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都觉得自己无能极了我不该再胡说八道,影响别人的人生之路,我担不起那份儿责任。”
云树深吸一口气。
“我走以后,不会再关注你的消息。你,照顾好自己。”
“眉儿”
云树打断他的话。“我觉得这些日子,身子好多了,我想出去看看。”
“我陪眉儿一起去。”他怕她就那么走了。
“我想自己去,你好好养身子吧。”云树起身道。
完颜沧月还未想出合适的理由,云树对他微微一笑,伸出了手。完颜沧月面色一喜,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云树避开。
“给点银子啊我身无分文,怎么去玩”
“我都没有出去玩过,带上我,我就带上银子。”完颜沧月借机“无赖”道。
云树抓住他的腕子按了会儿脉,收了手道“好吧。”鉴于那么多人想杀他,“多带几个暗卫吧。”
“好。”
赵拓回来向完颜沧月汇报消息的时候,就被叫来,换了身衣服做护卫了。
赵拓第一次见完颜沧月不将他汇报的正事当回事,而是怀着闲情逸致,陪一个女子上街游玩,还满脸欢欣。他理着衣服的时候,云树一身白色男装从房中出来,身骨高挑纤细,被那白色衣袍衬的很是好看。二皇子衣服都准备的这么用心这姑娘是姓云吧这流云锦行动间有暗线织就的云纹随光而动,看似低调实则华贵
云树额上勒了个宽宽的抹额,将那尚未消退的伤疤掩住,面上还遮了方面巾,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流波潋滟,满载三春秀色。
“为什么要遮住脸”完颜沧月好奇道。
云树眉眼一弯。“出门的习惯。”
“眉儿,留在我身边吧以后出门都不用再遮面了”
云树嗤笑一声,“如果我说”扫了扫眼前的两个人,捋了捋鬓角的发丝,扬起下巴,浪荡公子哥儿般的背了一只手,“云爷要自由”抬指,指了指赵拓,“他一定会笑我。”
“你爱妾美姬一大堆,我算个什么东西你就放过我,不行吗”刚才还在笑着的云树,忽然变了脸色,冷拧着眉头,抬脚跨出门,将一个护卫拖下马,自己翻身上去,打马而去。
完颜沧月由惊愕转为狂喜她,那么的会装早该,早该试探她的他快步跟出去,要上马追云树,却被赵拓拉住。“您身子还没好,经不起马上的颠簸。我帮你追她回来。放心。”
“那你快去快去”完颜沧月催促道。
赵拓翻身上马去追云树,他禁不住有些佩服云树的驭马之术了。他一直追到城门口,大吼着让守卫拦人,才截住云树的马。
身子没完全恢复的云树一路被颠簸的头晕眼花,灵魂出窍。马被拦下来,她伏在马背上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
赵拓早跳下马,赶过去抓住她的马缰。“好些了吗”
云树冷着一张不知什么时候绯红起来的脸。“我要出城。”
“这要等王爷同意。”
“他同意我出来转转的。”
“你不是要逃跑”
“我身子废成这个样子,往哪跑”
“王爷在等你。”
“他就等着吧。”
赵拓牵着马就要往回走,云树跳下马就往城门口走。赵拓只好折回去拦住她皱着眉头道“你与王爷闹别扭,别让我难做行吗”
从王府到城门口,最快要半柱香的时间。云树心中默记。
“我这废身子,又打不过你,你紧张什么”缓过来的云树又换上浪荡公子哥儿的样子。
“我要是再与你动手,王爷岂能饶了我”
“他不饶你,正好替我报了一箭之仇。”
赵拓忍气。“跟我回去。”
“不回。”
赵拓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别胡闹了这城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巴不得王爷死。你真要他出来找你,再遇刺”
云树眉毛一挑,“多少双眼睛”流波溢彩的一双眼睛微微斜着赵拓,他不得不承认,这双眼睛是极为好看的。
“王爷对你是有心的。”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云树不耐烦道。
“他也不容易。”赵拓耐着性子替完颜沧月说话。
“说的好像谁容易似的。”云树一双眼睛看似漫不经心的向周围的人扫去,其实是在打量与辨别。
赵拓觉得他摸不透这个小女子的心思,也理解不了她对王爷那奇怪的态度。
“你是因为王爷的那个妾,才生气的吗”
“我生气就生气,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云树对这个问题不上心,却打量了赵拓一番。“我可以跟你回去,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尽量回答你。”赵拓忍着脾气道。
“那走吧。”云树背着手缓步往回走。她竟然马都不骑了,大爷一般走的逍遥自在,他堂堂一个将军,竟然要给她牵马赵拓有些气红了脸。
云树见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他一眼。“不想牵你就丢了,用的着气成这样是你主动揽过马缰的,我又没让你牵。”
反正她走后,这人都是不用再见的,他越是看不惯她,她越想气他
赵拓没理她,将一匹马绑在另一匹马的马鞍上。
云树凑过去,眸中含着坏笑,“宏哥哥”
赵拓像被针刺了,狞着脸道“谁是你的宏哥哥不要胡说八道”
“我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看着你唤宏哥哥的时候,你会这么大的反应”她刚醒来的那天就发现了。
赵拓不说话,拒绝回答。完颜宏是他想忘记的名字。
云树觉得,她好像踩到他的痛处了,虽然不太清楚具体原因,她也就没再追问,背着手开始在街上瞎逛。
一会儿拈个冰糖葫芦,一会儿拿个肉包子,小点心,吃不了两口,就全塞给他拿着,他还要替她付银子。
这回把他当仆人使了赵拓胸中一团怒气在膨胀王爷那么稳重的人,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心性瞬息百变的小妖精那么上心
怀里揽着小孩子玩的鬼怪的面具,小巧的拨浪鼓,多彩的风车,云树盯着一把孩子玩的没有开刃的短剑出了神。
那一年,在宝相寺,李维翰送给她一把短剑。当时确实喜欢了一阵,可是,那把短剑被她放到哪里了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要说对她最好的哥哥,就是李维翰了认真对待她说的每一句话,从来不逼她,凡事只为她着想。如她将一片赤诚的心捧给别人,李维翰赤诚之心全给了她他还在荒凉的田庄她都没有将他好好安葬,却在这里浪荡
赵拓眼见云树怀中的东西落了一地,她就只拿起那把短剑,默默的走了。赵拓付了银子,看看一地的东西,又看看云树,气呼呼的替她将东西收起来。
而后,云树没再东张西望到处乱窜,而是默默的抱着那把剑,往回走。直到熟悉的甜香之气留住她的脚步,是灶糖
她拿起灶糖想放入口中,却忘了自己还遮着面巾,扯下面巾,口中满是熟悉的甜味。空气里,还有还有云树张皇着一张脸满街打量,是药铺,大量药材聚在一起才有的浓郁味道,在路的对面是一家药铺。
她在院子里养伤,虽着急离开,可是都没有这一会儿的感受深切,她走不动了。
完颜沧月不放心,还是乘着马车出来找她。云树一身白衣若霜雪,在人群中也很是显眼,赵将军还在边上立着,护卫及时向完颜沧月汇报。他撩开车帘就看到云树一张,一张痛苦的脸,想哭还拼命忍着。
“眉儿”
云树的眼泪应声而落,是完全忍不住了。
完颜沧月跳下马车,给她抹去眼泪。“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想回去。我想义父了。”
几多云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她一点消息都没有再收到。此处距京城不远,半个多月都没消息,说明不管是义父,还是宋均都不在京城了。
“你义父不会有事的。等你身子好了,我就让人送你回去,好吗”
“你保证”
完颜沧月犹豫了一瞬方道“嗯。”
云树抹去眼泪,避开他想揽她入怀的手,自己上了马车。
完颜沧月看着她的背影,深呼一口气。看到赵拓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便知道是云树买的小玩意儿。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玩耍,就忙碌的长大,她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他从赵拓手中接过来,发现竟还有咬了两口的包子,吃了一颗的糖葫芦串儿,多彩的风车,拨浪鼓完全是一个孩子出街必买的东西啊
赵拓怕他没有注意到,还是提醒了他云树怀里有一把孩子玩的短剑,虽然没有开刃,让他小心些。
完颜沧月点头上了车。
这一幕是被人看着的。
云树虽然上了车,却掀开车帘往外看,她总觉得,方才像是有某种熟悉的感觉。她再次把人来人往的街,两侧的店铺,铺中的人看了个遍,一无所获,正要颓丧的放下车帘时,药铺边上窝着的一个脏污的人形。
这是我认识的人
云树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跳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