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茅厕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洛扶殷在一声冷笑之后,成功地把朝灵他们送去扫茅厕,并且告诫他要是再拿这种馊主意来烦她, 以后整个岳华书院的茅厕就都归他管了。
朝灵“”
他一脸悲伤地看着洛扶殷离开的背影, 然后低头又在地面上发现了个瓶子, 瓶子下面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嗅觉封闭”的字样。
少年顿时又觉得不那么伤心了,美滋滋地想着洛扶殷这人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说得比谁都狠, 又忍不住心软,还给他们留下了扫茅厕必备药品。
好人, 她绝对是个大大的好人
而早已经回到北滁院的洛扶殷才不管朝灵怎么想, 她既不想让扫茅厕这种行为占据自己宝贵的时间,也不想上前去劝架。不管那两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打起来的,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根本毫无价值,
比起纠结这种毫无营养的东西, 倒不如去揣摩一下殷情的谋划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为好。
洛扶殷不喜欢拿人命去赌,也不喜欢用人命作为诱饵。
她试着想了一下, 假设说殷情的行为是伴随黑衣组织而来的,那么如今他隐瞒身份来到扬川, 估计是有消息可以确定黑衣人一定还会再一次在扬川出现。
如果尤勾寨的推测是对的话, 那么四年前她在三山岛抓到的人就极其有可能是事先埋伏在那里的先头组织, 所以说现在黑衣组织尚且薄弱的地方应该是东鲁, 西京这里先打个问号。
至于南华,洛扶殷怀疑它和这个组织有点牵扯,但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牵扯,也可以先打个问号。
她看着地图上零零散散的红点, 却怎么也找不到黑衣组织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一时间又陷入了思维的僵局之中。
或许,她还需要更多的线索和证据。
洛扶殷将地图收了起来,又换了件白衫,披上白狐裘就打算出门。
狐焱问“你打算去哪”
洛扶殷的动作微微一顿,她转头看了眼伏在软榻上的红狐“我就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
狐焱也没说什么,蹲坐在柔软的棉被上,眼睁睁看着少年关上了门,将最后一丝光芒挡在了背后。
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与之一同沉沦进黑暗的还有狐焱的心。
光影轮回中,空气里仍旧残余着淡淡的香气,冷香与甜香交织融汇,这才共同构成了她独一无二的味道。
狐焱觉得自己能够留下的或许就只有她的味道了。
洛扶殷的性格刚烈而又执拗,如果强硬地留下她,她只会与你鱼死网破。
狐焱很想那么做,但他知道不能。
最好不过留在她身边默默守候,静待花开。
洛扶殷出门的时候,天气尚且算得上晴朗,但没过多久就下起了雪。她行走在大街小巷间,雪花飘落在肩头,如同盖上了一层晶莹的鳞片。
她的脸隐藏在丰厚的皮毛间,越发显得小而精致,脆弱得像一尊玉娃娃。
或许是洛扶殷平日里的冷淡遮掩了女性的柔美,当她将一身男性的装扮用斗篷遮盖住时,与她擦肩而过的路人往往都会在想这位到底是哪家的闺秀
直到她在某个茶摊上坐定,叫了一壶热茶,取下了头顶的兜帽,露出了一张高高束起的发冠时,众人才惊觉这原来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扬川这个地方最不缺长得俊俏的人,只是在往常的日子里,普通的百姓们都很少见到罢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唯有在特殊的节日里,才能远远地见到那些大书院的贵族公子小姐们,平日里根本见不到如此俊雅的少年郎。她身处在雾气萦绕的小茶摊里,却和周围一同喝茶的人们隔开了一个世界。
茶摊外大雪纷飞,茶摊内温暖如春。
洛扶殷在某个时刻里突然间意识到,就算她把自己和这些普通人放在同一个位置上,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也没忘记自己出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兀自喝着热茶,等待着暗处蠢蠢欲动的人上钩。
洛扶殷心底有个非常粗略的猜测,此刻就到了证实的时候。
手上的茶并不是什么好茶,苦涩黯淡,尝不出一点属于茶的清香,可洛扶殷却觉得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关键是品茶人的心态。
气定神闲、心境平和之时,就算捧着粗糙的糠饼也会让人安之若素。
她放下了手里陶土的茶杯,在桌案上留下了几枚铜钱,便撑起了老旧的油纸伞,独自一人往着更为偏僻的地方走去。
弄堂处,白墙间狭窄的青石板道,角落里犹带着青苔的腥气,隐藏在碎雪冷冽的味道之下。
洛扶殷黑色的皂靴上沾染了些许湿润的泥土,踩在本就冷滑不堪的石板上,仿佛下一刻就会顺着地势滑倒似的。
人烟愈发稀少起来,可狭小的道路却仍然看不到尽头。
洛扶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角处突兀地走出了一个乞丐,正面对着她,褴褛的衣袖里似是有雪白的刀光在她眼前划过。
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洛扶殷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看来是玩脱了呢。
少年垂下了眼帘,撑着伞,一动不动。
空气仿佛传来了她的叹息,下一秒便是钝器从后头敲击在脖子上的沉闷声音。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倒不如坦然接受,反正这对于洛扶殷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和狐焱说她很快就会回去这件事,怕是又要失约了。
少年的身影摇晃了几下便倒在了地上,连同她手里的油纸伞,摔在这处小巷的角落。
她身后的黑衣人上前踢了她一脚,不屑道“这就是那个天生绝脉的琴公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堪一击。”
乞丐上前去制止了黑衣人想要继续向洛扶殷发泄的行径,“别伤她,要是她少了一根毫毛,你知道后果的。”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好像刚刚才治愈了喉咙似的,透着一种气虚的感觉。
“呿。”
黑衣人的态度还是颇为不屑,但面对乞丐的阻止,倒是收敛了许多。
乞丐抱起了洛扶殷,面对少年轻飘飘的体重,目光不禁闪烁了一下。
漆黑的密室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滴答滴答的水声有规律地在耳边响起。
洛扶殷醒来时发现双手被沉重的镣铐锁住,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便能听到环扣彼此碰撞的清脆声音。
鼻尖嗅到了浓重的湿腐气味,弥散着淡淡的潮气,和某种不能言说的味道混杂一起,让初初嗅到的人忍不住反呕。
但洛扶殷实际上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一片昏暗的情况下,她的视力近乎全瞎,唯有听觉被放大到了几点。
外头的世界传来了脚步声,一点一点地靠近如今她所在的地方。下一刻,正前方的铁门被打开,刺眼的光芒让洛扶殷生理性地落下了几滴眼泪。
来人逆着光,身形却让洛扶殷感到分外熟悉。
“好久不见了。”
少年行走至她的面前,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容赫然就是差不多半年未见的章合。
洛扶殷眼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情绪,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平静得就好似她与章合是第一次见面。
章合瘦了很多,眼神更加坚毅,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也出现了棱角,倒是有了几分青年人的模样。
他猛地上前掐住了洛扶殷的下巴,表现出一种异常愤怒的情绪,可嘴唇却以一种截然相反的姿态动了动。
洛扶殷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外面有人。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的仇人在扬川”
章合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很快就在洛扶殷的下巴上掐出了一道印子。他不忍地看了眼那道青紫的痕迹,闭了闭眼,最后还是决定把戏做全套。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真心实意地想要帮我”章合松开了手,自嘲一笑,“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从来都不会管我们的死活,我在你眼里大概就只和可有可无的家雀一样吧。”
洛扶殷的眼珠子动了动,紧接着垂下了眼帘,轻声道“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章合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他演绎得太过真实,差点吓了洛扶殷一跳,“一句对不起能换来我姐姐的命吗你明明知道我姐姐是被扬川这些人所害,竟然还心安理得地加入他们,你在我面前的那些仁慈从来都只是做戏吗”
“不是这样子的,你听我解释。”
洛扶殷往前挪动来一下,铁链立刻就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够了”
章合后退了几步,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去报复那些杀害我姐姐的人,而你,就一直被囚禁在这里,等待死亡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而嘴唇又在门口视线的死角处蠕动了几下。
洛扶殷瞬间了然。
章合在说别动他们送来的饭菜,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忘记说入v的事情了,我打算过几天再和编编商量一下,如果确定了日期的话,会和大家说的。
这篇文应该还有挺长一段的,我大纲上还有三个卷可能是因为我设下的问题太多了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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