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行驶在郊外的轨道上,速度很快,发出一阵又一阵尖锐的轰鸣声。
塞缪尔坐在窗户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自己下棋,时而抬头看窗户,辽阔的田野平川、静默的站牌景观、绵延的树林与群山,迅速地从眼前滑过,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
一个调皮的旅客曾坐在他的座位上,用锋利的钢笔在扶手上刻下几行歪歪扭扭的句子:
“here are you你在哪”
“and ho are you你是谁”
塞缪尔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调皮笑容,脸颊两侧的迷人酒窝一闪而过,半长微卷的金色发丝用绳子低低地扎在脑后,随着火车行驶一晃一晃的。
他舔了舔唇,放下手指捏着的黑色棋子,从口袋里掏出钢笔,拧开笔帽,在上面添了两行同样歪歪扭扭的句子
“the tra to nohere我在驶向无处的火车上。”
“and a anyone我是某人。”
火车穿过隧道,塞缪尔眨眨眼睛,他听见呼呼的风声和车轨的哐当声。忽明忽暗的灯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一双冰绿色的眼眸像融化的莱茵河雪水。
视野在灯光的间歇闪烁下不甚清晰,感觉变得模糊起来,整个火车好像进入了时空隧道,仿佛随时能穿越未来或回到过去。
塞缪尔捏了捏耳朵,耳膜因为尖锐的呼啸声有些刺痛,疼痛总是划定现实的第一要义。
离开隧道后,眼前的视野突然明亮起来,塞缪尔用双手挡住刺眼的光线。
车厢出乎意料地变得颠簸,象棋接连摇晃起来,掉在地上,塞缪尔弯腰去捡,抬起头时看见对面座位上一个男人在凝视钱夹里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位有着婴儿蓝眼睛的少年。
塞缪尔微微皱着眉头将象棋放回盒子里,收拾好行李箱。
车厢晃得很厉害,仿佛要将人的五脏六腑都晃出来,塞缪尔紧紧抓住两边把手,周围有人开始不安地尖叫,更多的人还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经过不平的轨道通常就会这样,塞缪尔不以为然的想。
然而事故爆发就在一瞬间,窗外闪过绿色树林时,火车脱轨了,几节车厢被狠狠撞出轨道,然后是爆炸、燃烧。
残骸四散。
不知过了多久。
塞缪尔捂着脑袋睁开眼睛,他感觉头痛欲裂,不禁哀叫起来,鲜血流淌在狼藉的地面上,将衣服整个浸成红色,红的像火。
国际象棋洒落一地,离他最近的黑色国王棋子染上了猩红的血液。
全身的血管在缓慢结冰,塞缪尔渐渐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汗水和血水顺着额头滑进他的眼角,他使劲眨了眨眼睛。
视野模糊不清,塞缪尔迷迷糊糊地看见对面的男人就倒在不远处,那张钱包里的照片掉在他眼前,婴儿蓝眼睛的少年笑得一片灿烂。
塞缪尔的身子开始抽搐,他明显感觉自己即将死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脚步声,隐隐约约的,他看见一个男人平稳地走在地面上,衣着破烂,但没有任何流血和受伤的痕迹。
这是奇迹吗
塞缪尔无力地阖上双眼,沉入黑暗中。
等到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另一个时空了。
肯尼亚,蒙巴萨。
这里的天空总是蓝而晴朗,阳光强烈,街道两侧栽着大叶子的热带树木,远处的景色因为地表高温扭曲着。
塞缪尔推着行李箱走在街上,餐馆集中的路边有烤肉的味道,他买了几串坐在风扇底下吃起来,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热得融化的地方。
实话实说,塞缪尔从来没想过他会来到另一个世界,重新成为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这个世界和以前的世界历史文化有些不同,但整体大同小异。那些细微之处的区别除了提醒他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对其他人来说无足轻重。
不算上辈子的25年,塞缪尔现在刚满21岁,和上辈子学的金融业不同,这次他在家族遗传的情况下,考取了著名的建筑大学,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建筑系学生。
之所以从法国来到蒙巴萨,是因为他的导师迈尔斯教授提出的考核。就在前天,迈尔斯教授告诉塞缪尔,他的学长多姆科布,一个29岁的优秀前学员,在蒙巴萨工作,而这项工作还需要一个建筑系学生。
于是迈尔斯教授就向科布推荐了他,并将此行作为一次绩效考核,塞缪尔只得坐着飞机匆忙地来到蒙巴萨,在毒辣的太阳底下感受高温的吐息。
感谢上帝,这里还有冰柠檬水,塞缪尔大口大口灌进冰凉的饮料,感受身躯深处受到慰藉的舒爽感。
他按照地图和迈尔斯教授给出的信息来到一个酒吧,将行李箱寄存在吧台处。他并不着急找住处,因为教授说这次工作包吃包住。
塞缪尔看着信息走上二楼,二楼是赌场。因为靠近港口,他看见许多海员和工人都挤在里面,屋里一片喧闹,夹杂着骰子掉落和扇动扑克牌的声音。
他穿着整齐的灰色西装,打着利落的绿色领带,金色发丝服帖地横梳着,俊美的面容在暧昧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站在赌场里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他对着照片开始寻找学长,走动的途中有人掐了他的屁股,塞缪尔小声叫起来,扭过头却没看到任何有嫌疑的人,周围的人都在干自己的事,如果忽略他们时不时投来的讶异目光和炙热的眼神的话。
这简直糟透了,塞缪尔暗暗骂道,他以为会是一份在办公室的工作,于是打扮的极为正式,却没想到会来到赌场和酒吧找人。
蒙巴萨的房屋矮小又拥挤,不常下雨,这里的一切像是蒙着一层灰。来来玩玩的人鱼龙混杂,燥热的温度总能点燃愤怒的气息或邪恶的欲火。
为了融入环境,塞缪尔混在人群中做出观察牌局的样子,他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观察这里是否有照片上的学长。
这种低调的表现使他变得不那么引人注意,一些灼热的视线逐渐移走。
然而还有一道视线无比炙热,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肤直到脊髓。
塞缪尔微微抬头,在他对面,拿着两枚筹码放在手心把玩的,正是那道视线的主人。
那人穿着一身花衬衫,外面套这件灰色西服,衬衫敞开露出麦色的胸膛,一双棕褐色混着绿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直白而大胆。
塞缪尔低头垂眼,装作正在观察牌局的模样,左手插兜,只露出一截被银质表带禁锢住的纤细手腕,右手摸了摸头发,发丝在指尖纠缠。
过来好一会儿,那人紧紧盯着他,塞缪尔走到吧台旁边,一屁股坐在高脚凳上。
那男人果然走过来了,右手搓了搓红色筹码,放进兜里。
他有一张英俊而带着几分野性的面容,发丝凌乱,下巴覆着一层浅金色胡茬,用浓厚的英腔对塞缪尔说“嗨,第一次来这里”
他的腔调听起来漫不经心,还带着几声微不可察的哼音。
塞缪尔一声不吭,只扯了一下眼皮懒懒地看他,模样活像一只倦怠的小猫。
“我叫伊姆斯。”
男人说,他一直盯着青年那双眼眸,冰绿色的眼眸在光线下五彩斑斓,像是绚烂的星空猫瞳,迷人极了。白嫩的肌肤因为羞恼泛起粉红,看起来也十分秀色可餐。
塞缪尔舔了舔唇,没有说话,伊姆斯为他点了一杯白兰地,还放了两片柠檬,等一切妥当后递给他。
然而青年却说“谢谢。但我不喝酒,只想喝柠檬水。”
坏心眼的小猫崽,伊姆斯不禁笑了一下,他肯定以为我和其他人一样对他意图不善,不过这样认为也没错。
伊姆斯一口灌下那杯送不出去的酒,火辣的酒液经过喉咙、直接灌进胃部,让他不禁发出一声沙哑的喟叹。
他又为青年点了一杯柠檬水,看着青年有些焦急而微微皱起的眉头,他问“你在等人”
塞缪尔有些惊讶地接过水杯,轻轻点头。
他饮了一小口柠檬水,感到喉咙的干渴被缓解了不少,然后将水杯搁在桌子上,拿出手机,翻开相册里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金发蓝眼,俊朗帅气,笑起来阳光灿烂的青年。
塞缪尔拿起手机问“你认识他吗”
伊姆斯睁大眼睛,这不是科布
他微微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在看到小猫崽身后的人时又愣住。
塞缪尔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看见照片里的男人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
多姆科布站在他面前,碧蓝的眼睛像夏天的海洋,金黄色的发丝迎风飘荡,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闪耀着一片绸缎式的耀眼白光。
塞缪尔透过他的眼睛看见自己的倒影站在海中央,孤立无助,等待火车轰隆隆从他旁边开过,不可思议地、直直撞进浩瀚的大海。
“嘿,小学弟。”科布明显认出了他,露出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
塞缪尔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因为一辆在脑海中突然驶过的火车。
“或许我们可以去酒吧谈谈”伊姆斯眨眨眼睛,意识到了什么,顿时露出一个狡黠而不怀好意的笑容。
塞缪尔、伊姆斯和科布坐在一楼酒吧的一隅。
酒吧很喧闹,充斥着浓郁的烟草、馥郁的酒香和各种汗臭味。塞缪尔皱着眉头靠着沙发,西装外套解开搭在靠背上。
他的嗅觉比一般人要敏感,酒吧就像一个冒着气泡、弥漫烟雾,不断发酵的污水沟,各种气味无形中渗透进人体的每个细胞,对塞缪尔的鼻子可以说是一种彻底的侵犯。
而伊姆斯还在旁边抽烟,劣质烟草的味道极为呛鼻,暗红的星火在昏黄的灯光下间或闪烁。
科布在旁边讲解任务,他穿着凌乱的普通衣物,左肩缠着绑带,一边用指尖轻轻摩挲红酒,一边盯着塞缪尔的眼睛说话。
塞缪尔看着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光滑的冰块悄无声息地融化生命,他从水面看见自己的倒影以及一双冰绿色的眼眸。
等科布讲到关于“盗梦”的事情时,塞缪尔诧异地抬起头。
“所谓盗梦,就是在梦境中不知不觉地窃取他人藏在心里的情报。”
科布紧紧盯着塞缪尔的眼睛,话语中的每一字都狠狠钻进青年绿色的眼睛和脑海里。
“我们就是干这种事的钻进别人的梦境,窃取绝密的隐私。”
塞缪尔皱起眉头“这听起来简直”
“不可思议”伊姆斯抢答,他把烟头掐熄,从兜里取出金属制的黄铜色扑克牌,之后扑克在他手里灵巧地转来转去。
“不,是荒谬绝伦。”
塞缪尔嘴唇抿得紧紧的,极为气恼的目光投向伊姆斯,他的表情有些凶狠,然而配上那张偏向幼态的面容,活像一只生气又可爱的小猫崽。
伊姆斯勾起唇角,在知道这位年少的青年就是科布请来的外援时,他还吃了一大惊。但是当他们双眼短暂汇合后,伊姆斯即刻断定塞缪尔能为他们带来某些飞跃式的东西。
青年的金色发丝有些自然卷,发尾在他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微微翘起的小角,额头边有几根不听话的发丝随着行动一晃一晃的。他穿着白色衬衫和藏青色的合身马甲,灰色的西装裤紧紧箍在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脚踝处,黑色皮鞋刷的锃亮,鞋头有几块被人踩过的灰色脚印。
伊姆斯舔了舔唇角,视线无法抑制地停留在青年右脚裸露的一截脚腕上,在青年开口后缓慢挪到白皙的脖颈稍稍弯曲的优美弧线上。
等到青年反驳后,伊姆斯借此肆无忌惮地看他,目光炙热不带丝毫掩饰。
塞缪尔敏锐地感知到什么,他避开英国男人火热的眼神,重新看向自己的学长,然后问道“你们怎么控制梦境”
科布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使他的眼睛更蓝了,整张英俊的面孔都流露出一种震撼人心的自信和魅力来。
“我们的大脑有着神奇的结构,在梦境中,人类的大脑会不自觉同步进行创作和感知两个过程,”科布摸着缠着绑带的左肩,“我们进入大脑创造的过程,由我们自己来操控。”
“我们把目标带入梦境。”
科布的话让塞缪尔皮肤颤栗,男人坐在他旁边,靠得很近,说出来的话就像对着他的耳朵。
“这个梦境充满他们的潜意识,一个以假乱真的梦境世界。”
“真实的可怕。”
“有多可怕”
塞缪尔重复问道“有多可怕”
科布没有回答,只是用目光示意桌上的酒杯。
塞缪尔看过去,冰凉的酒杯盛了一半的液体,不,是一大半,然而他清楚地记得那酒杯里原本只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酒液。
他们什么时候加的酒塞缪尔皱起眉头。
在伊姆斯带着哼音的沉闷笑声伴随下,塞缪尔惊讶地目睹酒杯里的水面开始缓慢上升,溢出,漫下,布满桌面。
他迅速起身,带着好奇和诧异环视周围,酒吧里的其他人都消失了,酒杯里的所有酒液都滴落到地面上,汇聚在一起,然后缓慢上升,从房间的各个方向包围他们,像大海的潮水一样涌过来,带着五彩斑斓、参差纵横的波光和鱼鳞。
塞缪尔开始急促地呼吸,在扭曲的水纹里,他看见自己、科布和伊姆斯同样扭曲的面容,宛如在蒙巴萨高温下融化的绚烂油彩,带着长短不齐的弯曲线条。
他听见大海拍打在海岸的呼吸声,火车轰隆隆的行驶声,闻到成年的葡萄酒香味,辛辣的白兰地、成熟的威士忌,带着某种奇妙的湿润感,紧紧贴着他的肌肤,渗透进他的身躯里。
“上帝啊,”塞缪尔大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要淹死了”
水面越来越高,胸腔传来阵阵被推搡的感触,塞缪尔深深吸进一口,开始憋气。
科布从沙发上起身,金色的发丝已经被酒液浸湿,在水面浮着,发出耀眼的光辉。
他递给塞缪尔一把枪。
青年冰绿色的眼珠直直瞪着他。
“自杀,”科布笑着说,用平淡的语气,“或者被淹死。”
塞缪尔没有说话,然而那双快要瞪出来的眼珠表达了他的想法你在说什么鬼话
伊姆斯抢走科布手里的手枪,将枪管抵在自己的脑袋上。
“嗨,小猫崽,”伊姆斯对青年吹了一声俏皮的口哨,“学着点。”
“砰”
子弹射进他的脑袋,男人直直沉入水里。
塞缪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水面即将达到口鼻,青年再次大口呼吸,沉入水面,他没看见伊姆斯坠落的身影。
科布站在那里低头看他。酒吧的灯光仍然直直照射下来,透过波光粼粼的水流,塞缪尔看见一个用酒精、灯光和某些欲望造出的世界,它熠熠生辉,和那金色发丝、蓝色眼睛一样闪闪发光。
气泡从他嘴边不断冒出,塞缪尔捂紧口鼻,呆呆地看着科布拿起手枪,和伊姆斯一样,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砰”
多么简单,又多么不可思议,他就这么消失了。
水面抵达天花板,塞缪尔忍不住张开嘴,酒液灌进肺里,带来辛辣的刺痛和冰冷的温度,他感觉自己不能呼吸。
如果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塞缪尔游过去捡起缓慢下沉的手枪,将枪管抵在自己的脑袋上。
他紧紧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计时。
3。
他握住手把。
2。
他灌进最后一口酒水,是白兰地加柠檬味的。
1。
他扣动扳机。
砰
世界归于一片漆黑。
塞缪尔睁开眼睛,惊恐地直直挺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伊姆斯懒懒地站在他面前。
伊姆斯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淹死”
他提问的语气好像在询问一件平常小事,微微挑眉的轻浮神态和发生的所有一切都让塞缪尔生气不已。
塞缪尔想狠狠打伊姆斯一拳,然后攥着男人的衣领问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科布走了过来,他的穿着与塞缪尔印象中的有所不同,西装革履,左肩也没有什么绑带。
塞缪尔憋住自己的怒气,凶狠的眼神连带着刺向面前的两人“所以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以为你不会说脏话呢,小猫崽。”
塞缪尔没有理伊姆斯,直直盯着科布,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科布露出一个不紧不慢的笑容“如你所见,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境。你的梦境,塞缪尔。我创造了一个梦境世界,以你的潜意识构成,我们身处其中。”
“自杀,不过是回到现实世界的一个方法而已。”
“梦境”塞缪尔小声嘀咕起来,“我可痛死了。”
即使是梦境,子弹射进脑袋的感觉却真实地吓人。从皮肤进入神经中枢,穿透一切再射向外界。
这种感觉他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塞缪尔再次提问“我们为什么会在梦境里”
“这就是梦境,我们突然置身其中,不知原因就来到这个地方,只有苏醒才会有所察觉。”
这理由似乎并没有说服到小猫崽,伊姆斯看见他生气扯下手臂旁边的黄色输液管,离开床铺,甚至发泄似的踢了银色手提箱两脚,皮鞋的鞋头被撞得有些凹进去。
塞缪尔毫不留情的评价“你们是两个疯子。”
伊姆斯对此并无怨言,他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靠近科布轻声说道“我说过这小猫崽不行的,他就是那种人们常见的死读书的学生,保守又古板,根本对这种奇妙的世界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激情和动力。”
科布好像没听到一样,仍然盯着塞缪尔,用温和,带着些循循善诱的语气说“做梦是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的。”
“在梦里你就是上帝,你主宰别人,你主宰自己。”
两人的目光交汇,科布问道“你难道不想这样吗,塞缪尔创造一个属于你的世界,独一无二的世界,纯粹的自由。”
塞缪尔一声不吭,他强硬地转过身,急速地拿走墙角处不知被谁领过来的行李箱。
伊姆斯已经放弃了,他有些失望地摩挲着手里的筹码。他们并不是非塞缪尔不可,学生有很多,对盗梦感兴趣的人也大有所在。只不过目前为止,青年对他来说有些特殊罢了。
而这种特殊是会随时间消散的。就算是这样想,伊姆斯也清晰地看见青年因为躺在床上有些凌乱的头发,后脑勺上甚至翘起几根顽皮的发丝,右脸颊处还有一个红红的睡痕。可爱极了。
然而半晌后,他惊讶地看见塞缪尔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了几张钞票,利落地转过身来,胳膊伸长,手里握着钞票作出递给他们的姿势。
“两个疯子,”青年平静的说,“把我也变成疯子你们需要多少钱”
伊姆斯无法抑制地从喉咙里冒出一串沉闷的笑声,科布则朝塞缪尔咧嘴一笑,大声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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