈烈。

    “梦见你死了。”她说“皇帝陛下禅位予太子,然后,他把你给杀了。”

    谢景昭

    他显然不会深想,只当是他几次跟她提过谢景时不会放过他,进而给她造成了阴影,日有所思,才做了这样的梦。

    他摸摸她的脑袋“本王这不好好的在这吗你别胡思乱想了。”

    池芮心里惦记这事儿又不是两日了,自从她清醒过来之后,就几乎每日都活在被池芳、谢景时还有死亡威胁支配的恐惧当中,当初她不遗余力的攀上谢景昭这条线,最终所求的结果也仅是规避被人践踏和惨死的命运。

    可是现在

    她如今的处境,因为没作死,与当初那个冒牌货过的日子是完全不同的,可是迄今为止,他们所有人脚下要走的路,这大轨迹却仍然与上辈子如出辙。

    甚至于

    她更发现了谢景昭的秘密,知道了谢景时非要杀他不可的理由,这次就算他不与对方抢池芳,也不能幸免于难的。

    她心中不安恐慌,骨碌爬起来,神色惴惴不安的盯紧了他“可是太子要杀你,他迟早还是会动手的,终究会有那么天,到时候,怎么办”

    说着,不争气的就又再哽咽起来。

    谢景昭知道她如今甚是依赖自己,更是舍不得他去死的。

    现在池芮为了这件事哭成这样,他心中自是百感交集,又不无感动的。

    其实他当初决定娶她时候也没带几分认真,就是他想娶,她愿嫁,又兼之这丫头与众不同的心思脾气还挺有意思,再加上被池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搅和的,算是多种原因糅合起来,顺手就给娶了吧。

    本就是玩笑人生的意味居多,甚至也没对他这媳妇抱着太高的指望的

    可是人娶回来,点点滴滴的相处下来,却越是对她喜爱有加。

    愿意迁就宠着她,又见不得她受委屈或是掉眼泪。

    “这不是还没到那个份上么”谢景昭目不转睛的回望她,手指抚了抚她通红的眼角,“了不起就本王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尽量尽量争取活得长久些”

    眼前的这个局,对池芮而言就是无解的。

    时间她就又想哭,执拗道“能有多长久”

    话出口,明明是无理取闹,鼻音却不期然又重了些。

    谢景昭望着她含泪的眼,佯装认真的思索片刻“就尽量争取到能与你白头偕老”

    这话是好听,虽然在池芮看来他也仅仅是拿这好听的话来搪塞自己的,但总归是能多少找点安慰。

    “嗯。”她吸了吸鼻子,又靠过去,重新趴回谢景昭怀里。

    总算是勉强安抚住了

    谢景昭暗中长长的吐出口气,他甚至觉得他这几乎不是娶了个媳妇儿回来,而分明是带女儿的

    他小时候那会儿若是胡闹调皮,老陵王是个很儒雅温和的人,几乎连发脾气都不会的,陵太妃却是不惯着他,该打打该骂骂,毫不客气。陵太妃那时候待他们兄妹俩是视同仁的,但老陵王明显更喜欢乖巧伶俐的女儿,对谢景晗格外娇宠,他那时犯错,他那父王最多就是装看不见,但是谢景晗闯了祸他却是会不要脸的维护的,甚至不准母妃教训,而后来直到了老王爷过世,没了老王爷护着了,母妃反而反常态,也开始更宠着谢景晗些。当然,是在些不涉及到原则底线的事情上。

    所以,谢景昭的固有概念里直是觉得女孩子比男孩子更不好养的。

    可就算那时候的谢景晗再是混账胡闹,也不至于叫他像是这时候哄媳妇样的束手无策,焦头烂额。

    这会儿两个人全都毫无睡意,干坐着也是无聊,谢景昭想到方才的事就又问她“具体跟本王说说你刚做的那个梦吧你还梦见别的什么了”

    池芮以前从不回避去想前世种种,甚至点点抽丝剥茧的揣测其中她不知道的那些细节。

    可如今,谢景昭也好,陵太妃和谢景晗也好,他们都成了她身边真实存在的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再回回想那段惨烈的过去,她便会心生不忍,胆战心惊。

    她本能的逃避了下话题,却是反问谢景昭“若是没有我,也或者我脾气不好性格不好,对小王爷和太妃娘娘他们也不好,小王爷会不会重新喜欢上我嫡姐”

    这话题扯的有点远。

    谢景昭早就对池芳没有丝毫好感了,此时甚至会觉得池芮把他二人的名字起提了都是件很恶心的事。

    他拧眉不悦“胡说八道什么”

    池芮这才真假掺半的陈述曾经过往“梦里,我因为觉得小王爷不是好人,成了婚却直与您作对,闹得家中鸡犬不宁,实在不像个样子,后来你就转头去和已经做了皇帝的太子殿下争夺我嫡姐了,再后来就死了。”

    上辈子,谢景昭的真实身世到他死,也直不曾翻到明面上,所以那个冒牌货毫不知情。

    由于她与谢景昭压根就互不关心,她甚至都不知道谢景昭具体都作了哪些死,只知道他是觊觎池芳,屡次为了抢回池芳去与谢景时作对,最后被谢景时软禁又赐死了。

    池芮开始也以为此事的症结在于池芳,但现在她已经不这么想了,不管谢景昭对池芳是不是真的存了觊觎之心,但那时候谢景时必要铲除他的主因却定在他的身世上。

    所以这会儿提起那个掩人耳目的池芳,她也语气平平,半点没酸。

    谢景昭却是哭笑不得“胡扯什么本王是个心盲眼瞎的吗会为了个虚有其表的女人去拼命”

    池芮本就不曾计较过这里头细枝末节,上辈子的事她没得追究,但这辈子她迄今为止已经自认为足够了解谢景昭,事已至此,他绝不可能再瞧的上池芳。

    可是

    就算没有池芳,他和谢景时之间也已然是势同水火了。

    “可能没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吧。”池芮随便敷衍了句,“那是你做的事,我怎么知道你是为什么”

    “你梦里的事,难不成还得要本王给你个解释不成”谢景昭这就觉得她是无理取闹了。

    池芮依旧情绪不高,甚至与他斗嘴的精神都没有。

    谢景昭也是穷极无聊,就又连带着想起了别的破绽,又在沉吟“那后来呢母妃和暖暖呢”

    池芮依旧不太愿意去回想那段旧事,虽然她当时只留有点意识,并没有亲眼去见证目睹那场悲剧,可是现在陵太妃和谢景晗都成了她身边至亲之人,现在哪怕只是用想的

    已经可以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她于是又往谢景昭怀里钻了钻,这才克制着情绪,慢慢吞吞道“她们更早些吧,暖暖因为时的心血来潮南下跑去了军营从军,战场上出了意外后来,母妃不堪打击。”

    再后面的话,她也没有说下去。

    因为从她的角度,她只是在回忆以前发生过的事实,可是在谢景昭他们眼里

    这些无中生有的话说出来实在太不吉利了。

    夫妻两个,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谢景昭虽是将这视为无稽之谈,但又显然,哪怕只是随口两句闲聊,这谈话内容也是叫他心中极度不悦。

    池芮心里也不好受,默了会儿,见他直也不吭声,才又道了句“对不起”

    谢景昭失笑,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能责怪她什么呢责怪她不该在睡得意识不自主的时候做了这样的梦

    不过却也无怪乎她方才梦中惊醒之后会反应那么大,陵王府满门全灭,这般惨烈的梦境确实可怕。

    “说什么对不起,不过就是个梦。”时之间,却也不知是为何,他情绪便也有了些许压抑,拥着池芮重新躺下。

    池芮直安静窝在他怀里,不愿意多说话。

    两人却依旧都是睡不着的。

    又过了好会儿,谢景昭方才怅惘着突然喃喃叹“其实你这个梦吧若是母妃和谢景晗那丫头会先有了不测,那我想我会有那样的结局也是必然。”

    前世种种,对池芮而言就是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身体本能的个瑟缩,略带惊恐的仓促抬头去看他的脸。

    谢景昭也垂眸看向她。

    他眸底的情绪,带着某些深不见底的浓烈,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知道为什么我明知谢景时容不下我,却直无所作为的听之任之吗”

    池芮其实并不曾深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谢景时的身份在那摆着,谢景昭想要反击那就只有弑君这条路走。

    可是

    这两个字,谈何容易。

    如果那么容易就可以做到,这世上也就不会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样亘古流传的悲壮故事了。

    池芮不解的摇头。

    谢景昭道“我与你说过的,现在,他要杀的是我个,可旦我奋起反击,正面与他对上,那么母妃和暖暖,现在还有你,就全都要起卷进来。虽然我不定就会在他手底下落败,可是结局不可预料。母妃和暖暖,我绝不能叫她们被卷入漩涡,跟着我起涉险,绝对不行。”

    他的表情,平静之中又带了某种深刻而有力的坚定。

    池芮目不转睛的与他对视,恍然之间心头剧震,她突然就恍然大悟

    上辈子的谢景昭,也许并不是为了与谢景时争抢池芳,甚至是他的身份,乃至于皇位,都不过只是个他自己给自己杜撰出来的理由和蒙蔽世人的借口罢了

    那时候她与他并不亲近,而他唯看的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两个亲人已然全部失去,他或者只是失去了好好生活下去的那份平常心,去和谢景时作对,甚至不惜拿了个很不光彩的争抢女人的借口出来抹黑他自己

    那所有的所有也不过仅仅是因为生无可恋罢了。

    那个时候的谢景昭,孤身人,他是已然疯魔了吧

    她看着此刻躺在自己身畔的这个男人,直以来他在她面前都是强大的那个,是给她了无限依靠和安全感的那种存在,安全可靠到在这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之下就叫她再也离不开的地步

    这却是第次,她会觉得他竟也是这般可怜,可怜到会叫人莫名心疼。

    池芮缓缓的伸出手,指尖触碰他的下巴,嘴唇,脸颊。

    然后,她艰难的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懂的。莫说是你,就算是我,这段日子里母妃和暖暖待我都那么好,我也害怕她们会有事。”

    谢景时只是容不下谢景昭作为个被皇帝藏起来,保护起来的皇子,这样的身份存在,只是为了这个目的,他要杀谢景昭,确实犯不着大肆将事态扩大,还迁怒到陵太妃母女身上。

    可旦谢景昭如是前世那般,站出来正面与他为敌

    依着陵太妃和谢景晗的性子,她俩必定不可能置身事外甚至袖手旁观,虽然也不是没有扳倒谢景时的可能,可是起码就目前来看希望是极其渺茫的,届时只要谢景时不死,他们这整个陵王府就会整个陷入万劫不复,谁都活不成了。

    陵太妃并不是谢景昭生母,如若她是,池芮觉得他们夫妻还可以厚着脸皮求着婆母与他们共进退,旦落败,了不起就全家人起输个干净,可是现在

    陵太妃作为姨母,含辛茹苦,冒着巨大的风险将谢景昭养大,谢景昭遇事如果第时间顾念到的不是她母女二人的安危,那他就太过自私冷血,没有良心了。

    只是这样来,摆在她面前的就彻彻底底,依旧是个死局了。

    池芮心中悲怆,不能游说他什么,不期然就又红了眼眶。

    谢景昭垂首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拥紧在怀里,轻声的安抚“事情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本王答应过你,会尽量争取能够活得长久些。只要陛下还健在,至少在这期间他谢景时也做不到只手遮天,为所欲为。何况老三和老五也都盯着他呢,他也未必就能走到最后,我们还有机会。”

    他只是不能明着去和谢景时硬碰硬而已,可没说就那么没脾气到不会背后使坏。

    只是

    因为陵太妃和谢景晗,他确实顾虑大,不得不束手束脚。

    而现在,又更多了个池芮。

    偏她还不是陵太妃和谢景晗她们,跟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似的,仿佛没了他就可怜巴巴的活不下去。

    池芮靠在他怀里,还是想哭,但这回却不敢再哭出声来,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难处,她又怎么忍心继续祸害,叫他也跟着为难,心里不好受。

    不过可能也就是哭累了,后半夜她磨叽许久,最后还是又睡了过去。

    却是谢景昭,夜无眠,睁眼到天亮。

    次日早起身,不出意料,池芮眼睛又肿了,还不是般的肿,整个没脸见人。

    偏偏大早谢景晗就跑了来,自然也是咋咋呼呼的难免过问。

    池芮总不能再把前世种种也跟她说遍,只能把黑锅往谢景昭身上甩“就夜里跟你哥吵架”

    谢景晗抓到引子,自然是要义正辞严声讨谢景昭的,谢景昭在她的聒噪声里将就用过早饭就跑了。

    谢景晗留在华韵堂陪着池芮,“安慰”她。

    池芮厚着脸皮听她“诋毁”自家小王爷,顺带着说些谢景昭幼时糗事。

    这边谢景昭却不曾出府,而是找去了他母妃处。

    彼时陵太妃也刚用过早膳不久,葛蕈请完了脉正从她屋里出来。

    谢景昭进去,见她正站在书架前面选书。

    陵太妃听见脚步声便知是他,头也没回“是要与我说宫里的事谢景晗昨日已经过来闹了我回了。”

    谢景昭走到桌旁挑了张凳子,大马金刀的往那坐,脸上表情却忍不住的暴躁“谢景时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握何时能出个结果实在不行我安排人手直接去刺杀算了,成与不成的,趁着皇帝陛下还健在,后续的麻烦他都得去处理,总不会大义灭亲,真留着我去给谢景时杀吧”

    陵太妃手里拎了两本兵书转头,上上下下打量他眼,却是看笑话似的冷嗤“那你去吧。你是他的种,东宫里那位太子也是他的种,看着你俩水火不容,他总归是得大义灭亲灭个。儿子对儿子,半的运气是在那摆着,你就还有机会。”

    谢景昭

    陵太妃素日里不常出门见人,但她若刻薄起来,这嘴皮子至少谢景昭是毫无招架之力,当场被噎得卡了壳。

    陵太妃将两本书甩到炕桌上,弯身坐下才饶有兴致的再次看向他“你以前不是挺看的开,挺无所谓的吗我又没说不管你,你如今却反倒这般沉不住气了”

    谢景昭是真的烦躁到近乎抓狂,黑着张脸闷声道“谢景时这事迟迟解决不了,那丫头被吓着了,现在是想起来就提前演练给我哭哭坟”

    陵太妃个没忍住,扑哧声,之后笑了个前仰后合。

    谢景昭拿眼角的余光斜睨她,就等着她笑,直到她嘲笑过瘾,才又整肃了神情沉声道“母妃,我知道你觉得那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九五之尊也不是什么好位子,只想叫我过顺心遂意,肆意洒脱的日子。而这些年了,我确实也没有那样的野心和心气儿,只是如今这个情况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谢景时又将我视作了眼中钉,已然是到了咱们陵王府这整门生死存亡的大关卡了。我并不是想去与任何人争,只是现在你都涉身其中在为了此时筹谋了,我还是只能置身事外,就这么看着吗”

    陵太妃却是不为所动,面上表情依旧寡淡而冷静“有些事,我可以做,但是你不能。”

    “同室操戈的惨案,即使我不掺合进去,它也依旧是在发生,老三要杀皇后,老五要夺帝位,这些他也都知道。”谢景昭冷笑,不以为然。

    他目光灼灼,逼视陵太妃。

    陵太妃沉默片刻,重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眸中仍是那种淡然又显得玩世不恭的笑容“是啊,既然他们都在争,你又何必沾手,等着捡现成的不好吗”

    当然,这指的不是捡现成的皇位,只是说坐山观虎斗,等着谢景时这块危机自动解除。

    谢景昭搁在桌上的那只手,手指在袖子底下捏紧又松开。

    隐忍再三,他终究也还是再度压下了情绪,站起身来往外走。

    陵太妃转身去捡起桌上的本书,开始翻看。

    谢景昭走到门口,终究忍无可忍,脚步又再次顿住,望着他母妃的背影,语气平静,神色却不无悲凉的道了句“你终究也不过是体念他的心情罢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屋子里,陵太妃没有回头,也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只镇定自若的继续翻书。

    之后,谢景昭也到底是没做什么。

    猎场事的风波与流言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去,腊月里,各家各户都早早的开始准备年货,迎接新年。

    池芮也在谢景晗的帮衬下陆续过问店铺和各大农庄的收成,忙的脚不沾地,每天夜里沾枕就着。

    年关将近,却是腊月二十三,朝休前的最后天,早朝上皇帝突如其来的颁布了道退位诏书,降旨将要禅位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