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拿了那玉牌便去了张府。若说章诚来张府还带着些怕和敬。
那对章越便是有些应付了。张老爷子听了人禀报只称了病让儿子接待。
张大爷年岁不小了但是这城府不抵老爹,却也远远抵不上年岁小的儿子。
大中午的被从宠妾房中拉了出来,怎么想怎么不悦,这说起话来也越发的阴阳怪气了“武成王府的人上门可真是会挑时间,不是半夜便是大晌午的。真当我张家事自家后花园了不成,随意往来。”
“多有得罪还请张大人谅解。”章越手拿着玉牌淡声道道着。
玉牌一出上首颇有些不屑的张大爷眼睛立马呆了,反应了过来忙跪了下来。
“我家王爷说人既是到了武成王府,嫁妆也没在旁人家放着的道理。还望张大人卖我家王爷一个面子。”章越这话虽是客气,只手中拿着玉牌道卖个面子这种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这玉牌如圣上亲临,只不危害圣上之事都可行之,便是对忤逆的官员也可先斩后奏。
张大爷一时不知怎的回答,只能看着旁边的张二公子。
只是那张二公子此时看着那牌子也呆愣了些。
这上面三个大字写的是卫卿彦。一个死了丈夫没了恩宠的妾室和一个病弱荣宠的世子有甚交集
只张瑜想到梦中那女子面若芙蓉的惊人美貌,眸子就像被那三个字刺伤了般。
再怎么有距离到底不过是男人女人罢了。
张瑜锦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颇有些当场捉奸在床的羞辱感
“张二公子您说呢。”章越见他不语,又出言问道。
“嫁妆繁多,一时之间找不齐全。改日等寻齐全了再一起送去如何”张二公子抬眸笑着道。
“公子尽管去寻。我武成王府的人在外面候着便是。不急。”章越不急不慢的道着。
之前他哥来要嫁妆便说过些日子一起送回,现在还是这般借口,分明是有意拖沓不想给罢了。
郁家是江南有名气的商户,那万贯家财都给了郁姨娘做嫁妆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明面上是清流官家,背地里贪着人家的嫁妆。
章越看着跪着的众人越发的不屑了。
“还不去寻。”张瑜冷冷的瞪着旁白的小厮,心中郁气难解憋的脸都有些红了。
章越不回,一众人只能聚在大厅里。一个个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面红耳赤、汗流浃背。
章越喝着茶水暗中打量着他们。外面所言不假,这张府除了张老大人后辈还真没什么上得台面的。
一个时辰后,那管事带着一群小厮连扛带挑的弄来了好多箱子。
章越也不客气,拿着郁欢给的嫁妆单子一件一件的挨个比对。
“张二公子,这不对吧。少了几套红珊瑚首饰和玉首饰吧。那红珊瑚可是价值连城。不过张府是出了名的清贵,应当不是那等的肖小。”章越看了眼旁边有些瑟瑟发抖面色不自然的张二夫人母女,说出的话也越发的不屑了。
那张大爷自是也看到了母女二人的动作,脸上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打了一巴掌,又涨又红。恨不得上去抽了那小家子气的母女,白白的丢了清贵的名声。恼羞成怒之下狠狠的瞪了一眼章越拂袖而去了。
“章总管勿怪,父亲近来身体不适。这嫁妆差的我改日定让人亲自送去。还请总管多多担待。”张瑜上前笑着陪着礼。
他既是这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章越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俯身行了一礼便带人走了。
外面行人见这般大的阵势也不敢多看。虽是心中嘀咕那些绯色传闻,但是圣上曾经都下旨了,那就不是真的,不然那可是逆反的大罪
郁欢先从章越那里支了五千两银票,连着之前写好的信一块让青莲送给了田管事。
此事稍稍化解郁欢心中也算松了半口气。她愁银子一连几日没睡个好觉,现在好生的用了个午饭之后连连打哈欠,便回房睡了个回笼觉。
郁欢醒来之后才知期间章管事已经将嫁妆送了来,花田青莲两人激动坏了,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姑娘的嫁妆便是那银票首饰也得值个四万两雪花银,再加上那些地契、房契啥的怎么也得值个十万两了。
姑娘一段时日之内是不愁了。
郁欢也是欢喜的很。当时阿娘给她在京城置办了很多庄子、地契啥的。只是她手中没有契那庄子啥的只能使用不能出卖。
现在可是好了最近一段时日不用再愁银子了。
郁欢心知这都是卫卿彦帮的她,前因后果不论,这份恩情她记着了。
这般想着,郁欢又想起了她那几匣子医书。她祖母家祖上是医药世家,这古方医书更是无数,其中定是有不少的治疗疑难杂症的方子。
那卫卿彦体弱多病,但是为甚这般她的确不知。看来以后得了解一下病因、病情了。
郁欢不喜欠人恩情,但这的确不是一时半会的能还的上的
这日是武成王府大日子,先王百天。
卫家老家离的京城有些距离不方便大张旗鼓的出京祭奠。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在王府祠堂祭奠参拜。
卫卿彦和二公子以及二房、三房男丁进了祠堂祭奠。无法进去的女眷们只能在外面顶着烈阳祭奠。
郁欢跪在铺着鹅卵石的祠堂外,宽大的白袍下娇手细细的揉按着那隐隐泛疼的大腿。
她这辈子跪的最多的怕就是在这武成王府了。之前丧礼每晚膝盖都肿的像是大馒头一般。
现在又跪在这鹅卵石上,今个回去定是疼的没法走路了。
烈阳高悬,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
卫卿彦一身白色锦袍走在前面,只是那锦袍对比之前好似越发的空了。薄唇干涩,脸色比之前爷苍白了些。
但是越发的添了几分病弱美人的颜色。有些人无论是盛装还是病容,总会一眼便抓住人的眼。
郁欢不由得感叹道,直到那身影从自己身旁过去才反应过来。
“姑娘,您不会是疼的起不来了吧。”花田见她呆愣愣的直看着前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待人走个差不多了才上前调侃。
“姨娘,奴婢背您吧。”青莲谨慎,在外面从不唤姑娘生怕别人揪住把柄。
经了前些日子的事情青莲便借着机会和前院的护院讨教了些强身健体的法子。想着先增强体质再学武。
她照着练了半月体质倒是真增强了不少。
“你可算了吧。就你这小体格没走两步再把我摔了。”郁欢笑着道。
她由着二人左右搀扶着倒也还算能走,只不过三人脚步慢了些。
郁欢三人刚到小花园处便见一身着白色锦袍的公子正在那小花园旁徘徊。
这架势像是在等人,只这小花园旁除了揽心阁便没有旁的院落了。所以这答案昭然若揭。
三人心中一震,尤其是经了之前竹林那档子事之后越发的防范的紧了。郁欢摸了摸暗袖中的香料,见还在紧拧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些许。
那公子转身见三人忙弯身行了一礼。
郁欢不解为甚有的人明明同父差距怎么这般大。旁的不论只这样貌这二公子便差了那病美人一大截子。
明明都是一身白袍,只那人穿着多了几分温润清然。眼前这人穿上,嗯,就是孝衣。
不是说卫皓瑾生的差,只珠玉在前,旁的的确没甚看头。
“郁姨娘留步。”卫皓瑾见那三人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忙上前轻声留了句。
“二公子找妾有何事”郁欢松开两人的臂膀有些艰难的俯身还了一礼。
“姨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卫皓瑾轻声道着。那双眸子看了美人面闪过一丝渴望又飞快的压了下去。
“二公子有何事不能明说妾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郁欢淡笑着皱了皱眉。这大的,虽是此地人来往不多,但被人看到她有口难辩。
“姨娘可否认识宋文浩”卫皓瑾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
郁欢眼中微闪,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人,“公子和我说这作甚我一个闺阁女子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怎的会认识你所说的人”
美人生气也是娇滴滴满是风情,卫皓瑾眼底闪过一丝痴迷,“郁姨娘既是不知,那定是弄错了。这信我还了他就是。”
“等等。”郁欢给二人使了个眼色,花田和青莲二人只能不情愿的退到一旁守着。
“抱歉二公子,我已嫁人自是不想和外男有过多的接触。既是那人情同兄长。二公子不会怪怪罪我吧”郁欢眼眸微眨,摆出了一幅身不由己的样子。
这副样子好似之前不承认的人不是她一般。有句话叫做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旁人。郁欢可是将这句话理解的很透彻。
“我理解。姨娘无需担忧。我和宋公子是同窗。昨日他让人私下送来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我的,一封则是给你的。想来是兄长放不下姨娘罢了。”卫皓瑾好声好气的道着。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郁欢。
郁欢见他这般上道,也不吝感激,“二公子真是个好人。真是多谢你了。”
卫皓瑾身子一僵,眼底一暗。她随口而出的吴侬软语像是比他在江南花高价停过的戏都勾人。
“姨娘不必客气。这是南疆灵药,想来姨娘是用的上的。”他嘴唇微扬,摆出了平日最受女人欢喜的姿态。
“这可破费不得,二公子已经为妾捎了信。怎的好再让您破费”郁欢心中淡笑,只那双狐媚眼儿中却是满是感激。
“姨娘拿着用就是了。这等子小物件不值银钱的。它如果能为姨娘用得上,那也算是它的福气了。”卫皓瑾心中闪过一丝得意,说话越发的讨好了。
郁欢半推半就之下只能接了那膏子。这人虽是虚伪些,虽是眼中不干净,但却是只敢动眼不敢强硬的。这种人要面子,自诩君子风度,不像那天杀的二老爷竟是做些不着脑的事。
他这种人郁欢之前谈生意见的多了。先好生留着搞好关系,说不准哪日便能用上了。
既是他不安心,郁欢利用起来也没甚负罪感。
在收获了美人满目的感激羞涩之后卫皓瑾终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郁欢也收获了一枚暗棋心中愉悦,收着那信便回了院子。
只是二人不知这番动作却是被假山后的一双清泠泠的眸子看了个全面
作者有话要说卿彦好巧不巧又是这假山后逮到老婆勾搭别人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