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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李闻道爱好收集古玩字画,过年这阵子没少请同僚好友上门鉴赏他的藏品。

    李暮蹲过他几回,每回都在墙根下听见他遣人去书房拿字画,便知他习惯将东西都放置在书房。

    李暮一路上都在思考,自己要怎样才能避开书房的下人,进入书房找到装有密信的盒子。

    她傻的人尽皆知,书房里又都是一家之主李闻道的命根子,恐怕没有哪个下人敢放她进去。

    只能再翻一次窗了。

    打定主意的李暮绕到书房侧边,找到了进入书房的窗户。

    可她没想到,窗户被人从里面上了栓。

    跑了一路气喘吁吁的李暮没忍住,骂了声“操”。

    如果是纸窗户,又或者是磨薄的贝壳制作的蠡壳窗,李暮还能试着把纸捅开,又或者拿石头把薄到透光的贝壳敲碎,把手伸进去将窗栓打开。

    问题是什么,问题是这个朝代有玻璃。

    醉青鸾的作者为了削弱穿书女配在书中的价值,不仅给这个朝代增添了许多很不古代的科技和工艺,还设定自本朝太祖皇帝起,就有派遣使臣出海贸易的习惯,因此这个朝代不仅有玻璃,但凡穿越者能想到的,无论是望远镜,水银镜,还是西洋钟,这个朝代统统都有,甚至在宫廷禁军里,还专门设有一支佩戴火铳的军队。

    如今的玻璃价格并不怎么亲民,但为了提升书房的逼格,李闻道还是给书房窗户装上了玻璃。

    李暮站在玻璃窗前,心力交瘁。

    砸吧,动静太大怕被人听见。

    不砸吧,进不去。

    书房是不是还有另一个窗子

    李暮不确定,她围着书房绕了半圈,心想要是没有另一个窗子,或者另一个窗子也被锁上,那她就只有砸窗户这一条路能选了。

    方才跑来的路上她遇到了好几个丫鬟,再过不久一定会有人找到这来,她没时间再拖下去。

    李暮绕到书房另一边,绝望地发现另一边的窗子也打不开。

    她认命地在地上找起了石头。

    找石头的过程中,李暮慢慢平复了呼吸,她静下心,发现书房周围好安静。

    大早上的,竟没人过来扫书房门前落了一夜的雪吗

    李暮举着块石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到前面看看。

    她屏住呼吸探出头,意外发现书房门前居然真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那她刚刚在磨蹭些什么,早知道就直接从正门进去了。

    李暮丢下石头往书房门口跑,这次她顺畅无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进屋后,李暮关门上栓,开始寻找藏有密信的盒子。

    奈何书房里的东西实在太多,盒子一个接一个,李暮找花了眼都没找到她想要的那个。

    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寂静的书房外逐渐出现脚步声,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遥遥传来的呼喊

    “五姑娘”

    “姑娘你在哪别玩了快出来吧”

    “纤云,找到了吗”

    “没有,你那呢”

    大冷的天,李暮汗都下来了,却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翻找的动作。

    要命的事情,她怎么敢停。

    “姑娘你在里面吗”

    扬声的询问从书房门口传来,李暮头皮都快炸了,感觉比玩恐怖游戏还吓人。

    因为太过紧张,她没拿稳刚从架子上取下的盒子,导致盒子砸落在地,发出不小的声响。

    外头的人听见这一声响,顿时来了精神“姑娘是你在里面吗”

    啊啊啊啊啊啊

    李暮在内心疯狂尖叫,同时蹲下身去捡那只落地的盒子。

    外头的人推不开门,便用手掌在门上狂拍“姑娘是你吗姑娘你快开门别吓奴婢啊”

    外头的人声音带上了着急的哭腔,蹲在地上的李暮也想哭,因为刚刚摔地上的盒子是侧面落地,不仅摔开了盒盖,还摔开了底部的隔层,掉出了藏在夹层里的书信。

    找到了

    李暮险些喜极而泣。

    她怕找错,还撕开棉纸封扫了一眼,确定是密谋刺杀燕王的信,就赶紧拿着信跑到香炉边。

    为了方便燃香,香炉附近一般都备有火折子,平时还能拿来点灯用。

    李暮记得无论是自己屋,还是钱氏或老太太那,都会在香炉边放火折子,却没想到这里是书房,放着一堆李闻道的珍藏,李闻道怎么可能让人把火折子备在此处。

    于此同时,书房外又循声来了几个丫鬟嬷嬷,其中一个嬷嬷路子挺野,竟试图把书房门撞开。

    找不到火折子的李暮当机立断,把信藏进衣服最里层的汗衫里头。

    等她把领口整理好,门也终于被人从外面撞开。

    看到站在书房里的李暮,她们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特别是撞门的嬷嬷,唯恐门撞坏了人却不在里面,如今见着李暮,悬着的心可算落地。

    丫鬟嬷嬷们七嘴八舌地围上来,簇拥着要把李暮带离书房,李暮听话地跟着她们走,踏出书房门时回头看了眼匆忙间被她装好放回架子上的古籍盒子。

    李暮被送回松荣斋,人还没进屋,便有丫鬟率先跑进屋内,告诉老太太和钱氏,五姑娘找着了。

    担心不已的钱氏站起身,在李暮进屋时迎了上去,拉着李暮连问带看,生怕她一个人跑出去伤着哪。

    面对钱氏充满担忧的追问,李暮低下头,艰难地憋出一句“我没事,你别担心。”

    李暮离开那会儿,李闻道已经送走了礼部尚书,来到松荣斋,方才听说李暮不见,他跟钱氏一样着急,可一听李暮已经找回,他又端起了当老爷的架子,还张口数落起了李暮“要真不想让你娘担心,就别到处乱跑,看把你娘吓成什么样了。”

    李暮面无表情地忍下了竖中指的冲动。

    真的,全屋就李闻道没资格说她。

    老夫人见李暮安然无恙,安下心的同时,又将视线转向把李暮找回的丫鬟嬷嬷身上。

    先前撞书房门的嬷嬷早就等着回话了,见状立马开口,把李暮在大老爷书房的事情一五一十给抖落了出来。

    李闻道一听李暮居然跑去他的书房,直接从椅子上刷地一下站起来“她去书房了可曾碰坏书房里什么东西没有”

    钱氏发现李闻道对他书房里那些东西比对女儿还要关心,顾不上家里其他人还在场,怒道“老爷”

    李闻道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

    老夫人怕他们夫妻俩在小辈面前吵起来,开口道“行了,老大家的,赶紧让暮儿去把衣服换了,莫耽误出门的时辰。”

    钱氏这才收敛了怒火,带着李暮进里间换衣服。

    李闻道等钱氏进去,转向老夫人,压着声怕钱氏听见,又挺着调子,努力不让人看出自己惧内“母亲,外头马车已经备好,随时都能出发,你们只管先去,我、我去书房看看。”

    老夫人简直脑壳痛“去什么去叫人把书房看好,等从清晖观回来再去看”

    孝字大过天,李闻道无法,只能听老夫人的。

    待李暮换好衣服,一家人总算乘上马车出了门。

    李云溪不顾三夫人阻挠,非要拉着李暮坐一辆马车,正好钱氏有话单独跟李闻道说,就放李暮去了李云溪那。

    同李暮、李云溪同乘一辆马车的,还有二房的庶女李楹。

    李楹就是书中和李云溪一块被贬为罪奴,最后又因得罪贵人,被活活打死的李家七姑娘。

    李楹今年十岁,性子被二房的姨娘养得略有些娇气,和李云溪关系时好时坏,前几日俩小姑娘还在为谁的绢花簪更好看吵得脸红脖子粗,今日就因“不用在家练琴真是太好了”这样的共同话题凑到一块,说教琴先生的坏话。

    李暮在一旁看着,心想李家算是逃过一劫了吧。

    李暮抬手覆上胸口,隔着衣服布料感受了一下那封颠覆全府上下所有人命运的书信。

    她那一杯茶水只弄脏了最外层的披风与裙子,所以换衣服也只换掉了这两件,长袄不曾脱下,自然也就没人发现她在汗衫里藏了一封信。

    可总这么藏着也不是办法,她得找个机会,把信烧了才行。

    细碎的雪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早上。

    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林池带着一支队伍,快马从清晖观到燕王府,下马后把缰绳扔给门房,问凑上来的管事“我哥呢”

    管事忙道“王爷在花园呢。”

    林池蹙眉,本就不善的面容又平添几分凶煞气“大冷的天,他不在屋里好好待着,去花园做什么”

    林池快步入内,管事跟在后头“谁说不是呢,去花园也就罢了,还非得让人给他备酒,这要让大长公主殿下知道可怎么办啊。”

    “他还喝酒”林池语气加重,若是旁人听了,定要被骇得两股战战,偏那管事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并未觉得多吓人,只盼他能好好管管他那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兄长。

    赶到花园,林池一眼就看到了在湖心亭里煮酒发呆的男子。

    男子并未束发冠,满头青丝披散肩头,仅在背后用缎带随意捆了两圈,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闲适慵懒的气息。

    林池踏进湖心亭,不等男子反应,拔刀一挥,将亭子四周束竹帘的勾带给削了,遮风挡雪的竹帘倏倏落下,亭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男子轻叹“这么好的景色,不看多可惜。”

    林池噌地一声收刀回鞘“等你身体养好了再看。”

    男子随口道“万一没好养便死了,岂不是遗憾终身”

    林池的脸色越发难看“别胡说。”

    男子无所谓地轻笑一声“不说就是。”

    他抬手替林池舀了一杯酒“来,试试娘珍藏的白玉饶,我叫人去大长公主府拿的,赶紧喝,等娘知道就喝不上了。”

    清澈的酒液倒入杯中,林池原地站着没动。

    男子“阿池。”

    林池拿他那混账兄长实在没办法,只能卸下腰间的绣春刀,坐下后用力往桌上一放,表达自己的不满。

    男子全当没看见,笑吟吟地催促他“喝。”

    林池举杯喝了,如牛饮水,一口闷。

    男子又给他舀了一勺,顺带也给自己舀了一勺。

    这回不用男子催,林池不仅把自己面前的酒给喝了,男子面前那杯酒他也没放过。

    被抢了酒的男子“那是我的。”

    林池放下酒杯,扯开话题“按照你的吩咐,城外那批流民已经安置妥当。”

    男子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只丢出一句“辛苦了。”

    说着,他不知从哪又摸出一个杯子,给自己舀上一杯酒。

    林池伸手便将那杯酒拿走,倒进自己嘴里。

    眼看着美酒被抢,男子说翻脸就翻脸,砰地一声把酒提子扔进温酒的热水中,溅起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衣袖。

    林池心头一跳,却还是坚守底线,不肯让兄长碰酒。

    亭内一时无声,过了会,林池又说“方才探子来报,戚太傅又偷偷送了两封信出去,一封送到了禁军统领崔万驰府上,还有一封送到了吏部侍郎李闻道府上。”

    男子可有可无地唔了一声。

    林池“兄长准备何时收网”

    男子敛眸,兴致缺缺道“端午吧,那天热闹,就当给戚太傅助兴了。”

    林池哑然。

    意图谋害皇室乃是大罪,拿这事给人助兴,他哥是认真的吗

    就在这时,管事又领了一名锦衣卫过来,林池起身走出亭外,从那锦衣卫手中拿到一支用蜡密封的细竹管。

    竹管有尾指那么长,林池催动内力将竹管捏碎,从中拿出一张纸条,看过后眼中浮现一抹诧异。

    他拿着纸条回到亭中,迟疑道“安插在李闻道府上的探子来报,说是李闻道还没发现戚太傅偷偷给他送的信,那封信就被他女儿拿走了。”

    男子倏然抬眸。

    林池又添上一句“那探子还请罪,说书信藏匿处本有仆从洒扫,李家姑娘轻易进不去,是她为了确认书信内容提前将人都支走,这才让书信落到了李家姑娘手中。”

    男子问“信呢”

    林池“被李家姑娘藏在了身上。”

    男子抬起一只手,支着脑袋“那李家姑娘,现在何处”

    林池默然片刻“随家中长辈,往清晖观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囧,丸子九丸子,阿圆,谳牍的地雷

    谢谢琳的两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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