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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2
    那时候年轻, 年轻的孩子都没什么心眼,顾韵算得上是吃了一次暗亏。

    同一个坑里跌两次的人不多,顾韵不是傻子, 自然不可能再接着往下跳。

    多年后再次见到王绮波,就在见到的第一秒她就给自己留了一手。

    若是向南忆没有找过来,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枯树干一样折的彻底干净,各自死各自的,她也不介意把这段录音塞在硬盘一角堆灰。

    可惜,他来了,还有纠缠不清的趋势。

    既然如此,顾韵觉得有必要把这段真相放出来,给他一个完完全全的理由。

    顾韵说“这是你的母亲,她对我的厌恶让我觉得自己活着好像都是错的, 你说我要怎么去说服自己接受你,接受这样一个婆婆”

    向南忆傻子一样站在那, 嘴唇微微颤抖些许, 紧紧的抿住了。

    顾韵视线下移落在他安安静静的左手上,眼中流出几丝痛苦“我们俩之间若真要清算是怎么都算不清的, 我知道自己欠你的太多。”

    顾韵顿了顿,低声补充“只能下辈子再还。”

    爱情的最开始往往伴随着年轻美好, 而爱情的的最后也大多只剩满目疮痍。

    顾韵不会特意去回忆学生时代的他们,因为太过怀念,也是另一种痛苦。

    但架不住梦里偶有的片段, 那些没心没肺的快乐,总让她在睁开眼时不由得落下泪来。

    十几二十年的人生中都有向南忆,哪是她随便能摘干净的

    室内安静了很久, 明明挺冷的天气,向南忆自己都觉得冻的有点要发抖,额头却开始莫名的渗出汗来。

    他干咳了一下,从震惊中回过神,紧接着问“那张截图是什么”

    顾韵没想到他的关注点会在这上面,停顿了一瞬,似在考虑要不要打开给他看。

    撑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移动了下位置,最后还是点了鼠标。

    她将截图方大,是一张聊天记录,内容停留在三年前的深夜,向南忆发给她的“分手”上。

    向南忆目光发直的看着那几个字,好半晌才开口“你知道这条信息不是我发的。”

    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截屏留证,等到今天放出来。

    顾韵说“那段时间我们没怎么联系,你们一家人团聚有的是人来给你洗脑,扛不住压力跟我分手能理解的。”

    向南忆死死的盯着她,近乎要戳进她的骨血中一般,重复说“你知道发这条消息的不是我。”

    顾韵嘴唇轻抿,视线落在别处“我认为就是你发的。”

    “你还骗我”向南忆忍无可忍的低吼出声,“到现在你还有什么不可承认的”

    顾韵张了张嘴,终于沉默下来,视线宛如被什么拉扯一般,好不容易又落回到他身上,却赫然看到向南忆居然已经湿了满脸,双眼红的近乎要滴出血来,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狰狞,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的。

    顾韵愣在当场,心底瞬间漫上些许慌乱,小声叫了声“南忆”

    向南忆好似感觉不到还在往外冒的泪水,视线一阵模糊一阵清晰,让他对眼前的女人第一次有了陌生的感觉。

    向南忆无法抑制的全身颤抖起来,话音不稳的冲她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有多少个午夜我在一条一条的街道上走着,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快疯了”

    “我每天都躺在床上一遍遍的演练见到你的第一秒就要告诉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分开,我那么那么的爱你,我爱你爱的快失去自己,结果转过头来发现你原来都知道。”

    向南忆站不稳的往后踉跄了一步,他痛苦的抚了一下额头,整张脸被遮掩了去,声音自里面传来,不知道是在问谁“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韵站成了一根石柱,耳边一声声极度绝望的质问压的她喘不过气。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向南忆这么失态的模样,比起前一晚更甚,更让人震惊,也更让人难受。

    那种发自心底的悲痛和无望让人动容,也将顾韵心底挤压的愧疚给放到最大。

    她想回应些什么,但又怕说的越多,向南忆受刺激越大。

    他眼下的情况俨然到了情绪的最极限,如一只装满水的碗,再多一点都装不下。

    不过向南忆也没给她机会,突然转身出了工作间,伴随着凌乱仓惶的脚步声逃一般的离开了这幢破旧的小楼。

    过去很久,顾韵才面无表情的将电脑页面退出去。

    新消息的“叮叮”声还在持续,她这会应该工作,也适合工作,脑子静不下来的时候,用忙碌来消化躁乱是最好的办法。

    她一遍遍如此告诉自己,但脑海中却始终盘桓着一个清晰俊秀的身影。

    是十七八岁时的向南忆,穿一身再平常不过的宽大校服,规矩的背着书包,走在夕阳下,背后的影子被拉的细长,踩在上面的是嘻嘻哈哈的顾韵。

    顾韵眼底陡然一热,呼吸错了一瞬,她用力深呼吸几下,转身走出去。

    外面静悄悄的,和以往的很多天没什么区别,空气中有着盆栽混合营养土特有的味道,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环境。

    顾韵低头往外走了几步,随后脚步顿住,她缓慢扭头转向楼梯。

    略暗的室内环境中,身后是微黄的墙体,陈哲托着顾知微,一大一小站在休息台上,静默的看着她。

    顾韵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觉得对着人笑总没错的,可嘴角扯了扯,发现重似千斤,连个微笑弧度都出不来。

    心中涌上一阵挫败,最终眼一垂,破罐子破摔的任自己在那消沉。

    陈哲说“很伤心”

    顾韵摇头“我能伤心什么”

    陈哲“那你哭什么”

    顾韵一愣,飞速抬手往自己脸上一摸,真的湿了一片。

    她出神的盯着自己的手,好似想不明白一样,就像陈哲问的,她有什么可哭的,她凭什么哭,眼下的局面不就是她愿意看到的吗

    结果转头自己在这边哭的跟奔丧一样,丢不丢人

    顾韵脸色难看的简直要挂了,她二话没说,转身去了卫生间,等再出来时除了眼圈稍稍有点红之外,再看不出别的不同。

    “吃饭吗”顾韵从陈哲手中接过顾知微,擦了把小孩挂在嘴角的口水,“吃的话我去买点菜,家里没什么东西了。”

    陈哲双手揣兜,目光从孩子转到顾韵身上,她看起来很平静,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装的。

    陈哲是意外的,他原以为这几年相处下来,自己应该算了解顾韵的。

    行事干净利落,方向明确清晰,不会让自己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里,既然三年前能破釜沉舟的随自己离开,想来也已经将自己的感情生活梳理的清晰分明,再加之这几年的坎坷经历,哪怕再有心,也不会再留有什么旧情。

    何况自来到这里,顾韵就几乎没再提过以前,过往被很好的封存在她的记忆中,甚至一度让陈哲以为那些破事已经于她无关紧要。

    直到眼下看着她狼狈抹泪,陈哲才恍然发现自己错了,竟然把她的伪装信以为真。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让他有种近乎被骗的错觉。

    陈哲将心下难得的情绪起伏给努力压下去,说“我陪你去。”

    顾韵“不是刚值完夜班吗”

    陈哲“晚上不出警是能休息的,又不是一夜不睡,走吧。”

    说完,陈哲虚扶了顾韵一把,顾韵转身去推角落里的推车,自然而然的避开了他的触碰。

    陈哲重新将手揣进口袋,静静的看着顾韵将顾知微放进车子,细声叮嘱她半路不能爬出来,随后推车到他跟前。

    这边距离菜市场将近两公里,他们开车过去,随意逛了圈就回,前后就用了半小时。

    这天中午原本是顾韵下厨的,结果不小心打翻了调味盒,又摔了两只盘子后,陈哲将她赶出了厨房。

    离开前,陈哲卷袖子,拧开水龙头,将五花肉拿过来清洗,一边问“你之前说不准备破镜重圆,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韵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是没这个准备。”

    陈哲将肉放回砧板上,拿过菜刀看了下锋利程度,开始切片“那你刚才哭什么同情可怜他”

    顾韵被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哲掀了只碗,将肉片放进去,倒上料酒腌制,又说“希望我不是个罪人。”

    顾韵连忙接上“什么罪人,胡扯什么,大恩人还差不多。”

    陈哲扭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笑,略有点无奈“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