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墨阁。
君辞镜淡定地为自己倒了一盏茶水, 白玉做的茶盏上浮现了袅袅雾气。
周遭环境清幽,他平日无事都是呆在此处修炼的。
哒哒哒的脚步声缓缓响起,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绣鞋, 绣鞋上嵌着一颗圆润硕大的珍珠,这珍珠充满灵力, 瞧着跟这段时间被苏家炒得火热的鲛人珍珠有关。
而随着绣鞋的出现, 一袭绣满曼珠沙华的裙摆大幅度地摆动,上面的刺绣极为精细靡丽, 眼瞧着来者就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果不其然, 君辞镜倒茶的动作停了下来,只看了一眼对方,唤了一声宗主。
那个被叫做宗主的女子正是云灼,是合欢宗的宗主。
“你倒是胆子大了, 连苏家的事情都敢沾了。”
云灼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 看向君辞镜时也流露出了一些散漫。
君辞镜没有说话。
下一瞬,鞭子破空的声音出现, 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君辞镜的身上。
“你真以为苏家冷家加上那个姓如的蠢货能斗得过我”云灼此刻脸上的散漫已经快挂不住了。
她最瞧不得这人永远是这么一副冷冷淡淡却又永远有法子吊着那些女人为他卖命的模样。
君辞镜对于自己身上的伤似乎半点都不在意, 也没有反击云灼,依旧用沉默的态度应对。
云灼被激怒了, 用鞭子一下一下打在了君辞镜身上,打完了弯下腰用力掐住了君辞镜的下颌,强迫君辞镜同她对视。
“在你十多岁是个少年的时候, 我便遇见你了, 谦谦君子, 温润如玉,我那时想,即便是个凡人, 这么个少年若是不拴在身边便可惜了。”
云灼大了君辞镜将近百年,身后风流韵事无数,豢养一个凡人,根本轻而易举。
说起来,云灼原以为此人真是个表里同一的,光风霁月的翩翩少年总是能成为白月光的。
而那时,君辞镜却在她面前表现出了极大的野心。
“我天赋不佳,灵根混沌,魂魄残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张脸了。”
那是他被强迫留在合欢宗时说出的话。
彼时云灼才反应过来,所谓强迫,其实早有预谋。
少年时的君辞镜,面容精致得像是玉雕的谪仙人,着纶巾,缀罗缨,面无瑕疵,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而右眉骨上的断眉,其实并非天生,是后来添的伤疤。
至于伤疤的来源,便是因为云灼。
合欢宗历来受人诟病,因为外人看来时常靠投机取巧修炼,更有甚者还会利用双修之法采阴补阳。
那时云灼想着睡了君辞镜,无奈这少年跟脑子有病一般,有美人不睡,反而总是拼命寻找玉简,偏偏就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却又频频吸引宗门内一些女修一见难忘,甚至还包括那个其实已经将他抛下的未婚妻。
所谓情深,也不过是如意想要在女子面前显摆的托词,而那青梅酿,也不过是君辞镜这人的推波助澜。
后来云灼得出了一个结论,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是因为脸。
而云灼后面的想法也很简单,她已经无聊许久了,就想亲手摧毁君辞镜的野心。
一柄飞刃破空而来,沉睡的少年突然惊醒才堪堪避过,但是右边的眉骨却被划伤。
“还是不乐意当本宗主的小宠么”云灼当初也是这么掐着毫无反击之力的君辞镜的。
血顺着脸颊不断滴下,君辞镜看着云灼,神情依旧淡定“比起豢养,我更想成为一件趁手的兵器。”
“你”云灼面无讥讽,“除了一张脸,不堪大用。”
云灼的傲慢在看到少年缓缓举出一块破碎的玉简时,彻底消失了。
女人放肆的笑在渡墨阁中响起,云灼真的没想到,此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将近百年过去,君辞镜确实也成了一柄趁手的兵器。
只不过,刀锋利了,也容易割伤她自己。
“我都想不通,其实你攀上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能过得极好,现在却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我的妻主只会有一个,妻主也只能有一个夫君。”
“可笑。”
“多余的,我会不择手段除掉。”君辞镜依旧面无表情,只不过彼时他不知道想到谁了,眸光微微一闪,异样转瞬即逝。
“不过,你这样心硬如铁的混蛋,怕是不会动心的,说这么多也只不过是假如,而现在的实际是那么多个女子围着你打转。”
“等价交换,他们只喜欢我的脸,温和的个性,我表现出她们喜欢的样子,她们心甘情愿奉上手中资源。”
“诡辩,你之后这样,必有因果报应。”云灼说道。
君辞镜抬眸,看向云灼,他缓缓开口“宗主自出生以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是威风,我虽然从未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她们都以正夫之位在我面前许下承诺,却转身应下别的男子,这对我便公平了”
“自古以来,女子稀少,男子自然应当如此”
云灼话未说完,君辞镜推开了云灼,而后取出了一片玉简,金色的悬浮小字出现在云灼面前。
是一排排名字。
“宗主还是少管这些琐事了,苏家和冷家的事情,我也只不过是给苏竹埋了个隐患。”
云灼面前的小字渐渐地消失了一部分。
“此次出行,你吩咐该杀的,我都已经处理好了,这些也已经在传信中言毕。”
云灼瞧着君辞镜身上不断渗血的血痕,又突然变脸柔声安慰,像极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主。
君辞镜只是冷漠送客,如今他连半分温和都懒得表现。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这样的戏码常常上演。
心硬如铁才能从中抽身。
青年褪下衣衫,血腥味在浴池弥漫,他的周身灵气四溢,很快身上的伤口就不再流血了,只不过这伤口也没有消失,而是落下了丑陋的伤疤。
君辞镜没入水中,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即便伤口已经好了,可是方才的伤痛却依旧感同身受。
自始至终,君辞镜都觉得他没有错。
在水中,他的意识似乎逐渐从身体抽离,一阵眩晕之后,他失去了意识。
可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一个竹屋,他躺在竹榻上,身上盖着薄被,此时正在下雨,窗台有一个风铃正在随风叮叮当当地摇着。
他缓缓起身,只觉得头疼欲裂,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许多东西。
这具身体却又意外地和他契合。
他好像听到了脚步声,不止一人。
不知为何,这具身体突然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听见了声音就不受控地往外跑去,君辞镜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情绪。
来到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依旧,一柄纸伞先出现在了君辞镜的面前。
这把伞,似乎有些眼熟。
接下来,他听见了更加熟悉的声音。
下一瞬,他的意识遭到了压制,君辞镜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就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姜姜这边刚刚到家,就看到家里的落云繁兴冲冲地朝她奔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一脸紧张的模样。
少女被少年抱在怀中,少年紧张得上下查看,又警惕地看着新来的两个人。
离梵更是意外,这个讨人厌的术士是什么时候醒的
还有,这手往哪里放的
他都没这么抱过姜姜
就这样想着,离梵把姜姜从落云繁的怀中把姜姜给“抢”过来了。
姜姜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就连着在两个人的怀里度过了。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被抢了人的落云繁则是一脸委屈地看着姜姜,甚至还颇为不要脸地用手揪住了姜姜的衣带。
这模样,真是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离梵立刻反应过来,便对着姜姜说道“他身体没好,怎能劳累”
这话瞧着挑不出错处,但是哪有从别人的手里抢人还不放的道理
落云繁瞧着是个单纯无辜的样子,见弗倒是察觉了异常,先一步想要查看是个什么状况,却被落云繁躲开。
姜姜也大概说了一下他的状况,约莫是忘记了先前的事情。
离梵闻言,只觉得眼前人就是在装无辜罢了,想要开口,却被见弗阻止。
落云繁被带进了房间,这房间其实原本是见弗的,因为先前落云繁受了伤,其他房间没收拾过,就先暂时用了见弗的。
姜姜的房间就在这个房间的不远处,因为有所改造,现在姜姜都在那边休息。
三人围着落云繁,落云繁却只瞧得见姜姜,用手拉着姜姜一直不放,旁边离梵说话语气有些重了,就一脸委屈,问道“是不是妻主不欢喜我了”
“啊这”姜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哪里说过喜欢这个人类了
可是她看着这个啥也不知道的人类,总觉得好像不应该说重话。
根据饲养手册上面说,人类很感性的,要是不开心了也容易生病。
而一旁的双子也在落云繁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名词。
妻主
见弗的手中结印,指尖在落云繁的眉心轻点,却发现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他,一旁的离梵发觉见弗的状况不对,立刻出手把见弗和落云繁分开。
“这是怎么回事”离梵问道。
他也并不相信眼前人,长甘寺的事情不就是教训么
越是看着无害的,越需要小心才是。
三人少年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姜姜此时却打了个哈欠,爬上软塌,打算休息了,可是看到三个人类好像没地方休息,于是麻溜卷了枕头,打算到自己的新房间睡觉。
把床让给他们三个。
见弗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竹榻,又看了一眼离梵,离梵说道“我便是化为原型也不要和他一起睡。”
此时一直只开口喊妻主的落云繁也开口了“妻主的被窝很软。”
对方依旧笑意盈盈,眼中带着挑衅和势在必得。
傻归傻,妻主却还是会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君辞镜是毁容的那个啦,宝宝们别误会23333今天翻评论看到宝贝们讨论这个,所以我想着解释一下,给天使儿们都啵唧一下当然因为是同一个人,也会出现这次的这种偶尔互穿的特殊情况。s这章他的角度的内容也会多一些,我对他的定位是高级茶,不是啥好人,所以他后面也会毁容,他得到啥,就注定失去啥,反之亦然。
然后我看到有宝宝知道风吹幡动这个典故也超开心hhh很喜欢这种悄然动心的感觉。感谢在20210714 22:46:0320210715 22:5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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