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怎样穿越, 以及杏月给我的初步开发异能的建议,以及杏月私下和我讲了一些其他事,这些都很琐碎枯燥且复杂难懂, 我也就不再详细回忆。
穿越之后的时间落点,大概要比「故事」开头的序章部分略早几天,但具体是几天杏月也说不明白。
她无法协助我行动,所以一个人留在了世界的外侧“我想试着在两个世界之间搭建稳定通道。如果成功,织田作叔叔就可以在两个世界之间自由往返了。”
我肃然起敬,感觉杏月要做的这件事比我要做的厉害太多。
实际踏上异世界的横滨, 我发现这里比想象中更明朗和富有朝气。她并不是我看过的「故事」里那种经典类型片的压抑氛围和紧张环境, 与我所喜爱的平凡实际并无不同。
我在一天中的清晨进入这座城市, 属于黑夜的港口afia时间已经结束了, 所以我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行程。
迎着晨光,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果然, 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吃一顿咖喱啊。
抱着莫名的朝圣似的心态, 我很神奇地非常顺利找到了本世界大叔的西餐馆, 大叔正打着哈欠在后厨准备食材,店门虚掩着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间。
这里和我记忆中那个老版本的西餐馆真是一模一样。当本已远去的老记忆突然浮现在眼前,反而让我感觉十分新鲜。
推开门的时候,我忍不住用手掌贴着门摸索了一下, 将熟悉的触感从记忆深处唤醒, 就像是一种仪式。
寻着从后厨传来的动静,我找到了大叔, 发现他正弯着腰艰难地把一大袋洋葱往柜子里塞。他的肚子太大了,以至于必须憋气猛吸,面皮上泛出红。
“我来吧。”
我很自然地伸手,替大叔完成了这项工作。
大叔意外地扭头看了我一眼“小织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没什么事就来了。”
我想了想, 试探着问道“孩子们怎么样”
“孩子们”这个词尚未出口时,我感觉一阵因为陌生而带来的艰涩,但真说出口的感觉却意外顺滑。
大叔用手撑着柜子站直,喘了口气回答“孩子们当然是老样子,还能有什么不同依旧是一帮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烦人精。不过这会儿他们正睡着呢,也只有睡着了的时候让人省心,像是小天使。对了,小织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做”
我们之间连“老样子”这个词都不用提,大叔就默认给我做了激辣咖喱,味道非常之完美,两边世界大叔的手艺都是顶尖。
我珍惜地刮净了盘子,确保一点也没有浪费。
大叔就在一边,见我这样笑起来“没必要吃这么仔细吧。”
我认真回答“美味是绝对不能辜负的。”
现在心心念念的咖喱已经吃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我步伐轻轻地走上二楼,以免脚步声太重吵醒了还在熟睡的孩子,记得「故事」写过这个地方有孩子们的起居室,还有杂物间。我先钻进了杂物间,一样一样熟悉里面存放的东西。
这感觉有点像是寻宝。大叔的杂物和另一个我的杂物混杂在一起,但又不是完全混在一起,大致上各自占据了一边。
烟和枪都顺利找到了,收在孩子们够不到的高处,放得有些随意。我把各种杂物都规整了一下,一边研究一边试着给枪保养,然后装上子弹带到身上,烟则是擦去表面的灰尘放回原处。
两秒之后,我很不放心地又把子弹一发一发全退出来,只在身上留一把空枪。
最终,我在这项寻宝活里找到了最值得惊喜的东西那是由上中下三册拼组而成的一本书,作者是夏目漱石。
书被保护的很好,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拆开它就像拆开一件充满心意的礼物,对我来说也是最心仪的礼物。
找到了这个,我就知道我必须立刻展开阅读。因为我根本忍不住
我早就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神作了,居然让另一个我痴迷到果断换工作,还直接萌生出写作梦。我觉得我并不是冲动型的人,也不会随便听从别人建议,所以这个书一定写得特别特别厉害。
我在杂物间里的木箱子上坐下,顾不上条件简陋,捧起书就如饥似渴地读起来。
然后我发现它真的是杰作。
并不是指这本书达到了人类文学水平的最高峰。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学作品其实很难被定义,这本书也没有运用什么让人称奇的写作技巧,也没有反映出什么发人深省的社会问题。
但在我心里,这个故事深深打动了我,它足以排到我的个人最爱书单第一位。
作为国语教师,我的阅读量是很大的,这也让我更能直观的理解这本书究竟有多么契合我。它就像是为我量身打造,不但很符合我的三观,而且还具有引导和开阔思维的前瞻作用。
阅读它的感觉很温暖,就像有一位和蔼的老师在润物无声地教导我。
像微风拂面,又像一角摆满了没打理好所以生长得歪歪斜斜的植物的春日阳台。
故事是有气质的,这本书的气质正如市井中每日庸碌的人群,充斥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满是烟火气,因为真实的感觉而格外吸引人。
怪不得另一个我会被这本书俘获,现在我也被它俘获了。
当我读到被裁掉的地方时,我感觉一阵抓心挠肺。整个故事最为关键的部分消失了,以至于情绪都不连贯了,我恨不能立刻把作者揪出来逼他告诉我结局。
不过,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我似乎是已经知道了那个结局的。
联系前文可以知道,被裁掉的部分讲的主要是登场人物之一的杀手,阐述自己不再杀人的理由。
那个理由是什么呢
我把另一个自己的人生就像读故事一样读过。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再杀人,为什么死去,又是怎样在迎来死亡的时刻理解了救赎自我的意义。
他尚没有真的把结局续写出来,但是用他的人生来描写的「故事」结局我已经完完整整读到了。
那个结局很难令人满意,至少就我所知,参加了读书会的大家全都很坚定地给出差评。
我也觉得很糟糕,所以我正是为改变而来。
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念头通达,对于书本缺失的内容不再抱有执念。
我把它重新包裹好,端端正正放下,突然之间很想去见见作者。我想当面感谢他。
多亏这个精彩的故事,我似乎产生了朦胧的灵感。
我原本对于自己写作的事情毫无头绪,更是想不明白杏月说写作对开发异能有好处到底是个什么概念,毕竟我从没想要当小说家,突然被要求写作,心底首先冒出的是抵触情绪。
但现在,我意识到我其实是想写的。至少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已经出现在我心里,我发自内心地想要描绘它,想要用文字把它从虚构的世界带到现实。
所谓人生在世的无可奈何,所谓世相。
为什么我从没想过要写呢我突然无法理解以前的我了。
我按耐着心中的激动离开杂物间,发现孩子们已经起床并吃完早饭,现在正从楼下往楼上走,我们正巧在狭窄的楼梯上面对面。
我没有事先想象过五个孩子的模样,但当我真的看到时,我又觉得他们正和我想象中一样。
他们小小的,很健康,眼睛明亮,一看到我就忍不住笑起来,非常可爱。
“好啊织田大哥,你竟然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是想吓我们吗”
“躲得好差劲,我们完全没吓到”
“就是说,而且织田大哥这样做好幼稚,羞羞。”
“虽然好幼稚但是我们不讨厌哦”
“那个,其实我有一点点被吓到,我感觉我心跳加快了”
“那个感觉是惊喜啦,和受到惊吓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簇拥着我进入他们的起居室。
旧会议室改造成的起居室就同我公寓楼的住所一样不宽敞,温馨而且有些乱糟糟的,我顺手帮他们收拾了一下地上乱丢的蜡笔,同他们一起漫无边际地愉快聊天,还陪他们玩了游戏。
如果这就是幼稚园老师工作的全部,我突然觉得这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我多少有点乐在其中。
之后连着几天我都在空闲时间回到西餐馆,与孩子们一起相处。我迅速熟悉了新生活,还依照惯例给大叔递了一次孩子们的生活费,港口afia派给我的杂活我能做的就做了,做不了的也成功学会摸鱼和偷跑,被上级警告批评和扣工资都没关系,毕竟按照计划我也不会继续干下去,准备换工作的人心态上难免有恃无恐。
总之,我的新生活过得还算得心应手。
有天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剪报,内容是横滨一家小学正式恢复正常招生。很显然另一个我正在考虑送孩子们入学,现在他不在,我觉得不能耽误这件事,所以决定负起责任把这事办好。
我打定主意后就和孩子们讲明了,而他们当时的表情让我想起一个词晴天霹雳。
这导致他们不肯再给我一个笑容,连最爱笑的咲乐都绷起了一张严肃的脸,好似在思考关系到世界安危的重要问题,无比沉痛,无比复杂。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导他们,就像我至今不知道该如何教好伊之助的国语课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老师预言家实锤,他写的必须是预言书。我一直坚信他才是看过剧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