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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极乐
    “其实我今天约你来此,是想要谢谢你的。”

    郑嘉禾一手轻轻刮蹭着他的下巴,能摸出来上面浅浅的一层青色的胡茬印。

    “若没有你的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王太医翻供。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更要让你失望了。”

    她看着他的下巴,声音很轻。

    杨昪抱着她,双眼平视前方,沉静道“我知。”

    郑嘉禾仰头去看他的神情“那你会怎么样呢”

    杨昪一时不言。

    但郑嘉禾仍盯着他,目不转睛,固执地想听一个答案。

    “所以我会尽力帮你,”杨昪说,“不让你走到那一步。”

    郑嘉禾心沉了一下。

    杨昪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阿禾,如你所说,我从小在这宫里长大,见过不少暗事。但你需知,胜负只是一时的。你用什么打败别人,最后也会被别人用什么打败。有些事,见不得光就是见不得光。我不想看你越走越偏,再也无法回头。”

    他握住她伸到他下巴上的手,攥在手里紧了紧“走太偏了,就无法全身而退了。我还想和你游历天下,白头偕老。”

    郑嘉禾想起当初在永安寺的下山路上,他和她躲在石头后面说的话。

    那时她还觉得他想得简单,她怎么可能等小皇帝长大亲政,就退居幕后和他一起离开长安

    原来他不是不懂这些,他只是不知道,她已经陷入很深,早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阿禾”

    杨昪定定地望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郑嘉禾却突然踮起脚尖,主动覆上他的唇,堵住了他未说出口的言语。

    她不想再听他说这些东西了。

    他们二人处在摘星楼上,这是皇城最高的建筑,顶层只挂了一盏昏黄的八角宫灯。夜色深浓,月明星稀,淡淡的月辉笼罩在二人的身上,杨昪看到郑嘉禾柔和的眉目,和紧闭的双眼。

    他被她咬住嘴唇,一时吃痛,忍不住捧着她的脸,更深地还了回去。

    郑嘉禾的脊背抵靠在栏杆上,身后是百尺高的地面,时不时有巡逻的侍卫走过。这样的场景,更是进一步刺激了郑嘉禾。她揽住他的脖子,微微垫着脚尖,被他越搂越紧。

    直到他离开她的唇,趴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喘息“阿禾,我想”

    郑嘉禾的指尖轻轻地刮蹭着他的颈侧,含笑问“你想怎样”

    杨昪眉头紧皱。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热气烫着他的耳廓,让他愈发难耐。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郑嘉禾停住了在他颈侧动作的手,把他微微推离了自己,凉意一下子灌入二人之间,郑嘉禾再度开口,仿佛是真的不明白“你想怎么样啊”

    杨昪猛然弯腰,一把将她横抱而起,转身入了这摘星楼顶层所设的阁楼。

    屋内没有点灯,一片黑漆漆的,杨昪把她抵在墙上,低头吻住她的脖颈,一手攥着她的腕子,语气中带着不满“你明知故问。”

    郑嘉禾仰起头,感受到他火热的身躯,忍不住轻轻抬手,抱住了他的头。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从她的腰上移开,够到她的领口,在郑嘉禾感受到这十月的夜里的凉意的时候,她睁开眼睛,将手覆上他的手背,制止了他。

    杨昪浑身一僵。

    郑嘉禾道“不行。”

    杨昪一时牙痒,咬着她颈侧的皮肤磨了磨“那你刚刚不拒绝”

    他不信她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可她非但没拒绝,还用她的手勾他,明知故问,把他勾的魂儿没了一半,两人都进屋了,才在这个节骨眼上喊停

    郑嘉禾依然在他耳边笑着道“我刚刚没懂啊。”

    “”

    杨昪松开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借着月辉,走到这屋内的一处矮榻上坐下,他两手撑着膝盖,手背青筋暴起,竭力平复身上那被她引起的强烈的渴望。

    偏偏郑嘉禾又凑了过来。

    她走到矮榻的另一侧,一条腿屈起,跪在榻上,双臂前倾,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而她的衣领,还是微微敞开的。

    杨昪绷着脸说“你离我远点。”

    郑嘉禾不。

    她低下头,吻上了他的耳垂。

    杨昪脑子里嗡得一声,头脑昏沉间,听见她用那轻柔的、蛊惑的嗓音说“难受吗我帮你啊。”

    他感受到她冰凉的、纤细的指尖,灵巧又惑人,让他颤抖,又让他疯狂。

    他也从不知道,仅仅是一双手,就可以带他奔赴极乐。

    杨昪仰倒在榻上,衣襟半开,初冬的夜很寒凉,他的胸膛却依然滚烫。

    郑嘉禾拿帕子擦了擦手,随手把它丢到一边,然后她侧躺下来,枕在他的胳膊上,一只手又贴上他微张的唇,轻轻地点了点。

    杨昪伸手拽住她的指尖,喉结轻滚,沙哑着嗓音唤道“阿禾。”

    郑嘉禾勾起唇角“以前没有过么”

    杨昪仍在轻轻喘息,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攥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郑嘉禾眉梢微挑“有过也没关系,你在边关那么久,我不介意的。”

    她见杨昪仍然不回答她,稍稍抬起了头。

    她是想看一下杨昪的神情,却突然被他抬手扣住后脑,朝他的唇压了过去。

    他咬住了她的下唇,狠狠研磨半晌,才松开她说“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满意了么”

    郑嘉禾弯起唇角。

    满意。

    怪不得那么敏感呢。

    而杨昪抱着她,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肩上,哪里会不明白,今晚他这是被她调戏了。而他偏偏还很喜欢这种感觉。

    杨昪抿住嘴唇,下颔微微紧绷,迟早他得调戏回去。

    曹府。

    郑嘉禾下了马车,看一眼立在一旁的宋婴,微点了点头,和他一起步入大门。

    府中仆役引着他们往正堂去,郑嘉禾迈过门槛,看到头发花白的曹相公,他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素白的圆领袍,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束着,面上神情平静,目光淡然,跪坐在案几的正前方。

    他看到郑嘉禾与宋婴一同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目,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不动,没有言语。

    郑嘉禾走上前去,在他的对面跪坐下来,温声唤道“曹相公。”

    宋婴在她身侧跪坐。

    曹应灿看了看她,声音平静“不知太后娘娘要怎么处置老臣”

    太后弑君一案告一段落,如今朝臣都以为是曹相公严刑逼供,诬陷太后。他主动称病不朝,就是在等着郑嘉禾处置他。

    曹应灿一直记得,当时太后处置废太子一案时的腥风血雨,顺者昌,逆者亡,太后连先帝都敢杀,那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但他偏偏在与太后对峙那天迟疑了,犹豫了,心软了。

    这一迟疑,他就失去了最好的扳倒太后的机会。哪怕他现在想要反悔,搜集证据,继续指控,可信度都会大打折扣。

    他已经派人将自己的家人全部送离长安,反正他这么大岁数,也活够了,没什么好怕的。

    曹应灿目中毫无惧色,面上带着一股慷慨赴死的豁达气度。

    郑嘉禾望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温和地笑了笑“我带了酒来,还想与曹公把酒言欢。”

    她侧目看一眼宋婴,宋婴会意,便将怀里一直抱着的酒坛捧了上来,郑嘉禾问“曹公,有酒杯吗”

    曹应灿一时摸不准她什么意思,只看着她不说话。

    宋婴便再次发挥自己陪衬的作用,起身在一旁的桌案上拿了两只干净的瓷杯,放到两人身前的案几上。

    郑嘉禾亲自抱起酒坛,倒了两杯清酒。

    她举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做出敬酒的姿势“多谢曹公以大局为重。”

    曹应灿冷冷地看着她,没有理会。

    郑嘉禾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曹公,我进来时,看见这府中都没什么人,不知令正与令郎是在何处”郑嘉禾放下杯子,嘴角弯起笑意,询问曹公。

    曹应灿道“他们不在长安。太后有什么不满的,都冲老臣来吧。”

    郑嘉禾露出诧异的表情“曹公这是什么话您可是我大魏的股肱之臣,我对您,一直都只有敬仰。”

    曹应灿眯了眯眼。

    他现在是用严刑逼供的手段诬告太后的“罪臣”,他不信郑嘉禾会不处置他。而只要她放他一马,他“诬告”的罪名就没有落实,有心人会再次怀疑当初朝堂对峙的真假,对她提出质疑。

    包括他自己。他当时的心软,只是暂时的。郑嘉禾最好不要再给他机会。

    宋婴为郑嘉禾满上清酒,郑嘉禾道“曹公,您误会我了。”

    她顿了一下,笑道“我打算请您到国子监去,张相公的爱孙正好过两年参加春闱,有了您的指点,定能金榜题名。”

    她再次举起酒杯“不知曹公可愿”

    曹应灿明白了。

    她不打算杀他,而是把自己贬去教书,倒也算是一个像样的处置。

    张相公受她的恩方才得以平反,洗刷冤屈,他的孙子自然也会效忠于她。太后让自己去给她培养人才,偏还说得这么好听。

    曹应灿扯了扯嘴角,其实心里是愿意的。

    郑嘉禾看眼曹应灿身前没有动过的酒杯,语调轻了一些“您真的不与我喝一杯吗”

    曹应灿才撇了一下胡子,勉强端起了酒杯。

    宋婴悄悄起身,离席告退,把空间留给太后与曹相公二人。

    郑嘉禾在曹府这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喝到最后,两个人都有点醉了。曹应灿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冷着脸,而是看着她,语气警告地说“太后娘娘,若是让老臣再发现您什么别的罪证,我下次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郑嘉禾扬了扬眉,眸中隐隐也有些醉态,她弯起唇角,笑道“曹公,我是爱权势,但我也爱这江山,爱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百姓。我会让您看着,这江山是如何锦绣,天下是如何繁华的。”

    郑嘉禾离开曹府。

    宋婴迎上她,扶着她的胳膊,两人一先一后上了马车。

    郑嘉禾眼神清明了些,问他“拿回来了吗”

    宋婴道“拿回来了。”

    郑嘉禾嗯了声“记得回去销毁了。曹公这事,就告一段落吧。”

    宋婴颔首应是。

    当时太后身处险境,宋婴当然不是只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到曹府,想着说服曹相公的。

    他同时还在曹府留下了一点东西,是可以反过来给曹应灿定罪的罪证。

    如果曹应灿执意要与太后做对,这些东西就会成为太后反驳他、力证自己清白的绝对武器,但也会把他送上断头台。

    如果曹应灿听进去了宋婴的话,太后与他的君臣关系还有缓和的可能,那这些东西就会被宋婴悄无声息地拿回来,再不知不觉地销毁。

    还好没用上。

    如果只能与这样一位良臣撕破脸皮,郑嘉禾也会觉得可惜。

    她不想杀他。只是暂时委屈他去教几年书,如果未来有一天,她掌控了绝对的权力,地位无可撼动,她或许会考虑再把他请回朝堂。

    郑嘉禾喝多了酒,面上有些醉红。她轻轻地靠着车壁,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因为郑嘉禾要与宋婴交代事情,所以这马车里只他们二人,安安静静的。发现太后睡着之后,宋婴一时有些局促,他两手放在膝盖上,低垂着眼睫不敢乱瞄。

    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郑嘉禾猛然一个向前栽倒,幸得宋婴眼疾手快,飞速地伸手扶住了她,郑嘉禾才免于摔倒。

    宋婴握住她的小臂,一时只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头一次发现,原来年轻温婉的太后娘娘,生得这般明艳动人。

    郑嘉禾惊醒了。

    她不好意思地坐正,收回手臂,望着宋婴道了句“多谢。”

    宋婴连忙垂下头“娘娘小心坐好。”

    马车驶入皇城。

    郑嘉禾要回宫,宋婴则要去翰林院办公,马车便先拐去了翰林院。

    到了地方,宋婴拱手道“多谢太后娘娘相送,臣告退了。”

    听到郑嘉禾嗯了一声,宋婴才起身下了马车。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抬步往翰林院去。刚进门,就被今年一同科考的进士同僚赵湛叫住了。

    赵湛朝他招招手,凑过来,挤眉弄眼的“刚刚我没看错的话,送你过来的,是太后娘娘的车驾”

    宋婴面色一僵,知道赵湛是想到什么龌龊的地方去了,皱了皱眉道“你看错了。”

    赵湛嗨了一声“那驾车的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薛荣薛大总管,里面除了太后还能有谁你少唬我。”

    宋婴只得道“休要在此议论太后。”

    他绷着脸,越过赵湛,继续往前去了。

    赵湛轻轻地翻了个白眼,心里酸得直冒泡。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敏感快do

    另外我得说明一下,虽然文案写了是女帝路线,但女主并不是一开始就直接想登基了,在目前的剧情里,女主的目标只是掌控权力直到她死。后面之所以想要做女帝,还需要契机。感谢在2021051414:42:332021051523:0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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