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着实猝不及防, 好在柳卓连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的信息素逸出，并没有真正的易感期，因而空气中的烟草味只是弥漫了一小会儿, 很快就被工作人员的特质喷雾所驱散。

    柳卓连站在一旁, 脸上的神色由红转白,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脸上的羞恼。

    少顷, 他还是开了口，说话的对象是评委席

    “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

    在娱乐圈混，察言观色很重要。他今天确实狠狠丢了面子，分数多半也不会高，但是面子丢了已经是事实，分数差个几分问题也不大，如果让面试官认为他是故意放出信息素干扰对方, 那么他说不定会被勒令退赛。

    这样的结果，他承担不起。

    “看得出来你不是故意的。”少顷，面试官淡淡地开了口, “下次注意就好。”

    柳卓连狠狠松了口气, 然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看得出来。

    那言下之意就是, 他一个aha被一个oga进行了气场压制这件事很明显。

    想到这里，他脸色晦暗不明地抬起头, 看向了那个从未被他放在眼中的oga。

    阮亦舟。

    他小声地念了一遍对方的名字，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跟着对方一起拿了评分表。

    刚刚在表演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有过愣神，因为过于紧张而大脑空白、所以不由自主地去看台词, 最糟糕的是他虽然勉强进入了角色，却被对方压制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些他以前从来没有犯过的错误井喷般爆发，他知道，他的分数必然不会高。

    只是，在看到表上的4分的时候，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阮亦舟是满分。

    刚刚还没被他放在眼里的人明明也刚出情绪，一张漂亮的脸上却早已恢复了从容和淡漠，察觉到他的视线的时候，甚至像往常一样露出了一个清甜的笑，看得柳卓连条件反射般地一抖，随即就快速地扭过了头。

    他的身后，阮亦舟托着腮，看着身旁人的后脑勺，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收回了目光。

    如果柳卓连这会儿再回过头来看的话，就会发现阮亦舟眼里脸上那种又软又甜的神情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淡漠。

    他没觉得自己拿满分有什么可骄傲的。

    在娱乐圈混了好几年，学是跟着老师学的，练也练了那么多部戏，要再比不过这些新人，那他老师都得拿着评分表揍他。

    只是他今日面对柳卓连的时候，确实刻意地压了他。

    不尊重他人的人，只有在他最看不起的人面前得到了教训，才能学会“尊重”这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阮亦舟很乐意顺便给他上这一课。

    他是在做免费教学，其他人却不这么想。一上午还没过完，演员部有个aha被oga搭档逼出信息素的事情

    就传遍了整栋别墅。

    人类的本质是看热闹，尤其是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热闹，阮亦舟中午去拿饭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周围有无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对于这些视线，他一律当没看见，端着餐盘在向家两姐弟面前坐了下来。

    向晓显然听说了晨间新闻，一直缠着阮亦舟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阮亦舟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应他，还要时不时注意一旁的摄像机有没有过来，过了片刻，向筱终于按住了自家弟弟的手。

    “行了。”她道，“别烦他了，让人好好吃饭。”

    像是被按了消音键一般，原先还在闹腾的男孩子霎时停了下来，欲言又止地看了阮亦舟一眼，最终还是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

    阮亦舟觉得好笑，刚准备低头继续吃，就察觉到了一旁女孩子清清冷冷的视线，他的手顿了一顿，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立刻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喝了一口橙汁。

    他会跟向家两姐弟熟起来，纯粹是因为向晓比较黏他，而他跟向筱之间，因为第二性别等原因，对方一直跟他保持距离，两人其实没有直接地说过几次话。

    这一次的台词测试，他是满分，而向筱和另外一个人并列第二，拿到了8分。

    一个素人能拿到这样的分数，其实是很让人惊讶的，但是她上台的时候阮亦舟就在台下，所以心里很清楚，对方能拿到这个分数，名副其实。

    首先，作为新人，她不怯场，不紧张。

    其次，虽然她说台词的时候略显青涩，但是在情绪方面，其实是饱满的。

    以阮亦舟的眼光来看，如果她其他方面没什么大问题，这姑娘很大程度上可以走到最后，就算走不到，也会被其他公司给签走。

    就是对方的眼神

    他嘴角勾了勾，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数。

    不多时，三人便吃完了饭。正是午休时间，向晓闹着要去外面玩，阮亦舟困得很，婉拒了他的邀请，看着姐弟俩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然后打了个呵欠，上了楼。

    一直走到二楼的时候，他撞见了刚从楼上下来准备去吃饭的柳卓连，对方看着他，脸色又开始精彩纷呈。

    看着他这个样子，阮亦舟也开始有些无奈，随口打了个招呼，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直回到熟悉的环境，他才松了一口气，狠狠地扑到了床上。

    闭上眼五分钟之后，他手指牵了牵，痛苦地拿起了震动不停的手机，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喂”。

    大中午的扰人清梦，简直毫无素质和道德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熟悉的冷淡声音响了起来

    “在休息”

    阮亦舟愣了愣，这下彻底清醒，坐起身看手机屏幕，果然看到了硕大的两个字“傅煜”。

    傅煜打电话过来，纯粹是因为接到了梁瑜的电话。

    信息素失控不是小事，虽说控制得及时，大部分人都没什么事，但是阮亦舟距离他最近，对信息素又敏感，还是隐约地感觉到了一丝不舒服。

    为了不影响面试，他在测试后去找了梁瑜，却没想到对方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傅煜。

    “梁医生跟我说了没什么大问题，然后给我开了点药。”阮亦舟小声道，“就是这两天可能要尽量避开aha的信息素刺激，其他没什么。”

    “就这些”

    傅煜平静地问。

    阮亦舟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天花板

    “嗯。”

    一个字开口拖泥带水，尾音犹犹豫豫，傅煜几乎能想象得出某人一张惯会装无辜的脸上心虚的样子。

    他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地开了口“我抽时间过来一趟。”

    “不用了傅总”阮亦舟赶紧坐了起来，这回是真的困意全无，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我真的就还好，梁医生也说了是最好补一个临时标记，不补也没事的。”

    顿了顿，他可怜巴巴地补了一句，“真的。”

    他是真的怕傅煜过来。

    对方事情多，为了个临时标记特意过来浪费一天，他心里过意不去。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一片寂静，阮亦舟忐忑地盯着面前的抱枕，已经做好了要再找几个理由力证自己没事的准备，只是少顷，他听到了对方淡淡的嗓音

    “知道了。”

    话音平静，竟然是直接答应了他。

    一直到向晓推开门进来，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玫瑰香，阮亦舟还没有回过神。

    “哎，好香。”

    向晓有些懵地开了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阮亦舟的信息素，一时之间愣了愣，这一声唤醒了阮亦舟，他顿了顿，从床头柜上拿了抑制贴，小声说了句“抱歉”。

    “没事啦哥，我们俩都是oga嘛。”小孩子坐在他对面的床上，对自家哥哥偶尔的犯迷糊很大度，然后他吸了吸鼻子，“哥，你的信息素好香啊，是玫瑰么”

    “嗯。”阮亦舟将抑制贴仔细贴好，确认空气中只有淡淡的味道残留之后才应了一声，“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点羡慕。”向晓托着腮，“应该没人会不喜欢花香吧。不像我，信息素是葡萄的话，要是我以后的男朋友讨厌吃葡萄，那岂不是完蛋了。”

    阮亦舟“”

    刚十八的小孩子，想得还挺远。

    他这回是真的回过了神，觉得有点好笑“那也不一定啊，他要是个葡萄控，那你不就有优势了”

    “最好是这样吧。”

    小孩子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在为这件事忧心忡忡，阮亦舟看得失笑，掐了一把对方水嫩嫩的脸蛋，收敛了心神，站起了身，开始为下午的测试做准备。

    相较于上午的各个部都存在的一些混乱，下午和晚上的测试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就连上午还因为出糗而脸色难看的柳卓连神色都有了些许恢复，又重新黏在了阮亦舟身边。

    倒不是因为他把出糗的事情忘了，而是因为下午和晚上的三场测试，阮亦舟无一例外，都是满分。

    一个人的丢脸叫丢脸，如果丢脸的是一群人，那么混迹其中，尴尬也会少几分。

    眼瞅着因为阮亦舟而神色沮丧的人越来越多，柳卓连因为没跟阮亦舟搭档，分数重新名列前茅，反而恢复了些许的自信，又重新开始带着风度翩翩的笑容跟阮亦舟聊天。

    一会儿是“小舟，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一会儿又是“小舟，你刚刚那个搭档确实远远不如你，你怎么会挑他做搭档啊。”

    阮亦舟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脸皮能有这么厚，只是镜头面前还不能跟人撕破脸，一直到对方说出“小舟，你脖子里戴着的链子挺漂亮的，可以给我看看么”这句话的时候，他才敛了笑意，抬起了眼。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已经离开的摄像机，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对方想要伸过来的手，第一次直接而毫不客气地开了口，“卓连哥，ao有别，你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我们相处的分寸”

    对方愣了一下，面上很快浮起了一层羞恼的薄红，少顷，才讪讪地开了口

    “抱歉。”

    他道，“我只是觉得这个设计风格很眼熟，很像我见过的一个设计师的风格。”

    他有句话没说，那个设计师早就不接商单，只凭心情接单，除非认识她，否则根本没办法在她那定制珠宝首饰。

    而即便认识，她的定价也并不便宜。

    “大概是我看错了。”

    他咳嗽了一声，目光从面前人白皙秀丽的脖颈上挪了开来，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就看到阮亦舟已经转过身，走向了不远处跟他点头致意的一个清丽漂亮的长发女孩。

    那个女孩他认识，是目前综合分数也在前四，还是aha的向筱。

    看着两人一人拿了一杯饮料靠在窗口聊天，他眸色一暗，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少顷，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不远处，阮亦舟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抿了一口橙汁。

    “他看上去很不喜欢你，我能感觉得出来。”向筱开了口，声音清冷，像是山间流淌的泉，然后顿了顿，“你是oga，最好不要跟他正面起冲突，像他这种aha，逼急了是会不管不顾的。”

    阮亦舟有些意外地抬起了眼，少顷，笑了

    “好，谢谢。”

    “其实大家都是竞争关系，他不喜欢我也正常。”他道，“像晓晓那样的，我都担心他出去会被人骗。”

    提到弟弟，向筱的眼睛里柔和了一瞬，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

    “如果他惹了什么麻烦，一定告诉我。”她道，“晓晓他人确实比较单纯，但是没什么坏心思的，希望你能多担待一点。”

    这话跟她的外表和性格都很不相符，阮亦舟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顿，想起了什么，片刻后才笑了笑

    “好。”

    “既然这样。”阮亦舟慢慢地道，“那我们要不要做个交换”

    向筱一愣。

    阮亦舟眼睛弯了一弯“你今天看了我最起码二十回，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对我有意思。”

    向筱“”

    她少见地涨红了脸，赶紧道“我不是”

    “我知道。”阮亦舟有些好笑地打断了她，转过了身，“你弟弟应该回去了，有什么话回我们宿舍说吧，这里不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舟舟理智他忙，要避嫌

    舟舟的信息素委 屈 得 胡 乱 扑 腾

    放心，要来的，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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