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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恶龙(八)
    海上战争8

    “如何,很痛苦吧你以为神堕是通过阴司与天帝审判后被再被执行的神罚吗并非如此,神堕是由神的身体对自己进行的惩处。在每一个神灵诞生时,我们的身体就已经为自己下了许多制约。若非如此,这天地间早就乱套了。”

    汤杏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事,虽然曾在阴府时在书籍上看到了关于神罚与神堕这两项神明犯错的惩处,但是她打心眼里没在意过,觉得自己就是个废柴鬼差,那种可以搞出惊动阴司与天上神仙的注意的本事,便只是草草扫了眼。

    关于和谷梁君昱成为夫妻这件事,她并不会做出第二选择,但她绝不会一连犯下两件惨遭神堕的错事,根本不会就这样送掉了自己的神知,会另想办法。

    现在,这两件事所引发的神堕,怕是她根本已经没有活路了。

    汤杏沉受着这等钻心的痛苦,感觉浑身都火辣辣得疼起来,像是身体被浇了一桶油,被点了火,汹涌地焚烧着她全身的器官与细胞,好像下一刻就会被烧成灰烬。

    可脑子却异常得愈来愈清醒,她清醒得可以思考很多事,清醒得可以让她感知身体每个部位传来的痛苦。

    这就是神堕吧,让你无比清醒得感受因自己过错所带来的痛楚。

    这恍惚间,汤杏想到,人和神又有什么区别。

    并非真的为所欲为,一样被规则的枷锁束缚着,更被时间束缚着,只是他们拥有着无限生命,却更是无比的孤寂;他们不能转世轮回,便是失去了重生的权利与传承的奇迹;万年孤寂后犯下的过错,等待的不是改过自新的机会,而是最恶毒的惩罚。

    汤杏的身体像是漏气了般,冒出腾腾黝黑之气,与彦青散发的如出一辙,这更是证实了彦青所言非虚。

    谷梁君昱再也挂不住从容的神色,紧张起来,“杏儿杏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着,他正要为汤杏输送灵力,却被彦青飞来一拳给打断。

    谷梁君昱身手敏捷地躲开,可却未想到彦青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根本无力动弹的汤杏。

    彦青掐着汤杏的脖子,笑得面目狰狞,双眸散发着诡异的光“可终是让我等到了鬼使杏啊鬼使杏,你可是黑无常君最看重的属下,如今却和人类男子苟且还将神知分享给了别人,两项滔天大罪啊处置了你,我便可以带着你元神去向天帝负荆请罪了”

    谷梁君昱不假思索地健步飞去,企图夺回汤杏。关心则乱,失去了往日战斗理性的谷梁君昱,又怎能如此轻易从彦青这等老江湖中得手。

    彦青轻轻松松地避开,并将汤杏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猖狂大笑“小子,你以为我为什么方才和你耗那么久我既然能已神堕之躯设下罪恕,就凭鬼使杏如今这幅神不像神,人不像人的样子,以及你这个半吊子的上古凶兽后代,当真以为你们二人能与我匹敌吗”

    他的话着实气人,却让人无语凝结。

    谷梁君昱对自己的身虽然了解得不算清晰,但一直心里有数,自小就知道自己是个不详之人。若非遇见戊戌真人,遇见师傅,遇见烛阴派,恐怕他早已死于非命。

    所以,如今因为他的缘故他要害死杏儿了吗

    彦青眼疾手快地乘着谷梁君昱动摇之际,先发制人,朝他打去一掌。

    这掌风无比凌厉,与先前完全不同,显然意见,之前的角逐根本就是藏了实力。

    谷梁君昱反应果然慢了些,想躲时已经根本来不及闪,将这一招结结实实地吃了下来。

    谷梁君昱被击退两步,单膝跪在了地上,呕出一口血。

    彦青心中惊叹,他这一掌可是花了九成功力,凡人之躯恐怕早就被拍得血肉飞溅,饶是有些修为的道家人类,不死也是个废人。

    这小子除了受了点轻伤,面色并无多的变化,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有神有力。

    如此恐怕多半是拜凶兽之血所赐,而他又能如此娴熟的运用起来,护住自己的心脉,他的修为也极为高深,李簌上心的弟子果然不可小视。

    正瞅着彦青思索之际,谷梁君昱敏捷地迈出步伐,毫不犹豫地将雪杏引向他刺去。

    剑光一闪,彦青反应及时,给躲了过去,但却被剑气震得有些站不住脚。

    “大仙,您在人间逗留了不少日子,莫是不知与人类对决,可得好好集中注意力啊。”谷梁君昱讽刺一笑,“毕竟人类可是这时间最丑陋且狡猾的生物呢。”

    明明是一句自嘲,可彦青怎么就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彦青面部抽了抽,一时语塞,怒气有些上涌,但毕竟与狡猾擅长诡辩的人类相处多年,自然很快就熟悉了这话中门道,冷静下来,倒是回他一个讽刺的笑

    “趁虚而入,都没有从我手中救下你的意中人,可见下等生物就是下等生物,我哪怕是闭着眼睛,面对你这等毛头小子,都是游刃有余。”

    此话当然是夸张了,彦青有自信携着汤杏的同时应付谷梁君昱,可神堕之躯的他很多能力都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你的时日并不多,何必还要为了这些痛苦挣扎,在人间的这些岁月,您难道不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吗

    在来风铃岛前的一些日子里,易心与他交谈过关于二人未来的事。

    二人皆知自己时日不多,只不过一个甘心前来赴死,另一个不甘

    彦青小子,你不明白。

    易心确实不明白,原来神也是怕死的。

    神怕不怕死,取决于他会不会死。人类死亡,会去阴曹地府,渡过了奈何桥,忘却前尘,转世轮回又是新生。可神便不同了,我们的生命并不被划分在三界轮回,若是死了,便是再污容身之处,便是彻底死透了。

    你们神的想法我是不能理解了,但是我不赞同人类轮回便是新生。这个世上,易心便只有这一世,转世了,即便同一个灵魂,也不再是现在的我,只是同一个灵魂衍生出来的另一人罢了。

    彦青无言,这话他不知如何作答,他们神看待问题总是和人类角度不同。

    神认为,魂魄代表一个人,无论轮回多少次,那还是同一个;可人类更在乎的确是自己的意识,意识决定个人的存在,每一个意识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但无论二人最后争论后的结果如何,易心都没有改变彦青想要用这种方式重回神坛的想法。

    而就在易心成为了雪杏祭品后的刹那,他更加笃定了自己一定不能就因为神堕的原因,而就这么草草死去的信念。

    他曾是在众多鬼使中最被看好,最有可能在将来继承黑白无常君席位的后辈,可就因对人类动了情,他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人类的薄情寡义,他看透了,也体验够了。

    他才不想为了如此人类,让自己万劫不复,消失在天地之间。

    谷梁君昱也在此时盘算着,如何才能从彦青手下救出汤杏。他其实心中也清楚得很,无论他是否已经拥有了杏儿的半神能力,无论彦青是否只是个堕神,人神能力差终究是有着天壤之别。

    二人便这么僵持着,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对方。时间就像是流沙般缓缓流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没有人知道外面的状况,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只知道,在这其中所呆得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苍白的空间被破开一道口,蛛网状的裂缝越裂越大,让人意想不到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怀中还搂着一名昏睡着的小女孩儿。

    谷梁君昱顿了顿,道“南月回”

    南月回此时看着颇有些狼狈,青丝微乱,衣衫歪斜,显然经过了一番持久恶斗。

    而怀中的少女额间留有着血被擦拭过的痕迹,清丽的小脸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很痛苦。

    南月回扯了扯嘴角,“原来你们在这儿,看来都安然无事了。”

    说罢,郭大器也从破口处跌跌撞撞地翻了出来,狼狈模样更甚。

    谷梁君昱看了看来人,又望了望破口处,问道“师傅呢”

    南月回道“你多虑了,你师父那本事,还能有事儿吗”

    谷梁君昱“”

    汤杏依旧被痛苦缠身,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无法脱离魔掌,但当她见到南月回等人安然无恙的出现后,释然地笑了。

    虽然她至今一事无成,但好在大家都还在

    仿佛在这一瞬间,所谓的神堕的痛苦,好像都不是那么折磨人了,都被大家还健康的活着的幸福感给压了下去。

    彦青察觉到汤杏的变化,瞳孔一缩,又是震惊又是愤怒。

    能够让神堕停滞蔓延的,便是神靠着自己的意志,忘却神堕带来的苦痛,神堕的苦痛之所以如此难以忍受正是因为它让你的意识和身体出现一种极端的矛盾,你的身体被折磨得痛不欲生,让你耗尽所以气力,可你的大脑却明晰如镜。

    而这种痛苦会维持整整十二个时辰,若是熬过去了,便成仁;熬不过去,变成魔。

    能拥有对抗这等痛苦意志力的,才会被承认是真正有资格改过自新的神。

    能熬过神堕的,千万年来不过数十位先人,而能提前渡过考验的更是屈指可数。

    他不知这小丫头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能耐,在短短的时间里,靠着不知何来的意志力,竟然有了战胜神堕的可能性。

    他当然不会明白,汤杏自从猝死后,经历过多少各种各样的痛苦了。俗话说得好,疼,也是能疼习惯的。

    彦青震惊着,甚至掐着汤杏脖子的手都有了松懈。

    谷梁君昱敏锐察觉,立刻飞身而来,朝彦青迎上一踢

    彦青猝不及防,这会儿他真的是大意了,愣是吃了这一下,掐着汤杏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被谷梁君昱给揽了回去。

    汤杏眼前一阵恍惚,片刻后入眼便是谷梁君昱心急如焚地神情。

    “杏儿,你怎么样”

    汤杏被他这问题问得又痛得要吐血“你看我怎么样”

    “我”谷梁君昱的眼里是满满的茫然无措。

    谁能想到,被世人骂作大魔头的谷梁君昱,其实不过是个会对着在意的女子无措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的家伙呢

    这样的人,汤杏怎么样都不会让他被世人所负。

    即使是豁出去她的全部。

    汤杏垂眸,望向他空荡荡的衣袖,心痛、内疚、好多好多的情绪一拥而上,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

    谷梁君昱一见他哭了,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以为她是被神堕的折磨给疼哭了。

    他突然恨自己剁哪儿不好,非要剁手

    彦青此时气得脸都青了,双拳紧握,青筋绽出,带着浓烈的愤怒与杀意,朝着谷梁君昱便冲了过来。

    南月回将怀中的小丫头交给郭大器,参与了进来,竖起自己的琴,挡在了谷梁君昱的跟前。

    虽然他是人类之躯,可他是和朝夕君其名的月神琴仙,一个堕神的招式,他还算可以挡一下。

    只是苦了他的琴,这才刚给修好没多少时辰,这会儿又被灵力与灵力碰撞产生的给震断了几根弦。

    彦青不屑道“哼,凡夫俗子的武器,真是不堪一击”

    南月回冷笑一声,就着仅剩的三根琴弦弹拨,绽出一道狠厉的音波。彦青神色一紧,后退收手,但衣袖被擦去了一角。

    南月回道“在下虽是一介凡夫俗子,可也请贵仙人心里算个清楚,芥子流沙,人海成方圆。如今这局面,究竟是谁有优势。”

    彦青默了,心知这会儿他以一人敌他们众人,当真胜负未知。

    一场惊鸿之战,不可避免。

    岛内外的战火燃烧,殊不知此时在这片海域的最深处,有一处暗流,正在蠢蠢欲动。

    寂静的深海里,漆黑的混沌中幽幽地闪烁出两道红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在探寻,在狩猎,包罗万象。

    这次是真的十章左右,古代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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