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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六十九、心疼
    六十九、

    这话是在贺云樱与萧熠陪着母亲散步完毕, 回到慈晖堂吃茶时提出来的。

    饶是萧熠素来镇定,也险些被杯盏中的茶呛死。

    贺云樱这时候是没有茶盏在手里的,所以看着倒是平静得多“这个”

    “母亲, 这等事,不是儿戏。”

    萧熠放下茶盏, 斟酌措辞, 眼里的热切紧张,全无掩饰。

    霍宁玉心里略略有些好笑, 亦有些小小不满两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最初贺云樱对萧熠避之不及, 到后来虽然好了些, 也是中规中矩的。

    这次自己刚刚病发时,她倒是听见了贺云樱在自己病榻边哭着说将来会照顾萧熠。

    但醒来再看两人, 这哪里是为了防着母亲担心, 分明是彼此有意嘛

    “当然不是儿戏。”霍宁玉淡淡端起了自己跟前的牡丹白瓷盏,抿了一口温热蜜水,“樱樱的终身, 岂可随意决定, 还是要慎择良配才是。”

    说着,看了一眼贺云樱“樱樱, 你说是不是”

    贺云樱只好垂目颔首“是。”

    都到了这个时候, 在素娘子跟前都说过了, 那就是等于对书院众人都说过了,那怎么能说不算就不算

    萧熠当着母亲也不装了, 索性直接放了茶盏,到母亲跟前拱手“母亲,儿子先前糊涂轻狂,自以为是, 如今都已经改了。这些日子在外办差,也时时记着母亲的教导,怎么就不是樱樱良配呢。”

    “厚颜无耻。”霍宁玉哼了一声,又望向贺云樱,“樱樱,你觉得伯曜算良配么”

    贺云樱其实比萧熠与霍宁玉相处时间还长,内心已经隐隐觉得义母或许是故意的,迟疑了一下,便应道“我年轻,看人不准,还是听母亲的。”

    “乖孩子。”霍宁玉含笑点点头,目光转回到萧熠身上,“你呢伯曜,也听母亲的”

    萧熠这时候略有些紧张了,他当然孝顺敬爱母亲,但母亲以前就提过想将贺云樱许配给蒋际鸿。

    甚至萧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贺云樱是他的亲妹妹,他是会让蒋际鸿做妹夫的。

    “母亲,”萧熠咬了咬牙,再次躬身拱手,“您看着儿子近来改过,就将樱樱许给我罢”

    霍宁玉越发好笑,亦越发生气臭小子都这样喜欢樱樱了,怎么不早说

    “这是什么话”霍宁玉故意板了脸,“你若喜欢樱樱,那就要看樱樱是不是喜欢你。什么叫做看着你改过,将樱樱许配你这是将樱樱当做赏物彩头了那还算什么良配”

    母亲一番话句句顺理成章,连贺云樱都点点头,也望向萧熠。

    萧熠不由语塞,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心急之下,不免语有歧义,眼看连贺云樱也点了头,他心内也叹了口气。

    旁人结亲,新媳妇怕婆婆难伺候。

    他这倒好,亲娘比真岳母还严格。

    这时恰好他转眼扫到了旁边母亲的书案,多少带着些悲壮走过去,拈起了压在画纸上的戒尺,重新又回到母亲跟前,撩袍跪了。

    眼下他必然是多说多错,既然如此,唯有苦肉计,尚可一试。

    “母亲,是我失言,万万没有将樱樱当做赏物的意思。”

    他肃容正色,亦向贺云樱微微欠身。

    因着萧熠此刻是双膝跪在母亲跟前,贺云樱不好再坐着,连忙起身避开。

    “儿子不该口不择言的,虽无此意,却也不好。”

    “啪”

    他后一句说完,便自己拿戒尺在自己左手掌心狠狠打了一下。

    霍宁玉和贺云樱都没料到萧熠一句说完就动手,母女二人几乎都是一震。

    更没料到他下手这么重,眼看着一条红痕就在他的掌心迅速肿起。

    “儿子平日行事,也还不够谨慎。”

    “啪”又是同样狠的一记。

    “伯曜”霍宁玉赶紧叫住他,看着他那原本白皙修长的左手生生给自己抽出两条红狠,心疼不已,但一眼看见贺云樱神色,便又故意掩了,干咳一声,“尺子给我,你这自罚太轻了。”

    萧熠心中叫苦,面上当然不动声色,只是恭敬双手奉给母亲。

    同时也将左手伸在母亲跟前“母亲,我等下还有公文要批,您就打左手罢。”

    霍宁玉冷笑“谁不知道你公务繁忙,公务繁忙,更需言行谨慎”

    说着,戒尺便扬起来了。

    “母亲”贺云樱这次真看不下去了,索性跪在了萧熠身边,“伯曜近来谨慎许多了,您骂他就算了,动手怕把您累着。”

    霍宁玉这次笑意就压不住了“怎么,你倒心疼他了”

    贺云樱低了头“并没有。”

    “真没有”霍宁玉假意将那尺子再扬了扬。

    贺云樱已经觉得母亲是玩笑的意思,可是看着萧熠犹自伸着的左手上两条红痕,心里还是不争气地揪着“我主要是怕母亲累着。”

    “没事,母亲不累。”霍宁玉笑了笑。

    贺云樱越发害羞,感觉母亲主要笑话的是她,更加不敢抬头直视霍宁玉。

    “母亲,不要笑话樱樱了。”萧熠当然也看得分明,忍不住插口缓颊。

    “哼,你们两个这是互相护着,母亲倒成了坏人了,是不是”霍宁玉笑着啐道,因为手里刚好拿着戒尺,便在萧熠手心敲了一记。

    其实这一下敲得不重,可是他刚才打自己那两下是下了狠手的,所以哪怕就是轻轻一敲在已经红肿的地方,猝不及防之下,还是疼得轻嘶了一声。

    萧熠倒吸冷气,贺云樱的心便跟着揪了一下“母亲,我我确实心疼了。”

    霍宁玉当然也心疼,她刚才只顾着笑话两个孩子,便没注意打在了萧熠已经红肿的手心上,索性顺势将戒尺丢开“哼,你们两个,都会瞒着母亲,这倒相配的很。”

    “母亲,都是我不好。”萧熠再次主动拱手,“是我喜欢樱樱,我瞒着母亲,母亲责备我就是了。她一心只想孝顺母亲的。”

    “母亲,伯曜也是孝敬您的。”贺云樱也补了一句,“他一直都很挂念您。”

    “啧啧啧,你们两个。”霍宁玉这时候是想板脸都板不起来,全是笑意,“先前都瞒着母亲,都该打。不过樱樱乖些,就不打樱樱了。”

    “伯曜也很乖的”贺云樱忍不住又补了一句,“真的。”

    “行了行了,”这次连霍宁玉都受不了了,“你们两个都出去,出去互相体贴去,不要继续在母亲跟前腻歪了。”

    “是。”这句话萧熠应得倒果断,先站起来,再扶贺云樱。

    贺云樱在霍宁玉跟前,习惯性地躲开萧熠的手,这自然又被母亲嘲笑了两句,才满脸绯红地跟着萧熠一起退出了慈晖堂,到六角书楼去说话。

    “都是我不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母亲说明白。”萧熠看着贺云樱脸上还是微红的,便低声哄了她一句。

    贺云樱白了他一眼,但接下来更在意的,还是将他的左手拉过来“疼不疼刚才母亲看着就知道只是说着顽的,你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萧熠认真而温柔地望着贺云樱,由着她浸了一条冷帕子覆在他掌心“可我是认真的,我言行不谨慎,说了混账话叫你伤心,打这两下算什么。”

    “什么混账话,我不记得了。”

    贺云樱大大方方望向他,明亮的眸子像清澈夜空里最动人的星。

    前尘的苦痛也好,憾恨也罢,终究是过去了。

    先前屡屡翻起,为了报复,为了反省,为了给彼此一个答案与了断。

    但既然已经了断过,也决定要重新在一起,人生就应该一起向前走。

    抛下一切过去的缠累与负担,勇敢地,快乐地,并肩向前。

    她又笑道“我就记得,我有一个俊俏,听话,让我满意的外室。若是定了亲,不知道那外室还能不能养着。”

    “能。”萧熠上前一步,搂住贺云樱的腰,“你不只有一个俊俏听话的外室,你还有会抄书的秀才,会舞剑的男宠,会为你牵马坠蹬、出生入死的不二臣。”

    “这么多吗”贺云樱笑道,“那我今日该宠幸哪一个”

    萧熠低头看了一眼左手的冷帕子“今日正室受伤了,可否垂怜”

    贺云樱想了想“正室应该端庄严整,一心公务,不是吗该去批公文了。且大婚前怎么能承宠呢”

    看了看时辰,萧熠倒也无心反驳太多“好吧。”

    居然没有再撒娇纠缠,就真的规规矩矩地回书房去了。

    贺云樱见他走得果断,心里还有些不太习惯。

    然而萧熠心思却已经转得飞快了赶紧批完公文,就得想想正式定亲的事情了,请旨赐婚吗书院主婚吗去地方上成亲吗要不要调回京城呢

    带着这个念头,随后的半日里,靖川王殿下在书房里越发奋笔疾书,勤奋至极。

    当然,公务也对得起他的勤政之心,一下午整整送进来三批,数量之多大约要批阅两三天才能处理完。

    萧熠心头挂着亲事,只想赶紧将公务都料理了,便一心埋头,连晚饭也顾不上吃。

    到得天色昏暗时,书房门被人推开,一壶热茶送了进来。

    萧熠余光扫过去看到是府里侍女的制衣下摆,也不在意。

    然而那人将茶壶放下,随后竟轻手轻脚地直接到了他书案旁边。

    萧熠立时大怒“林梧”

    一声冷喝出口,他才看清眼前人,登时失笑“你这是”

    外间林梧等了几息,才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属下在。”

    这次改成内里没声音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低低的笑声,伴随着萧熠一声干咳与敷衍“咳,去看看院门,不许旁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