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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人行必有修罗场(三合一)
    可明枫玉显然不会听他的狡辩, 深吸一口气,怀疑的目光仍旧盯着叶君烛“可是宋之荣为什么要杀这外门弟子,而且他口中说你要把玉牌送给齐一鸣, 可有这回事”

    虽然今晚是巡逻弟子亲眼目睹宋之荣杀了人, 凶手确凿无疑,但整件事还是透着很多违和之处,比如齐一鸣很显然是主动赴约, 他为什么要来宋之荣就算想下手, 为什么不能挑个更好的地方,偏偏凑到最近巡逻紧密的后山他当真是因为在洞府养伤, 而不知道乌狐兽出逃的事嘛

    明枫玉直觉告诉他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可就像是搅乱的毛线, 他找不到一丝证据来证明猜想。

    眼前这看似废物的叶君烛,会是突破口嘛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 在他步步紧逼下, 叶君烛肩膀瑟缩, 又往二师弟身后躲了躲, 他原本就高了季珏一个头,现在还强行遮掩, 怎么看都透着窝囊

    就连开口的声音也是发颤的“我、我不知道,但是玉牌的事, 完全是宋之荣污蔑二师兄他早就把多出的玉牌给了沈凌琮, 我虽然和齐一鸣交好, 但总不能把自己的给他吧至于、至于为什么要杀人, 宋之荣平时就爱欺负弟子,恐怕、就是因为私怨而下的手。”

    他说话时,语气虽然强自镇定, 但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惶恐,像是怕被冤枉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这就有了两种可能,一是叶君烛果真与此事无关,二就是,此人心思深沉,连明枫玉都看不破伪装。

    不过在七峰常年受辱的小师弟,怎么可能有这份心思,令明枫玉想也没想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

    他沉思间,盯着人看得久了些,小师弟像是被吓到了,脚步又往季珏方向挪了些。

    季珏忙开口“大师兄,你都吓到小师弟了。”

    竟然还带了一丝谴责。

    反应过来的明枫玉“”有了媳妇就忘了师兄。

    “说起私怨,听说前几日宋之荣不是逼着齐一鸣向他借灵石,在玲珑局压自己赢的事嘛”

    “呵,这人能为了大比就残害同门,没准就是因为点灵石而杀人。”

    “也亏他活该,偏偏挑了山崖处,恰好被巡逻师弟给逮住了“

    叶君烛的话显然在众人中激起了反应,他们原本就憎恨宋之荣因为残害同门、害得七峰颜面扫地的事,现在更是对他杀人一事笃信不疑。

    完全没人想到是有人在宋之荣体内种下了咒术,在关键时刻燃起符纸,骤然放大了他心中的恶念,导致他无法抑制地出手杀人。

    群情激奋中,叶君烛咽下了涌到喉间的血味。

    他这咒术代价颇大,而且还是趁着宋之荣修为不济才能顶用,若是修为再高一些,怕是就要反噬了。

    看他脸色苍白,季珏一只手悄悄扶住他,自以为小声实则师兄弟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有师兄在呢。”

    明枫玉“”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看不下去这两人腻歪,明枫玉也不想多耽搁,沉声吩咐弟子“把这家伙给我关起来,明早送去惩戒堂处置。”

    两名弟子齐齐应是。

    “师兄,我真的是冤枉的,都是叶君烛搞的鬼”

    似乎预料到自己的命运,宋之荣猛烈挣扎起来,朝明枫玉凄惨吼道。

    然而很可惜,不仅是明枫玉不信他,就连周围的弟子,也纷纷嗤之以鼻。

    只有叶君烛,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对他扯开了一抹冷笑,漫不经心中带着漠然的打量,像是在看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般。

    这令宋之荣岌岌可危的理智瞬间消失,他猛地朝对方方向扑去,力气之大,连带着身后的弟子都踉跄几步。

    血腥味中,恶毒的话语从他腥臭口中流出,粗粝嗓音回荡在漆黑山崖间,惊得栖居飞鸟簌簌扑起,飞向苍茫阒暗的远山“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一个丑八怪,一个只会吃软饭的废物垃圾,季珏早晚会抛弃你的。哈哈哈,叶君烛你不得好死你永远也比不过我的”

    火把跃动的光亮中,清晰照出宋之荣脸上扭曲变态的表情,透骨山风恰好吹过,七峰不少涉世未深的弟子不禁一阵胆寒。

    季珏也都要吓哭了,妈的,这些反派就不能好好领便当嘛又不是鬼片,为什么还要来吓人

    咸鱼鳍抖如筛糠。

    他心潮起伏间,感觉到身边小师弟似乎也跟着自己一起抖。

    还以为对方也是害怕,忙颤着声音安慰“别怕,他都是胡言乱语,不能当真的。”

    叶君烛微微偏头,从他的角度能只能看到对方挺拔立体的侧脸,以及落在他狭长眼尾间的红痣。

    一双凤眼在跃动火光染上了潋滟,他神色莫名,几次想开口,却在最后一刻紧闭了牙关。

    他想问真的是胡言乱语嘛,可自己心底却早就给了答案。

    季珏这种连喜欢多年的未婚妻转眼就能弃如敝屐的伪君子,甜言蜜语随口而出,说到底不过是逗他玩玩,怎么能当真

    就连当初信誓旦旦说做他好兄弟的人,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名利背叛他,现在就离他几步之遥,死不瞑目。

    什么欢情友爱,这世间除了自己,都是靠不住的。

    反正他对季珏,也是忍着恶心,抱了利用的态度,各取所需,不用多加在意。

    省得对方起了些别的心思,到头来纠缠不清。

    他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翻涌不稳的真气混着莫名情绪,压制在了心底深处。

    “怎么了”感受到这股炽热的视线,季珏也不禁偏头看他一眼。

    这一眼就差点被对方晦暗不清的眼神摄住。

    “没事”,叶君烛匆匆低头,声音有些闷,“就是、就是想不到宋师兄这般恨我。”

    直觉令季珏觉得小师弟情况有点不对劲,刚才那眼神,好像怨愤他似的,让他久违地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被污蔑之下对他投来的眼神,像是月下山林中的鸱鸮回头,盯着猎物般的诡异紧迫。

    “你”他皱眉刚想问清楚,一道悲愤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

    “荣儿你们想把他带到哪里去,快给我放人”

    一道蓝影从黑黢黢的栈道一头快速掠来,急急停在了押解宋之荣的两个师弟前,宋管事面色阴沉,扭曲可怖。

    “放开他”

    吓得两个弟子压着人愣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僵持中,白底皂靴踏过地面,明枫玉越过两人,直直同宋管事对上,嗓音冰冷“宋之荣残杀同门弟子,人赃并获,宋管事难道想包庇儿子”

    “放屁,什么人赃并获我、我看分明是你们污蔑荣儿他明天就要去禁闭处了,他都答应了我,怎么可能出来杀人,分明是有人在捣鬼”他最后一句话,视线越过了明枫玉,直接朝季珏的方向袭来,眼神如黑暗中窥伺猎物的毒蛇。

    “是不是你我儿子都被你害得三年禁闭,你为了一个丑八怪竟然还想赶尽杀绝季珏,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一柄长剑抵在了正欲动作的宋管事之间,剑锋泛着寒光,如明枫玉陡然沉下的面色“宋之荣杀了人可是众眼目睹,跟季珏无关,你要想替儿子开罪,还不如明天好好去惩戒堂请求,别在这里狗吠”

    “区区小儿,你也敢来教训我”脑中绷紧的一条线隐隐有扯断的趋势,特别是宋之荣看见亲爹后,不断喊着“爹,他们都在冤枉我,你快救我不能放过他们”

    宋管事周身气息越发可怕,看向明枫玉的眼神渐渐不善,不过是跟他同修为的金丹期,偏偏因为是内门亲传弟子,就敢对他大呼小叫,何其不公

    “你想干什么”明枫玉察觉到不对,抬起手往后一挥,示意师弟们都小心警惕。

    今夜事发突然,高阶长老还没来得及通知,在场修为最高的明枫玉只能勉强跟宋管事算个平手,真发生什么,这周围的低阶的弟子们恐怕互不周全。

    “放肆,这可是在七峰,你一个管事还想造反不成”紧绷的气氛中,被师弟没拉住的楚灵儿跳了出来,少女义愤填膺,指着人怒骂,“你还敢对大师兄无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是我爹爹当初看你可怜,把你带回七峰做个管事,你能耍什么威风果真是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我看宋之荣这阴险小人,就是继承发扬了你的衣钵,活该被关进惩戒堂,让他重新投胎好好做人”

    “灵儿闭嘴,回去”眼看中年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明枫玉不禁低喝一声,咬牙挤出几个字,“你别激怒他了。”

    “他敢”楚灵儿双手叉腰,美目一瞪,不屑道,“我娘闭关之前可是给了我一块玉牌,他要敢动手,我就叫我娘来收拾他,哼,什么破玩意儿”

    听到“玉牌”两字,宋管事阴沉的面孔多了些许迟疑。

    明枫玉捕捉到了,心下稍安,这人还有所顾忌,没到最坏的地步。

    他当机立断对押解的弟子说“快把人带下去,明天听候发落。”

    然后又看向宋管事,这次放软了态度“宋之荣究竟有没有杀人,惩戒堂自会论断,我也知道宋管事是个明白人,可别自断前程,做出些糊涂事来。”

    宋管事眉眼阴鸷,两人对峙片刻,眼看儿子都被押走了,他到底不甘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想着,还有惩戒堂,还没到最坏一步。

    “真可怜啊。”季珏正在一旁看得紧张,就听小师弟低声道,“按照宗规,残害同门者杀无赦,就算从轻发落,最好的也是剥去灵根灵骨,化作一无所有的废人,就这样,还不如死了好呢。”

    他声音虽然压得低,但还是让季珏冒了一层冷汗“嘘,小声点,别让那老匹夫听到。”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稳住。

    叶君烛似乎知道自己失言,忙一手捂嘴“哦对,等明天再说。”

    他说话间,隐晦地抬起眼睛,与宋管事投来的视线交汇了一瞬。

    毫无所觉的季珏忧心忡忡“对,还是先等到明天就好了。”

    等明天长老齐聚,高手如云,这小小宋管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而不是像现在,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弟子战战兢兢,怕被波及。

    宋管事耳尖微动,暗中压下翻天仇怨,拂袖而去。

    明枫玉不放心,匆匆吩咐几句,便亲自坠着宋管事跟了上前。

    防止这人鱼死网破。

    人一走,周围的弟子都松了口气。

    乌云散开,月色重新洒在山崖,浓烈的血腥味被山风吹去了不少。

    大多数人跟着下了栈道,只留下三个弟子看守齐一鸣的尸体。

    季珏正想带着小师弟离开,叶君烛却忽然对他道“我同齐一鸣相识一场,如今他魂归天际,我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季珏顿住了脚步,一方面感慨小师弟真是太善良了,被好友背叛都不知道,一方面又怕看到那恐怖尸体,只好停在原地“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叶君烛微一点头,朝尸体走去。

    看守的弟子们也知道他跟齐一鸣的交情,没有拦他。

    反正都死了,还能出什么问题。

    暗红色的血泊已经凝固,齐一鸣脸上最后停留的是一个惊恐错愕的表情,他应该惊讶来者为什么不是蠢笨的叶君烛,而是正欲四处躲避的宋之荣。

    恐怕他来之前还在得意忘形,看呐,我把一个内门亲传弟子耍的团团转,连玉牌都能让他拱手让人。

    他只是没想到,叶君烛真正送给他的,是通往鬼门关的往生牌。

    真是太好笑了。

    叶君烛忍住嘴边的笑声,背对着几人的脸上嘴角高高翘起。

    他也不嫌弃发臭的尸体,微微俯身,与死不瞑目的齐一鸣对视,声音压得很轻。

    “你之前不是希望我葬身妖兽体内嘛,如今啊,我还给你。”

    他直起身时,隐蔽地在齐一鸣尸体上洒下一些稀碎粉末。

    然后踩着干涸血迹,转头离开,一步步走向等待他归来的白衣青年。

    季珏雪白的脸在月光轻抚中,虚虚笼着一层银辉,看着格外莹润干净,叶君烛胸中翻涌的恶意,在看到他时诡异地消散了大半。

    “你、你别难过了”,看小师弟兴致缺缺,还以为他为齐一鸣的死而难过,季珏虽然认为不值,但毕竟人都死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我们回去吧。”

    叶君烛“嗯”了一声,两人在身后弟子八卦的视线中,踏过了悬空飞栈。

    众人散去,原本热闹的山崖边光亮骤然黯淡,昏黄的光线只能勉强笼罩几个弟子,夜风刺骨,呼卷得周围山林簌簌拍打,像是万鬼齐哭。

    三个弟子都是新来的,因此捡了个守尸体的苦差事,当下不由两股颤颤,眼神惊慌“后山、后山应该不闹鬼吧”

    一人忙慌忙道“胡说什么,堂堂仙门,怎么会闹鬼,顶多、顶多也就是走失了一头妖兽而已。”

    “那妖兽该不会”

    另一人被他说得都快哭了“你能不能别乌鸦嘴了,今天师兄们巡逻了一天都没找到,我们怎么可能就遇上”

    对啊,肯定不可能的,不可能

    几人战战兢兢地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害怕,乌狐兽,可是会吃人的。

    然而现实的噩梦就是来得这么快,离季珏他们还没走一会儿,三个弟子还在颤颤巍巍时,一只巨大的黑色狐狸从附近的山林中忽然跳出,重重砸落在地,扬起尘土漫天。

    对上那大如灯笼的妖兽瞳孔,三个弟子在最初的愣怔之后,便发出凄厉惨叫。

    “跑跑快跑啊”

    三人提心吊胆跑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那妖兽竟然没跟上来。

    “怎、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只好匆匆给大师兄发了传音牌,可惜对方没有回。他们难耐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悄悄朝山崖平地走去。

    回到原地时,已经没了乌狐兽的踪影,凄寒月色中,原本齐一鸣尸体的地方,只剩下了零星的断肢残骸。

    惊春院。

    一盏明灯亮起,支起的木窗上现出两个清俊身影。

    季珏坐在窗边,拿着细长银钗漫不经心地拨弄灯芯,眼神止不住朝叶君烛的方向瞧。

    少年坐在桌边,两人隔了一段距离,昏暗光线在他漆黑面具上泛起一层冷意。

    自从后山山崖回来,叶君烛便这幅闷不吭声的样子,季珏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小师弟,这、人死不能复生,齐师弟他既然去了,你也别太伤心了。”

    他自然认为叶君烛的反常与好友的死有关,毕竟在季珏看来,男主这个小可怜还不知道齐一鸣干的腌臜事。

    没想到叶君烛闻言,却是沉默了一瞬,接着抬头看了过来,跃动的烛火在那双凤眼里染上些许暖意。

    他一字一句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宋之荣临走前的那番话,师兄、你是怎么想的”

    虽然心里不断叫嚣地给出了答案,但叶君烛还是忍不住述诸于口,透亮的眼神牢牢盯紧了季珏的反应,声音有些艰涩“他说我、是吃软饭的废物,还有你迟早会”

    “抛弃”两个字抵在喉咙,叶君烛咬了咬薄唇,还是没说出口。

    简直是荒谬之谈,他跟季珏本就毫无瓜葛,又何来抛弃一说

    凤眼中的暖意,渐渐被一寸寸蔓延的冰凉蚕食,又化作一泉古井无波的沉谭,只有略加快的心跳,透出了主人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季珏没想到他还惦记这事,愕然之外,断然道“都是些胡言乱语,不过是膈应人罢了,小师弟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才不是什么软饭废物”

    毕竟,那可是我的剧本。

    头可断,血可流,咸鱼饭碗不能丢

    叶君烛低头垂眸,露出后脖一抹苍白肤色,又道“可当时周围师兄妹看我的眼神,却仿佛是赞同那话的。”

    这也难怪,不过是一个修为低下的丑八怪,却因为得了二师兄的青眼,法器灵石、修为地位全都水涨船高,这搁谁身上不得也来句酸溜溜得“软饭废物”嘛。

    还是他们想当都不能当的那种。

    叶君烛心里明白,却还是问了出来。

    然后就听季珏义愤填膺道“她们都是羡慕嫉妒恨小师弟,你可别听外人说些什么风言风语,大比和仙府玉牌,那都是你凭自己实力赢来的”

    叶君烛却心里想着,如果没有季珏帮助,他恐怕连命都没有了,更何况还有提高修为、成功报仇这些事

    心思转了几圈,叶君烛忽然觉得“软饭废物”的名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此前向来厌恶这些菟丝子一般依附他人的废物,笃信只有凭借自己才能爬上高位,不受欺凌。

    因此面对季珏之前的诸多宝物,他几乎是统统拒绝。可没想到在宋之荣和其他弟子眼里,他早已经成为了对方的附属玩物。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不识好歹,顺势坐实了这名头又如何

    而且、对方还是季珏。

    一想到这,他心尖微微发烫,但接着又狠狠沉下。

    当然,如果季珏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他也好新帐旧账,一起讨个干净

    季珏见小师弟低头沉思,期间还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他抖了一抖,拨弄灯芯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怎么忽然觉得,小师弟有点恐怖呢

    “师兄”,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的季珏,就听他家小师弟又乖又软地喊,“师兄白日里想给的灵石,现在还可以给我嘛”

    季珏转头看他,少年立在光线昏暗处,眼神潋滟,对他伸出的手心白得晃眼。

    一定是他老眼昏花了,这么善良的小师弟怎么会恐怖

    季珏忙拿出那枚储物戒,放他手心里“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快拿着。”

    虽然不知道小师弟为什么回心转意,但讨好男主,总归是没错的。

    而叶君烛摩挲着储物戒冰凉的质感,正在思考一个人生问题也许就这样当个饭软废物,应该也不错

    季珏之前欠他的,不仅可以讨回,而且恨他、辱他、欺他之人,除了眼红,还能把二师兄的“玩物”怎么着

    越想越兴奋,在这一刻他打定了主意,看向季珏的视线,也多了丝摄人的侵略性。

    像是在宣誓所有权的野兽。

    季珏许久后才知道,他那晚给出去的哪是什么储物戒,那是他的软饭碗啊

    翌日,一则劲爆信息在玄陵快速流传

    七峰宋管事的儿子在残害同门后,不仅没有绳之以法,反而还被管事劫走了杀人犯,带着儿子不知所踪。

    第一玄门发生这样的事,可谓奇耻大辱

    就连还闭关的戚英娘都提早出关,美艳的面容满是冷酷,颁布法令七峰上下所有弟子出动,寻找宋管事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其余六峰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白衣玄纱的弟子们忙得来回转,马不停歇地查探宗门和周围踪迹。

    季珏和小师弟也分到了任务,是去后山山崖找人,结果人没找到,倒发现了乌狐兽的尸体。

    前几天巡逻弟子都没找到的妖兽,此刻就倒在崖底的嶙峋怪石间,血肉模糊的尸体招来了无数苍蝇。

    季珏还记着师弟的上报,说齐一鸣的尸身正是被这妖兽吃了,怕小师弟见了生气,忙吩咐人处理掉尸首。

    妖兽庞大的尸体被装入储物袋中,两个小弟子先提着返回大殿复命。

    叶君烛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但是没有露出难过表情,反而还颇有兴致对季珏道“传说乌狐兽最喜食绛珠草,但这味草药却是剧毒无比,服食一点便会毒发身亡。可即便这样,还是有无数乌狐兽前赴后继,像飞蛾扑火一样,就为了那点贪欲白白葬送性命,真是愚蠢至极。”

    季珏直觉他话中有话,还没想清楚,便有弟子来禀宋管事找到了。

    准确来说,是他的尸体找到了。

    季珏大吃一惊,没想到速度这么快,他赶到弟子大殿欲进去时,却被看守弟子拦在门外,说此事关系重大,不能随意打探。

    不过一个小小管事,能牵扯什么重大的事

    季珏心中疑惑,临走时往里瞥了一眼,却见高阔壮丽的大殿中,走动的几乎是长老级别的人物,那点疑惑更甚。

    直到两天后,楚灵儿才解开了他的迷惑。

    她拉了三师弟陈翊,同季珏坐在一起坐在惊春院中,偷偷摸摸道“一个管事当然不能闹这么大动静,但关键是,你们知道尸体在哪发现的嘛是在禁地的伪阵中他触发了禁地机关,然后被箭矢射成了刺猬,当场暴毙”

    季珏不禁睁大了眼“禁地”

    难怪、难怪宗门如此兴师动众。

    在小说中,玄陵宗、剑宗、落霞谷、万道门贵为修真四大门派,除了人才辈出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些门派都有仙器镇守。在当年坠魔中,四大宗门的各位大能正是凭借四把仙器,才成功把魔族封印进蛮荒。

    而此后,仙器也成为了开启蛮荒、魔族重现的唯一钥匙,其归属关苍生安危,重要性可见一斑。

    玄陵宗存放仙器之地,就是在禁地。当然这是只有核心长老才知道的秘密,弟子们只会以为禁地关押了上古妖兽,避免危险才会封印成禁地,就连七七四十九个伪阵的设立,也是为了控制大妖而设置。

    实际上,都是为了保护宗门仙器而掩人耳目的手段。

    季珏看过小说,知道这十几年来,当年魔族的漏网之鱼不断想潜入宗门盗取仙器,玄陵当初顶级法师布下的伪阵,如今只剩下十个阵眼,如果全被勘破,那仙器踪迹显露,到时怕会引来更多窥伺。

    “嘘,小声点,我都是从娘亲那偷听来的,想害死我嘛”楚灵儿被他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四处看了一眼,然后就见到了站在廊檐下的少年。

    她立马直起身,叉腰骂道“你干什么,偷听别人说话,好不要脸”

    日光下,少女骄纵的面上满是不善。

    陈翊都看不下去了,忙扯扯她裙角,小声提醒说“小师妹,这可是人家的院子。”

    “那他也不能一声不吭就站在那吧,个丑八怪吓死人了。”楚灵儿不满地嘟囔了两句。

    季珏听她一说,皱了眉,转头去看小师弟。

    就见朱漆廊檐下,一身黑衣的少年低头,局促地缩着肩膀“我、我错了,我立马就走。”

    眼看男主这幅受委屈的样子,季珏怎么还能忍“等一下。”

    他转头看着楚灵儿,不悦道“小师妹,这本来就是在小师弟的院子,你还把人吓成这样,快给他道歉。”

    “我、道歉”楚灵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传说中被吓着的少年,对方脸上还摆着造作的无辜,对上她视线时,嘴角还微不可见的扯了抹笑容。

    简直就是十足的挑衅,她看了就一肚子火。

    然而还没骂出口,就听他二师兄补充说“十件首饰”。

    楚灵儿满脸的怒容瞬间无缝衔接换上真挚表情“哎呀,我的错我的错,小师弟你可别跟师姐计较,师姐就这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吧。”

    她麻溜说完,然后就在季珏身前递出手,理直气壮,“灵石拿来”

    哼,反正、反正就说几句话,既然他二师兄就喜欢这种小绿茶,她也懒得提醒。

    二师兄人傻钱多,换她她也骗。

    季珏还不知道自己被小师妹腹诽成了什么样子,一边掏钱一边道“对了,只找到了宋管事的尸体,那宋之荣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楚灵儿接过灵石,嘟囔道,“不过就他那种废物,爹都死了,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季珏直觉不对,然而因为无法得知具体情况,也不好多说,转而问起“那大师兄呢”

    楚灵儿欣喜的表情一滞,侧头跟陈翊对视了一眼,露出些为难神色。

    季珏察觉到了,眉头一皱“怎么,大师兄出了什么事”

    陈翊在旁边挠了挠头,有些一言难尽说“就、师娘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大师兄这次没把那宋管事看守好,出了这么大纰漏,被罚鞭一百,禁闭三天。”

    季珏一惊,师娘那鞭子他又不是没尝过,简直是往死里打的节奏,捱了一百鞭,大师兄人还在嘛

    “不行,我去看看他。”

    “哎哎,你别急,都说了大师兄在关禁闭,你现在要是去啊,我娘恐怕连你都要一起打。”楚灵儿忙拦着他,很有经验道。

    “反正三天后,你就能见到了。”

    楚灵儿说得没错,季珏的确在三天后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大师兄,他身后还跟着一人,白衣赤纱,青冠束发,眉眼间与沈凌琮有几分相似,但他气质温润,如清风明月,压住了秾艳面容的浮华气,倒像是个遗世独立的偏偏佳公子。

    季珏瞬间就猜到了来人身份沈凌琮大哥、玄陵首席大弟子沈云廷。

    沈云廷对他略微颔首,季珏和身后的叶君烛忙行礼道“见过沈师兄。”

    “不用多礼”,沈云廷声音也是温和悦耳,令人如沐春风。

    “进来吧。”明枫玉冷着一张俊脸,率先朝弟子大殿的偏殿走去。

    身后几人忙跟上。

    大殿深阔壮美,重重帷幔上下翻飞,皂靴在汉白玉石砖上踏出清脆回响,穿过大殿,又走了一条条曲折廊道,这才来到偏殿的待客厅前。

    走近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哥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都等多久了,你们七峰就这么待客的嘛。”

    话音落,四人就出现在了门前,挡住了一半日光,沈云廷无奈开口道“明明是你闹着要来七峰,怎么如此失礼,让明兄见笑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明枫玉说。

    大师兄板着脸“无妨,我门下弟子也不太懂规矩,时常把我气个半死。”说着,眼尾撇了一眼斜后方的二师弟。

    季珏感觉有被内涵到。

    沈凌琮打断两人谈话,面红耳赤地站起,冲他哥道“我哪里想来七峰了,明明是陪你来的,我、我巴不得不来,省得被人气死。”

    说着,同样也看了季珏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视线转去了别处。

    季咸鱼表示自己真无辜你们怎么回事

    默不作声的叶君烛听着对话,薄唇抿了抿。

    待客厅外,一株红枫开得热烈,火红枫叶随着清风飘落,掉入了树下的一汪清池中,泛点涟漪。

    几人坐下,明枫玉先开口说了几句,季珏才明白原来大师兄找他,是准备让今年参加仙府秘境的弟子提前下山。

    这仓促的决定,让季珏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

    参加仙府秘境的弟子几乎是宗门中的优秀火种,此时忽然调走,思来想去,也只能跟近日宋管事父子的死因有关。

    更确切来说,应该是宗门禁地出了问题。

    也是,堂堂玄陵禁地,不说那些隐在暗中的魔修,如今竟然连一个小小管事都能摸进去,看来八成是宗门内出了什么叛徒,身份还不低。才让宗门决定年轻弟子提早下山,好借机整顿内部人员。

    不过季珏不明白的是“既然都是提早下山,为什么我和小师弟要去涫渡城走一遭”

    仙府秘境来无影去无踪,只有每隔四年修真界才能探查出踪迹,而今年秘境的入口,正是在剑宗管辖内的云浮川,与涫渡城并不顺路。

    明枫玉缓缓开口“秘境还有三月才开启,时间充裕,让你们去涫渡城,一来是为了当地首富李家的事。半年前,李家传来求救信号,说是闹鬼,七峰五名弟子前去除鬼,至今未归,命牌虽然没有碎,但也如何都联系不上。你和小师弟一来去查看情况,二来嘛”

    他看向叶君烛,“我听师傅说小师弟凡世的家在清河郡,离涫渡城不远,恰好可以故地重游一番。”

    季珏就坐在小师弟旁边,因此能清楚看见明枫玉说到“清河郡”三字时,他搭在扶椅边陡然握紧了一瞬的手。

    然而他声音却仍是平静道“多谢师兄关心。”

    季珏见他的反应,忍不住回忆了下男主的童年。

    小说中并没有作具体交代,只是提到叶君烛是由母亲的侍女抚养,为了男主,那侍女还沦落风尘,男主也随之在青楼中长大。

    就那种环境,也亏得叶君烛容貌被封印,否则还不知能否坚持到七峰长老收他为徒。

    果然,每一个吊炸天的男主身后,都要有一个凄凄惨惨的童年。

    他看向小师弟的眼神,不由带了些怜惜。

    沈凌琮恰好就坐在对面,将他眼中的怜惜看得一清二楚。

    “咔”一声瓷器碎裂的轻响吸引了几人注意,只见沈凌琮手边的瓷杯,已经碎成了好几块,混着茶水,从他手心洒落在了桌上,弄得一片狼藉。

    沈云廷有些头疼“你又怎么了”

    沈凌琮收回看向对面的视线,脸色有些臭“是他们七峰的瓷杯太脆了。”

    他捏了一个法诀,破碎瓷杯飞起拼合,很快完好如初,桌上茶水随之消失不见,干净如新。

    沈云廷从他隐含恼怒的面容上扫过,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偏头对明枫玉道“既然他们二人下山历练,那不如把我这小弟也算上吧。”

    沈凌琮一听,摆弄瓷杯的手放了下来,悄悄竖起了耳朵。

    “你也看到了,他脾气暴躁,最爱发疯,正好要借机历练一番,明兄意下如何”

    明枫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季珏“师弟认为呢”

    几人视线又看向了季珏。

    沈凌琮原本提起的心落了回去。

    哼,这家伙、前些天还说什么想跟他参加秘境,现在可以一起下山,恐怕心里都要开心死了吧,怎么可能会

    “师弟以为不妥”。

    季珏说出的话打破了沈大狗的幻想,他猛地抬头看向他,额间火符云纹红得滴血,眼神又狠又凶“你、再说一遍”

    季珏被这小疯子瞪得肩膀一缩。

    看吧看吧,这人又凶他,跟他一起下山,这哪是不妥,这是大大的不妥

    明枫玉点头表示明白“既然小师弟同意,那你们师兄弟三人就一齐前往吧。”

    “等等”季珏愕然出声,大师兄不会是被师娘的鞭子抽傻了吧,“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明枫玉冷厉的脸瞥了他一眼“你做事向来不检点,还带着小师弟一起,万一控制不住,耽于情咳咳,耽误了任务怎么办,还是得来个人监督一二。”

    季珏听得云里雾里,他哪里不检点了,还得要人监督,监督什么,不会下了山还要监督他修炼吧

    大师兄恐怖如斯。

    总之,明枫玉盖棺论定“你们三人回去快些收拾行装,三日后便准备下山。”

    沈凌琮恼怒的面容这才好转,只是临走时,还是忿忿不平地盯着季珏,仿佛抢了他骨头一样。

    季珏怂得退后两步,然后就见身边的小师弟勇敢上前,挡在了他身前。

    叶君烛高他半个头,几乎把人都笼罩进了自己的影子里,瘦削却挺拔的身躯充满了安全感。

    季珏躲在阴影里感慨这男主,没白疼。

    因此也没看见,他身前两人临走时、彼此的眼神交锋。

    沈凌琮直到离开了七峰,走在连绵群山间的勾连栈道上,还尤自气愤“那个叶君烛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丑八怪,瞪我就算了,他、他竟然还敢挡在季珏前面,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沈云廷信步闲游,高悬的栈道边不时有白鹤掠过,更衬得他姿态从容,气质不凡,与身旁的喋喋不休的小弟形成鲜明对比。

    沈凌琮骂了一会儿才忿忿歇了声,此时首峰的瑰丽大殿已渐入眼帘,在碧蓝苍穹下仿若矗立云端。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向大哥“对了,你怎么会向明师兄提议,让我同他们一道下山”

    沈云廷脚步一顿,嗓音依旧温和从容道“我看你当时的表情,好像很想要去的样子。”

    所以作为大哥,便满足了一下小弟的愿望。

    “胡、胡说八道”仿佛被点破了某种隐秘的心思,沈凌琮乌黑鬓边的耳尖窜上一抹绯红,额间火符云纹水波般扭了一扭,声音都透着口不对心的别扭,“谁想跟着去了那蠢货季珏还嫌弃小爷,我恨不得揍死他,怎么会想跟他一起去”

    沈云廷表情依旧温和,听完小弟的话后,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跟明兄说你不想去了。”

    他说完真的转身欲走。

    吓得沈凌琮忙闪身拦在他身前,语气藏不住着急“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说好了还出尔反尔,这不是让人、让人看不起我们首峰弟子嘛虽然我看不惯那季珏,但还是能勉强一起去了。”

    当然,如果没有那碍眼的丑八怪跟着就更好了

    沈云廷眸中含笑,他这蠢弟弟哎,这么傲娇,以后可有得他受的。

    不过年轻人嘛,谁能不经历点挫折呢

    口中说着不想去的沈凌琮,三日后反而是最早达到宗门前的人。

    他等了好一会儿,仍旧不见季珏和那丑八怪,原本偷偷高兴的心情沉了下来,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弄得两侧守山弟子惴惴不安。

    啊啊啊沈师兄太可怕了担心他下一刻就要揍人

    幸好,沈师兄下一刻没有揍人,而是化作一缕流光,朝内门方向飞去了。

    守山弟子纷纷松了口气。

    惊春院内,日光透过木窗和满树花影,照在云榻上的一张芙蓉面上。

    季珏两手搭在被沿,睡得正香。

    叶君烛坐在窗边,侧头就能看见他恬静睡颜,出于某种心思,他也不急着唤人起床,而是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把玩着储物戒,不紧不慢喝了口茶。

    反正没有约定出发时间,至于首峰那人,他爱等就等吧。

    最好,等不了就别去了。

    然而事与愿违,刚这么想着,院内忽然传来一道巨响,像是拆家一般。

    叶君烛放下茶杯,唇角微微下压,抿出个不悦的弧度。

    “砰”接着是房门被踹开,来人带起的劲风吹得珠帘叮咚作响。

    “季珏你给我出来”

    沈凌琮的怒吼在看清房中的人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季珏被他闹出的动静给震醒了,迷迷糊糊撑起身来,被子缓缓从胸部滑落,露出他衣衫不整的领口,显出了大片白里透粉的肌肤,他睡眼朦胧,像蒙了一层薄雾,逆着窗外花影朝门口软糯地喊了一句“谁呀”

    就因为这两个字,沈凌毛头小子似的愣在人家房门前,直直盯着床上的人瞧,方才还恨不得日天日地的恼恨抛在了脑后。

    火符云纹摇尾巴似的扭扭腰。

    直到叶君烛起身挡住了季珏,抬眼看他,冷冷问道“有什么事嘛”

    沈凌琮似乎才刚注意到这丑八怪的存在,他精致长眉狠狠一皱,眼睛快速在屋内扫了一遍。

    只有一张床。

    “你们睡一张床上”他眼睛蓦地瞪大。

    “有问题嘛”叶君烛道,“这好像跟你们首峰弟子,没有什么关系吧”

    “不知羞耻”红鞭携带着强劲灵力,朝少年狠狠落下。

    几分钟后,终于清醒的季珏看着几乎要摇摇欲坠的房子,忙对还缠斗的两人着急喊道“停停停你们给我住手”

    两人这才分开,叶君烛身上已带了不少鞭伤,沈凌琮情况显然好很多,只是衣角被长剑划破了一道。

    只不过跟他打得的丑八怪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竟然还能被他划破衣角,哼,看来也不全是废物嘛

    季珏想不明白他只不过一觉醒来为什么就要直面械斗现场,忙爬起披上白色衣袍,简单洗漱后,目瞪口呆看着满地狼藉。

    房间内除了他那张床所在的地方,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他扭头看向沈凌琮,有些生气,这冲进人家家里就开打的是什么坏毛病

    然而沈凌琮恶人先告状“看什么看,别以为你露出这种表情我就会原谅你,你今天早上可害我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他这么一说,季珏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睡迟了,但小师弟怎么没叫他。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幸好他们要走了,惊春院不住人,还是报给管事长老,派人来休憩吧。

    行李已经在昨夜都收进了储物戒中,临走前,倒是季珏看着巨大的云床颇为不舍。

    这么大这么软的床,他会想念的。

    沈凌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又想到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嘲讽道“不过是一张床而已,你们到底在上面做了什么,这么舍不得的话,干脆不历练也带上”

    修真弟子向来提倡苦修,下山历练还要随身带床,几乎可说是暗戳戳的嘲讽了。

    然而季珏却是眼睛一亮,对啊,储物戒这么空,为什么不可以

    “你说得对”他噔噔跑进房里,收了大床。

    只留下气成个炮仗的沈凌琮季珏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肝完了,人也快没了qaq。感谢投营养液的小可爱鞠躬

    轻轻放个可爱的预收,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儿上就、收收嘿嘿

    毛茸茸报恩报成了修罗场

    小狐妖浮笙在化形完成的最后一刻,惨遭失败,两只毛茸茸耳朵留在了外面。

    长老说是他因果未消,需要向二十年前救他的仙门弟子报恩。

    于是浮笙拿着当年恩人留下的玉牌,拜入了第一仙门苍阳宗。

    话本上说,报恩就要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浮笙深以为然,对宗门人人避之不及的暴躁大师兄展开了热烈报恩。

    “大师兄,这是我收集的法宝。”

    “大师兄,这是我新炼的丹药。”

    “大师兄,我已经帮你暖好床了”

    楚墨羽最近烦躁,原因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弟子胆敢追求自己。

    但小弟子生得软萌可爱,他下不去手揍人,便把对方送得东西都退了回去,冷着脸凶人“离我远一点,不要肖想其他”

    眼看对方红了眼,楚墨羽强忍心慌“你不过一个小弟子,做得起我的人嘛”

    于是许久,小狐妖都没来找过他。

    这小家伙,不会是伤心过度了吧楚墨羽拐着弯去打听消息,没想到却得知浮笙正在热烈追求剑宗的冷面大弟子。

    不久,浮笙又转而追求万道宗的妖孽大师兄。

    等听说浮笙又屮艸追求堕入魔道的云浮川邪魅大弟子时,楚墨羽

    浮笙委屈,他没想到恩人留下的玉牌是二十年前修真大比首席弟子随机分配的,没有灵力,不知道是四人中的谁。

    他只好吭哧吭哧全报了恩,累得瘫倒,好了,终于报完了。

    没想到,被他报过的恩人都找上了门

    口嫌体正直二狗子楚墨羽攻x软萌可爱不是很聪明小狐妖浮笙受

    不正经修真小甜文,狗血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