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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帮她
    杨昪很快走过来, 从她手里接过那本书,弯腰放到一边。

    “随便看看罢了。”

    他拉过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道“这几日是有些忙, 等忙过这段时间, 就能多去找你, 日日夜夜与你在一处了。”

    郑嘉禾手臂向上,覆在他的脊背上,好奇问“你忙什么”

    说着, 她又突然想到什么, 问“是赵娘娘的诞辰”

    杨昪的生母姓赵,曾经是景宗皇帝时期的淑仪。当初景宗皇帝巡游并州, 在当地大户赵家家中下榻, 与赵家五娘赵燕贞产生了一段情,后来景宗皇帝去了别州, 五娘燕贞却有了身孕,消息辗转传到景宗皇帝耳边时, 五娘燕贞已经怀胎六月了,她大着肚子被接入宫中,生下杨昪, 又被册封为淑仪。

    赵淑仪也曾受宠过一阵子,可惜的是,在杨昪三岁多的时候, 长安城流入疫病,赵淑仪染了疫病死了。同一时期,也死了许多其他的宫人。

    郑嘉禾入宫做长宁公主伴读的时候, 就已经八岁了。她从没见过赵淑仪,但会在每年赵淑仪的忌日和诞辰的时候,看到杨昪去祭拜她。

    是郑嘉禾疏忽了,她刚刚在想最近这段时间杨昪有什么忙的,突然意识到是赵淑仪的诞辰要到了。

    此时,她白天因为发现杨昪这段时间有些冷淡而感到不快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加上看到他坐在府中翻阅兵书,她的心柔软稍许,指尖在他的背上划了两圈,听见他嗯一声。

    “母妃的四十岁诞辰要到了。”杨昪说。

    郑嘉禾道“我陪你一起去。”

    杨昪一怔。

    郑嘉禾仰头望他,温和地笑了笑“我还没去看过赵娘娘呢。”

    杨昪一时觉得恍惚。她愿意陪他去祭拜他的生母,这意义非比寻常。婚姻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两人根本不可能成婚,但他早已去郑家拜访过她的家人,即使他知道郑家人不太待见他。

    前段时间那次争斗,更是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也放弃了一些事。

    他了解了她的过去,也懂得了她所有的惶恐和担忧。他愿意做那个在她身后永远托举着她、支撑着她的人,而不论她会如何对他。

    他清楚地明白,他喜欢郑嘉禾,远比郑嘉禾喜欢他要多得多。

    可这又怎样明知是深渊,明知是万劫不复,他也愿意一头扎进去,再无退路。

    他没想到她还会愿意陪他去祭拜他的母妃。

    这一点小小的迁就,就让他欣喜若狂。

    杨昪摸了摸她的后脑,唇边亦带了一丝轻笑“好,母妃若知道你去看她,一定高兴。”

    其实杨昪对赵淑仪的印象也是模糊的,但毕竟是生母,远在并州的赵家也偶尔有礼物送到长安。并州与凉州相距不远,杨昪在边关驻扎的时候,亦曾与赵家有过少量的接触。

    郑嘉禾靠在他的肩膀上,默然不语。高兴吗这倒不一定,她目光望着杨昪肩上衣服的精致纹路,有些悠悠地想,说不定,赵淑仪知道杨昪与她厮混在一处,还会生气呢,肯定要怪她耽误杨昪娶妻生子了。

    昏黄的烛光跳跃着,在墙上映照出两人相拥的身影。渐渐地,这两个身影分开了,又很快归在一起,只不过比之前更紧密,他们交颈相缠,微微喘息着,连发丝都绕在一处。

    杨昪伸手把郑嘉禾头上的发钗一只只取下,随手搁到案几上,两人亦顺势倒在榻边,郑嘉禾的头接触到软枕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了刚刚杨昪看书的案几下,有一个半开的抽屉,里面布满了写有字迹的纸张,一半都露在外面,看着就像是情急之下塞了一半没藏好的。

    郑嘉禾道“你抽屉没关好。”

    杨昪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闻言动都没动“那有什么要紧的”

    郑嘉禾搂住他的脖子,问“你写了什么呀”

    “看书,随便写点批注。”

    杨昪伸手,一把将床帐拉了下来,隔绝了郑嘉禾的视线。

    转瞬间,郑嘉禾的注意力就被别处吸引了过去。墙角的烛渐渐燃尽了,黄色的光最后跳跃了一下,室内陷入黑暗。

    郑嘉禾意识到杨昪还有事瞒她,他之所以这段时间这么忙,应该不只是为了准备赵淑仪的诞辰。可她不打算刨根问底了,总归各项人和事都在她掌控之中,如果杨昪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迟早会知道。如果不是,那她也没有必要了解那么清楚。她可没什么窥探别人私密之事的癖好。

    然而她没想到,刚陪杨昪去祭拜完赵淑仪的第二天,杨昪就给她送过来一本书。

    书名是,对北戎战事记。

    翻开薄页,杨昪那熟悉的字迹就映入眼帘,里面是他对之前几年在边关时,经历的大大小小无数次战事的记录、总结和分析。涉及到地形等难以文字描述之处,他还悉心画上了地图辅以说明,可谓是非常全面了。

    秦王战神之名遍布大魏,他的那些部下对他忠心耿耿,哪个不是敬佩万分他们做梦都想得到秦王殿下的关照指导,而这样一本由秦王亲自编撰的书,相当于是把他这些年的对战经验、方法都写在上面了。

    如果让兵部那些官员看见了,一定会大为赞叹,捧回去细心研读,奉为至宝。

    郑嘉禾有些震惊地抬眼“这是”

    “你不是开了武举么,”杨昪面无波动,淡淡道,“觉得有用,就拿去。”

    无论是做考题还是什么,都随她。

    郑嘉禾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由眸光微闪,她看看杨昪,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书,一时只觉得这本耗费他这么长时间心血,让他忙碌了这么久的书沉甸甸的。

    任何手握权柄的人都会让她警惕,她不相信任何一个可能背叛她的大臣。

    这其中,她最担心的就是他,她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他。

    可他却在帮她。

    用这种文字记录的方式,完全不用本人出面,也不会涉及到武举的任何一处细节,帮她。

    “不想用便扔了。”杨昪看她一会儿,面色平静地收回目光“我先回府了。”

    转身便走。

    “杨维桢”

    郑嘉禾猛然站起身来,向他疾走过去。她手里还拿着书,但她没管那么多,直接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你走什么”郑嘉禾侧过头,耳朵贴在他的后心处,“我对兵事只能说是一知半解,你不陪我把它看完吗等看完了,我们再把兵部叫来,商量一下怎么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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