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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31.
    赫尔曼今天的状况有点不对劲。

    他入不了戏, 和瓦丽塔对戏的时候,好几次还出现了走神的情况。

    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阮笙默默祈祷着。

    学校树林两个人初遇的时候,赫尔曼的态度也很微妙。他穿着少年气的白衬衫和背带长裤, 衬衫袖子挽了上去, 领口扣子也解开了一颗。

    他看自已的眼神不对。

    明明头顶的数字还是49, 没有变化过。

    阮笙心里不安的预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最后一幕戏, 是在特效里拍摄的。虽然说火都是虚拟、不会造成任何灼伤,但是温度还是腾地一下子升了起来。

    阮笙穿着高跟连续站了一个多小时,感觉自已两条腿都发软了。高温的炙烤下, 她还得尽可能地把自已代入角色中, 演出那种悲哀、深情又心碎的无奈。

    莱娜是爱着格林的。格林清秀, 认真,天赋高, 勤奋好学, 善良单纯, 连贵族小姐希尔也会被他的魅力所吸引。

    但是阮笙不是莱娜。

    她背对着观众, 因为这一幕不用露脸,她只按照剧本, 解下隔火的斗篷,动作轻柔地披在赫尔曼的身上。

    “格林,和她一起走吧。”

    面前的少女嗓音沉恸又沙哑,眸色却沉静如海,湖绿色的眼瞳丝毫不被烈焰所侵染。

    按照剧本,这里格林应该流泪,向莱娜泣不成声地哭诉,紧接着抱紧昏迷的希尔,一边道歉一边冲出剧院。

    可是赫尔曼却魔怔了似的。

    他死死地盯着阮笙, 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似乎希望从里面能看出一点什么来。

    他忘词了吗

    阮笙被他看得不舒服,低着头,小声提醒他“该你了,快哭,接词。”

    赫尔曼没眨一下眼睛,他感觉不到炙热的温度似的,这样跪在地上,连他怀里的瓦丽塔都热得快受不住了。

    “海洛茵。”赫尔曼终于开口了。

    他的嗓音被火焰燎过一样发哑。

    “是莱娜”阮笙愠怒地瞪着他,低声而快速,“你在胡说些什么”

    太长时间没有继续,观众席逐渐有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们欺负你的事情,我当时不在场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赫尔曼忽然间松开双臂,瓦丽塔“扑通”一声滚到地板上。

    “你一直拒绝见我的拜访,连早上也在躲着我,甚至好几次见到我了却转身就走。”

    赫尔曼胸口起伏着,他一把攥过阮笙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高得吓人,让阮笙几乎以为他在同时释放着火魔法。

    49的数字平静地旋转着。

    越是这样,阮笙越觉得害怕,异常,她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被瓦丽塔的腿绊倒,摔在了地上,赫尔曼却站了起来,也因为这么一扯,她感觉自已的手臂断了似的疼。

    她发出痛呼。

    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一些人站了起来,奔去找后台的工作人员,同一时间,罗兰抬起手臂,他的掌心逐渐形成一个光魔法的星盘,奇异的图案和咒语组合着,高速旋转,照亮了半个剧场。

    他把右手轻轻一推,魔法星盘脱离掌心,离弦之箭一样发射出去

    德莱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刃出鞘,格挡开他的魔法,让它偏离原有轨道,眸色冷厉

    “你想连她一起攻击吗”

    观众席上,尖叫、惊呼声响了起来,原本安静的剧场变成了事故发生的现场。

    赫尔曼抬了抬红色的眼眸,另一只手随意而快速地画出一个火魔法阵型,面积不大,却弹上高速袭来的光魔法正中,如同水入油锅一般炸裂开来,彻底偏移了罗兰的攻击轨道。

    “轰隆”

    光魔法击中舞台背景板,灼烧出一个大窟窿,台板倒地,发出巨响

    “早就说过,光魔法是最没用的东西了。”

    赫尔曼轻嗤一声,无视了少女的惊慌和恐惧,俯身直接搂过她的腰部,把她的脸按在自已胸前,咒语都没有念,抬手框了一个传送阵。

    两个人的身影眨眼之间,消失在了舞台上。

    灰尘片刻后散去,瓦丽塔哭泣着被扶下舞台,裹着毛毯,台上竟然空无一人。

    德莱特脸色阴沉,蓝色的眼瞳犹如开刃的长剑,凛冽得毫不收敛。

    他疾步走出剧场,对下属飞快道“通知,今晚原本休息且空闲的人过来双倍补薪找人”

    帝国学院两院联谊会的这天夜晚,形势再次失控。

    赫尔曼的手好像烫红的烙铁一样,隔着一层布料,紧紧地箍住她的腰。

    传送阵和瞬移术相似,和传送卷轴则完全不同。

    前两者是利用物体的高速移动来达成看似传送的效果,后者则是真正地破开空间,进行物质的运输和传送。

    阮笙被迫拥紧赫尔曼的脊背,他的身体好像滚烫的沸水,在加热着她的体温。而她的背部则因为极度高速的运动像是在躺在冰面滑行一样,又冷又刺痛,直到失去直觉。

    “我记得你很喜欢这里,”少年的声音从她的耳侧传来,“你经常和那个神使来这儿,对不对”

    “今天也陪我看一次镜湖,怎么样”

    阮笙痛得抽气,她没有魔法,无法保护自已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她抬头,咬着牙齿,艰难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赫尔曼没有回答,不过几秒钟,他停了下来,阮笙刹不住车,往后仰去,她下意识地去扯赫尔曼胸前的背带,谁知道竟然拽得两个人一起倒了下去。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因为她沉入了镜湖中。

    “扑通”

    对阮笙来说,比狼狈地摔一大跤更加恐怖的事情,就是掉进水里。

    她不会游泳,一接触到水,浑身就下意识地僵硬,无法呼吸,无法挣扎,无法呼救,只能像一座不能动弹的雕塑一样坠入水中,沉到水底。

    她有深海恐惧症。

    不仅是深海,像是面积大一点且足够深的湖泊、泳池,都会让她停止思考。德莱特蓝色的眼睛会让她经常联想到大海,所以她在跟德莱特对话时的思考速度和反应要比平常慢小半拍。

    她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着天幕。水花从她的身后溅起,紧接着发出巨大的轰隆和咕咚声,她好像被一口吞进了怪物黑暗的肚子里,毫无挣扎之力。

    下沉、下沉。

    学校的天空是很美的,尤其是没有云的夜晚。暑假的时候,有时德莱特不回来,阮笙会在卡兰的宿舍留宿,两个人半夜偷偷溜进过学校的天文台,用造价昂贵的望远镜看过星星。

    学校的占星社团里,还专门请过这方面的专家举办了几次兴趣讲座。

    但是,从来没有哪天的星星,像今天晚上一样的繁多、明亮。

    一串金色的星星装饰在夜幕上,阮笙忍不住想起来那天在月神神殿看到过的星象图。

    就跟当时壁画上的一样灿烂。

    下一秒,她的五感被剥夺。

    视野模糊,耳廓和鼻腔被无孔不入的水挤进,即使紧紧闭着嘴唇,也因为窒息而忍不住张开,湖水便趁机一举涌入。

    最可怕的是,她的演出服又沉又重,灌了水之后犹如一个沙袋一样绑在她的身上,把她拖向湖底。

    她越沉越下,越往下水压越大,她越缺氧,脑子嗡嗡作响。

    直到上方的亮光处出现一个人影,他飞快地,灵活地朝着她游来,伸开了双臂,从她的双臂下穿过,紧紧地抱住了她。

    少年红色的短发在水中如一团明亮的火焰,他拖着阮笙,快速地往上浮去。

    阮笙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像所有溺水的人一样,本能地伸手拢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胸前,试图借助他的力道返回水面。

    赫尔曼被她拖曳着差点又往下沉,却并不气恼,只是轻轻施了个魔法,两个人的身体一瞬间都变轻起来,不由自主地朝着水面浮去。

    “咳咳咳咳咳”

    鼻尖一露出水面,她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缓解自已眼冒金星的情况。她在溺死的边缘走了一圈,内心极度的恐惧和不安全感让她除了抱紧赫尔曼的脖颈之外,什么事也无法做到。

    少女的胸口起伏着,她闭着眼睛,衣服和头发完全湿透,贴在皮肤上。

    湖水完全溶解掉了她的妆,她的头发变得真的如同海藻一般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颊、额头、脖子上,不停地有水珠滚下脸颊,路过锁骨,滑进衣领。

    月色下,她的皮肤被水洗净后更显得莹白、透明。

    阮笙歇了好一会,吐了几口湖水,她把手指插进赫尔曼的发间,用力地拽住他的头发向后扯

    “赫尔曼,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我不会游泳,你不知道我差点死了吗”

    “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气,”赫尔曼任由她把他拽得仰头,“你一年级的时候尝试飘浮术失败,掉进镜湖里,最后还是自已游回来的,大家都看到了,你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如果不是手臂发软,使不上劲,阮笙真想把他的头发狠狠地扯下来。

    海洛茵可能会游泳,但是她却怕水。

    “前天我担心了整整一晚,一直没睡,直到昨天一早,我听说你被找回来了。”

    赫尔曼的声音很低,他凑近阮笙,贴着她的额头,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温热的气息,让她被湖水浸透的冰凉皮肤战栗。

    “我想去探望一下你,但是被你拒绝了,”赫尔曼说,“刚开始我以为是德莱特拒绝的,于是我特地让人把拜帖送到哈蒙手上。没想到你依旧拒绝了。”

    “我想今天早上来找你解释,可是每次都在要见到你的时候,一眨眼,你人就不见了。”

    “你被贝蒂欺负,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更加信任德莱特吗还是那个神使”

    赫尔曼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帮她抹脸上的水迹。

    阮笙的下半身还泡在湖里,她感觉自已的伤口大概还未痊愈,就又恶化裂开了。鞋子更是早就沉了下去,这种天气里,湖水应该是沁人凉快的,阮笙却因为长期与星宵草作伴而寒气入体,这会儿觉得自已像是半截身子被冻在冰块里一样。

    “赫尔曼,”她感觉自已的小腿在痉挛,“我们先上岸,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你还在生气,上岸了更加不会听我说话。”

    “你闭嘴你听我说,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生过你的气。”阮笙抑制住自已的怒气,“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不想见到你,只是单纯的讨厌你而已”

    少年的拇指擦过她的下唇,滚烫的,突兀的,阮笙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现在,带我上岸,”她吸了几口气,“别贴着我的额头,我讨厌这样。”

    “贴着额头就讨厌了吗”赫尔曼问,“把头枕在你的腿上就可以,是吗”

    “我说过了,我不是针对你”

    阮笙感觉自已的情绪突破了瓶颈,积攒的愤怒喷薄出来,她瞪着少年红色的眼睛,看着里面自已狼狈的影像,在对方的指腹擦过自已下唇的时候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指节

    少年头顶的数字突然跳动起来。

    50。

    攻略对象赫尔曼艾利克斯已解锁新的内容,是否立刻查看

    是否

    阮笙没有去管系统,她只是怨愤地、憎恶地对上他的视线,把自已的憎恨和仅剩的体力统统发泄到对方的手指上。

    用力,更加用力。

    不过几秒钟,一股铁锈气息就在她的口腔里蔓延开。

    血腥气越来越浓,阮笙也越来越用力。

    53。

    “如果你这样就可以宣泄完心中的怒气,”赫尔曼说,“请尽可能用力。”

    56。

    对药剂师来说,最重要的不过是鼻子和一双手罢了。赫尔曼毫不在意自已的手指,那他成为药剂师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因为兴趣,高兴就去做,生气就抛弃还是因为这个领域是公认的艰涩难懂,选择这一门职业会收获更多来自其他人羡慕、钦佩的目光

    阮笙不得而知。

    但是她最是讨厌赫尔曼身上这股不知人间疾苦,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意气。

    她还在用力地咬着,鲜血流向她的舌尖和喉咙,流下她的嘴唇和脸颊,阮笙几乎感觉自已快要咬到骨头了。

    可她清楚自已没那么大劲。

    59。

    松开他的手指时,她感觉自已的牙龈都在发麻。

    阮笙用最后一点力气,冷笑着斥道

    “赫尔曼,我诅咒你,你将会质疑自已的出生,怀疑自已道路的正确性,到那时,即便你抛弃所有的自尊,跪在我的面前卑微地乞求,也决不会得到我的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  赫狗你在生气

    笙妹我没有

    赫狗我懂,你就是在生气

    笙妹现在我确实生气了;拳头了

    那个院士是新人物不是之前出场过的,大家没印象很正常但是我给了很多暗示,有提示过他的身份,大家都没猜出来,哈哈哈哈

    不过马上就知道了,因为笙妹猜出来了

    今天也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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