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三十分钟前, 晚上七点三十一分。

    南相泰接到手下电话，确认毛泰久不在韩东诚身边，连忙给他发了条信息, 通知他来西雪洞公寓见面。

    警察通过秀林洞杀人案, 调查到了g开发。他带人试图解决掉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武镇赫，结果意外让人逃脱，差点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为毛家奉献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现在, 眼看着马上就能甩掉家狗的称呼，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抓去坐牢。

    南相泰收到韩东诚的回复, 长长呼了一口气。毛泰久那小子, 比他父亲还要无情狠辣, 简直就是怪物一样的存在。

    跟在他身后帮忙掩盖那么多脏事, 需要帮忙的时候, 竟然只得到一句责问, 问他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

    不解决掉武镇赫, 难道让他后半辈子在里面吃牢饭

    南相泰气的忘记右手手掌上的伤，重重拍了下桌子。骤然一阵剧痛牵动神经，他猛吸一口凉气, 颤巍巍地起身, 去找韩东诚常备在住处的医药箱。

    幸好他还留了一手, 偷偷备份记录了一些资料。更何况，他还有东诚。

    推开橱柜，拎出贴着红十字标识的银色医药箱打开, 满满一箱的各类药品映入眼底。

    昨天晚上，毛基范派人找到他，打算把那些事全部推到他的身上, 让他替毛泰久背黑锅。

    给的好处是足够的金钱，和偷渡到日本的船票证件。

    南相泰拿剪刀剪开在自己手上的绷带，用药水冲刷下伤口。

    他准备把毛泰久做过的事情全部告诉韩东诚，问问韩东诚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

    韩东诚的身手厉害，毛基范给的承诺他信不过，万一毛家想杀人灭口，他得给自己多留一条生路。

    另外，钱也需要多准备一些

    紧张过度，下巴关节位置连着咔嗒咔嗒两声。

    南相泰叹了口气，扯动干净的白色绷带，紧紧裹住右手。

    他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东诚了。

    韩东诚装修这间公寓时用的是最好的装修材料，窗户防弹玻璃，墙壁最强隔音。南相泰记起这点，警惕性降低，安全感出现，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

    他随手把医药箱合上放回橱柜，正要拉开冰箱门，找寻能吃的食物，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传来。

    哒哒哒手指触碰门锁智控屏，连串数字输入，一次解锁成功。

    确认韩东诚还在用以前的密码，保罗满脸难以置信。他哇哦一声，看看自动打开的公寓门，又回头去看身后的金光日。

    金光日抱着胳膊，哼笑一声“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sir。”

    “好吧。”保罗摇摇头率先推门走进，玩笑说道，“希望他的保险箱密码也是这串习惯数字。”

    布置简单的公寓空间一览无遗，保罗打开灯，扭头问身后的金光日“现在可以说了吧，需要我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来成运市之前，他和金光日做个了交易。他每帮金光日完成一件事，金光日就告诉他账户账号的两个数字。

    第一件事，在韩东诚出现后结束。餐厅的收尾工作处理完，金光日提出要来韩东诚的公寓。说到这里以后，会告诉他需要他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金光日脚步轻缓，打量着韩东诚公寓里面的一切。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厨房吧台，伸手拿起咖啡罐打开，嗅了嗅里面的味道。

    发现韩东诚的口味没变化，金光日好心情地弯弯嘴角，对着保罗朝橱柜方向抬抬下巴“把乱跑到别人地盘的小虫子，还给他的主人吧。”

    “你”金光日似笑非笑地看着保罗，一字一顿强调“亲自去，交给毛泰久，就说是我送给他的第二份礼物。”

    南相泰听到自己被发现，握着刀子躬身冲出橱柜要跑，却被保罗先一步拦截，打斗几下后制服。

    保罗膝盖压住南相泰的后背，把他的手臂扭到后面用手铐铐住。

    “丹尼。”他喊来守在外面的手下，南相泰挣扎着大声嚷嚷叫喊问他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保罗听得心烦，直接扯了团纸巾堵住南相泰的嘴，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交给走过来的丹尼。

    餐厅里，金光日交给毛泰久的那一袋资料，是他带人搜集查找到的。毛泰久和南相泰主仆两个做了些什么，他看的清楚。

    现在明显南相泰有了别的心思，金光日不趁机加把火，解决掉韩东诚的新主人，反而像是要帮忙的意思。

    保罗狐疑地上下打量金光日，金光日丝毫不受身后的视线影响。他拿起水壶接满水放在燃气灶上，头回也不回地问“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保罗皱皱眉，怀疑金光日和毛泰久设了圈套等他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金。”

    金光日哼着节奏欢快哨音曲调，动作熟练地开火烧水，拿出干净的咖啡杯“都是认识的朋友，你说我帮他一个忙，他会不会回敬给我一些报酬”

    咖啡粉末倒入咖啡杯，金光日笑容满面，他抬头看一眼保罗，话音一转，又说“另外，想把人引上赌桌，当然要亮出足够诱人的筹码，这么简单的道理，保罗你应该比我清楚。”

    保罗有些在意金光日话里提到的，毛泰久会回送给他的报酬是什么。

    金光日看出他的犹豫，脸上笑容加深“你该不会害怕了吧保罗这和你无关，亮出你的身份，没人敢对你动手。”

    美国cia的人死在这里，会引起两个国家之间的外交问题。

    保罗啧啧两声，语气夸张地对金光日感叹“你简直聪明的像个怪物，金。”

    “多谢夸奖。”金光日笑笑，抬手做出请人离开的手势，示意道“现在，你可以去忙你的事情了。”

    保罗摊摊手，带了两个人拖着南相泰离开。剩下的人在楼下分散开，守在公寓附近负责听候金光日的支使，顺便监视他的行踪。

    公寓门重新关闭，金光日解开身上的西服纽扣，搭挂在墙边的衣架上。他端着冲泡好的咖啡，走到落地窗旁的沙发前坐下，安静等待公寓主人回来。

    白色小型厢车驶离西雪洞公寓地下停车场不久，款式低调的黑色suv缓缓开进。

    五分钟后，车上司机推开车门下车，前往附近的便利店。

    欢迎下次光临的机械女声响起同时，西雪洞公寓区西边的露天停车场，黑色商务车稳稳停靠进车位。

    车灯关灭车门打开，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紧锢着脖颈的衬衣纽扣，走上西边楼梯台阶，直到被住在斜对面的警察邻居姜权酒女士喊住，才停下脚步。

    几句闲谈结束，他继续朝自己的住处方向走。走到公寓门前，熟练地输入一连串数字密码，门已解锁的提示音出现，公寓门轻轻打开。

    斯文干净的男人举着咖啡杯朝他微笑，笑着说“看来我们东诚还是一如既往的受人欢迎。”

    察觉到姜权酒的视线投递过来，韩东诚径直走进公寓，反手带上门，隔绝掉外面人的打量。

    他扫视一圈房间，发现橱柜附近的打斗痕迹，缓声问金光日“南相泰呢”

    像是玻璃碎渣互相摩擦发出的沙哑嗓音，听着尤其磨耳朵。金光日皱了皱眉，视线落到他颈间缠绕的绷带上，一时沉默下来。

    韩东诚见金光日只盯着他脖颈位置看不回答，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南相泰在哪”

    金光日轻抿一口咖啡，重新露出笑容，带些讥讽意味地反问“怎么和臭虫一样的人在一起待久了，相处出感情了”

    话说出口，只觉有些不对，金光日见韩东诚面无表情地回看他两秒，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像是准备离开。

    “保罗带走了。”金光日放下咖啡杯，意味不明地哼笑出声“想知道人在哪里，就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我家东诚最了解我，不是吗”

    金光日后退半步，重新窝进松软的沙发里，长叹一口气说“我饿了，韩东诚。”

    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松开，韩东诚回过身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挽起衬衫袖口走向厨房吧台。

    咔哒一声，燃气炉打开，蓝色火焰升起。

    晚间凉爽的微风顺着窗口吹进，白色窗纱舞动。金光日哼着小时候母亲经常哼唱的童谣曲调，悠悠看着韩东诚在厨台前忙碌。

    场面尤其和谐。

    与此同时，保罗按照平板屏幕上显示的定位地址，带着人来到亮着灯牌的高级会所后门拐角。

    不远处的会所后门门口站着两个安保，毛泰久自从一小时前进到会所里面以后，一直没有离开。

    保罗掏出手机，给毛泰久打了通电话，约人出来见面。

    他向来不会在没有摸透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擅自走进别人的地盘，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架满了机枪。

    更何况毛泰久和金光日一样，是个聪明的怪物。这类怪物尤其喜欢不按照人之常理出牌，值得他慎重对待。

    会所套房里，厚重的窗帘紧闭，一台笔记本电脑平放在桌几上，屏幕幽幽亮着光。

    毛泰久戴着耳麦坐在桌前，在听监听器里同步传来的细碎响声。交给韩东诚的手机里，装了监控摄像和窃听定位装置。

    保罗的电话打来时，电脑屏幕刚显出画面。角度显示手机被放上了餐桌，顶部的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是韩东诚的右手。

    他视线不离屏幕画面，对着手机随口应下保罗的见面要求。挂断通话后，毛泰久唤来金秘书，让他去趟会所后门取金光日送来的第二份礼物。

    金秘书躬身应声是，正要离开。毛泰久忽然又改变主意，决定亲自过去。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监控画面关闭，戴在右耳的耳麦却没有摘下。

    毛泰久听着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记起傍晚餐厅门口，保罗跟韩东诚打招呼时语气熟稔，好似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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