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 烛火摇曳,宋琛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梨花木镂雕螭龙纹的大床床沿,袖子里的十指却因紧张而绞在一起。
他穿着一袭深色长衫, 白日里身为花旦的浓丽的妆容已经被洗去,素面朝天,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却更显绝色清丽,盛颜仙姿。
房门吱呀一声被拿着灯笼的佣人推开, 宋琛下意识地抬眸, 看见边瑗的侧脸被灯笼照亮,她推开簇拥着她的仆佣缓缓而来, 随后只听见边瑗冷声吩咐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一阵错落的脚步声响起, 屋内归于一室沉寂。
宋琛忽然感觉自己的下颌被身前女人用手指抬起,她的指尖冰凉,更显得自己的脸烧红得滚烫。
“紧张, 还是怕我”
边瑗似笑非笑地问道, 语气透着调侃。
宋琛不敢抬眸看她, 只垂着头低低道“将军, 强扭的瓜是不甜的。您还是放我回去吧。”
“强扭的瓜不甜, 但是解渴。”边瑗玩起他柔顺的头发, 慢慢垂下头颅平齐到他的耳畔,她启唇似欲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却只见余光中一道冷冽凌厉的寒光直冲她的心口而来。
之前任务积攒的魂力滋养着这个躯壳, 让她的身体战力值在这个近现代背景的位面成了几乎无敌的存在。
这把欲要刺穿她胸口的匕首,寻常人躲不过去,在她眼里的轨迹清晰可见甚至是慢得可怕, 她躲过去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可是她没有。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霁色竟然会有要杀她的那一天。
被她误伤得而全身伤痕累累却怎么都不肯还手的水系丧尸,宁愿被天道惩罚也要择她为主的器灵,在外御敌只为取得军功爵位回来见她的将军,明明自己已经身受重伤却仍然为她挡下天阶的师祖还有因化形落得遍体鳞伤,固执地等了她千万年的小人鱼。
原来已经回不来了吗
她忽然觉得,若是霁色回不来了,就这样被他刺穿胸口,和记忆里的霁色一起消失,也
是很好的一个选择。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
匕首被脱手掉落在地,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匕首的侧面模糊地映出宋琛慌张无措的脸。
“你为什么不躲开不是说你身手很好的吗”宋琛声音低哑地问,面色衰败,惨白得可怕。
“既是要杀我,为何又放弃”边瑗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却是答非所问“原来你就是西北军的间谍,这样狠厉阴鸷的手段,在你手上死过多少条人命了”
“很多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宋琛面色一片衰败,颓唐地摇了摇头“算了,我既然一击不能得手,已经败露身份,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我要把你留下来,永远待在我的身边,这辈子都别想再逃。”边瑗看着面无表情,心底却是美滋滋的,霁色果然还是她的霁色,哪怕他剩下几缕残魂,记忆全无,却仍旧舍不得伤她分毫。
宋琛表情复杂地抬眸看了边瑗一眼,唇角扯出一个凄怆的弧度,就像是一枝被强行扯断根茎的花苞,被放在了毒辣的日头下,晒得将死未死。
“宋琛”
眼看着男人的额头便要撞上坚硬的桌角,她情急之下猛然扑向他的方向只为推开他,一时之间却又收力不住,两个人一阵翻滚,最后落得个宋琛在下,被边瑗死死地压住的场景。
边瑗声音饱含着怒气,眼里似燃着一簇恼怒的火苗,迎风便猛然蹿高“你的意思即便是死,也不愿跟我”
宋琛抿了抿唇,眼角如同抹了胭脂,凄然的残红“既然我救不了弟妹,自己自然也没有脸面再苟活于世。”
“弟妹”边瑗的语气蓦然缓和了不少“怎么回事”
“我这些年为他们做了不少事,刺探情报,暗杀军领,还不都是因为我年幼的弟妹在他们手上。”宋琛唇色惨白“我这次任务失败了,我的弟妹自然也活不了了。”
原来是这样。
“阿琛,你愿意相信我吗你乖乖待在我身边,等我帮你救回你弟妹。”
宋琛咬了咬唇,眼尾染了
春分时节的樱粉薄红“可是就算你在营城附近的势力再大,北部军那边你仍然不好下手的,他们组织分工明确,单线传递消息,我每次接到任务都是戏班班主告诉的,北部军其他的上层极其内部消息,我一点情报都没有。”
“别担心。”边瑗轻轻碰了碰他敏感的耳垂,让他身子下意识地一阵战栗,让她不禁想起了他原来可爱的鱼鳍,像两把小扇子,一碰就忍不住的抖动,她柔声缓缓道“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的弟妹平安回来的。”
边瑗让宋琛自己好好休息一会儿,刚出了厢房,橘猫便忍不住蹦出来“主人,你就算好不容易找到霁色急了眼,也不能强取豪夺啊,那正常男人哪怕本来对你也有好感,你这么强制地把他关起来,他怕也会心生隔阂和怨念。”
“啊”边瑗摸了摸鼻子“我这么做不对”
“那不是废话吗”橘猫摇了摇头“霁色现在全无记忆,不比往常你什么都不用做他就爱你。现在的情势是倒过来了你懂不懂你这么把他强掳回来关在后院,正常男人哪会高兴的。本来循环渐进能好好发展的,我真怕他因此起了逆反心理。”
边瑗蹙起眉毛,不得不承认橘猫说的有道理。
当初丧尸任务世界里遇到的那个林疏寒想要把她囚禁起来,气得她好好教训了那个小病娇一顿。
“算了,事已至此,反正我不会让霁色再离开我半步,现在如何把他这个位面的弟妹救回来才是个难事。”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边瑗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宋琛日夜忧念,一个囫囵觉也没睡过,每次拗不过了闭上眼睛一会儿,马上又惊惧交加地睁开,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
忽然院外似乎传来骚乱,人声喧哗,宋琛脸上浮起狂喜,连忙往屋外赶去,连日来未曾好好休息,他脚步虚浮甚至差一点跌倒。
然而他面上的喜色却在看见来人后变得一片冰冷和警惕。
穿着西装马甲,梳着背头的
男人推开拦路的仆佣,站在院子里正冷冷地看着他“便是因为你这个狐媚子,边瑗才和我离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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