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利又抿了一口茶,点头道“比上次的好喝。”
云树轻笑一声,“室利国王心真大,这都做了俘虏了,这品茶的心思,更显认真。云树不禁有些佩服了。”
室利笑道“我这不是学你们国家以前那个烽火戏诸侯,博美人儿一笑嘛”
“秀给你讲的故事啊”
室利笑道“我想博云树使者一笑。”
废话说够多了,云树决定直入主题。“鉴于你并不老实,而我不能把我的人置于险地。所以,我决定直接带你去赵国,你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学习赵国的大国文化与制度,权当我杀了你那么多侍卫的一个回报。”
“你不需要我带上财物出使赵国了”室利吃了一惊。
“我直接带你去赵国,是为了保你一命,否则,我只有把你和你的人全杀了,来换得平安。”
云树说这话没有一丝感情,如果室利不安分,她确实也不得不那么做,否则,室利的人再追上来,死的就是她了
“你一个女人,怎么比我还要狠我都没想杀你。”
云树才不相信这样的鬼话,落在他手里,她怕生不如死。冷哼一声道“如果真诚以待,却得不到对方应有的尊重,让对方惧怕也是不错的”
“你”
这眼看要到了骠国,不远处就是简罗。本来是想回去搬救兵,来制住云树,好好拿她出气可他不想自己留下来成人质,于是改换装束,想乘小船逃跑,谁想没跑多远就轻易被抓了回来。
“我本想把你的人都废了,免得再生事端。但是,你有今天,也有宋均的缘故。我不想待你太苛刻。你去了赵国,无人护你周全,还是会害了你,所以,人,我还是给你留着。”
“去赵国,所需时间较长。至于你的王位,待我觉得安全有保障了,会让你的人带你的书信回去,允许你安排朝中事务。我的俘虏,你可听明白了”
刀枪之下出政权有权力,才有王者的威仪云树正用这样的威仪震慑着室利。
恩威并施室利看云树的目光反倒有些放光。“像云树使者这样的女人,赵国有多少”
云树皱眉,“不知道。若再有人逃跑,别怪我刀下无情。”
室利这回没生气,这是实在的实力压制。他都败两次了,还坐在这里与云树品茶,可见云树也确实没想杀他。云树一个女子出海,身边的护卫能强悍若此,那赵国每年的货物在简罗也是高价难求,安安分分跟她去赵国看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那句赵国话怎么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是要与室利谈谈,实质上是告诉他,她对他做出的决定。在室利起身离开时,云树觉得有实力压制一个国王,竟然感觉还不错。她并没有回屋,她睡不着,就扯了面巾,端起刚点好的茶,自己品。
宋均听到外面的人走来走去,出来看,见室利这么晚了又去了迎客舱,有些不放心,便也过去,却被云岭他们挡在外面。
室利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可是云树却一直没有出来。
“姝儿”宋均在门外唤了一声。
“进来。”云树声音清冷。
云树正在用竹筅击拂,也没看他。
“姝儿,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已经处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云树声音柔和了些,依旧没抬头。
安静了好久,空气里只有云树带着韵律的击拂声,待茶沫密密咬盏了,云树抬头见他还在,淡淡一笑,“喝茶吗”
宋均接过茶盏。咬盏细密,盏壁干净,茶汤乳白,茶香怡人,茶艺立显抿了一口,甘润绵延。好久没有喝到这样的茶了,五脏六腑都给暖了过来。
“去睡吧。”云树接过宋均的空盏,要继续洗盏点茶。她的面前已经摆了几盏凉掉的茶。
宋均觉得心,针扎一样疼。他和姝儿才刚好了几天,就变成了这样,明明应该更好的
云树见他依旧不言不语立在她跟前,停了手中的忙活,看看他的脸色,拉他在腿上坐下。
“怎么了”
宋均只看着她,看到眼睛发红。
云树没有说别的,只是揽住他的颈子,让他微微低头,然后吻了上去。
她今晚的吻,如她点出的茶,醇而绵,柔密而甘甜,让他欢喜,又让他心安。
过了好久,云树松开他,抚着他的心口,温柔道“好些了吗”
宋均“嗯”了一声。
“修仪,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若是心中难受,可以跟我说说。”
宋均思绪万千。他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姝儿了他不是一个人了
云树见他出神,揉揉他的脸。“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宋均起身将他与云树的位置掉了个儿,有她在怀里,心,就安定了许多。
“姝儿,我想起以前的事,心中难受。”
云树偎在他怀里,听他说。
“昔年,柳修仪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点点毁尽柳修仪的影子,才以宋均的样子活下来。赵琰我真的要杀了他,才能解脱吗姝儿,我心里好难受。那将自己生生扭断,重塑魂灵的感觉,好疼,姝儿”
宋均抱着云树,他有些禁不住想哭。家族被屠灭的灾难,他的死里逃生,因着他的改变又被真切的想起来,刮骨噬髓,让他痛不欲生。
“姝儿我们为什么要经受这些,就因为那片天下是赵家的吗”
云树直起身子抱他入怀。“即便杀了赵琰,也不会好过一分,我试过了。”
宋均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云树凉凉一笑,“那天,我与父亲母亲去恭贺我那中了案首的青梅竹马,回来时,身上还多了一桩亲事,我是十分开心的。可是,在我家门前,下车时,我却狠狠摔到了地上。一双靴子踱到我面前,他要带走我父亲。他说他叫韩聚。我记住了他”
云树的笑阴冷一分,“也是他在牢中将我父亲,用刑致死我离京之前,捉了他,将他关在地窖中,每日
给他过一遍刑具,把他加在我父亲身上的都还给他。可是我的心却越来越凉,越来越怕。一点也没有报仇的快感,却每一刻都在提醒我,父亲他回不来了,什么都回不来了”
“姝儿”
云树抚着他的脸,“我家只有一个我,你家只有一个你,我们都,再也不能好好活着了吗”
“宋均也很好,不用再改变。那些无法挽回的事,不要再想了。以后有我,好吗”
宋均禁不住吻住她的唇。姝儿夜从来没有这样让他安心。
因为回去有事,云树的船就没有沿途再进行商贸往来,在沿线的码头补充食物与水源后,便扬帆往广州赶。三个月后,他们抵达广州。阔别三年多,看到广州城时,那种感觉竟是难以言说,不少汉子热泪盈眶。
云树看看身边的宋均,上次到广州,她的身边是雨眠。世事沧海桑田。
抵达广州的一个月前,云树让室利修书回简罗,安置他的国家大事。现在室利身边,除了船工杂役留在船上,二十来个护卫都跟着他入住云宅。严世真与辛坦之在广州待了两年,等云树回来,因北境频传战音,辛坦之待不住,严世真只好先同他回了济阳。
室利下了船,像是来到了天国见了什么都新奇,什么都要买歌舞伎他就买了二三十,还有各样的赵国娇媚娘子,机灵丫头,俊俏仆从,顶级大厨云树本来阔大的宅子,被室利搞的拥挤不堪每天闹腾的她都不想再待在家里。
不许室利再买人回来后,室利便又将他自以为新奇好玩的东西,络绎不绝的搬回来。鸡飞狗跳半个月后,云藏尴尬的对她说,家里的库房装不下了
这宅子库房有十间,除了三间放着云树与江雨眠为婚礼置办的一些东西,其他几间几乎都是空的。室利用半个月时间替她填满了。
云树去库房,看室利买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满眼都是什么珍宝首饰,绫罗绸缎,古玩,屏风满满当当额,竟然连鸡毛掸子他都买回来了做工还挺精致虽然他买回来就没工夫再看第二眼,但这并不能阻挡他疯狂购物的热情
云树揉着头出了库房,正撞见室利让人搬回来一个非常豪华阔大的雕花大床。他非说他屋里的床太小了都不够六个人睡六个人睡
而这人也不嫌宋均给他戴绿帽子的旧仇了,正与宋均商议着,让宋均带他去逛青楼,一直担任翻译工作的任千智还是中间的沟通人
这个,云树真不能忍了
薛蘅看热闹不腰疼,带着江阔依在廊下,姿态悠然的看云树手持鸡毛掸子抽的宋均和任千智左突右逃,还趁乱抽了室利好几掸子,小院里一时鸡毛乱飞。
室利的侍卫要上前,却被云树的人压制住,冲不过去救主子。
室利气的跳脚,用生硬的赵国话道“我是国王云树,你竟然敢打我”这几个月,室利也是用心学赵国话的。
云树弹弹衣摆,冷笑一声,“在我家,我才是唯一的爷你不要喧宾夺主我的俘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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