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智哑了喉舌。
真是贪多嚼不烂这话于他,于万世明皆是如此如今这话要是圆不过去,他就是想替万世明背锅也背不了了。
任千智面色变了又变,终于稳定下来。“我母亲之事,是我胡说的。你就是翻遍了益生堂的档案也查不到。”
韩聚一拍惊堂木,“大胆狂徒竟然连本官都敢骗”
“大人,我与益生堂的东家确实有仇,却不是因我母亲之事,而是因为我父亲。此事不便言明。”
“公堂之上,又何不便言明的说”
既得允许,任千智开口道“新帝初登基的那一年,柳澄江案牵连甚广。我父亲便是被云进同拖下水的。而这个云树,正是云进同之子,我自然是无论如何都想要毁了他”
云树的父亲云进同之事,万世明也有探查,而任千智的父亲确实也因当时那个案子进了大狱没能再出来。
云进同有没有供出任千智的父亲,韩聚最清楚
云树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惊讶万世明竟然没有告诉任千智她的女子身份这个任千智竟然敢当着韩聚的面说这样的话但就冲着他这样攀诬父亲,必得让他付出代价
韩聚拍下惊堂木,“柳澄江一案已盖棺定论,是非恩怨圣上已定出曲直,禁止再无理取闹。益生堂一案,本官正式宣判任千智作为本案主谋,恶意替换有毒药物构陷益生堂,终致人死命,秋后问斩万家绸缎庄两个伙计万安、万全虽是受人指使,但行不轨之事证据确凿且供认不讳,刑五年,流放两千里。死者杨方氏终究是吃了益生堂的药而殒命,益生堂对自身药物检查不力,退还医药费,赔杨继丧葬费两百两。万世明对门客管教不力,赔杨继银一千两以助杨继抚养子女。退堂”
那些揪着任千智来京兆尹的汉子见任千智已经被判了秋后问斩之刑,也不再与他纠缠,直接就溜了。
围观的众人散去。
云树扶膝起身,让林掌柜与方大夫都回去调息一番,将所有的药物彻底清查一遍后,再开门做生意。
向廖廷越道“你先回去吧,等我这边的事忙完了,我会去驿馆找你的。”
又向卓渊道“卓大爷,你也回去吧,我这里还有别的事,没法带你去玩了。”
卓渊见云树一脸疲惫,也不再跟他做口舌之争,“那你若需要帮忙,一定要去找我啊”
云树点头,卓渊才带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万世明眼看着衙役将任千智押走,任千智只对他说了一句,“照顾好我母亲,就说我外出游学去了。”
云树斜了他两人一眼,他两人也看了看云树,眼中却各有各的情绪。
唐昭遇走了过来。“树儿”
云树回身,“唐典御好”
“你怎么不叫二叔了当年你可是跟安盛一块叫我二叔的。”唐昭遇慈笑道。
云树恭谨道“那是云树年幼不懂事。云树一介商贾,若是与唐典御攀上二叔的关系,怕影响唐典御的官声。”
“你这孩子倒是比安盛出息多了。”
“唐典御过誉了,云树愧不敢当。”
唐典御没再坚持什么,淡笑道“你义父呢”
“我义父还在济阳,没有回来。”
唐昭遇走近云树轻声道“为什么维翰让我帮你,却不想让你知道呢”
云树一愣,“云树不知。”
唐昭遇笑笑,“你们这些孩子啊,不知道都在想什么。”说完也走出了大堂。
云树对云宝招招手,云宝快步走过来。
“你去大牢里,安排下任千智的杀威棍。不管花多少银子,我只要他皮开肉绽痛不欲生,却不要他性命。未免万世明从中插手,要立即执行”
“是爷,我这就去。”
云树走出大堂的时候,众人都已散去,只有云家之人在门外候着她。云树正要上马,却觉好像少了个人。
“江雨眠呢”
“没见着啊。”众人道。
忽然一个眼尖的,“那是吗”
大堂外的墙根下,江雨眠抱膝蹲坐着,头埋在膝上。
云树走了过去,见他有些微微的颤抖,轻轻拍了下他的肩,“你怎么了”
江雨眠惊得胳膊一挥,毫无防备的云树差点被他推坐到地上,又被他伸手抓住,稳住身形。
从江雨眠微微抬起的眸中,云树看到一片惊恐与怨恨,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云树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我,我见到他了。”江雨眠头也不敢抬,有些语无伦次。
“谁见到了谁”云树不明所以。
“在扬州,扬州的那个人,他,他在这里。”江雨眠痛苦道。
云树看看不远处的衙役向他们投来疑惑的目光,对孟管家招招手,“去租辆马车来。”
云树拍拍江雨眠的肩,“不要怕,有云爷在呢。”
马车租来后,江雨眠被迫害后遗症发作,腿软的走不好路,云树扶他上车。
江雨眠惊恐不安的坐在马车上。
云树看他的样子,忽然有些心疼,伸出手,按在江雨眠的手背上,“跟云爷说说,那个人是谁”
江雨眠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终于开口道“就是那个叫万世明的。”
“他”云树吃了一惊。
她虽然知道万世明有那样的癖好,可他怎么会跑到扬州是了,万安堂在扬州也有分店,而且时间上比益生堂早多了。
“你确定没认错人”
江雨眠连连摇头,“没有,就是他。我,我”
江雨眠没法形容,没法述说。当初他硬着性子抗了下来,如今几年过去了,他反倒有些不敢面对了。或许是当你以为噩梦已经醒了,却忽然发现噩梦就在身边,随时都可以再度将自己卷进去,再度碾压一遍
云树握住他颤抖的手,“别怕,有我在,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让他还回来的。”
云树微微凝眉出神她知道韩聚是个收银子的,却只给他证据,当证据让万世明搂不住的时候,万世明肯定会出银子买平安,她就可以借机以韩聚断案不公为由,将案子推到大理寺复审,兼审韩聚受贿之事。借着卓静亭这个新贵的名头,或许可以对万世明和韩聚来个一箭双雕
谁承想,任千智,还真是个不怕死的,竟然掉脑袋的事都敢替万世明顶了偏偏他还提起朝中禁谈的话题,让本来可以翻转的案情硬是被压下去。他用起计谋来,也是有一定水平的。或许,去见见他
正想着,忽然觉得肩头一重,颈间一暖,一扭头发现江雨眠歪在了她的肩上。“你在做什么快坐好。”
“对不起,我又让你操心了,我刚才的样子太丢人了。我以后一定改。”
“你现在的样子更丢人快坐好”云树颠颠肩头。
江雨眠不起身,呢喃道“云爷待我这样好,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怎么又提这个”
“天地那么大,只有云爷是真的对我好。”
“你有没有想过,我救你是举手之劳,解决万世明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我自己要做的事。”
江雨眠愣了愣,坚持道“我只知道,你是对我好的。我就想一直待在你身边。”
云树抬手挑起江雨眠的下巴,“你不怕我是像万世明一样的人”
江雨眠被云树这样的举动撩的面颊绯红,眼睛润的像是要滴水。“你跟他不一样。”
“因为我是女子”
“不,你的心和他不一样。”
“或许我的心更狠、更坏呢”
“那也是你”
云树松了手,垂头道“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我是会变的,或许以后,连我都不认识自己。”说完,吐了口气,仰脸正要说话,脸颊却蹭过江雨眠的唇。这可比在承欢阁被红玉亲要命多了,云树的脸腾的红了起来。
江雨眠也是一愣,而后柔声道“我就说你与万世明不是一样的人。”
回过神的云树推开他,自己往另一边挪过去,“晚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江雨眠乖顺道“好。”
云树挪到另一边依然觉得马车内燥热不堪,如坐针毡,她叫停车,正要挑帘子下车骑马,却被江雨眠抓住腕子,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不知道你的脸都红透了吗你这样下去,他们会怎么想”
微微的气息吹倒云树的耳间,云树的燥热又增了一分,一把推开江雨眠,故意沉声道“没事,走吧。”
马车又开动,江雨眠窝在马车的一角,唇边噙着笑意,望着云树。
云树瞪他一眼,“不许看我”
江雨眠乖顺的垂下睫毛,“好。”
“不许笑”
“好。”
云树犹不解恨,“下车去”
江雨眠猛地睁开眼睛,冲过来抱住云树的手臂,恳求道“不要让我下去,我怕会遇到万世明。”
云树抬手成掌,冲江雨眠白皙的脸晃了晃,江雨眠眯着眼睛没看到。云树还是没能下手,垂下手,努力冷声道“坐回去以后不许再离我这么近,更不许再抱我的手臂”
江雨眠小心的试探,“我要是再犯呢”
“不要逼我对你动手”云树恨恨道。
江雨眠心中一凉,松开云树的手臂,瑟瑟缩缩的退回角落,再没有看云树一眼,可他面上的表情让云树觉得自己像是对他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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