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实在不忍看云昭再哭,忙连连应好
为了造船、练兵,这一带的百姓早就给迁走了,海岸一带很是清净云昭在这里玩耍了数月,也早熟悉了想云清、云璨手脚利落,他拿饭菜过来,过来顶多半盏茶的时间嘱咐云昭不要乱跑,就在原地等着他
云昭齉声齉气的应了。
然而就这半盏茶的时间,云天三个几乎一起赶过来的,然而大礁石上,遮阳伞下,却不见了小主人的影子近岸处,一只小船往海里划的飞快
三朵云立时就知道“不好”
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三人飞身扑进海里,拼了命的追那条船,眼见追不上,让云清返回去划船叫人来,云天与云璨仍努力洑水追船。待云清带着人与船赶上来时,云天与云璨力气耗尽,差点要淹死了,被众云云七手八脚捞上船来,然后分工有序,救人的救人,划船的划船,疾追前面渺远起来的小船。
申思尧在如东的海边发现了那个能要了云树命的小东西
云树的军舰入了钱塘江,申思尧要拿云昭做人质,欲救国于危难。云家人丢了小主人,自是万死也难向云爷谢罪十多个申家护卫和后面赶上来的云家护卫,尽皆拼了性命的在海上、江上你追我赶。
云树为了达到突袭效果,特意选择城中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多门齐下,悄无声息入城,并未惊动临安城外驻防的两万军队,进城之后直接全部换防,余人立即奔赴皇城,欲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以,城外的那两万将士仍被拒在城门外。
申思尧往临安城的方向疾行,在他们几乎累断气的时候,撞入攻城救驾落败的城外驻军中。奈何地利、人和尽失,这些驻军被城楼上的真国人打得灰头土脸,一片凄惨。尽管如此,挡住云家的十几朵云还是没有问题的。
申思尧大口的咽着气,从昏睡过去的云昭脖子上摸出那枚长命锁,颤抖着手写下书信,连带书信,一并装入锦囊,由善弓箭的兵士射上了城楼。
翰勒疆拿到属下呈上来的信物,才有了在御药房质问云树之事。
这一年来,云树殚精竭虑的做了万全的谋划,誓要将临安城拿下。万一奇袭被发觉万一强攻力有不逮都有应对之策
如今,这办法被用来对付城外的那两万威胁。
奇袭会产生一定的动荡,虽然在她的谋划下动荡持续不了多久,但是那动荡难免影响到云昭的安危云树决定,由云河协同其他十几朵云云,凭借高超武艺,夜入赵国大营,偷偷将云昭带出,得手即撤退,发出信号,接下来的事情就由翰勒疆收尾
吵闹的赵琰被强制安静下去,满院子的守卫换防也静悄悄的进行。
云树深知胜负本无常,尽管做了万全的准备,没有见到云昭,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她铠甲未卸,挺起脊背,端坐在御医日常当值的案后,紧紧的握着完颜沧月的佩刀汲取镇定的力量,眸光却忍不住投向铜漏,投向外面看天色,投向挂在墙上的與图,估量着行动的进程,又投向榻上的人一颗心,没有片刻安定。
她本应该在城楼上更近的观察敌营,可这屋中还有昏睡的宋均若她诊治无误,宋均醒来就会有所不同至少能想起来一些事情。她不放心把失而复得的宋均独自丢在这皇城里。
一个军汉小心的在门外请示,说那个孩子不好了。
千钧重压负于一线的云树“蹭”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孩子什么孩子”
“就是白日里,您从赵国皇帝那里讨要来的孩子。”
云树这才回过神来,她以为军汉说的是云昭那个孩子是云河领命抱过来的,现下云河着急出城救云昭了
“那孩子怎么了”
“回云帅,那孩子起了高热。”军汉小心道。他们只是在看院子时,顺便看住那孩子,免得他乱跑。那孩子年龄过小,已然被白日的场面吓得心胆俱颤,窝在墙角不敢动弹。众人忙碌,谁也没管他。是夜露打湿铠甲,莽汉子心底升起一丝仁慈,找了个东西想给那小孩子盖盖,才发现那孩子烧得烫人。
是理智让云树留下了那个孩子,可心里她不太想面对,加上她的心神先是在宋均身上,后来在云昭身上,以至于完全忘了那个小孩子。这时被提醒,为医、为母她都不能管。
“抱他进来。”
军汉领命而去。
云树接过那个浑身热烫的孩子。有几分宋均影子的小脸蛋儿烧得通红,嫣红的小嘴怯怯的、糯糯的胡乱的唤“母亲”。云树的心有些软了。
懂医的云云都不在,御药房值夜的小榻也已给宋均用了,云树让人把桌案清干净,再拿条毯子铺上,按过小儿的脉后,让人找坛酒来,自己去抓了药,让军汉拿去煎了,顺带再熬些粥。吩咐完,便解开那孩子的衣服,用酒给他擦身子降温。
孩子虽小,身上新伤旧伤叠了好些,烧糊涂的小孩子疼得睁开了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眼眶中忍着眼泪,抓着给他擦拭身子的手,轻而怯的唤了声“母亲抱”
这孩子以尴尬的身份存于宫中,虽然年龄幼小,想来已看了许多脸色,懂得了抱大腿。云树没跟一个病中的孩子计较,而是连带着毯子,将他从桌案上抱起,圈在怀里轻轻晃着。
“别怕了,母亲在。”
小孩子滚着眼泪,努力将脑袋贴在云树怀里,却被云树身上的铠甲硌得清醒许多,仍不放弃汲取万分难得的依赖。
这一大一小都努力忽觉掉许多东西。
云树喂那孩子喝了药,哄睡了,怕小孩子睡不安稳从桌案上掉下去,又重新抱了起来,咬咬牙,将孩子放在宋均身侧。自己却立在小榻边半天未挪步,心思渐渐有些扭曲又不甘这是她千辛万苦为昭儿找回来的父亲,她的昭儿还未脱离险境,这对父子就团圆了明知幼子无辜,她想把宋均揪起来捶一顿,但宋均也是个瘦弱失智的病人,她自己都怪她自己
云树拧着眉头回身,铜漏将尽,门外天色愈发黑暗,预示着黎明将至。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树再没心思想别的,急忙赶了出去。
宫城的隐隐灯火中,看到云河抱着个孩子急急向她奔来。
云树提了一夜的心,终于稍稍落下,飞也似的跑过去。
云昭看到她的身影,扭着身子张着手,满脸是泪唤“母亲”
云树紧紧抱住他,心终于被填满,笑得满脸泪痕“昭儿”
云昭憋了许久的满腹惊吓委屈,化为此时的大哭。
云树抹了自己的眼泪,又抹去云昭满脸的鼻涕眼泪,关切道“昭儿可有伤到哪里”
“没有”云昭吸着鼻涕眼泪道。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云昭又遭一轮铠甲的挤压,却让他觉得无比的安心母亲身边是最安全的地方
云河带人到城外后,正遇到准备偷偷潜入军营的云天等人。众云云配合完美,顺利抢出小主人。此时,云天等人正跟在云河身后,垂着脑袋走上前,跪地请罪道“云爷,是我们办事不力,让小主人陷入险境,请云爷责罚”
云树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向云河道“城外事情如何”
“我们走时,迷烟已起效,翰勒将军在收尾。”
云树点头,这才向云天询问云昭怎么会被申思尧捉了去。
“每人先记上三十板子,待我忙过这段,再收拾你们若是再有下次”
几朵云忙道“爷,再不会有下次我们以性命起誓绝不会再让小主人处于险境”
云树拧眉看看这几个一路追着申思尧的云云,破衣烂衫,满脸疲累。“去收拾收拾,调整好了,再过来。”
“谢云爷”几朵云感激道。
怀里云昭还在呜咽,云树晃了晃手臂,“昭儿,别哭了。母亲带你见个人,好不好”
云昭将云树的脖子抱得更紧,“不要见人,要母亲抱母亲不要再丢下昭儿昭儿怕”
云树在云昭耳边轻轻道“是父亲啊父亲也不见了么”
云昭忽然更委屈,哭得更大声,“母亲骗我呜呜骗我”
云树揉揉他的小肉脸儿,揉掉了一把眼泪。
“母亲此行就是为了寻找你父亲的,怕找不到,让我的昭儿失望,才没敢带上你,但母亲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我的昭儿以后都有父亲了不怕了啊”
云昭红着眼睛抬头看云树,有期盼,也有不敢相信。
云树贴贴云昭的小脸蛋儿,抱他进了屋,只是刚跨进门槛,就愣在了当场宋均歪着脖子,抱着那个小孩子,坐在榻上,与云树遥望,眸中满是疑惑。
云昭一看到宋均那张脸就满心雀跃起来父亲长得和我好像啊
他父亲要是个正常的,且知道他心头的想法,估计会想给他屁股上来一巴掌然而宋均并不正常。他很快就会哭着收到来自父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