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吴悠悠没想到母亲居然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时间愣住了。
但她马上就迅速地反应过来了秦夫人这是想让她改嫁呢
意识到这点,吴悠悠心头凛,心中警钟大作不行定要将秦夫人这个念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如是想着,吴悠悠迅速地酝酿了下情绪,然后,抽噎了下,两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样,从眼眶中滚滚而落。
看到女儿兀地掉下眼泪来,秦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痛,连忙掏出怀里的帕子,给吴悠悠擦拭眼泪“怎、怎么了怎么哭了呀”
“阿、阿娘可是婆婆她嫌弃我了”吴悠悠哽咽着,神情无助而柔弱,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夫人,“所以您才会来问我这个问题”
“不是的、不是的阿敏对你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呢”秦夫人连忙将女儿搂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这是阿娘看到我的宝贝悠悠身边没个能说体己话的人,没个能照顾你、陪你走完余生的人阿娘心疼你啊悠悠阿娘希望你能像其他人家的女儿般,与夫君举案齐眉、儿女成群、白头偕老”
秦夫人絮絮叨叨地和吴悠悠说了许多她想象中的、女儿能过上的快乐日子,最后,才长叹声,道“期初景仪才去时,阿娘看到你痛不欲生,自然是没空寻思这些的。那时候阿娘只希望我的悠悠好好的,不要因为景仪的离开太难过了。现在,阿娘看到你放下景仪了,那自然要为你打算得更深远些。”
秦夫人的话让吴悠悠心中感慨万千。
果然,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
虽然现在的秦悠悠不过19岁,但是秦夫人已经将她往后几十年的日子该怎么过都想到了。
秦夫人希望女儿能获得幸福。
但是但是古代女子真的就只有嫁人生孩子这条路可以走吗只有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幸福吗
吴悠悠不服气。
我偏不
心中这些叛逆的话,吴悠悠自然是不能对母亲说的。
从秦夫人的怀中仰起头来,吴悠悠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哀声道“阿娘其实这些天来您看到的快乐的悠悠,都是装的。”
秦夫人闻言怔“都是装的”
吴悠悠点了点头。
眉眼低垂,目光飘远,吴悠悠又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爱过了景仪,心里又怎么可能装得下旁人景仪去,这世间的男儿在我眼中,不过是些会说话会走路的物件罢了。”
幽叹声,吴悠悠将目光收回,看向秦夫人“阿娘,女儿已经做好了为景仪坚守这生的决定。但逝者已矣,我不应该沉浸在失去景仪的痛苦之中,让你和阿爹、公公婆婆还有哥哥们为我担心。所以,这些日子我努力让自己振奋起来,拥抱生活、拥抱快乐我想好好地活下去带着景仪的那份起不要让爱我和我爱的人伤心。”
听完吴悠悠这番话,秦夫人只觉得心中满是酸楚。
“我可怜的女儿”
秦夫人低呼声,再次用力地抱住吴悠悠,忍不住跟着落下泪来。
吴悠悠环抱住母亲的腰,温声细语地哄了她好半日,这才将她哄开心了。
正好,小厨房给吴悠悠准备的午饭也做好端上来了。
母女俩在块儿亲亲热热地起吃了顿饭,很有默契地起把改嫁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秦夫人此番来凌府,原是凌夫人约了她还有两位贵夫人道儿搓牌九。
午膳用毕,秦夫人和女儿又说了会儿话,凌夫人身边的丫鬟就来传话,说是阁老夫人和尚书夫人都到了,请秦夫人过去。
牌友到,秦夫人便撇下了女儿,去血战到底了。
吴悠悠暂时得了个清净。
回想方才自己和秦夫人的交锋,吴悠悠不由得有些后怕。
还好她上辈子有演戏的经验,知道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哭出眼泪来
要不然,还真的没办法把秦夫人糊弄过去呢
如是感叹了番,吴悠悠突然意识到个问题唔,上辈子上辈子的事情,她怎么都不记得了
上辈子她出的是什么任务,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吴悠悠绞尽脑汁地想了好半天,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好在吴悠悠也不是耽于过往的人。
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何况这还是存在于个虚无缥缈的系统里的任务。
忘记就忘记吧,无关痛痒。
如是想着,吴悠悠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吴悠悠让清露给自己泡了壶铁观音来,就歪在院里芭蕉树下的睡塌上看书。
这会儿正值仲春,温度不高不低正是宜人,又时不时有阵温暖的杨柳风吹来,坐在室外很是舒适。
吴悠悠翻看了两页书,顿时犯起困来。
昏昏欲睡好会儿,吴悠悠最终还是抵抗不住绵绵袭来的睡意,头歪,倒在睡塌上睡着了。
在温柔的春风里,吴悠悠做了好长好长的个梦。
醒来之后,自己具体梦到了什么,吴悠悠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梦里那双眼睛。
那双如同夜空般深邃,缀满了满天星子的眼睛。
梦里,这眼眸的主人深情地看着她,然后,用低哑而醇厚的声音,唤她的名字
“悠悠。”
吴悠悠是被清露叫醒的。
大梦初醒的吴悠悠整个人还是恍惚的,清露把话重复说了好几遍,她才听明白。
凌府大奶奶王若兰命人传话过来,说自己有些体己话想和吴悠悠说,问她什么时候方便。
吴悠悠不蠢,她用膝盖想,都想得到王若兰找她是想说什么。
不就是她在自己丈夫的茶水中下了药,又往他床上塞女人的事情么
其实,吴悠悠是不爱管这些家长里短的破事的。
但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天天都是吃喝玩乐也是有点无聊,没事搞点头脑风暴也好。
再者,要不是王若兰在前面顶着,把凌家上下干大小事务都拦到自己身上,她吴悠悠能过上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
得了王若兰这么多好处,现在她不过是要和自己吐槽下生活的残酷自己都不愿意,岂不是太不是人了
如是斟酌了番,吴悠悠点了头“那你命人去回大奶奶,就说我今日都有空,她何时来寻我都成。”
两炷香时间过去,王若兰果然登门拜访了。
吴悠悠早命人准备了好吃的好喝的,王若兰到,吴悠悠就马上命清露她们给端上来。
“大嫂你来得正好昨儿我去和临平公主打马球,公主把杭州进贡的龙井赏了我些,我正愁没人同品鉴呢”吴悠悠招呼着王若兰,命清露给她倒茶,“可巧大嫂你来了咱们起尝尝,点评点评”
屋里发生那样的大事,王若兰哪里有什么心情喝茶。只是吴悠悠盛情难却,她只能勉为其难地拿起茶杯来抿了两口。
至于这御赐的龙井是什么滋味,王若兰是口都没品出来。
喝了两口茶,王若兰到底没忍住,都顾不上铺垫了,开口直奔主题“悠悠我做错事了,我该如何挽回呐”
该来的总是要来。
看到王若兰如此焦虑,吴悠悠可怜她,便没有继续东拉西扯,而是正儿八经地反问她道“大嫂说的可是昨夜在你屋里发生的那件意外”
王若兰原本苍白的脸又惨白了两分,然后羞赧地低下头“是。”
根据王若兰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吴悠悠不用想都知道,王若兰定然已经自责了早上了。
吴悠悠不忍心再说那些责备的话惹王若兰伤心,稍作沉吟,方问她道“那今日大哥是什么反应”
刚才清露和吴悠悠八卦的时候,说到凌景舒今日早起床后,言不发,冷着脸去衙门当值去了。
可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传来传去,多少会与事实产生偏差。
吴悠悠需要最准确的答案。
王若兰神情黯,情绪低落地回答道“往日都是我亲手伺候大郎洗漱更衣的,但是今日他只把书房房门紧闭,不让我入内洗漱更衣这些事,都让他身边伺候的小厮来做了。”
吴悠悠拧了下眉头“也许是大哥正在气头上,所以才这般冷落了大嫂你的兴许过了两日,你俩就能和好如初了。”
“不是”王若兰急急地打断了吴悠悠的话,从自己的袖兜里摸出了枚香囊,“这香囊是我与他的定情之物,他日日都戴在身上的可今日他竟然取了下来”
说到这儿,王若兰眼眶猛地红,眼泪簌簌落下“悠悠大郎定然是厌恶我了都怪我都怪我听信了邓婉晴的谗言,用了她的所谓的妙计现在可好我不仅仅保不住凌家大奶奶的位置,怕是连大郎的心都失去了”
在王若兰口中听到“邓婉晴”三个字,吴悠悠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道“这事儿和三房又有何关系”
王若兰抹了把眼泪,伸手握住了吴悠悠的手,悲伤道“悠悠,你有所不知其实,让我往大郎屋里塞人的主意,都是邓婉晴给我出的”
紧接着,王若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竹筒倒豆子般,给吴悠悠说了个干净。
王若兰口中的这个邓婉晴,不是什么外人,正是凌家庶出的第三子凌景芳的新婚妻子。
凌景仪和秦悠悠大婚后不到两个月,凌景芳迎娶了礼部尚书邓志庶出的三女儿邓婉晴。
这个邓婉晴也算是争气,前脚才踏进凌家,后脚就马上怀上了。
十月怀胎,朝分娩,邓婉晴举得男,还得了两个。
邓婉晴这胎,生的是对双生子。
王若兰嫁入凌家五年未能诞下子半女,原本就很焦虑,现在看到庶出的三房反倒先生下了凌家的长孙,焦虑顿时就升级了。
也就是这时候,邓婉晴不断地往王若兰的耳朵里吹风,说什么就算孩子是庶出的也没关系、不都是养在王若兰这个正妻名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凌景舒膝下无子定要被人笑话之类的话,说得王若兰都动摇了。
在邓婉晴的多次怂恿下,王若兰终于违背自己的意愿,往丈夫的屋里塞人了。
而在丈夫茶水里下药的馊点子,也是邓婉晴给王若兰出的。
听完王若兰这些解释,吴悠悠无语至极。
这都什么破事啊
古代的女人也太难了吧
生孩子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就算再难过再不情愿,也要往丈夫的床上送其他的女人
在这刻,吴悠悠突然无比庆幸起来。
幸好秦悠悠是个寡妇她不用担心怀了孩子会流产,更不用担心自己生不出孩子让丈夫没面子
做寡妇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