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
04
关于贺言和陈飞若的事, 其实韩羽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他也是从陈飞絮的话里提炼出重点。
韩羽说,大概是陈飞若留学一年后的暑假回来过一段时间,当时她和大学里的男朋友正在闹分手。
再后来, 男朋友也来到国内, 和陈飞若和好, 两人又一起离开。
至于在这一分一和之中,贺言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就算陈飞絮不说,程樾也能猜到。
贺言是陈飞若的初恋, 当年为了他, 她还曾经登门程家找程樾谈判,足可见这个女人可以为了爱不顾一切, 而且勇气可嘉。
陈飞若和男友吵架,回了国,这期间一定见过贺言。
贺言在这种事情上一向不避讳,男人有意, 女人也有情, 一拍即合也是正常的。
或许,陈飞若就是在和贺言“约会”的这段时间怀了孕, 直到她和男友和好。
若非小言的出生,恐怕陈飞若和贺言的插曲将永远成为秘密。
这件事到这里, 算是告一段落。
几天后, 纪淳问程樾, 是否还要继续查陈飞若的过去。
程樾思忖片刻,只说“查,尤其是她回国的那个暑假, 尽量把它搞清楚。”
纪淳应了。
这件事一直到年末,程樾和纪淳都没再提起陈飞若这个人。
跨年那天,程樾是和韩羽一起度过的,她很少夜不归宿,而且还是在特殊的日子。
韩羽在外阜某市租了酒店最高层的房间,和程樾一起看烟花,一起倒数计时。
程樾还劝他喝了两杯酒,这回就算醉了也不会出去丢人。
翌日,两人一起离开酒店。
他们出双入对的消息,也很快传到程家和韩家。
等程樾回到家里,齐慧歆第一时间找她母女谈心。
程樾刚洗漱完,就在自己的卧室里和齐慧歆撒娇。
齐慧歆见程樾气色不错,精神也很好,原先的担忧总算放下一半“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放下骄傲了,选择低头了,才会看上他。”
程樾一顿,问“放下骄傲”
她很好奇齐慧歆为何这么说。
齐慧歆拿起梳子,一下下梳着程樾半干且蓬松凌乱的头发,说“我还记得你十八岁那年突然有一天跟我说,你好像恋爱了。”
程樾愣了两秒,垂下眼,想起这段。
齐慧歆继续道“那天你的心情很好,我很久都没见过你那么开心了,不是因为你得到了那个人,只是因为你发现了自己的心意,找到了可以寄托感情的对象。”
程樾低头笑了“是吗”
齐慧歆说“你还数出来很多他的优点,我第一次听你那么夸人。”
程樾接道“是啊,我当时还说了,我没想过天长地久,我和他只有四个月的时间,这将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等到结束了,我就会收心,做自己该做的事。”
齐慧歆问“韩羽,就是你选择的该做的事”
程樾点头,随即说“但我没有放下我的骄傲,这更不是低头,只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在我身边,他是最好的,我喜欢他,和他相处我不会紧张,不用防范,很轻松,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齐慧歆笑了“妈妈相信你的眼光。找个时间,把他带来家里见个面,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程樾乖巧的应道“好,我会安排。”
两天后,程樾带韩羽进了程家大门。
面对程樾的爷爷、奶奶,父亲程中月和母亲齐慧歆,韩羽表现的谦卑恭敬,进退有度,可以说是没得挑,四位家长都很满意。
而后,程中月请韩羽进书房闲聊。
程樾的爷爷奶奶去午休了,程樾就和齐慧歆留在客厅里。
齐慧歆评价道“他很优秀。”
程樾笑着说“如果顺利的话,今年结婚,明年就把孩子生了。”
齐慧歆一口茶堵在嗓子中间,好一会儿才咽下去,随即瞪了程樾一眼。
程樾眨了眨眼睛说“我也是想早晚完成使命啊。”
正说到这,家里的阿姨过来了,说外面来了客人。
阿姨脸色古怪,程樾见状,问“我的客人谁啊。”
阿姨说“是小贺先生。”
程樾愣住了。
程樾不知道贺言怎么会突然造访,但他既然来了,她就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再说,韩羽来拜访是光明正大、天经地义,没必要避讳任何人。
无论是她,或是贺言,都理应坦荡。
这番心思一定,程樾便笑着迎向站在小厅里的贺言。
“怎么突然过来了”
贺言说“看今天天气不错,来拜会一下叔叔阿姨,顺便想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贺言边说边指了下桌上的酒和礼品。
程樾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我现在暂时走不开,要不要先去院子里逛逛”
贺言说“也好。”
小厅更靠近花园,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走在冬末的暖阳下,穿过石子路,等来到花房附近。
程樾没有开启任何话题,她看得出来贺言是有话要说,他的肢体动作有些不协调,似乎还有点紧张。
程樾在花房前的椅子上坐下,抬了下眼皮,贺言背光而立,抿着嘴唇,眼神十分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程樾问“你不坐”
贺言摇头,双手插在裤袋里,隔了几秒才说“其实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程樾挑起眉,静待下文。
好一会儿,贺言才吸了口气,问“我听说,你和韩羽一起跨年。”
程樾点头,十分坦然“是啊。”
贺言又问“你们不是战略性交往”
“战略往”程樾反问“是谁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理解的”
贺言拧起眉,脸色也跟着变了,仿佛遭到了打击“所以你这次是认真的,将他当做结婚对象考虑,即使你不爱他。”
程樾语气很淡“婚姻不一定需要爱情,但一定要稳固。现在的我不爱任何人,难道我一定要等到那个人出现才可以谈婚论嫁么,若是他不出现怎么办,若是我永远都不会再爱别人呢”
一阵沉默。
贺言闭了闭眼,调整了几次呼吸,再开口时像是鼓足了勇气“既然都不爱,那么也不一定非他不可,你能不能考虑我”
说实话,程樾一点都不惊讶贺言会再次对她“示爱”,但她却没想到会是在这天,在这里,以这样的语气和姿态。
他平时看上去骄傲的很,尤其是上位以后有点狂,有点飘,可今天的他,似乎又恢复到原来那个谦卑、谨慎的男人。
半晌,程樾轻声说“是不是只有我答应你了,你才会放下。”
贺言的嘴唇动了动,接不上话。
隔了几秒,他说“我只是不懂,你总是说不会和合作伙伴发生感情,你还让我在两者中选择,我听你的照办了。可是现在多了一个韩羽,你和他的关系似乎和我没有区别,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被拒绝了”
程樾站起身,望向贺言的眼睛“你和韩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贺言不懂。
程樾浅笑着,没有回答,而是问“你还记不记得十六岁那年,在你家的花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贺言整个人都愣了,而他眼里的光也在一点点消失。
他很想告诉程樾,他不介意,他会努力尝试忘记,他甚至做好了发誓的准备。
然而这些“借口”却只是在脑海中徘徊,根本说不出口。
他根本无法自欺欺人。
程中月和贺之秋,这层关系将是他们永远都迈不过去的鸿沟,绝对不只是一句“我不介意”就能翻篇的。
一旦他们走到一起,甚至走进婚姻,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度日如年的折磨。
他会叫程中月“爸爸”么
同样,程樾能叫贺之秋“妈妈”么
想到这里,贺言垂了头,心里彻底凉了。
随即他看到了程樾向他走进一步,露出皮鞋的鞋尖。
程樾轻声道“你大概已经忘记了,你和我一开始并不熟,咱们之所以拉近距离,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为了保守秘密,为了不打破两家的平衡,咱们才成了伙伴。只要你愿意,这样的平衡可以维持一辈子。”
贺言闭上眼,心里一阵阵的疼,他的声音也是闷闷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出局了。”
这不是问句,更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这件事他一直清楚,只是时间太久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深了,有些东西就被他淡忘了。
程樾抬起手臂,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咱们回吧。”
接着,贺言便看到她的鞋尖转了方向,越过他往来路走。
贺言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迎着日头看过去时,程樾已经走了十几步。
她没有回头,却走的很慢,背影姣好,头发也跟着风在动。
贺言有些恍惚,眼神也是涣散的,他就看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跟上。
走出一段距离,前面的程樾抬了下手,似乎正在对某人打招呼,随即她脚下一转,拐了弯。
贺言的视线被建筑物挡住了,等他走出拐角看过去,这才看到站在一层露台台阶上的程樾,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原本涣散的眼神也渐渐聚焦,直到他看清对方。
是韩羽。
韩羽一身亚麻质地西装,脚踩牛津鞋,看似休闲却颇为注重细节,既适合出席正式场合,也适合到女方家拜见长辈而不至于太夸张。
而程樾身上的高领毛衣和长裙,站在韩羽身边,真是再般配没有。
贺言顿住脚步,双目发直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程樾和韩羽说了什么,两人一同看过来,程樾远远的对他笑了,似乎在等待他快点跟上来。
韩羽也十分礼貌的点头示意。
贺言长长地吸了口气,再迈开步时,脚下几乎没了知觉。
他的表情因为长期训练和管理,已经可以不牵扯任何感情的露出笑容,所以他露出笑容,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等走近了,贺言眯了眯眼睛,说“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不小心当了电灯泡。”
程樾笑问“那电灯泡先生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贺言走上台阶,皮鞋踩在石砖上,声音清晰。
“当然要喝。”
而就在这一刻,贺言脑海中闪现出一副画面。
那是六年前,他有了人生中第一辆车,他开着它去找程樾,想与她一起分享。
他还告诉程樾,他和陈飞若分手了。
可程樾却说要去找邵北川。
他压抑了失望,还是开车载她去了,等程樾下车还嘱咐她,要是有特殊情况一定要联系他,他怕她出危险。
可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程樾的消息。
他忍不住,冲进了小酒吧。
在那个瞬间,他心里害怕极了。
直到他看到程樾靠在邵北川怀里,他们将要吻到一起。
他仓皇逃走,只说了一句“抱歉”。
而现在,同样的一幕重演了。
他因为程樾的提醒,和刘副总的女儿分开,他来找程樾,想再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
结果,让他看到了韩羽。
原来,今天是他们的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风暴前夕
红包继续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