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素向裴嘉汇报了自己的位置后, 随即挂断电话开始起身穿衣收拾，事情发生到目前为止，她的脑子都是麻木的。

    林晚那边也赶回了学校宿舍，麻利地收拾今天上午上课要用到的课本,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锦见到她, 立即像是见到了奇迹一样奔上前“昨晚你跑哪儿去了, 出去上厕所就一去不回了, 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手机没电关机了。”林晚随口回答。

    时锦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又问“那你昨晚跑去哪了, 宿舍也不回。”

    “昨天出来迷了路, 然后遇到了点事情，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林晚的口吻很明显是不想要对方继续追问下去。

    索性时锦还算是不纠缠的人, 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再过问“那收拾收拾准备去上课吧。”

    柳素素刚从旅馆下楼出来, 在门口迎面撞上了来找她的裴嘉，见到她的第一眼依旧是那句满是夸张的惊叹“哦买噶”

    柳素素无奈撇了下嘴角, 朝前走去。

    裴嘉立马拎着包跟上, 一路追问“你们真的睡了啊”

    柳素素默不作声, 算是默认。

    裴嘉整个人立即兴奋地不得了，一不小心说出了内心的大实话“太好了”

    声音虽小，柳素素却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她。

    两人进了一家餐厅，早餐的高峰期刚过去, 餐厅里四处都是空位，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点吃的喝的。

    柳素素却没心情，什么也吃不下。

    裴嘉则兴致勃勃拉着她询问昨晚的详细情况“理智如你, 这行为不像是你会干的呀。”

    柳素素单手托着脸，满脸忧愁，解释起来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昨天晚上，我喝了点酒，神志不清楚，我拒绝她了，我本该推开她的，却我自己当时也是昏了头，有些冲动了。”

    裴嘉趁她说话时注意到了她锁骨间的吻痕，富含深意道“看样子昨晚的战况，挺激烈啊。”

    柳素素发现了，赶紧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想要遮得严严实实，这些她早上起床就发现了，而且还不止这一处，刚知道的时候是真的有些崩溃，这太疯狂了。

    “那林晚呢，她是啥反应早上起来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裴嘉又问。

    柳素素摇摇头“我早上醒来她就走了，给我留了张字条。”

    说完，在裴嘉的催促下，柳素素将从旅馆带出来的字条给了她看。

    通过林晚留下的文字，裴嘉开始一本正经分析起来“啧啧啧，这依我看呐，这事闹大发了。”

    柳素素抬眼，瞳孔下意识张了张。

    裴嘉又继续说“林晚铁定是生气了。”

    “生气了”柳素素开始心虚起来。

    “是啊，人家可是十八岁刚刚成年的闺女，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贞操给了你，你说，这可该怎么办唷。”

    柳素素听完默默垂下头去，若有所思。

    裴嘉见状，继续推波助澜“虽说这种事后两个人都有责任，但很显然，你是年长一方，你该承担的应该更多一些，林晚那边就不用说了，她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感情一直没变过，倒是你，一直将人往外推，这下好了，事情发生了你还打算撒手不管做个不负责任的人吗”

    柳素素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裴嘉满意一笑“太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她”

    柳素素一听，下意识有些犹豫，会不会太快了点，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早上到现在脑子都有些懵，但在裴嘉的催促下，她还是果断地回答了一个时间“今天晚上吧。”

    和裴嘉分开后，柳素素先是打电话向公司请了一天假，接着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关上门窗，拉上全部的窗帘，柳素素窝在沙发里，面向着昏暗的房间发呆。

    她逃避了这么久，到今天这个地步，好像也无路可退了。

    她知道这个抉择很难，今后这条路也会更难，目光移向边几上的手提电话，柳素素想了想，还是拾起来打了个电话出去。

    两年前她换号了，不过新手机上一直保存着林晚的手机号，如果，如果还能打通的话

    实话实说林晚一整个人上午都不在状态，听课完全听不进去，每当静下来，脑子里都是昨夜的缠绵，让她不禁一遍遍回味，流连，甚至会懊悔，早上留下的字条会不会太冷淡了些，她看见了会不会不舒服。

    林晚知道，自己是一时赌气故意那样写的，平白无故消失两年，她心里怎会不怨，如若昨晚没有巧合碰见，自己这辈子是不是都会和她擦肩而过不得相见。

    她的心里是拧巴的，纠结的，刺激又夹杂着懊悔，种种种种。

    上午的课结束，人刚走出教学楼，林晚的手机便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数字，直觉告诉她应该接听下来，没料想便听到了她的声音。

    “是我。”

    林晚脚步顿住，和她一旁走路的时锦也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林晚没吭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的时间太长又担心对方会不耐烦挂掉电话，她真的好拧巴。

    不过是她担心多余了，柳素素直接又说“晚上几点下课，我想和你谈谈。”

    “五五点半。”

    “好，那你先吃晚饭，我八点过去，上次的地方见吧。”

    “嗯，好。”

    柳素素电话里所指的上次的地方，其实就是两年前她拒绝林晚告白的地方，华都美院人工湖旁。

    林晚心情很忐忑，她不知道今天晚上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她被拒绝怕了。

    “是谁啊，一接电话看你整个人都变了。”时锦在一旁好奇打听。

    “一个老朋友。”林晚回答。

    终于盼到了晚上八点，林晚提前十分钟到达目的地等待。

    黑夜里每一个过路的人都会引起她的注意，会下意识想会不会是她。

    直到有高跟鞋的声音渐近，林晚回头，她就这样毫无征兆出现在眼前，脑子里立即又出现了昨夜激情的画面，有些羞愧难当。

    “抱歉，有点堵车我来晚了些。”柳素素率先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没有，我也刚到。”林晚说。

    “有关昨晚的事情，我想先向你道歉。”柳素素说。

    “没有，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先主动的，还带点强迫，对不起。”林晚赶紧说。

    “这两年来，你一定很恨我吧。”

    “没有。”林晚别开脸去，恨是不可能恨，但怨总会是有的。

    “我不是个合格的老师，也不是个合格的大人，更不是合格的长辈，有些事情，我没能阻止住，既然它已经发生了，那么我应该承担责任。”柳素素停顿了下继续说“昨晚的事情，我会对你负责，你两年前的话如果现在还算话，如果你还想和我在一起，我愿意。”

    林晚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天知道她等这句话等了有多久，素素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一定经历了复杂的心理过程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件事情就像是被迫的，被架着前行一样。

    酝酿片刻，即使中间有过动摇，但林晚还是说出了拒绝的话。

    “我不想我不愿意了。”

    柳素素看着林晚，刹那间十分震惊，有些不明白问“你在生我气对吗”

    林晚故作轻松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只是因为责任而被迫接纳我的话，我宁可不要。”

    到这里，柳素素开始不说话了，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微微低头看着地面。

    林晚心里想，果然是这样，果然只是想要为昨晚的事情负责。她心里是很想要和她在一起没错，可是那也是要对方真心实意才行，如果只是因为责任，那她不要也罢，这或许是她想要维护自己最后的一丁点自尊吧。

    内心一阵翻涌，鼻尖感到微微酸涩，林晚意识到自己眼眶有些湿润了，为了不当着她的面露出糗状，只好下了逐客令“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该回宿舍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柳素素依然不吭声，一动不动。

    林晚只好主动转身离开，就像当初素素阿姨决绝地拒绝自己离开一样，自己也决绝地拒绝了她一次。

    她一边走一边吸吸鼻子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她想要的是平等的爱情，而不是履行责任的在一起。

    林晚不敢回头看，更不敢停顿脚，她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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