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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2
    王绮波情绪非常不稳, 向南忆在办公室陪了她一会,随后把人送去酒店。

    在前台订房时,王绮波不容拒绝的说“订套间, 今天开始你不用回去了。”

    向南忆好半晌没吭声。

    王绮波盯着他的目光随着沉默时间的延长而变的越加怨恨。

    周边气氛凝滞又危险。

    前台小心翼翼的看着向南忆, 叫了声“先生”

    向南忆点头“就按这位女士说的来。”

    王绮波迅速扭开头,眼底的温热又一次蹿了上来,就算向南忆这会听了她的话, 她也不觉得自己就胜了一筹。

    到房间后, 向南忆将她的行李拎到里面, 又去卫生间调试了一下热水,出来后嘱咐王绮波先进去洗漱一下。

    “你今天就留在这, 别出门了。”王绮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转身走了进去。

    十五层高, 从窗口可以看到部分市中心繁华的夜景。

    天已经黑透了, 深冬的夜总是来的格外的早, 但层层排列的街灯又给这寒冷的夜晚添了点温暖。

    向南忆脱了外套,站在窗口木然的望着外面, 耳边有里面传来的微弱的水声, 一直没断过。

    他掏出手机给顾韵去了个消息“抱歉, 这次我要失约了。”

    彼时顾韵正抱着靠枕,盘腿窝在懒人沙发里看电视, 是个很有名的早期访谈节目,没有其他访谈节目的正经,靠搞笑的综艺感而成为最当红的节目。

    当然再红的节目都会成为过去,到现在为止已经停播好几年。

    顾韵是死忠粉,期期不落,这会就是凭着印象调出好玩的几期打发时间。

    室内只亮着电视屏闪烁的冷光, 原本应该是很冷清的,但又因为节目搞笑的成分也添了点热闹。

    顾韵手边还有杯半冷的奶茶,她捞过来没滋没味的喝了口,手机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信息。

    她看了眼,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谈不上多失望,只是还是愣了下。

    顾韵将手机翻转了两下,回过去“知道了。”

    后面几天向南忆都没有出现,王绮波寸步不离是其一,其二是那天之后王绮波就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始终不见好转。

    “住院吧,始终不退烧也不是个事。”向南忆倒了杯温水到她手边。

    王绮波顶着一张憔悴的脸,起干皮的双唇艰难张合,气若游丝的说“不需要,这不过是心病,你别气我就行。”

    酒店套房内,王绮波刚从医院挂水完回来,手背上还粘着医用酒精棉花。

    向南忆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捞了个橘子开始剥皮,他的神情看过去很平静,最近的生活动荡于他而言似乎没太大影响。

    快将近三十年,王绮波发现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她还是不够了解。

    向南忆惯于将心事往深里藏,只要他自己不愿意,外人很难窥视一二。

    王绮波就是这么着了他的道。

    有些事不能深想,一往深了想就停不下来,除了让自己痛苦无任何益处。

    她长长的吐了口气,说“我问过陈牧了,你们后天放假,最近已经没什么工作,明天你就跟我回去。”

    向南忆塞了一瓣橘子到嘴里,缓慢咀嚼着咽下。

    片刻后,王绮波声音尖锐的出声“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向南忆将手中剩下的小半个放到柜台上,终于抬眼看向她,眸底满是疲惫和无奈。

    他嘴上不说,不代表最近就过的舒坦,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王绮波眼睛一闭,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向南忆为难的看着她,思忖一瞬后开口说“妈,这一次你准备耿耿于怀多久长时间盯着我,不定时电话查岗,我的行踪必须在你的允许范围内,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你就满意了”

    王绮波闭眼装死,只是胸口起伏明显了些。

    向南忆“我懂你的痛苦,但是你把这些罪责推到顾韵身上,是不是也说不过去”

    室内静悄悄的,已经连着下了两天雨,窗外阴霾的天色给这个季节又添冷意。

    王绮波笑了下,笑声受伤又讽刺,她就像听见了一个笑话,关键内容中心还是围绕着自己。

    “我没听错吧”王绮波满脸意外的看向自己儿子,“你这是在帮着这个杀人犯的女儿来谴责你妈你可真伟大。”

    向南忆“我是说”

    “够了”王绮波厉声打断他,“收拾收拾你的恋爱脑,别跟我说什么真爱不真爱的,也别把这些破烂玩意凌驾于道德之上,给你,给我都留点底线,别再来挑战我。”

    王绮波“从今天起别再跟我提这个女人,我半点都不想知道,过个几年我要成一抔土了就随便你怎么去造,你可以想怎么恶心就怎么来,但现在我还活着,没别的要求,你就让我过的安生点行不行”

    前后的路就此被堵死,向南忆沉默的看着临近崩溃的妇人,以往的温柔从容都从这个人身上消失不见,徒留怨恨在那作祟。

    向南忆起身“热度还没退,你先睡会。”

    王绮波往床上一倒,翻身背对他。

    当天晚上,可能是药物的关系,王绮波睡的特别早,也格外沉。

    向南忆拿上外套出了门。

    最近没跟顾韵联系过,她也没来消息询问,向南忆觉得有必要去见她一面了。

    他把车开的尽量的快,不断压缩时间。

    在晚八点刚出头的时候到了顾韵家门口。

    她还没睡,最近公司已经放春假,她闲来没事给土豆买了两件宠物服,结果有点大,退换货麻烦,索性自己修着看看。

    顾韵已经捣鼓了两天,果然太高估自己能力,合不合身不说,拆完以后连原封不动改回去都办不到了。

    她看了眼趴在边上默默陪着自己的土豆,忍不住摸了摸狗头说“不好意思,新衣服没了,你将就一下继续裸着吧。”

    土豆莫名其妙的扔给她一眼,下巴接着往前爪一磕继续闭目养神。

    顾韵将两件废了的宠物服,连带缠在那的针线都一股脑的丢进袋子,准备明天出去时扔垃圾桶。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上楼睡觉。

    院门就是这时候被敲响了。

    顾韵双眼一垂,停了瞬息,才转身过去开门。

    深冬的夜,室外的气温低到令人畏惧。

    顾韵裹紧了睡衣,将自带的厚帽子套到脑袋上。

    她就这么瑟瑟发抖的与披星戴月而来的人面面相对。

    相比而言,向南忆简直穿的有点单薄,一袭长款黑色大衣落在身上,贴合着身体轮廓显得身高腿长,却又没有什么温度。

    他的目光淡淡的罩着顾韵全身,她小小的一团缩在珊瑚绒棉衣里,一张脸被裹得只剩五官,该是很想念的,但除去想念还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两人一时都没出声。

    向南忆伸手拨了下她脑袋上的圆球“这几天过的还好吗”

    “噢。”顾韵点点头,那个毛绒圆球随着她的动作很有活力的跟着动了动,“就那样吧,没什么好坏。”

    向南忆“我钥匙忘带了,所以”

    顾韵又点了下头。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矮矮的门槛,顾韵没有一点要让道请人进去的打算。

    向南忆冲她勉强笑了下“你不让我进去坐坐”

    顾韵“你能坐多久”

    向南忆愣怔了下,有些局促的撇开眼,一时竟有点难以回答。

    顾韵倒不是故意为难他,实话实说“既然坐不了多久,索性就站一会算了,否则室内外温差太大,容易感冒。你过来是”

    向南忆“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能有什么好看的呢,这种看一眼实在太过苍白无力了。

    他们干巴巴的,无关紧要的往来了几句,时间在不断流逝,向南忆心想他过来这边不是来说废话的。

    然而在他还没说出什么要点来的时候,顾韵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顾韵“你过年还留这边吗”

    原先说好了今年要一起过除夕的,两个人的除夕虽然冷清单调了点,但是意义不一样,年后还有多余的假期,网上找点攻略还能出去短途玩一下。

    顾韵前阵子还少有的有些期待,甚至提前网上看了看就近能玩的地方,一朝被蛇咬,太远的地方反正是不敢去了。

    但是自从金顶之行泡汤后,她明白两人的除夕夜也悬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望着向南忆的眼神还有点浅浅的光亮,像夜间天空的点点星子,随着薄薄云层的飘过而逐渐暗淡着。

    向南忆顶着她的视线,近乎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他薄唇微微蠕动,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来。

    过了半晌,顾韵径自点头,给了他台阶,平静的说“知道了,我能理解的,你回去吧。”

    她说着,退了一步,侧身要关门。

    “顾韵。”

    向南忆连忙上前拦住她。

    顾韵扔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心想都这个地步了,还想要说什么

    向南忆深深的看着她,说“我下次找你的时候,会不会又见不到你人了”

    顾韵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