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州城所处地界海岸线曲折, 多优良港湾,一座巨大的灯塔矗立在海港边,彻夜无休地为着海上的航船指引着方向。
就算是洛扶殷, 似乎也是第一次在个世界见到灯塔。
他们在城门口的守卫换班前就进入了固州城, 寻了个距离海港颇近的客栈便住下了。
洛扶殷的房间正对那座灯塔, 夜里可以清晰地看见群星璀璨的夜空和平静海面上的那一点昏黄的暖灯。
今晚是雇佣兵们最后一晚驻扎在固州城,明日他们于当地进行物资上的补给后,就要接受下一单的任务。
雇佣兵就是这样。如果说兵团的等级不够高的话, 就只能一年到头四季无休地进行着任务, 赚取微薄的佣金养家糊口。
所以,洛扶殷才对着四个孩子说“今晚是最后一夜”。
是夜, 洛扶殷坐在窗台上, 支棱着一条腿,偏头看向了遥远的海面。
客栈整体是石头堆砌而成,因此窗柩边就会多出一个可供一人撑着上身倚靠在墙壁上的平台。
洛扶殷注意到固州城的房屋大多都是由各种各样的石料建造而成,比起她曾经在南华国见过的精致园林, 倒是多了几分粗旷和简洁。
“你在看什么”
红狐跳到了窗台上,顺着洛扶殷的目光望向了夜空中皎洁的明月。
“真安静啊。”他慨叹道, “从前夜里在海边的时候,那群海里的鱼总是会跑出来扰人清梦。”
“海里的鱼”洛扶殷笑道, “是鲛人吧”
“我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人, ”狐焱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好, “反正是那对双生神麾下的种族, 和那两个家伙的讨厌简直如出一辙。”
洛扶殷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狐焱说着以前的事。
“我忘记了很多事,也想起了很多事,可我却觉得如今的我才是最开心的你说, 在我被称作火神的那个时代有什么好的明明就活得像个笑话一样。”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洛扶殷低头轻轻地笑出了声。
她抬起头,仰望着屋外深邃的夜空,一双澄澈的眼睛里倒映着星空与大海。
“或许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若是将它看作冥冥之中必然会发生的事,其实倒也无妨,最可怕的是,当你发现一切都从一开始就无力阻止以后,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人精心布好的局。”
狐焱仰起头,注视着少女的侧脸。
洛扶殷伸出右手,指尖停驻了一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
“可是,我不想认输啊。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所希望的,你所坚持的,全部都会化为乌有。”
她专注地凝视着萤火虫,纯黑色的眼睛里像是什么都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寂静无声却又暗藏着生机。
洛扶殷微微颤了颤手指,那一只萤火虫便抖着翅膀飞向了天际,渐渐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可她却露出了一抹明媚的微笑,眼里的神采仿佛突然间活了过来。
温柔得让狐焱的心脏一下子加快了跃动的速度。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去试一试,无论能不能成功。”
翌日清晨,洛扶殷的生物钟准时将她唤醒,她洗漱完后,走出房门,是打扫得一干二净的大堂。
孩子们年纪小,此刻仍旧挤在隔壁呼呼大睡,洛扶殷敲了敲门扉,便见犀渠揉着惺忪的睡眼出现在了眼前。
“该起了,”洛扶殷食指曲起,扣在木门上,“今日我们要准备出海了。”
“故事整理得怎么样了”
犀渠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将房门拉开得更大了些,“老师,您先进来吧。”
洛扶殷走进了房间,顺便又帮着他们掩上了房门。
“谁先说”
洛扶殷坐在圆桌边,看着刚刚洗漱结束的三人。
霄汉的眼神有点懵,在琳琅轻轻地推了他一把后才反应过来。
“一个一个说,还是挑一个人来说”
年轻的女人挑着眉,好整以暇地翘起了二郎腿。
四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另外三人默契地后退一步,将少昊推了出去。
少昊“”
“请吧。”
洛扶殷微笑着将目光放在了少昊的身上。
少昊顿时露出无奈的神情,只得叹了口气。
“我们整理出的故事是这样的――”
“陷空岛位于礁石群岛的最中间,是所有的岛屿中最大的一座岛。”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其周围暗礁遍布,渔民们用来捕鱼的船很难真正靠近海岛的港口,所以通常会在距离海岛三千米的地方由当地的渔民用一只小船带进岛屿。”
“而且,陷空岛上面的民族也很是单一,基本上是以海沧族为主。”
少昊松了口气,伸出手接过琳琅递过来的茶杯,猛地灌了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之前说的,只能算是有关于陷空岛的基本信息。让我们四个人比较感兴趣的,其实是那段流传在当地岛民间的传说――”
“海沧族的祖先据说是被神明赐予力量的勇士,他们打败了海里兴风作浪的海妖兄弟,耗尽全身的力量将其封印在了陷空岛之下,并且在整个岛的中央建立了一座祭坛,每年都会围绕着那座祭坛开启一系列的祭祀活动。”
“然而,这并不是全部。”
少昊停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了那位雇佣兵惊恐的眼神。
“千万不要在七月初六的子时聆听海潮的声音。”
他皱起眉头,迟疑地念出了这句话。
屋内刹那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霄汉咽了一口唾沫,颤着声音道“老师,我记得您说过,菁华武会的最后一场比试开始的那一天恰好就是七月初五。”
“没错,”洛扶殷微微颔首,眸中泄露出了一点笑意,“所以这就是你们所整理出的故事”
四人纷纷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很好,”女人伸出细白的腕子,从茶壶中倒出了些茶水,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不过,你们说的并不是全部,我可以再将这个故事补充上一部分。”
“准确来说,不能在七月初六的子时听潮这件事是近五十年才有的,五十年以前根本就没有这种禁忌。”
犀渠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是近五十年”
洛扶殷没有直接回答犀渠这个问题,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你们还记得我先前在课上与你们提起的荧妖潮水吗”
“记得。”四人异口同声道。
洛扶殷见大家都一脸的好奇和专注,不知为何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
只见她伸出手,悠闲地摆弄着桌上的茶杯。那杯底轻轻扣在木制的桌面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似乎能与心脏跃动的频率达成统一的节奏。
霄汉急了“老师您快说啊我们都听着呢”
洛扶殷闻言,又不紧不慢地换了个斜靠在圆桌边的姿势,“荧妖潮水和异兽潮形成的原因类似,都是来源于灵气的暴动。五十年前,海沧族中的某个族人误入附近的灵海区,带出了一柄黄金降魔杵,紧接着陷空岛附近的灵气便集结成了风暴,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就形成了荧妖潮水。”
“荧妖,是深海里一种鱼首人身、头上还顶着光球的怪物,他们聚集时会发出一种人耳听不见的乐声,引诱着其他生灵进入心底最为恐惧的幻境――然后让他们在无边的恐惧中死亡。”
洛扶殷是带着笑说出这一段话的,那漫不经心的语气非但没有缓解屋内的气氛,反而还在原基础上增添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
除了犀渠以外,其他三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难,难道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霄汉弱弱地问道。
“当然是有的。”洛扶殷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四人的眼前晃了晃,“你们猜啊。”
霄汉“”
琳琅“”
少昊“”跪求答案啊老师您能别卖关子了,行不这么说一半藏一半真让人头秃
唯有犀渠注意到了洛扶殷话里的关键,“解决的办法难道是老师您前段日子里一直为我们吹奏的清心曲”
洛扶殷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啊”琳琅意识到犀渠说出了正确答案,惊讶地转过头盯着犀渠,“为什么会是清心曲”
“因为能够扰乱声音的好像就只有声音,”犀渠想了想,“再加上老师有说过清心曲的作用,所以我猜很有可能就是它了。”
“可是我们不会清心曲啊,”少昊哀嚎道,“那要是遇到了,岂不是要完”
“不是还有老师吗”霄汉愣了愣。
少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老师不在的时候,我们遇见了荧妖潮水该怎么办总不能老是靠着老师来为我们解围吧”
“你这话在理,”琳琅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等等,老师,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规避荧妖潮水带来的蛊惑若是没有的话,那陷空岛上的居民这些年又是怎么生活的”
洛扶殷仍然是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也许你们可以认为这就是第一支队伍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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