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好要向西走, 去西北的马场之后,季雨迟一行人便没有再继续耽误时间。
同文大人辞行后,便准备上路。
几人离开时, 文大人和文夫人两人亲自相送。
文夫人的态度依旧和蔼温柔,对着季雨迟一如既往。
文大人也依旧勤勤恳恳, 送贺崇修上了马车。
但是季雨迟能够明显感受到文大人对他们的离开, 着实松了一口气。
贺崇修在碣石时,也依旧和皇宫保持着通信。
文大人虽然觉得自己这么些年, 也算是勤勤恳恳。
贺崇修也已经答应他不再追究盗匪的事情。
但是每次看到贺崇修, 自己心中还是会有担忧的。
文大人知道贺崇修此次过来就是除了监察当地政治的,一直到贺崇修走, 自己都没有收到京城的一言半语。
想必是这一关过得还算稳妥。
虽然没有等到宁顺帝对他这几年政绩的称赞, 但是一直到贺崇修离开,自己也没有收到批评。
不功不过,虽然明年升迁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至少不需要像广阳郡的郡守一样, 直接被贬官。
文大人被之前广阳郡动作利索的官员大清洗吓到了, 如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马车西行,季雨迟看向贺崇修,“你对着人家文大人做了什么一听到你要离开, 我看着人家腰杆和底气都挺足了几分。”
听语气就知道季雨迟定然是故意这么问的。
贺崇修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将茶水和点心都拿出来摆在季雨迟面前。
又抽空看了一眼季爷爷, 发现对方一副看书看入迷的样子, 丝毫不在意。
“文大人为盗匪求情后, 便一直担心我将此事禀告给皇上。”贺崇修说着又剥开一个橘子递给季雨迟,让她慢慢吃着。
文大人虽然因为感恩同贺崇修商议减轻那六个盗匪的罪行,但是身为朝廷官员, 他的年龄并不大。
迟早有升上去的机会。
所以他一直害怕贺崇修答应下来
,又将此时原封不动告知皇上,从而影响到自己的仕途。
因此贺崇修在碣石日子里,尤其是六个盗匪被发配做苦役之后,文大人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会被降罪。
如今贺崇修已经离开,自己都安然无恙,想必是彻底平安了。
仕途并没有因为报恩而断送。
“你怎么一直看我。”
听着贺崇修说话,季雨迟一直笑眯眯地看向贺崇修,让贺崇修觉得很不习惯。
有些欢喜,又有些紧张。
“因为你好看。”季雨迟脱口而出。
贺崇修一直长得这么好看,之前不看是因为觉得身份不合适。
但是如今没有这个烦恼了。
听到季雨迟这样的答案,贺崇修那只藏在暗处的手突然骚动起来。
“咳。”一声咳嗽,突然惊醒了两个人。
贺崇修陡然回过神来,看向季爷爷,“爷爷要不要喝点茶水西北天气干,嗓子容易不舒服。”
季爷爷接过贺崇修手中的茶杯,扫了一眼季雨迟。
季雨迟没有躲避季爷爷的目光。
谈恋爱嘛,都已经公开了,况且也没有做什么不宜观赏的事情,即便是季爷爷看着,她也没什么好回避的。
季爷爷看到季雨迟的态度,顿时觉得嗓子眼一堵,原本合适的茶水都感觉不合适起来。
心中有些抱怨,他是真的没有见过哪家姑娘有了未婚夫之后,这么大胆的。
“你们在这马车上坐着吧,我去下一辆。”季爷爷突然说道。
看着两个人心堵,不如不看。
虽然一直都是三辆马车一起上路,但是另外两辆马车中的环境并不好,季雨迟根本不可能同意让季爷爷一个人去做后面的马车。
“爷爷若是觉得车中无聊,不妨我们下去走走”从碣石到马场有好几天的路程,他们也不用急着赶路。
遇到风景好的地方,下来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季爷爷看了看时辰,正好要到吃午饭的时间,所以很快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
往西走越来越觉饿得天
高地广,连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年轻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向北走一走。”季爷爷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现在不也不晚嘛。”季雨迟顺着季爷爷的视线,看到头顶上的白云。
“你说得对。”季爷爷没再和季雨迟说起这个话题。
虽然如今也算来过了,但是如今的自己定然不再是年前的自己了。
若是他当初没有捡到季雨迟,而是顺着各种方向游走,说不定真的会爱上西北这片土地。
不过如今这种时候能够有自己的孙女带着路过这里,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季爷爷看了一眼身旁低头吃饭的季雨迟,眼中流露出满足。
不过又看了一眼连吃饭都要时不时看向季雨迟的贺崇修,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
孙女对贺崇修横眉冷对的时候,他唉声叹气。
如今孙女和贺崇修表明心意,他好像也还是开心不起来。
“等会儿我就不去坐马车了。”贺崇修观察到季爷爷的表情,对着季雨迟低声说道。
季雨迟看了看贺崇修,又看看季爷爷,点头同意。
“这书好看吗”再次启程,马车上只有季雨迟和季爷爷两个人,但是季爷爷还是上午那模样,拿着一本书看来看去,就是不主动同季雨迟说话。
“您真是拧巴。”季雨迟看着季爷爷这副模样,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一听到季雨迟这语气,季爷爷立马放下书,准备同季雨迟好好理论。
哪有人用这种语气同自己长辈说话的。
“当初我不想成婚的事情,您不开心,如今这事情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点进步,您怎么还是看着不开心”
“我那是不开心吗我是不放心你”季爷爷看向季雨迟,“明明我是爷爷,你怎么还说起我来了。”
季雨迟握住季爷爷的手。
季爷爷的手干巴巴的,掌心中也有多出老茧,季雨迟看着季爷爷已经皱皱巴巴的手背,靠近季爷爷。
“您相信我,不管之后
怎么样,您都是我最亲的人。”
季爷爷嘟嘟囔囔的,但是又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最终只是“唉”了一声,推了推季雨迟,“马车不稳,好好坐着别乱动。”
在季雨迟心中,季爷爷一直都是个好哄的人。
季雨迟也知道季爷爷的担忧。
他害怕自己去世后,孙女没有人照顾,像他一样孤孤单单。
可是在孙女找到自己想要的伴侣后,又担心孙女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未来的伴侣丈夫身上,而忘记自己。
“等明年我们去了我的地盘,我想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季爷爷突然说道,“我听崇修说了,你们可能还会往西南的方向走。”
“到时候我就不去了,我安安心心在我的地盘上养老,那地方生我养我,年轻的时候没能多住几年,如今我便停在那里不动了,也算是给我这辈子有个圆满。”
“我的身体怎么样,你知道我也知道,虽然如今没有大病大灾,但是人的寿命是有数的,我自己有感觉和打算,到时候你也不用太伤心。”
季爷爷趁着这次将自己一直想要说给季雨迟的话说了出来。
他怕自己再不说,就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说了。
季雨迟沉默片刻,答应下来。
虽然季雨迟一直觉得算命不算己,但是她也相信季爷爷这么多年,心中也一定清楚自己的命数。
虽然补药一直没有停下,但是寿命却实实在在减少,她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不能延长季爷爷的寿命。
如今只能尽量满足季爷爷的每一个希望,让季爷爷再这段时间内所有的想法都不会被拒绝。
“你好好的。”季爷爷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他显然也不想沉浸在一种略显悲伤的情绪里,“在马车上有什么好玩的吗”
季雨迟想了想,从马车的抽屉中拿出纸笔,自制了一副扑克。
两个人在马车上玩得不亦乐乎。
而马车外的两个侍卫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向贺崇修。
最后吞吞吐吐地
开口,“贺大人您同德宁郡主”
贺崇修看了两个侍卫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两个侍卫又变成了你碰我我碰你的状态,随后才分开各自骑马,一前一后。
而贺崇修一直同马车的窗口保持着一致。
“再走一日就能到这里最大的马场了。”几人停在驿站休息,看了看地图说道。
季雨迟的情绪再次高昂起来,明天就能正式开始学马了。
她也要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了。
“几位想要买马”一行人根据地图和当地人的指路,顺利走到了马场。
“先去看看温顺的小母马”贺崇修看向季雨迟。
季雨迟没有意见,她现在什么都不会,自然要找个脾气好的马先同自己熟悉熟悉。
看出季雨迟才是这次的主要顾客,对方剩下的路程就是专程为季雨迟介绍。
“这马是何种价格”季雨迟看向温顺的小马,心中越看越欢喜,恨不得现在就上马驰骋一圈。
“这都是我们马场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匹马只需一百金。”
季雨迟之前从未了解过马匹的价格,下意识去看贺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