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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8
    曾如初嘴里正咬着一颗芋圆, 被明月这么一问,险些卡进嗓子眼。

    明月忙给她拍了几下背,但听她咳嗽声小了, 即刻伸过脸“怎么看”

    一瞬间, 曾如初脑子里就冒出傅言真那张脸。

    还有他昨晚穿着浴袍的画面,修长颈线,两截凸起的锁骨

    脸皮一阵热。

    明月摆明今天非要一个答案,摇着她胳膊要她回答。

    “也不是不行”曾如初慢吞吞地开了口。

    明月高兴了,一把揽过她的肩, 声音激昂“是吧, 这婚前不试一下货,这婚后要万一不行了,那不肠子都毁青了”

    曾如初“”

    她没想到的是,明月隔天就把她推出去当例证

    “我们组的曾如初都说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到处跟人说。

    去冲咖啡的时候, 有同事遇见她,露出意味深长地笑“看不出来啊小曾。”

    曾如初“”

    曾如初乖乖女的形象深入人心,放假基本就往爷爷奶奶家跑, 也不怎么跟小姐妹出去逛街看电影, 再加上这副长相, 确实是乖的很。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有点生明月的气的。

    怪明月说话没个把门的,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但是细细一想, 其实也没什么。

    她无非就是表个态而已。

    也没必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吧。

    何况,她当时

    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周四下午, 陈路秋来楼下找他们部长开会,一下就注意到她在那儿发呆。

    人在魂不在的。

    那飘忽的小眼神,明显就是在想着跟工作以外的事情。

    快下班的时候, 她就被陈路秋召唤过去。

    陈路秋也没有找她麻烦的意思,拿出一个礼盒,顺着桌面推给她。

    是早先说要送她的“炉瓶三事”。

    天青釉,素雅的很。

    没事熏熏香,倒确实有份雅致。

    给完东西,陈路秋也不说话,就这么靠在办公椅上打量着她。

    老男人喜怒不形于色,你想在他脸上看到点什么是真的难。

    他要想在你脸上看出点东西,那是轻而易举。

    也没打量多久,陈路秋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水杯“你这挺开心啊。”

    看他这德行,曾如初就知道他胃又不好了。

    只有胃不好的时候,他才会喝热水。

    但也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一时没答话。

    “还挺前卫。”陈路秋抿了口,将杯子放下,视线看向她,带着点笑意。

    曾如初“”

    她知道他的意有所指。

    并不想再被他这么拿捏,曾如初忙不迭地转移话题,她抿抿唇,一副语重心长为他好的样子“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三十好”

    陈路秋笑容僵住,没等她把“几”字没说出来,他勾了支签字笔,低头去看文件,“我三十整,谢谢。”

    顿了顿,“你出去吧。”

    曾如初“哦”了一声,憋着笑意,捧着宝贝走了。

    下班后,她开车去了爷爷奶奶家。

    连着两天都过去报道,也提前跟他们说了这周末比较忙,可能过不来了。

    这么一来,也就能多腾出点时间

    陪傅言真。

    恍觉自己有成为时间管理大师的本事。

    日子一晃,到了周五。

    下午三点,北城开始下起雨。

    哗啦啦的雨水往下砸,风也是呼呼的刮。

    曾如初忍不住看了眼江城的天气预报,那边倒是天晴。

    可明天却是雷雨天气。

    还是一整天的雨。

    不禁去想,那他的航班会不会延误

    周六。

    上午九点。

    傅言真坐在动车上,靠窗的座位。

    烟雨暗千家。

    窗外光景一片暗淡。

    豆大的水珠砸在窗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天色愁眉不展,这困意也跟着袭来。

    眼皮不自觉地合上,慢慢地,竟做了一场梦。

    他梦见了十七岁的曾如初。

    酒吧里灯光朦胧一片。

    她逃了一节晚自习过来找他,身上还穿着雅集的校服。

    一路跑过来的,额角黏着一层汗。

    她站在他身旁,小小的手伸过来,使劲儿去拽他手里的酒杯,哭着跟他说“傅言真,你别喝了好不好”

    可他那时心情很坏,冷着张脸让她松手。

    她却不松。

    他就那么不耐地,吼了她一声。

    浩浩荡荡的江面铺着一层霓虹,风很大,一浪接着一浪。

    小姑娘坐在出租车上,一路都在抹眼泪。

    回到家里,中年男人和女人坐在沙发上,满脸的焦急。

    见她回来,忙问“你去哪儿了”。

    她害怕的不敢说话。

    男人和女人后面吵起了架,她蹲在角落里哭的泣不成声,校服的衣角被她攥的皱皱巴巴。

    不知哭了多久。

    她再仰起头时,眼睛红红的

    “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傅言真。”

    傅言真猛地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背脊一片黏湿。

    眼前的光线陡然变的明亮起来,已经是倒数第二站。

    也才发现,邻座换成了一个老太太。

    见他睡醒,老太太扭过脸来忙他说话,跟调查户口似的问东问西,问他家里几口人、做什么工作的

    后面直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傅言真看了眼这热心的老人家,嘴角一扯“我有俩孩子了,现在去找孩子他们的妈。”

    “”老太太一下闭了嘴。

    这时,餐车推了过来,傅言真买了瓶水。

    拧盖灌了一大口,将涌到胸口的那层闷意压了下去。

    没一会儿,老太太又过来找他说话“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要晚婚吗”

    傅言真不咸不淡地笑了声“遇到合适的不就赶紧的吗难不成还等着她跟人家抢走”

    老太太“”

    他视线再次看向窗外。

    下一站就是北城,那里的日头应该跟眼前一样好。

    可那晚的小姑娘。

    是不是难过的跟江城现在的天一样。

    他当时,怎么就没注意

    那么乖的小姑娘,是翘了一节课过来找他的。

    “傅言真,你是不是个东西”

    “不是。”

    曾如初是傍晚五点收到傅言真的微信

    在不在奶奶家

    她回在自己家里。

    傅言真没再发来消息。

    曾如初后面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时,他没再回复。

    便以为他在忙着,也没去打扰。

    直到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她小跑着去开门,以为是前天在网上买的狗粮什么的到了。

    但一开门。

    却看到傅言真倚在门口。

    他身上穿着件烟灰色连帽衫,衬的眉眼更有几分桀骜。

    一如从前那个少年。

    其实他这张脸,根本就没有怎么变。

    “你怎么”曾如初怔怔地看着他,有些没回过神,“现在就来了。”

    傅言真前天跟她说的是晚上八点左右会到。

    傅言真低着颈看她“这不是,改坐动车了吗。”

    江城那鬼天气。

    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航班看样子就要晚点。

    曾如初“那你是不是坐了很久”

    得好几个小时呢。

    傅言真“嗯”了声。

    他压根就没坐过几回动车。

    这回还是他自己定的票,当时看着电闪雷鸣的,脑袋一热就定了动车票。

    一时也没注意,上车才知道是二等座。

    因为系统默认二等座。

    上车就懒得动,也没想着再去换。

    五个多小时,那么逼仄的地儿,坐的他这背又开始隐隐地疼。

    不过人家六十岁的老太太也都那么坐。

    他要说句什么,倒显得自己娇气的很。

    可到底,也算是让他提前瞧到了人。

    还赶上了这日落黄昏时分。

    这么好的景致。

    但跟前这“孩子的妈”,明显是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过来,身上还穿着套睡衣,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

    曾如初一低眸,便注意到自己这身打扮很不合时宜。

    颇有些埋怨“我发微信给你,你怎么不回”

    他要说他到了,她肯定收拾一下自己啊。

    傅言真从兜里摸出手机,递到她手上,“没电了。”

    曾如初“”

    傅言真闭了下眼,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哭了吗”他问。

    “什么”曾如初不太明白。

    傅言真没再问。

    不管哭没哭,他知道,怀里的小姑娘当时一定很难过。

    他抱了很久。

    直到曾如初仰起头,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和下眼睑处的浮着的青灰,分明透着点倦累。

    “你去休息会吧。”曾如初觉得他这舟车劳顿的,肯定很幸苦。

    傅言真却不松手,下巴蹭着她额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啊。”

    “嗯”

    “我那时侯,”傅言真搭在她后脑的手,轻揉了两下她的头发,“脾气太坏了。”

    “”曾如初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都过去了。”

    温润的触感落在她额上。

    以后不会了。

    小姑娘。

    傅言真亲了亲她额头。

    后面是曾如初硬把他推向卧室的。

    因为不太忍心叫他睡沙发。

    他也不肯就这么睡。

    说是好不容易才看到人,当然要多看两眼。

    但曾如初觉得他这眼睛都快睁不起来了,还看什么看。

    她的这套住所还不到四十平。

    一室,一厅,一卫。

    卧室占地面积也就15平左右。

    傅言真拧开门把,看到正对着门的是一扇飘窗。

    一抹夕阳投了进来。

    小浣熊玩偶摆在窗沿处,身子歪的正好像是在看落日。

    他看着这小玩意儿,不禁笑了声。

    一时忍不住去猜测,这姑娘是不是每晚睡觉的时候都会抱着这玩偶。

    那天视频电话的时候,她怀里揽着的就是这小熊。

    屋里有股淡淡的椰奶味。

    味不浓,所以并不腻。

    是曾如初身上的。

    他刚在客厅抱她时,也闻到了。

    这么一眼扫去,屋里其实并没有任何贵重的物品。

    但一切陈设,从颜色到造型设计都搭配的都很好。

    写字桌上放着一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雪柳。

    床边摆着张圆形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盏台灯,奶白色灯座,米黄色灯罩。

    一旁有只牛油果绿的马克杯,上面还印着一只简笔画的叮当猫。

    还搁着一本书。

    汪曾祺的受戒。

    曾如初的床不大,就12米宽。

    除了不得已躺进医院的那几回,这大概是他看过最小的床。

    还没他那边的沙发宽敞。

    却不知为何。

    她这张小床,好像能连他这具皮囊带着灵魂一起盛放。

    这床靠墙摆着。

    叠好的软被浸没在夕阳里。

    一时觉得,她这被子应当比世间任何一张被都暖些。

    他没去拉窗帘,视线偏向窗外。

    落点是那片夕阳。

    觉得她这房子选的倒是挺好。

    曾如初蹑手蹑脚的拧开门,一眼就注意到傅言真正倚着她的书桌。

    根本没睡,甚至都没到他床上去,只侧着脸在看她的窗。

    半边脸陷在夕阳里。

    听到开门的动静,傅言真转过身。

    两道视线在昏黄光束里相缠。

    房门只被推出一线,曾如初也就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半边在外,一手还扒拉着门沿。

    “你怎么不睡”她眨巴着眼。

    傅言真不答话,只低着眸看她。

    眼神覆着一抹暖色。

    数秒,他薄唇一牵,慢慢伸出手。

    修长的五指沾着光,朝她的方向递来。

    从动作到神情都透着一股温和,眼神也像没掺杂念的那般诚挚。

    像是此番越了八千里路,就是为了来跟她握个手。

    她被蛊惑。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看了我的存稿箱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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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