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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最后姜瑜也没有动徐烨, 原因当然是被顾远之发现给拦了下来。

    若非姜瑜这人想叫顾远之知道自己醋了,徐烨怕是已经身首异处。

    且还死得不明不白,死了可能还要被扣几个帽子。

    就算姜瑜不会扣这个帽子, 姜瑜手下的狗也会去做这件事。

    冯明就是姜瑜手下的狗,不过顾远之有些看不明白冯明这人。原著上帝视角的时候没看明白冯明站在哪个阵营, 如今身处其中, 更是看不懂冯明这个人。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铁血帝党,永远站在姜瑜这一边的。可他又在后期突然馋起了朱怀宁, 突然又叫人看不清他究竟站在哪一边, 仿佛哪一边都没有站。

    不过,现在距离原著几派相争的时候还挺远,倒也不必想太多。

    顾远之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只一门心思想着查清父母的死因。

    他一直在宫里待到年后, 但偶尔也到北镇抚司去翻翻从前的卷宗,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有用的。

    元宵那日他没有留在宫里, 而是找了个由头出门去。

    他还关着当初伺候母亲的几个丫鬟,特别是原先那个拿了假药方给他的丫鬟,都被他派了人看着,以防他们自尽, 也防着他们跑出去跟谁报信。

    不过这些人被关起来,想也是早就被他们的主人知晓,顾远之长了个心眼, 还叫人看着这些丫鬟以免他们死在谁手上。

    出乎意料的是, 他在家守孝这些年都没什么动静。

    原以为是那人不怕自己查, 可如今接手锦衣卫他才发现,那人是觉得自己不可能那么早接手锦衣卫。

    顾远之站在当年花了大价钱买的别院内,看着被锦衣卫抓住的几名刺客, 抬了抬眼皮,轻嗤一声“几个丫鬟,竟也劳动你家主人出动这么多人。”

    那几名刺客听见顾远之那带着森森寒意的话语,抖了一抖之后当场便想自尽,却被锦衣卫卸了下巴。

    “到了锦衣卫手上,便是阎罗王来了,也要不走人。”顾远之看着其中一人,冷笑着说出了这话。

    那几名刺客瞪大眼,挣扎起来,就要往绣春刀上撞,却被其他锦衣卫死死按住,打晕带回了诏狱。

    姜瑜将整个锦衣卫给了顾远之,诏狱自然也随他用。若是要对朝廷官员动手,事先告诉他一声便是,至于抓刺客这样的小事,更是无需禀报便可动手。

    姜瑜给了他极大的自由,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至于那名丫鬟,自然也塞进了诏狱,叫人好好地审。

    其他丫鬟,顾远之本想着放了,还是郭宇来了拦住他。

    “你就是心软,万一那丫鬟手中的假药方其实是其他人给呢”郭宇站在顾远之身旁,扫过眼前跪了一地的丫鬟,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对在场锦衣卫说,“与那丫鬟一样,拉去刑具伺候。”

    顾远之张了张嘴想阻止,可郭宇说的其实也对。

    “其实也不一定要刑具伺候,普通人进诏狱关两天便什么都招了。”郭宇看着顾远之眉眼间几乎要溢出的纠结之色,出声提醒。

    “我自己有打算,倒是劳烦你大老远跑一趟。”顾远之点点头,也没说具体怎么办,那边锦衣卫也不敢真的上刑,只先关着。

    郭宇听见这话乐了一下,说“可不是我自个要来的,是皇上放心不下你,怕你年纪轻头一回做这事,不知该如何办事才妥当,方才叫我来助你的。”

    郭宇这话听得顾远之心头一跳,姜瑜其实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寻常帝王宠信大臣,是给权给势给金银珠宝,至于怎么用,他们大都不会管。

    但姜瑜却怕他查不好父母的案子,叫郭宇过来帮他。

    实在有些越了线,叫顾远之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姜瑜对他其实并不是只当成一个玩意儿。

    “那就请郭督主替我回去谢过皇上了。”顾远之并不打算回去,他想着都出来了,还是就这样留在宫外吧。

    夜夜陪着姜瑜,叫顾远之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但那种别扭并不是与男人睡在一起有什么不妥,而是因为那个人是姜瑜,当年顾远之差点喜欢上的姜瑜。

    他便难以抑制心中复杂感情,偏偏姜瑜还要与他做些暧昧动作,叫他更是难以控制自己深陷其中。

    好在他脑中时刻清醒,明白对方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一时宠臣。

    只不过别人当那个被偏宠的大臣是在朝堂上,而他是在床榻上罢了。

    顾远之自嘲地笑了一声,与郭宇说过一声之后便转身往诏狱走去。

    那边郭宇瞧着顾远之的模样,叹了口气,回去将此事报给姜瑜。

    顾廷夫妇的死其实并不好查,一个死在五年前,一个死在四年前,顾远之想真的查出点什么,确实有些难。

    不过他也并不只有这几个丫鬟和刺客可以下手查,他还有京城那家药馆可以问。

    可没想他到那家药馆的时候,却被告知这家店早已换了人。

    “我家主人是去岁方才买下这家医馆的,从前究竟是谁开的这医馆,我家主人并不知情。”被安排到医馆的一名管事听了顾远之的问话,有些奇怪这人怎么跑来找从前的医馆,但还是如实告知。

    “那知道先前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吗”顾远之垂眸眯眼,想到这个,问了那管事。

    “这个我倒是记得,是去岁秋日。那波人走得匆忙,连许多名贵药材都未拿走,我才记得清楚。”管事的沉吟片刻,将自己知道的都告知顾远之。

    不过其中并没有什么太过有用的信息,唯一能知道的便是对方有可能就是因为顾远之要回到官场了,方才仓皇逃跑。

    顾远之眯起眼,想着这药馆实在破绽百出,对方想不是什么心思缜密的人。

    他皱起眉往宛平县去,没想刚到家中便看见姜瑜坐在前厅,周遭小厮都被赶出去,正守在门外战战噤噤的。

    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微服私访,自家主子还不在家,小厮们想起传言又怕得不行,只能小心伺候着。

    好在姜瑜并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只将他们赶了出去。许是念着这是顾府,倒也没有为难他们。

    “听郭伴儿说你心软,竟是想放过其他几名丫鬟。”姜瑜见顾远之来了,眼睛一亮,快步过来扶住想要跪下问安的顾远之,将人拽着往里走。

    顾远之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姜瑜先坐了下去,又拽着他要他坐到腿上去。

    “皇上,此举不妥。”顾远之红了耳朵尖,瞥了一眼外边还守着的小厮,也不管姜瑜是不是皇帝,只伸手按住对方拽自己的那只手。

    见顾远之不愿意,姜瑜也没有强求,只叫顾远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没管对方有没有回答方才的话,只继续说下去“要朕来说,你这家里头的小厮也得拿去审一审,瞧瞧是不是有人背主。”

    “皇上,诏狱本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臣把伺候母亲的丫鬟与那夜行刺的刺客关进去已是不妥。若再将小厮们关进去,别说外人要骂我顾家苛待家仆,大臣们也不会同意。”顾远之就要站起来跪下,膝盖却被姜瑜伸出脚抵住,不许他跪下。

    顾远之只能站在那里,垂着眼不语。

    “你若放心,可以把案子交给朕,朕一定吩咐人将这事办得妥帖。”姜瑜看着顾远之,因着对方接连好几日没进宫而觉得有些心里空落落的,此时自然是巴不得顾远之将案子给别人去办。

    “皇上,事关臣父母的死因,臣想自己去办。”顾远之垂眸没看姜瑜,咬了咬牙又挤出一句话,“也希望皇上不要插手。”

    姜瑜听到这话,瞪大双眼,饶有兴趣地看了顾远之一眼,笑了起来,说“好,朕答应你。朕不插手,但如果你因此有危险,无论是谁,朕都会杀了他们。”

    原本顾远之就有猜测,可听见姜瑜这话,他突然有了一种猜测,他猜测姜瑜是不是其实知道凶手是谁。

    但姜瑜没有说的意思,他追问之下定然也没有结果。

    顾远之自是不会自讨没趣,只点点头应下,并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当夜姜瑜留了下来,搂着他的腰将他的脖子咬得满是红痕,惹得他求饶方才放过他。

    不过,顾远之依旧没同意对方碰自己,在这方面顾远之十分坚定,即便对方是皇帝也没有丝毫动摇。

    隔日姜瑜便走了,皇帝的日子并没有那么清闲,时常是折子成堆,今天不批明天便成两三堆。

    他目送着姜瑜离开,在对方将要出门的时候,却见姜瑜转身大步走了回来。

    顾远之有些奇怪,刚要问对方为何回来了,却被对方抱进怀里。

    一个霸道带着侵略性的吻落了下来,叫顾远之几近窒息,却身体颤抖着发软,只能伸出手去抓住对方。

    院里自然是有路过的小厮,瞧见这一幕之后都惊得不行,可又怕被发现后灭口,只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而顾远之也知道院子里还有人,只是他并不觉得尴尬或是如何,他只是心底有些惊讶。

    惊讶于姜瑜真的是打算让别人知道他们这样的关系。

    等姜瑜走后,顾远之站在院子里吹了一小会的寒风,一下又想明白了。

    大臣承欢于皇帝身下,被戳脊梁骨的只有大臣,皇帝也不过是得了个风流的名头罢了。

    顾远之望着早已没了姜瑜身影的前方,自嘲地笑了一声。

    不过,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他需要将注意力都放在父母的案子上边,没什么精力去想别的事。

    既然知道去岁那医馆有些不对,顾远之自然也有了新的查案方向。

    他派人去查去岁离开的那医馆,便是抓到一个人,都能揪出其他人来。

    锦衣卫的效率一向很不错,顾远之只等了一天,便在诏狱见到了一名当初医馆见到的人。

    不过瞧着只是外围打杂的,并不像是帮人看病的大夫。

    “你,你抓我做什么我可是良民,什么事儿都没做过。”那男子吓得往角落里缩,看着站在门口的顾远之和两名锦衣卫,整张脸写满了惊恐。

    那两名锦衣卫想来按住男子,却在顾远之一个抬手之下拦住。

    果然普通人一进诏狱便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当场将锦衣卫想知道且他们知道的事情都招了,这才能早些出去。

    不过这诏狱环境也挺好的,若是不动刑的话也没什么恐怖的,顾远之倒有些想不通他们害怕什么。

    “你是京城人,可去岁医馆卖了人,你却带着钱财离开了京城。为什么呢人人都盼着往京城来,你偏却往外逃。”顾远之上前,一步步朝男子走近,俯视着对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那男子被吓得几乎要尿裤子,险些当场晕过去,看着顾远之那昳丽容貌,心神更乱,哆哆嗦嗦着不知该说什么。

    “说实话,还有活命的机会。”顾远之抬起脚,一脚将人踩在了地上,碾压着对方的手,冷笑着说。

    跟着顾远之的两名锦衣卫都是见过刚调回锦衣卫那时候的顾远之,见到此状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当年那个会与大家说笑,全然不懂这等肮脏的少年郎已经消逝在了时间长河中。

    顾远之不知身后两名锦衣卫想着什么,他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等着对方说出点什么。

    当然,这会儿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待会上了刑具总是会说的。

    “我,我,我说,我说,别杀我,别杀我。”那男子也是意志不坚定,本是咬着牙不打算说的,可被顾远之这么一吓,却吓得尿了裤子,哭喊着说出这些话。

    顾远之闻到味,后退几步,本想叫身后的锦衣卫来审问就是,没想那男子却是说“去岁我家主人说这医馆亏本生意做不下去了,便要收拾收拾走人。我虽是京城人,却被我家主人介绍去了边境的另一家医馆,可后来那家医馆也没了,我才辗转去了别处讨生计。”

    这话听着像是没什么用的废话,可顾远之却察觉出不对来。

    那家医馆怎么说也是京城最大的医馆,怎么会突然做不下去要卖给别人

    其中定然是有诈的,但这男子瞧着也不是能接触到什么秘密的人,所以也只当老板说的做不下去是真的。

    若真是知道什么秘密,怕一早就被灭口了。

    顾远之眯起眼打量着那男子,伸手提着对方的领子将人拽了起来,问“五年前,医馆可有什么异常”

    “五,五年前那可实在太久了,小人,小人这如何能记得”男子被吓得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看着顾远之那昳丽容颜又是一愣,却更感到恐惧。

    如此容貌,却心如蛇蝎,确实比寻常狠人要叫人感到恐惧。

    不过,顾远之到底是不是心如蛇蝎,那两名锦衣卫瞧了瞧,却觉得多数还是装出来的。

    毕竟刚接手锦衣卫没多久,倒也不用在这方面抱太大希望。

    顾远之眯起眼凝视着眼前男子,勾起一抹冷笑,说“不记得也没关系,诏狱会让你想起来的。”

    这话可不得了,男子听得当场就要晕厥过去,那两名锦衣卫提了水来将人泼醒清醒一些方才叫男子没彻底晕过去。

    而被泼醒之后男子也认清了现实,被扔在地上的时候懵了一瞬,立马翻身朝顾远之爬去,抓着他的裤腿哭哭啼啼“督公,督公,我说,我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说,别磨磨唧唧的。”旁边一名锦衣卫扯开男子,略带歉意地看了顾远之那湿掉的裤腿一眼,就要说点什么,却被顾远之抬手阻止。

    男子被扯开,坐在地上喘着气,一双眼满是恐惧,说的话也有些颤抖。

    他说起五年前的某一日,季松曾经悄悄到他们这里来过一次。季松来了之后,他们主人便吩咐他们若看见顾家的人寻药,无论寻的什么药都不必多问,直接给了就是。

    那时候他只当顾家要那药是有别的用处,且上边也有吩咐,便没有多言。

    顾远之看着男子,眯起眼,眼中满是危险。

    “督公,这人如何处置”两侧跟着的锦衣卫都是老人,处理这些事也算是熟练,当即便问顾远之是否将人处理掉。

    可顾远之却摇摇头,说“放他走。”

    从前这样的人,锦衣卫是不放的。

    可如今顾远之是都督佥事,坐镇后军都督府,管着锦衣卫,放人这种事自然是听顾远之的。

    宫里的姜瑜时刻都注意着这边的消息,听说顾远之将人放了,眉头一挑,轻笑一声。

    “放了就放了吧,日后他就明白了。”姜瑜御笔没停,只继续批着奏折,又嘱咐郭宇多多派人保护顾远之。

    放走人之后,顾远之特意留了个心眼,派人去跟着男子。

    起先还算好,可后来却不知为何暴毙在了家中。

    顾远之吩咐锦衣卫去男子家中查,查出了他那日吃的晚饭中被下了毒。

    可这毒究竟是何事下的,如何瞒过锦衣卫的眼睛,却是不得而知。

    顾远之忽然间觉得自己将人放走是不是错了。

    那男子知道的,也许比他问出来还要多一些。

    “督公,不必忧心,反正当初医馆的人那么多,再抓就是了。”跟随顾远之的一名锦衣卫安慰道。

    顾远之摇摇头,他觉得不是再抓的问题,他是觉得这人会死是不是因为自己放走了他。

    而那个人还有别的话没交代,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他们是灭口。

    顾远之眉头紧锁,最后颤抖着手按了按眉心,吩咐其他人继续审问那些刺客。

    而他自己,则是去一趟季家。

    季英还留在南镇抚司,没到北镇抚司来,只是留在南镇抚司打打杂。起先还有人因为他是季松的儿子而欺负他,后来被顾远之发现了,狠狠罚了那些人方才消停下来。

    只是季英还是没想理会顾远之。

    倒也不是全然不理会,只不过是有些奇怪罢了。

    从前觉得不过是争个锦衣卫,失了当年情谊实在不妥,现在看来不仅仅是争锦衣卫的事儿。

    顾远之想着,站在了季家门外,笑着摇了摇头,想着自己与季英想是要更加疏远了。

    季家的小厮见顾远之来了,都有些震惊,慌忙中便说自己进去向季英通报。

    “不必,我找你们家中主君。”顾远之抬手拦住他们,直说自己是来见季松的。

    小厮们一愣,没想到顾远之来这里竟然是见季松的,但愣了一瞬之后也是腿脚麻利地跑去将此事通报给季松。

    没一会便见季松迎出来,见着顾远之一身蟒袍玉带绣春刀,看起来明显是刚从诏狱过来,心头咯噔了一下。

    二人到了季松的小院里坐着谈事,遣走了所有小厮,也不叫季英过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季松看着顾远之,轻笑一声,这时候的声音却是比当初离开锦衣卫还多出几分轻松。

    听见对方这话,顾远之不用问便知道那事与对方有关。

    他压不下心底愤懑,抓起桌上热茶狠狠往地上一掷。

    “季叔,我是真把你当叔叔,我爹也是真把你当兄弟。”顾远之冷冷看着他,眼中含着怒火,气急了反倒笑出声来。

    而季松却还是挂着轻松的笑,他转着手中茶盏,对顾远之说“我告诉医馆,无论你要什么,通通都给你,不必多问,也不必多说。”

    “你知道药方有问题,还是说家中丫鬟就是你收买的”顾远之怒视着对方,咬牙切齿地问。

    “有人告诉我,你的药方有问题,若按着药方服用,身子好不了。”季松淡淡一笑,脸上疲惫在这个时候消散殆尽,仿佛终于将什么说出来后得了解脱一般。

    “只是身子好不了呵,那可是毒药”顾远之冷笑一声,骂了一句。

    季松一愣,看起来明显想不到那药方的不对劲之处竟是直接成了毒药。

    “你不知道”顾远之瞧着对方的神情,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突然有个想法浮出水面。

    也许季松只是因锦衣卫的贪念而被人利用,背后其实另有其人。

    “谁告诉你的”顾远之没管对方知不知道,他现在笃定对方背后有人。

    “不知,只知道瞧着贵气无比,许是哪位贵人的人。”季松皱皱眉,想到什么似的,看了顾远之一眼,摇摇头,最终却是没说话。

    顾远之眯眼看着对方,猜测对方是想到了什么,只问“季叔想到了什么,不如说出来。现在锦衣卫在我手里,没有什么是锦衣卫办不到的。”

    “不,你办不到的。”季松垂着眼,看起来神色比当初离开锦衣卫的时候还要萎靡。

    顾远之眉头微皱,他想不出什么人是锦衣卫动不了的。

    “便是我做不到,皇上也做得到。季叔不会不知道吧,我与皇上我与皇上感情深厚。”顾远之的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最后转了个弯,只说出感情深厚四个字。

    季松听他提起姜瑜,萎靡神色突然有了变化,却是猛地抬头看他,笑了一声。

    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顾远之就要再问,却听见季松说“那人,我在皇上那见过。”

    顾远之脑袋里一根弦仿佛轰的一下断了。

    他瞪大双眼看着季松,猛地上前抓其他的领子,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一字一顿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那个人,是皇上的人。”季松像是怕顾远之不能明白他的意思,特意提了那人是姜瑜的人。

    顾远之仍旧死死抓着季松的衣领,还待再问,却被冲进来的季英猛地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没能稳住身形,几乎摔倒在地。

    “你想对我爹做什么”季英气得眼睛发红,不满血丝,瞪着眼骂他。

    顾远之想起自己方才在外边还在想季英,如今看着对方,更是觉得他们这好友是永远做不成了。

    他站起身,也没想继续纠缠,只打算回去细查。

    可季松却是叫住了他,声音诚恳,不像是骗人。

    季松说“我不知那是毒药,若知道,我定是叫人拦下来。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害了顾嫂,是我错了。”

    “认错有用要我们锦衣卫干什么”顾远之冷笑一声,就要大步离开。

    可却听见季松用尽力气大喊一声“我会赎罪的,只求你日后善待英儿,他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顾远之停住脚步,他心中猜到季松说的赎罪是什么意思,却又不大相信人真的能做到这份上。

    他回过头看了季松一眼,在对方含着期盼的目光中点了下头,僵硬地说“我还分得清,不必季叔多言。”

    话毕,顾远之也没想再留,只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原先猜测过季松说的赎罪是不是以命偿命,可他并不相信恶人会因为自己做过的恶而痛苦到自我了断。

    结果隔日一大早,他刚到诏狱便听人说季松死了。

    顾远之愣在了原地,他回过头找到季家的方向,愣愣地朝那边望去。

    突然,一个人风一般冲过来,狠狠给了顾远之一拳。

    顾远之生生挨了这一拳,刚抬手制住对方,便发现来人是季英。

    “你混蛋”季英红着眼睛,身上披麻戴孝的,双手死死抓着顾远之的领子,发出一声怒吼。

    顾远之发现是季英之后便卸了力道,但他想到季松所为害得母亲死去,那刚浮现的歉意却又消失不见。

    “顾远之,我爹害死你娘,你又逼死我爹,我们扯平了。以后再不是兄弟,我们只能是仇人。”季英抓着顾远之的衣领,怒视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话,便狠狠放开顾远之,瞪了他一眼,匆匆离开。

    季英匆匆来又匆匆走,顾远之没让锦衣卫对季英动手,也不许他们报给姜瑜。

    他没有到季家去吊唁,左右季家也不欢迎他,去了兴许还要被季英打出来。

    季松的死来得太过突然,他起先有些恍惚,后来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也将注意力放到另一件事上。

    季松说告诉他药方有问题的那个人是姜瑜的人,但姜瑜并没有告诉他药方有问题。

    顾远之其实想过姜瑜身边的人可能是旁人安插的,但姜瑜这样多疑的人,要在他身边安插人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难于登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且姜瑜不叫人近身,安插人别说动手了,时常连偷听什么翻看什么都没办法。

    这没有意义。

    顾远之明白官场中人做许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不可能有人费心思安插一个没有用的棋子。

    他们一定有目的,如果没有目的,没有意义,那个人就可能不是棋子。

    顾远之心中浮现无数猜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宫门口。

    前方禁军看着他站在那没进去,都觉得有些奇怪。

    等了好一会,就在顾远之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见郭宇的呼唤声。

    “远之,你许久未进宫了,怎地来的却是要走”郭宇小跑着过来,连忙拦住顾远之,笑着对他说,“皇上这些天可念着你呢,可你那边忙着,也不敢贸然打扰。”

    顾远之看着郭宇提起姜瑜,脑中忽然闪过那日季松说过的话,愣了一瞬,回过神来之后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这是”郭宇见对方如此,脸上带上几分担忧,拉着人进了宫门,小心翼翼地问。

    顾远之摇摇头,他知道郭宇是姜瑜的人,此事兴许郭宇也参与其中,实在不适合叫郭宇知道他在季松那里知道了这事。

    既然都进了宫门,就没有不去见姜瑜的道理。

    即便顾远之如今十二分的不自在,也是要到养心殿去的。

    一进养心殿,又是碰见冯明在与姜瑜谈事。

    二人都十分入神,说着勘察皇庄的事,瞧着是要对皇庄下手。

    姜瑜没有对顾远之说什么,还当对方会如从前一般。

    可顾远之却是跪下来问安,并没有如从前一般直接到姜瑜身边去。

    这举动惹得姜瑜停下说话声朝他看去,就连站在身旁不远处的冯明都饶有兴趣地朝他看来。

    二人的眼神十分不同,姜瑜带着几分不快,却没让顾远之觉得不舒服。

    可冯明是不同的,他那双精明的眼带着十足的侵略性,目光落在身上,叫人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仿佛被针刺着,一下下扎在身上,叫人想要逃离。

    顾远之没有抬眼看谁,只是跪在地上等姜瑜让自己起来。

    “冯卿先回去吧,朕明日再召你。”姜瑜见顾远之这般,还当对方是醋了自己单独召见冯明,开口便先让冯明离开。

    冯明见姜瑜先让自己离开,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只行礼告退。

    路过顾远之身边的时候,冯明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这般走过去。

    反倒是顾远之在对方从身旁走过的时候眉头一皱,又在对方离开之后松了口气。

    姜瑜没有直接让他起来,而是过来亲手将他扶起来。

    “这是瞧着冯明在养心殿,醋了”姜瑜的声音带着笑意,环住顾远之的腰便往东暖阁走。

    顾远之听到姜瑜这话一愣,没想到姜瑜会误会成这样。

    但比起被姜瑜知道冯明曾对他出言不逊,还不如让姜瑜误会的好。

    且冯明说的,也就是过分了些,其实要说错也没错。

    他确实以色事君,冯明也没算说错。

    想来那些个前朝大臣都是看不起他的,文人要写折子骂他,武人也要觉得他给武官丢脸吧。

    “不敢。”顾远之琢磨着话本里的妖妃都是如何回答的,又琢磨了一下自己在姜瑜心底是个什么形象,最后还是干巴巴这般应了。

    可姜瑜却又是笑,瞧着心情很是不错,拉着他往榻上坐,还要抱着人坐进怀里。

    这还不够,姜瑜将脑袋埋到顾远之颈侧,咬了几口,直咬得他颤抖地红了眼圈方才放过他。

    顾远之紧紧抓着姜瑜的衣袍,喘着气叫自己缓过来,抬眼与对方对视着。

    “朕许久没见你,自是该好好将这些天欠的都讨回来才是。”姜瑜笑着掐了一下他的腰,看着他浑身一软,脸上笑意更浓。

    “臣事儿还没办完”顾远之怕对方真的在这里把自己办了,连忙提醒对方。

    姜瑜眯起眼,有些不悦,但还是问“怎地还没办完,锦衣卫怎地大不如前了。”

    “只是有些错综复杂,且时间久远也不大好查。”顾远之摇摇头,抓着对方衣袍的手紧了紧,又说,“皇上从前对季指挥也那么好吗”

    他不知道该如何问,问当年姜瑜是否见过季松,那实在有些明显。

    姜瑜可不喜欢有人怀疑他,即便这个人是他还在兴头上的小玩意儿。

    顾远之只能换个方式,换个听起来像他该问的话一般。

    听到顾远之这么问,姜瑜有些奇怪,但想到季松死前还见过顾远之,猜测是季松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叫你醋成这样”姜瑜没再动手动脚,但脸上笑意却没有消退,只一直挂着笑意,叫顾远之脑海中不断回响起季松死前说的话。

    告诉季松药方有问题的是姜瑜的人,姜瑜知道药方有问题,却不告诉他。

    且告诉季松药方有问题的人,想必知道季松会做什么,也知道阻止之后他母亲必死无疑。

    所以这个人是想置他母亲于死地。

    可姜瑜为什么要置他母亲于死地,那不是姜瑜的奶娘吗

    姜瑜他,他根本没有作案动机

    姜瑜他根本没理由杀害自己的奶娘,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顾远之抓着姜瑜的衣袍,神色变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突然想到,姜瑜想要他的话,他父母其实就是最大的阻力。

    加上母亲是姜瑜的奶娘,定然是要进宫来求姜瑜放过自家儿子的。

    顾远之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看向姜瑜,与已经皱起眉怀疑起来的姜瑜对上眼神。

    “姜瑜”顾远之声音有些颤抖,他唤了姜瑜的名字。

    姜瑜眼中怀疑在一瞬间消散,换上了几分担忧,问“我在,怎么了”

    “你注意一下你身边的人”顾远之还是决定在这方面稍微相信姜瑜一下,而不是直接把对方当做杀害母亲的凶手。

    姜瑜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仿佛出现裂缝,他神色严肃起来,紧了紧环在顾远之腰间的手,问“你查到了什么”

    “季松,季松说他见过你身边的人”顾远之犹豫着,将这话告知了姜瑜。

    姜瑜比他有能力,也许姜瑜能找到身边安插的人。

    “季松真的是自尽的”姜瑜眯起眼,扣着顾远之的手腕,突然问了这话。

    顾远之一愣,姜瑜的话在他脑海里转了一圈,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季松跟他说过这话之后便死了,虽说当时确实有说要赎罪,可季松根本不是会拿命去赎罪的人。

    所以对方是让季松告知顾远之这件事,好叫顾远之怀疑姜瑜。

    背后之人在顾远之走后又杀了季松,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去指认所谓的姜瑜身边那个人。

    指认不出来,之后的许多事都会被绊住。

    反正如果顾远之一直怀疑姜瑜,到时候再被人一个引导,以为真的是姜瑜杀了母亲。

    到时候锦衣卫是个便利,顾远之又夜夜与姜瑜同宿,无论如何,他要动手都比旁人简单些。

    成功了,对方再从暗处出来,失败了死的也是顾远之。

    顾远之瞪大双眼,摇了摇头,怕姜瑜误会,连忙说“我不知道。”

    “还好你相信我。”姜瑜作出松了口气的模样,脸上又挂起笑容,对顾远之说“没关系,会把那个人揪出来的。”

    被姜瑜如此安慰,顾远之却是有些不自在。

    他决定稍微相信姜瑜一点,却没有完全相信他。

    他垂眼不知在想什么,想起他要去查案那时候姜瑜的不对劲之处,眼皮一抬。

    “皇上,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徐烨留着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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