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月光下,那个尾随的身影越来越近,唐寅能看出对方身形比自己高一些,只是沉在黑影里的面孔看不清楚。
待那人走近,唐寅腾的一下跃下高墙,横在了那跟踪之人的面前。
惊觉自己被发现,对面的人明显身体一僵,倒退了好几步。
看到对方怯懦,唐寅扬起下巴问道“你是何人跟着爷做什么,莫非你想抢猫” 说完这话唐寅耸耸眉。
二虎从唐寅腿边伸出头“喵”。
黑影本来试探着往前走,但是听见唐寅大声发问,仓皇中答了一句“对,我就是想打劫。”说完马上转身就跑。
听声音脆生生的好像年纪不大。
呦,挑衅,唐寅心下好奇,紧提了两步追了上去。
林风适时提醒“要小心中了什么埋伏,暗箭难防。”
“啊复读机啊”唐寅嘟囔。
黑影不像是身手非常好的样子,眼看要被追上更加紧张,脚下用力发足狂奔。
看来黑影对此地的地形非常熟悉,几个闪身之后直接隐入了前方的谢家大宅。
谢家大宅已然荒芜多年,里面也许有猫腻,几个人交换了眼神也跟着黑影翻入谢宅。
翻入谢宅之后,也许是熟门熟路,黑影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寅打量着这座偌大的宅院,漆黑的院子里,房屋黑洞洞的,像一片静悄悄的坟地,没有一丝生气。
小寿啪的一声点了一枚火折子,火光照亮了众人周围的景致。空洞无人的大宅里不知道多少间房屋,这样的宅院随便藏个人太容易,说不准刚才的黑影就躲在不知道哪间房子里。
静默无人的房屋像蹲坐的妖兽一样,气氛森然冷冽,看样子在这庞大的宅院里找个人,一时半会儿也无从找起。
唐寅一挥手在谢宅四周布置了结界,布置了结界之后,无论是谁进了院子都无法逃脱。
看见唐寅布置了结界,二虎和小寿则十分默契去院子里搜寻对方的影踪。
突然面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几丛幽幽的灯盏,好像有人提着灯笼在半空中缓慢的行进,却看不见提着灯笼的人。
唐寅心下一凛,慢慢的向着那灯盏靠了过去。可是那灯盏就像是有感应一般,在唐寅等众人快要靠近的时候,怵然失去了踪迹。
骤隐骤现的灯盏,一时间让人产生了它是否存在过的错觉。
追踪灯盏不至,唐寅望着黑黝黝的宅院,想起这城中的各种幽灵传说。他问林风“林风兄,你可曾听过这谢宅的传说不曾”
林风是春秋时吴国公子季礼之笔,自打成灵之日开始,已经在这靖州城淹留了数千年的时光,对这城中的故事应该是略知一二。
林风抬眼看了看院中高耸的树木,说道“只听说多年前这谢宅有位公子是无缘无故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具体的细节倒是知道的不太清楚。”
“这样的失踪啊,在古代最难每年都不知道多少起。”唐寅摇摇头,揣起手。
古代人口失踪,家里人报官处理,官府的衙役们会登记寻找,调查取证。
但是即便是后世时科学手段高度发展的情况下,也有时候会对失踪的人口查无所踪,更不要说在各种便利条件都不存在的古代。
有时候一个人的失踪真的像是泥牛入海,所以年深日久的失踪人口,结果更可能是不了了之。
但是唐寅就有这个较真的小脾气,只要是让他知道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查出个端倪。
沿着院子四周巡视了一圈,唐寅发现这院子占地广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看得出从前主人颇为富有。
见到这种荒凉宅院,唐寅总是不自觉的会想起这里过去的时候人烟鼎盛,院子里人们在佳节的当口忙来忙去的景况。不由得心有感慨,感慨物是人非,心有戚戚。
宅院中纵深处黑气弥漫,隐隐有人声,显然是有邪祟作怪。
唐寅磨掌擦拳“嘿就怕没邪气。”
寻着那黑气最盛的地方往宅院深处走,远远的隐约传来喧闹的人声,不知道虚实的情况下,唐寅故意走得慢了一些。
走到院子中央一块开阔的空地上,看见院中得有个吵吵嚷嚷的几十号人。
这几十人分了个两派,一派身着法衣布罡踏斗,拿着各种法器,念着驱鬼驱邪的各种咒语。
另一派是十几个小厮拿着挖土的工具,在院子中四处挖来挖去,像在寻找什么紧要的物件。
黑气就在这些做法的人后方,十分炽盛,仿佛青面獠牙的妖怪能随时将人吞噬。
十几个小厮浑然不觉黑气的存在,拿着挖土的工具犹自在四处挖来挖去。
见此情形,唐寅皱了皱眉头“那些做法的道士们看不见么这些黑气么,难道这些人是假道士”
阿砚“这道士做法,看见黑气无动于衷,可不就是假道士。”
“五天魔鬼,亡身灭形,千神万圣,护我真灵。”道士一边走圈一边嚷嚷,林风听到冷哼了一声“臭道士,假得很。”
唐寅听了林风的话偷笑,这人自己是道士还要怼道士。
千年为仙,林风假托了个道士身份,在靖州府的郊外开了一所道观。
不过这月黑风高,无主之宅,这些道士在宅院里做法事的确很是让人匪夷所思。
隐在暗处观察了那些人一阵,众人脚尖一点,轻轻飞身上了树,从高树上俯瞰整个院子。
院子里的空地上凌乱不堪地堆着香炉,纸幡等各种法器,看样子院子里法事好像是已经做了不止一天。
里里外外十几号人,各有各的忙,道士做法,小厮挖洞,一伙人愣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宅院作出了大兴土木的气势来。
道士和小厮看起来互不干扰,但是这种相安无事细品之下却很是微妙。
在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唐寅转头看向挖洞的一伙人,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麻脸的小厮,听着那小厮吐沫横飞的说着关于这宅子的八卦。
唐寅有一颗想听八卦的心,他快速捏了个诀变作两个纸人,纸人扮作稚嫩小道士模样,装作四处游走,闲闲无事的样子,走到了小厮们附近,热心地拿起锄头来就帮着小厮挖洞。
见到这几个闲来无事的小道士,正说的兴起的李小哥停下了话头,冲着道士嚷嚷“哎,我说那几个道士你们怎么不去做法事。”
一给纸人小道士笑着答道“小哥,我等是新来的道士,只是混来当差的,我们做法事真真无趣,还不如和你们一起挖洞玩。”
李小哥看到有人帮着挖洞,乐得偷懒,索性扔了锄头,一个屁蹲坐在地上,云山雾绕地开始说起谢宅事件的始终来。
纸人道士力气非常大,呼嗨呼嗨的没一会功夫就挖了一排黑洞。
李小哥这边看着这几个道士干活卖力,更加地不防备他们,越发聊的多了起来。
其余的小厮们估计是挖洞挖的累了,也都蹲着坐了下来,仰着脖儿热情听他说。
他们坐在高高地土堆旁边,听李小哥讲那谢宅的故事。
原来这谢家本是这城中大户,一家之主谢老员外财力雄厚,家中的产业在这靖州城里多的数不过来,说是富甲一方一点都不为过。
只是这谢家富归富,却是人丁稀薄,几代就得独子谢文渊一个独苗。
谢老员外过世后,谢文渊只守着宅子读读书,收收租即可,日子过的甚是逍遥。
可是有一日,人们发现,这谢家的独苗谢文渊竟然在自家宅院中生生不见了。
家中人将谢宅翻了个底朝天,找遍了整个靖州城,这人就是没找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谢文渊虽然家中富有,但是待人一直谦和,加上外貌明俊,口碑甚好。
李小哥对此甚是感慨“谢宅,六年前还是繁盛依依,如今破烂不堪。”
有人问“那这谢文渊常去的去处可都找遍了”
李小哥言道“找遍了呀,按说这谢文渊,平常就书馆中听书,听曲儿,没别的去处和消遣,也无仇家。
一个大活人生生消失在自家宅院里,你说可怕不可怕
胆小的听着李小哥的话,看着这院子里的假山石头,忽然感觉冷咧咧的。
李小哥继续说道“要说这谢公子失踪之后可比那之前热闹多了。”
“为何热闹多了”有人不解地问。
“嗨,分家产呗。”一人插嘴。
“当时来谢家大宅门外要债的亲友那叫一个众多,堵得谢家水泄不通,恍然门庭若市。”李小哥明显愤愤不平。
说这话的时候,李家小哥一脸鄙视。他和谢文渊为邻多年,从未听谢文渊欠过谁的债。一下子树倒猢狲散,冒出这下出来这许多债主来分家产。
这要债的人当中,尤其数谢文渊多年的好友单明蹦跶的欢,他拉拢了两个谢文渊的本家亲戚,将谢文渊靖州城内的宅子尽数霸占。
人情冷暖,说到底是为了一个财字。
靖州城素来太平无事,鲜有这样的故事发生,那谢文渊又是城中热门的风流人物,小厮们对八卦热情高涨,正有旁人问麻脸小厮“李小哥,你怎知道这许多”
李小哥颇有些自得“我呀,和他家谢文渊谢公子自小的玩伴。”李小哥说完这话,觉得面上光彩了几分。
在树上听墙角的唐寅扔了颗花生米到自己口里,对李小哥的话有些不置可否。先不说李小哥和谢文渊身份有些悬殊,两人性格差异也大,怎么两个会玩在一起。
但是人们对八卦的热情盖过了他们对真相的疑问。
有人巴巴的将水壶递了上来,李小哥喝了一大口水,压低声音看看四周,悄声说“有人看见啊,谢文渊的鬼魂晚上回来过。”
鬼魂树上的唐寅来了精神,呸地吐出了花生。
这么说这谢宅里面真的有故事,那谢文渊不是简单的失踪了
正在此时,唐寅看到正前方,那好像鬼火一样的烛火又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3 想在作话里唱歌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