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知道温筠玉前世从天池跳下去后, 又经历了很多事,遇到了很多不同的人。
比如宋承书,比如周巡。
东皇太一低下头, 手轻轻摩挲着剑柄的纹路。
他不是介意筠玉又有新的经历, 而是介意那些人对筠玉的伤害。
可现在, 筠玉说, 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唯一的解释是, 筠玉的记忆恢复了,至少暂时恢复了,他想起了和周巡的过往,从而才有跟蓬睢的这些对话。
东皇太一站在原地,像一座矗立了万年不变的雕像。
往事不可忆,来者犹可追。
他憎恨曾经的自己那样伤害最爱的人,才导致现在这样的结局。
却也一定要抓住现在的机会, 让筠玉回到自己身边。
没有其他选项。
玉儿永远是那个追在他身边围着他转的玉儿,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情, 都没有变。
他也永远是玉儿的保护者,永远不会变化。
所有人都说玉儿是他劫,他却觉得, 他是玉儿的劫才对。
如果不是他,玉儿不会经历这么多苦楚, 尝尽人间酸甜苦辣, 更不会怀着小煜,从天池一跃而下。
凡间普通人家的孕妻尚且好吃好喝的供着,可他的玉儿身为帝后却
在暴雨中怀着宝宝差点死在天劫之下。
这是东皇太一永远无法遗失的痛。
房间里的对话仍在继续。
听了温筠玉说无法轻易放下的话,情绪起伏的不只是东皇太一, 还有直面温筠玉的蓬睢。
蓬睢冲上来握住温筠玉的肩膀又放下,疯狂道“你就这么喜欢周巡”
喜欢
想到这个词,温筠玉心中第一时间浮起了东皇太一的身影。
想到东皇太一这个名字,温筠玉就觉得无比安心和温暖。
他嘴角忍不住漾起一丝笑意,不过蓬睢问的是周巡。
虽然不是一个人,但不妨碍他想着东皇太一勉强应一声“嗯。”
一个轻轻的字眼,瞬间屋里屋外两个男人心中绷紧。
蓬睢道“喜欢,你究竟喜欢那个人渣哪里为什么不喜欢我玉儿,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喜欢上我呢”
温筠玉敛目,脑海中东皇太一的身影愈发清晰“有些人,是其他人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的。”
是的,他说的就是东皇太一,这世间只有一个东皇太一,再无人能比他更好。
他一生只爱一个人,那就是东皇太一。
如果东皇太一离开了,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这个世界于他,也失去了全部意义。
蓬睢看着温筠玉眼神里流露出的真情,原本最后的一丝疑虑也被打消了,蓬睢以为这真情是为周巡而流露的,愈发恨得周巡牙痒。
爱之深恨之切,得不到的更加疯狂而不可控,蓬睢双手握住温筠玉的肩,倾身压了上去。
火光电石之间,一声剑的冷鸣声传进房间,只见一把冰蓝色的剑闪着寒光,刺穿了蓬睢的双手。
“啊”蓬睢低沉的嘶吼,霎时松开了温筠玉,他侧头,便看见那个如同天神一样的男人。
男人拥有着和剑一样的冰蓝色眼睛,一头黑发无风自动,在身后飘飞,男人眉心有着蓝色圣皇纹,冷漠的眼眸中闪动着一丝高高在上无人可撼动的神性。
血脉的压制之力发挥作用,蓬睢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但蓬睢是蛟龙一族的王,不是普通的蛟龙,他很快控制住了心神,不管这个男人是谁,有什么来头,他都不可以服输
他蓬睢,还从没有认过输,更不知道不打先输是何物
于是蓬睢也掏出一把水属性的利剑,和东皇太一对打起来。
刀光剑影,混合着血色,发生在这个小房间里,两个强大的男人剑气岂是小小的房间所能容纳,但神奇的是两人都在房间里游刃有余,即使空间狭小,对他们来说也如同无物。
另外,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收敛了剑气,没有波及到温筠玉这里。
温筠玉怔了一下,没想到东皇太一这么快就来到这里了。
东皇太一的实力要比蓬睢强出很多,可以说是碾压,最终蓬睢倒在地上,东皇太一伸出剑,用剑尖指着蓬睢的咽喉。
蓬睢自知不敌,瞬间用法术撤离了此地。
他是反派,激进,却也懂得审时度势,适时示弱才能活得更久,想办法把玉儿夺回他身边,这么多年他都等了,还差这一回吗
只是,蓬睢暗恨,周巡他除不掉,就连这个新欢,他也不是对手。
难道他蓬睢,就这么弱吗
可怜蓬睢也不知道,他遇上的两个男人,一个是衍生文男主,一个是世界最强,男主也要仰望的男人。
东皇太一看向温筠玉,温筠玉也抬头看他。
温筠玉刚想说点什么,东皇太一伸出手,拉住温筠玉的胳膊“跟我走。”
“陛下”
“玉儿。”
两人四目相对,温筠玉道“我不走。”
东皇太一道“听话。”
温筠玉坚持,眼神中闪烁着属于自己的坚定“陛下。”
东皇太一伸出手,用极其轻柔却又不容拒绝的力道捏住温筠玉的下巴“玉儿,为什么”
温筠玉微微侧过脸,轻声说“我有想知道的事。”
东皇太一手指的力道微紧,看到温筠玉皮肤泛起的微红,马上松了手,他放缓了声音“我们回去慢慢说。”
“我觉得,这件事,只有我自己探索才能知道。”温筠玉轻轻垂下眼帘。
东皇太一沉默不语。
半晌,他道“玉儿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可以问我。”
“陛下如果真心想说,早就会告诉我了不是吗”温筠玉眼神里微微有些受伤。
东皇太一静静看着温筠玉,的确,他要怎么说出,玉儿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实情。
但其实,他也有想知道的事,比如周巡,玉儿和周巡,究竟发生过什么
“先跟我回去。”东皇太一拉温筠玉的手。
温筠玉却一把推开了东皇太一。
他推开东皇太一后自己也怔了怔,这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对方爱他的人啊,曾经他多么希望东皇太一眼中有他形影不离,可不曾想,他也有推开自己心爱的男人的一天。
他不该的
温筠玉鼓起勇气抬头看东皇太一,东皇太一清冷英俊的脸庞依旧那么让人心动。
“我”
“周巡是吗”东皇太一忽然道。
温筠玉一愣。
“你想待在这里,知道自己和周巡发生过什么。”东皇太一抬起温筠玉的手腕。
“我不”温筠玉想否认,可一瞬间又说不出口,他的确想知道他和那个不认识的人发生过什么事,他想知道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可这不代表他在乎那个素未谋面的周巡,他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有东皇太一啊
可温筠玉的不否认看在东皇太一眼里就是默认,玉儿真的在想那个周巡
东皇太一无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一天,他与周巡在雨中对峙,玉儿伸出双臂拦在他面前,不让他伤害周巡。
他问玉儿一定要这样吗,玉儿的眼神是那么坚定。
原来玉儿,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了一段情,甚至比他刻骨铭心。
“陛下我”
东皇太一掐住温筠玉的手腕,紧紧把温筠玉往怀里一带,不等温筠玉说完,倾身压上了温筠玉的唇。
“唔”温筠玉轻轻拍东皇太一的胸口。
这轻微的推拒更加重了东皇太一的肆虐之心,东皇太一从少年时南征北战,踏平六界,其实他心中隐藏着嗜血和野性。
比蓬睢更甚。
东皇太一不允许他心爱的人眼里有别人,更不允许从小到大都属于他的玉儿向着别人,温筠玉是他的一生挚爱,他不容许他背叛,他只能爱他。
东皇太一的眼底染上了一抹血色的疯狂,他狠狠地亲吻温筠玉的唇,这是一种妖族原始的本能,放纵,堕落,随心所欲,让心爱的人染上自己的色彩。
鲜血在两人唇角蔓延,温筠玉觉得唇瓣很痛,可痛中又带着酥麻的痒,让人刻骨铭心欲罢不能。
“陛陛下呜呜”亲吻中,温筠玉的眼泪从眼眶掉下来。
这是一种生理性的眼泪,却也带着一丝丝的委屈。
东皇太一看到温筠玉眼角掉下的泪珠,玫瑰上的露水似的,在清晨天刚刚亮起的那一霎那滴落,不为将来,只争朝夕。
东皇太一心里一软,动作放轻了几分,但温筠玉眼角微红泛着泪光的样子实在楚楚可怜,勾起妖族的肆虐之心。
东皇太一不但没有再轻,反而更蹂躏了几分。
“东皇太一”温筠玉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被动地紧紧抱着东皇太一的脖子,只有这样才能借力不至于掉下去。
东皇太一顿了一下,继续搂着温筠玉深吻他。
混乱中,温筠玉脱口而出“景渊”
一声景渊,两个人都愣了。
这是东皇太一这一世的名字,平日里记忆完全的筠玉才会提。
而现在,筠玉明显还是没有恢复记忆的状态。
温筠玉知道东皇太一这一世叫景渊,却从未喊过这个名字,但现在就如同本能一样脱口而出,并且带着一种情动。
为什么
难道他之前曾经这么叫过陛下,并且和陛下这一世有过一段缘分吗
温筠玉觉得头又隐隐的痛了起来。
但心里是开心的。
无论哪一世,无论陛下变成什么样,他都是陛下的小青雀呀。
温筠玉心中有一点感觉,好像他这一世和陛下的情缘有点伤感,他有什么不能原谅陛下似的,可是没关系,只要他前世的记忆在,无论如何都会原谅陛下的呀。
东皇太一也在亲吻中恢复了理智,他低头看着乖乖靠在他胸口喘息,双眼迷离走神的温筠玉,轻轻抚摸温筠玉的发丝“对不起。”
东皇太一心疼的搂着温筠玉的腰,玉儿还怀着小煜,他竟然这样折腾玉儿,玉儿的唇角都破了,他真的不是东西。
东皇太一一把把温筠玉抱起来,朝床上走去。
温筠玉忽然腾空,整个人都惊慌失措,但东皇太一的手那么稳那么安全,很快温筠玉就陷入一种依赖感十足的氛围之中。
他紧紧搂着东皇太一的脖子,不想放手。
东皇太一抱着温筠玉来到床上,让温筠玉靠着床头躺下,给温筠玉盖好被子。
“感觉怎么样”东皇太一问。
温筠玉此刻也不想再说其他的,更不想吵架,不想再去想那些无所谓不重要的事。
他轻轻摇摇头“我没事,陛下。”
接着温筠玉有一丝疑惑“陛下不是要带我走”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呢,还把他抱在这里的床上。
东皇太一轻轻抚摸温筠玉的发丝“一切都随你。”
他会保护他的。
不仅温筠玉想弄懂一些事情,他也想知道玉儿那些世经历了什么。
周巡很明显伤害了玉儿,他一定要让周巡付出代价。
他不在乎玉儿的过去,但在乎玉儿被辜负被伤害。
任何伤害玉儿的人,不能原谅。
“嗯。”温筠玉点点头,轻声道“我有些困了。”
“那休息吧。”东皇太一守在温筠玉身边。
温筠玉确实累了,别说自从他怀了小煜后变得特别困倦,尤其小煜一点点长大,他就更容易疲乏了。
今天折腾了整整一天,跟蓬睢周旋,又遇到温言,别说后来又与东皇太一发生了那些。
温筠玉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他感觉全身都累。
温筠玉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东皇太一并没有在旁边,但温筠玉却能感受到东皇太一气息的如影随形。
温筠玉知道东皇太一一定是在暗中保护他,也许是知道他不想被打扰吧。
温筠玉心中升上一股暖流。
他确实想一个人做些事,这样方便一些。
温筠玉起来,发现外面已经傍晚,他拉住一个家丁打听道“请问温言住在哪里”
那家丁奇怪地看了温筠玉一眼,只一眼就被温筠玉的美貌所折服,一五一十地道“回少爷,温言住在那边”
“那边”
“嗯,最简朴的屋子就是了”家丁道。
“知道了。”温筠玉放开家丁。
那家丁被温筠玉放开后还激动不已,他忍不住和其他家丁们分享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那个大美人拉住我还问我温言在哪里”
“什么样的美人”
“眉心有朱砂,特别好看”
“那是老大刚带回来的人,是老大的白月光啊”
“那温言”
“他说要去找温言”
众人的眼中都露出兴奋又八卦的神色“是白月光和替身的冲突吗”
“果然,白月光和替身是无法同时存在的。”
白月光主动去找替身,正主去找“冒牌货”,这还不爆发激烈的冲突吗
众人都很想去看看热闹,毕竟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
自古至今,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人。
八卦也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温筠玉一个人来到那家丁所指的方向,果然,这里有一个很简朴的小院子,里面的屋子也很朴素,院里种着些能吃的蔬菜水果。
这里就是温言的住所吧,人如其名。
温筠玉原本以为温言住的地方和他差不多,以蓬睢的性格,温言那么像他,应该会对温言不错,没想到温言却住的如此偏僻安静。
不过温筠玉又觉得这里很好,不被人打扰,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放空也好,种种花草也好,可以放松的做自己。
温言其实很想做自己吧。
他一直以来都是替身,谁愿意做一个影子呢。
只有做自己才是最舒适的啊。
温筠玉抬步走了进去,他站在门口,就看到温言正提着水壶在院里浇花。
但却不止温言一个人。
只见有一个女子神色刻薄,正高高在上的带人对着温言教训。
那女子道“温言,这么多年,你还真觉得你是个人物”
温言只淡淡的浇花,并不答话。
女子看到温言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是老夫人指给蓬睢的妾,是为了给蓬睢开枝散叶的,没想到蓬睢根本看都不看她,眼里只有温言
如今听说蓬睢的白月光回来了,女子觉得兴奋不已,她的春天终于来了,温言肯定要失宠了。
虽然白月光更是让蓬睢疯狂的存在,但毕竟是白月光,女子知道自己比不上反而不嫉妒了,还是温言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