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余牧双手紧紧圈着左千寻的腰,下巴也靠在她的肩膀上。她阖上眼睛，鼻腔里发出一声喟叹。

    “姐姐。”女孩的声线微颤，青涩暗涌的情绪像是盖不住的火，就快要从喉咙里蹿出来,她低头看着左千寻,喜欢就快从眼里溢出来。

    “嗯”左千寻双手无处安放，只能任由她搂着。她能嗅到余牧身上的香味,淡淡的清甜,香味萦绕,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姐姐”余牧又叫了一声,没松手，反而将左千寻搂得更紧了,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左千寻感受到脖颈有点痒，后知后觉意识到是余牧在用鼻尖蹭她。余牧这是在撒娇吗为什么她鼻尖每蹭一次，心脏不自觉就跟着跳得更快了些。

    不知不觉,左千寻回搂了她,瘦弱的身子，几乎都能摸到她背脊的骨头，拥着她的腰时，两只手都绰绰有余,觉得一只手都能把她的腰搂一圈。

    “你怎么了”左千寻只能这么问她，她心里其实也慌也乱,特别是余牧鼻尖蹭的时候，时不时唇要贴几下，也不知道余牧是无意还是有意。

    “没怎么。”

    “那我们要不要先出去”左千寻想快点逃离，和余牧在这密闭空间内拥抱在一起，实在是有点太奇怪了。

    “姐姐,再抱一会儿好不好”

    余牧不松手，左千寻也没法动弹。

    就这么贴着，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也分不清是谁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声音传来

    “黄婷婷，你能不能闭嘴”

    “略略略，就不闭嘴。”

    余牧松开左千寻，两人四目相对，默契地没有出声。

    听这声音是黄婷婷和王然

    “你倒是别在我面前说啊，你去跟余牧说啊。”

    “是真的，他真的喜欢余牧。你还不信”

    门外一人停下脚步，接着又听到王然的声音“他喜欢余牧又怎么了余牧又不喜欢他，余牧喜欢谁你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余牧是喜欢左”黄婷婷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然捂住了嘴巴，“你少说一句吧，也不怕别人听到”

    又听到黄婷婷的声音“无语，可是张阳真的喜欢余牧，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这种没坐实的事情别乱传，我还要怎么和你说。”

    接着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估计是在洗手，洗完手，接着两人又出去了。

    黄婷婷和王然走后，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

    怎么办怎么解释就这么巧，能遇到黄婷婷和王然说这种事，左千寻该不会是听出了刚刚黄婷婷说的那句话了吧

    余牧低头看左千寻，发现左千寻也正看着她，深色的瞳仁暗流涌动，唇角明显带着笑，仔细看那笑，好像有点揶揄的意味。

    “呃，姐姐。”余牧脸颊发烫，心虚道“我们走吧”

    “刚刚黄婷婷说谁喜欢你来着”

    “别听她瞎说她说的没几个是准的。”余牧慌忙打开门透透气，拉着左千寻就往外走，吓死个人，希望左千寻可别问下去了，再问就穿帮了。

    晚饭吃番茄牛腩、清炒凤尾再加上一个素汤。

    两个人吃饭，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搭配，左千寻烹饪手艺一直不错，余牧是越来越喜欢她做的饭。

    菜已上桌，准备开动。

    余牧搓搓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姐姐，我越来越喜欢吃你做的菜了。”

    “喜欢就多吃点”

    左千寻夹了一块牛腩在余牧碗里，余牧反手就夹了更大的一块放在左千寻碗里。

    两人相视一笑。

    “姐姐也要多吃点，姐姐也太瘦了。”

    “你还在长身体，你更要多吃。”

    “嘻嘻，都多吃”余牧眼睛黏在左千寻脸上，都快挪不开了。

    目光太炽热，不论多迟钝的人都该感受得到，更何况是左千寻。

    她看得出，看得出余牧对她的喜欢，总算是明白了那句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可是不能回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左千寻温柔笑笑，说“快吃别盯着我看。”

    “喔喔”余牧埋头吃饭，心花怒放，刚刚姐姐笑了，也没有避开她的目光。

    吃饭的时候，余牧开了个小差，她想起了下午黄婷婷在厕所的话。张阳喜欢她这是哪门子和哪门子的事，她和张阳简直八竿子打不着，唯一的交集就是今天下午踢足球的事。

    根本就是陌生人好吧，怎么可能喜欢。

    倒是关于黄婷婷差点说出左千寻的事，余牧不太确定左千寻听没听到。会不会是听到了假装没听到还是说完全没听到越想越多，却没有答案。

    她只知道，她的情绪越来越跟着左千寻走，也越来越依赖左千寻，和左千寻相处的这三四个月，让余牧更加确定自己的喜欢。有时候简直想要天天都和她待在一起，无时无刻都想和她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余牧抬头，看了眼左千寻。

    她发现左千寻吃饭的时候总是很斯文，细嚼慢咽的，且她吃饭时要端着碗，米饭也是一点一点的吃，不紧不慢，一看就是从小被教得很好，很有教养的人。

    感受到余牧的目光，左千寻抬眼和她对视，“又盯着我看”

    余牧放下手里的碗，一只手撑着脸，目光还是落在左千寻脸上，看了好久，才问出那个问题

    “姐姐你会不会我太黏你了，觉得挺烦的”

    嘴里的饭嚼了咽下，左千寻才答她“嗯，黏人。”

    余牧目光瞬间黯淡了，低下头闷声说了一个哦字。

    “但是，我没觉得烦。”

    余牧又抬起头，眸里带着星光，“真的吗不用安慰我，你要是觉得我太黏你了，我就收敛一点。”

    左千寻摇摇头，“没烦。”

    她看着余牧小心试探的模样，多少有点心酸。恍然之间好像同理心很强，感同身受，她想，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暗恋一个人时，大概就是这样小心翼翼，无意识去试探，就像现在的余牧一样。

    想要掩盖，又无法掩盖。什么情感都从眼睛里、话语里跑出来了。

    左千寻强调“姐姐不会烦你。”事实也确实如此，她从未抵触过余牧对她的靠近和触碰，以及余牧对她心理上的那种依赖。

    “好。”余牧点点头，算是吃下了一粒定心丸。

    晚饭过后，余牧照旧争着洗碗，这次左千寻没拦着她。趁着余牧洗碗的间隙，左千寻把房间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一共三个盒子，准备放余牧的房间，分别是枕头下，床头柜和衣柜里。

    进余牧房间的时候，左千寻没想太多，先是把最大的那个礼物放进了衣柜里，再把小一点的放进床头柜，最后写的一封信是准备放在余牧的枕头下。

    只是枕头拿开那一刻，看到下面有个厚厚的本子，左千寻还是有点意外，觉得自己侵犯到了余牧的隐私，立马又把枕头归了原位，折身把那封信又放在书桌上了。

    尽管刚刚只是无意看了一眼，饶使左千寻多么强装镇定，也没法忽略刚刚本子上“姐姐”两个醒目的大字。

    写的什么是关于自己吗

    不禁要多想一些。

    厨房传来余牧的声音“姐姐，这个菜我倒了好吗”

    左千寻拉回神思，赶忙出了房间，答余牧“你倒吧。”

    她说话时，不自觉朝厨房的方向走，到客厅时，脚下的步子又顿了下来。

    左千寻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看着余牧，看她纤瘦高挑的身影，低着头在打扫水池里的残渣，看她头发好像又长长了些，再看她手里的动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左千寻发现自己内心其实也发生了微妙的情绪变化，她开始观察余牧，不是姐姐对妹妹的观察，如果一定要描述，那应该是抛开了“姐妹”关系，以女性和女性的关系去观察余牧。

    她开始注意余牧的外表，余牧的情绪，余牧的小心思，以及余牧青春期萌动的爱意。

    甚至很多时候，左千寻觉得她观察余牧的频率，不比余牧少。

    只是出于种种原因，她无法，也不能像余牧那样的肆无忌惮。

    这些日子以来，左千寻觉得自己也像是一个小偷，她觉得用小偷来描述自己毫不为过。因为她也偷偷看余牧，偷偷在意余牧的心情，甚至偷偷地，在某些不曾看到余牧的时刻，想念着她，那是一种埋在心底的情绪，渴望清楚，又渴望不清不楚，这是她的秘密，也将会一直都是秘密。

    比如现在，左千寻看着余牧，目光从头到尾都未挪开，她对余牧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好奇，除了外表，还有内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东西悄然萌发，她想知道余牧在想什么，在意什么，喜欢什么。仿佛她和余牧之间无形之间有了磁铁，总是吸引着彼此在走。

    余牧冲洗完了最后一个碗，把台面收拾干净，转过身时，发现左千寻站在不远的地方。

    “诶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左千寻收回目光，朝冰箱的方向走去，打开冰箱拿了一罐碳酸饮料，“你喝吗”

    “喝啊。”

    于是左千寻拿了两罐。

    余牧觉得稀奇，今天的左千寻竟然也喝碳酸了，平常可是一口不沾。

    “明天生日，想怎么过”

    “和你一起，怎么过都可以。”

    “好，那我来安排。”

    左千寻拉开易拉罐，噗嗤一声，罐口冒了些泡泡，她把可乐递给余牧，紧接着又给自己开了一罐。

    两罐可乐轻轻碰了一下。

    左千寻仰起头，喝了一大口，二氧化碳气泡在喉咙爆炸，带来炸裂的快感，她细细品尝，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现在年轻人这么喜欢喝可乐了，也许气泡爆炸的瞬间，也会带动人的情绪。

    如果想要表达，又不敢表达，也许说话之前喝一口碳酸是个不错的决定。

    良久过后，她才问余牧

    “你最想要的成年礼物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写到这里，下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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