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被触碰的一刹那, 梁轻脑子空白了一瞬。然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萧承衍被自己带歪到什么程度去、也不是那霸道不霸道。
而是萧承衍的嘴唇竟然不是想象中的冰冷寡淡,竟然是柔软的。
萧承衍自以为亲完了,直起身看着动弹不得的梁轻, 有些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人,应该知道自己的厉害了吧
萧承衍说“公爷应当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顿了顿, 想起小兔子们都是很警觉的, 还是需要让梁轻缓一缓,把人吓跑了就不行了。
萧承衍继续道“公爷生病, 我在府上, 有些事可以为公爷帮忙。”
梁轻迷迷糊糊听了点字眼,脑子还是非常的凌乱,他抬起头看向萧承衍, 萧承衍将他握着自己的手的拿了起来,捏了捏手心。
萧承衍又道“况且,我记得公爷说过,要与我并肩面对临安的风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记着了, 一直没忘。”
梁轻“”
他忽然发觉, 萧承衍的脸皮, 比想象中厚一点。
梁轻抿了抿唇, 抽回了自己的手, 有些卡壳,道“你好,那就暂且这样吧。”
梁轻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他性子里的一个习惯,每当他想不清楚的时候, 他就会直接躺平,破罐子破摔。
萧承衍知道他没什么要问的了,也不着急,给梁轻换了熏香和一壶热水,也不打扰梁轻,自己离开了。
淡淡的安息香飘散开来,让人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梁轻有些晕眩,不知道自己是在睡觉还是醒着。片刻,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
还算干干净净的,没算丢了清白。
那种戏文里的霸道王爷,不是冲过去把人亲的喘不上气、再激烈点把嘴给咬破了见点红吗
怎么到他这
梁轻有点混乱,萧承衍这这碰了下嘴角,极像他那儿小辈亲长辈脸颊的敬重,又有几分喜欢的暧昧和小心不对,龙傲天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凶凶的在人嘴角啵一下吗
入了冬,南方的天气明显严寒了起来,连续十多日的朝堂上都没有镇国公的身影,众大臣都已经习惯了。
这一日皇帝迟到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众大臣在寒冷的大殿里等了许久,皇帝才姗姗来迟,有些歉意的笑着说“诸位爱卿久等了。”
人群最前面的内阁首辅最先站了出来,委婉道“臣还是希望陛下在后宫的时候,也不要忘了勤政为民的祖训。”
皇帝眉头一皱,摆摆手“朕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后头的人群里忽然走出一位大臣,扑倒在地,声音极为洪亮“陛下,关于镇国公兼大理寺卿梁大人,臣有要事禀奏”
远在国公府的梁轻还不知道自己被参了一本,他正裹着毛毯,盘坐在床上,扭头看着医师,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问道“我跟你打个商量。”
府医为难道“公爷,你真的不能洗澡。你尚在病中,最好是出出汗把热都散出来。洗澡中难免受寒,寒气入体,便会再度发热,这不利于公爷的身体好转啊。”
梁轻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再不洗澡,就要臭了。就是一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自己身上黏糊又臭臭的吧
他眯起眼,淡声道“我不需要听任何人的。”
他扭过头,微抬了下下巴,对管家道“去准备热水。”
陶管家面上应了一声,心里却也觉得府医说的对,公爷却这么坚持,府医都劝不住。
也没个贴心人能给劝劝。
陶管家正想着该怎么办,一抬头便看见房门推开,萧承衍拎着食盒进来了。
这还是昨日后,梁轻第一次正面见着这人,眉头一皱。
萧承衍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府医,又看了看梁轻,道“怎么了”
陶管家忙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萧承衍想了想,道“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府医忙道“可以脱了衣服擦一擦。”
萧承衍点头“那就这样吧。叫人送热水和帕子来,把地龙烧上。”
陶管家和府医听了他的话,忙下去准备了。
梁轻
梁轻微怒着瞪眼看他“这府上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你”
“听公爷的。”萧承衍脸色都没变一下,神态自若地在案桌前跪坐着,整理上面散乱的文书。
梁轻“”
听起来很敷衍。
没过一会儿,陶管家将热水端进屋,地龙也烧暖了。
梁轻拿掉了身上的毛毯,抱着自己的腿调整了坐姿,看着挂在盆边的毛巾顿了顿,咳了一声道“可我后面擦不到怎么办”
在眷抄奏折的萧承衍抬起头,就见梁轻睁眼看着他,说“难道你给我擦吗”
萧承衍险些把手里的毛笔给拧断。
一旁准备离开的陶管家差点跌了一跤。
陶管家忙道了歉,着急跑出去了。
萧承衍放下笔,刚起身,梁轻却低下头忽然咳嗽起来,他毛病本来就没好全,情绪一波动就犯病,咳起来就没个停的时候,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萧承衍扭头给他倒了水,走上前喂给梁轻喝,梁轻正难受着,眉头皱紧,又全身无力,干脆靠在萧承衍的肩膀上,小幅度喝水润喉。
他身上很烫,又只穿了白色中衣,萧承衍只觉得心口又热了起来,连托着梁轻手肘的手心都发烫的像是要出汗似的。他目光凝在梁轻小巧的鼻尖上,不敢往别处看。
片刻,梁轻缓过来,他是真的没力气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哑声道“你把东西带下去,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他撑了下手臂,准备自己钻进被窝,萧承衍却倾身过来,伸手将他的腿放平了,再将他放在枕头上,拿起被子盖好。
梁轻半点凉也没受着,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低低道“管太多。”
然而梁轻这一觉却没睡安稳,府上忽然来了个探子,先惊动了幕僚,两人往梁轻的院子里走了一遭,脚步声把梁轻给惊动了。
片刻,探子满脸着急地跪坐在屋中,说“是归一大人叫我过来,他有事耽搁了。但这件事又非常紧急,不能拖延。就在今早,御史弹劾公爷贪污受贿、勾结地方官”
梁轻坐在案桌前,扯了下披在肩上的毛毯,皱眉问“怎么说的”
探子道“前日漳州刺史来访镇国公府,便是给公爷送了礼来。官员私下走动来往本来就很常见,但是漳州刺史的官职,是公爷一手提上去的。除此之外,御史大人还将临安内公爷私下受贿的账目和缘由给说了出来,一笔一笔,皇帝听的都愣了”
梁轻顿了顿,他根本不知道漳州刺史是谁。
陶管家忙跪了下来,道“公爷,前日确实有自称漳州刺史的官员来府上,但是公爷病中不见客,小的便将人给请走了,什么也没收啊。”
屋门嘎吱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是萧承衍。他看到梁轻的神色有些茫然,眉头皱了起来,道“怎么回事”
见他撩起衣摆跪坐在地上,梁轻稍稍镇定下来,让探子再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问道“皇帝呢”
探子道“一开始的时候皇帝没说什么,私相授受,这件事朝里边干过的大臣没有八成也有五成,皇帝心里都有数,那御史又曾弹劾过公爷多次的。但散朝没多久,皇帝私下里发了一阵火,是对您的。”
梁轻道“对我他下旨了吗”
探子道“没有,但是皇帝叫停了送陆大人和邢大人南下的车马,因着那两人是您的人”
梁轻低头咳了两声,皇帝相信了御史的话那是肯定的,因为原主真的做过这件事,或许也被弹劾过。不过原主势力大,皇帝拿他没办法,私下里协商解决了,但现在不同。
赋税案面上是皇帝下旨,实际上是梁轻在背后推动着进行,陆枫和邢远被叫停,那事态只会越发严重,地方军和百姓或许会按照书中写的起冲突,发生流血事件。
萧承衍看向他,见梁轻的手捏着身侧的凭几,力道大的有些发白,可见梁轻一直忍着到现在。
在意的太多,便会因此受累。这一点萧承衍早便知道,却在此刻半点也说不出口,反而看着梁轻的模样,自己也感觉到难受,更多的是心疼和不甘。
他原以为,他那个平庸无能的堂哥皇帝会在这两年里安安稳稳的,不生什么事,那他就暂先容忍对方坐在那个位子上。
看来并不是。
原先的痛恨,在此刻因为梁轻又浮现了出来。
梁轻缓声道“我贪污受贿,与陆枫和邢远他们无关。我写一封文书,把这一点告诉皇帝。”
萧承衍道“你想用自己洗清他们的冤屈”
梁轻点头,萧承衍皱眉道“行不通。陆枫和邢远还要倚仗你才能有底气查明白案子,你坐实了这个罪过,便不能服众,案子查出来是个什么结果,都没有用了。”
梁轻愣了一下,外头又忽然传来敲门声,一个仆役跑进来跪地道“公爷,外头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太监,说皇帝请您入宫一趟”
梁轻道“请我什么事”
仆役道“一位公公说,早上有位御史大人说了您好些不好听的话,皇上心里有些怀疑,就想叫您过去,当面问个清楚。那位公公和颜悦色的,说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不到一个时辰,公爷就能回来了。”
“行,我咳。”梁轻咳嗽了一下,正要直起身,旁边的萧承衍忽然探过手,按住他挂在凭几上的手臂。
梁轻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腿又没劲,被他一拉,往后倒过去,眼看着就要摔到凭几上去了,忽然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他的后腰。
“他不去。”萧承衍还有余力扭头说,“把人轰出去。”
他的嗓音冷冰冰的,众人一愣。
梁轻借着力又坐回了地上,反手拉住了萧承衍,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萧承衍侧眸,说“只是送去的马车被叫停了而已,陆枫他们自己没有脚吗况且,陆枫是三代帝师之子,朝中就没有忠良之臣辩解一二”
“不超过一日,皇帝自己就会承受不住朝臣的压力。”
萧承衍一字一句,语调有力。
梁轻看着他,他跪坐着的姿势笔直,侧脸棱角分明,连薄唇都如刀削一般,透着天生的冷硬气息。
偏偏眉眼很温和。
萧承衍说“没必要为他们糟践你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 萧萧a了起来
轻轻摸嘴角是挺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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