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天来历成谜, 在四大宗门境内都开设有分店,是修真界最大的风月场所, 剑宗的分店就设在清河郡。
店内分为东倌翠轩居,西院赏心栏,网罗天下美色,修真界十大美人排行榜中,光是朝暮天的头牌就占了一半,影响力可见一斑。
季珏只要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荣登头牌的事传到大师兄耳朵里,脖子就不禁一凉, 嘀嘀咕咕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多美人,怎么可能轮到我传出名声“
崔宁卿时刻关注媳妇儿的举动, 此刻竖着耳朵听他妄自菲薄, 不觉拍着胸膛道“媳妇你放心, 凭你的盛世美颜,这一届美人排行榜榜首肯定非你莫属就算不行,我砸钱都让你上”
“滚呐”这万恶的人民币玩家
三人此时从偏僻的后院门出来,穿过了几条曲折幽深的小巷,就来到一条宽阔的官道, 两旁是低矮破败的房屋,往来行人衣着朴素, 青石路缝隙间渗着污水,空气中透着隐约的馊臭味。
崔宁卿白了脸色, 捏着鼻子翁声翁气道“怎么来了城南, 臭死了。”
清河郡北富南贫,泾渭分明,城南居住的一般是穷苦人家, 娇生惯养的崔小世子十八年也没来过几次,被熏得眉头皱起。
旁边嬉闹而过的孩童见他衣饰华丽,不觉停了脚步,大眼睛一转,看到他旁边的季珏,顿时张大了嘴巴“仙、仙女姐姐”
崔宁卿一听,顿时不嫌弃了,放下捏鼻子手一叉腰,挺胸抬头“我媳妇,漂亮吧”
“漂亮你个鬼”季珏按着他头朝下,对那几个小萝卜头道,“哥哥是男的。”
“仙、仙男哥哥。”
季珏“”,也行吧。
叶君烛见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忙低声提醒“别聊了,快走。”
哦对,他们可是还在逃跑
季珏忙拎起崔宁卿的后衣领,也不顾对方抗议,跟在小师弟身后快速掠去。
荒废的小院内,有一口被杂草覆盖的荒井,井边的大树下设了一方石桌,季珏施了道清洁术,捡个位置坐下。
崔宁卿抢了他右手边的位置紧挨着,小师弟坐在了对面。
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季珏这才来得及问“小师弟,我们分开后都发生了什么”那具女尸又是怎么回事呢
男主前期还是个善良的小可怜,季珏不相信他真的会杀人,八成可能跟他一样是被冤枉的。
叶君烛没说话,幽深的目光看向了崔宁卿的方向。
崔宁卿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你师兄可是我媳妇,我有什么不能听砰。”
小少年说到一半,后脖一痛,晕了过去。
季珏收回手“说吧。”
两人交换了分开后的信息,他才知道小师弟不仅从幻术中苏醒,还很快解开了身上的锁灵咒,不过按兵不动,直到箱子落地时才破箱而出,一路逃到后院,才发现是从小长大的朝暮天,没过一会儿,就碰上了同样逃出来的自己。
季珏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那具红衣女尸是”
“是我杀的。”季珏还在脑补什么阴谋陷害,就猝不及防听到小师弟直白的承认,惊讶地“啊”了一声,眼睛瞪圆了盯着他看。
叶君烛微一低头,避开那清亮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季珏的错觉,对方低沉的嗓音像是含着些悲愤“她灵根被人生生拔出,却偏偏留了一小截苟延残喘的根脉,让她承受全身灵力枯竭之痛,那是比风箭谷万箭穿心还要痛苦百倍的神识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她求我给她一个痛快。”
季珏听出他话语间的熟稔,犹豫着问“那女人是”
“故人罢了。”叶君烛不愿多说,手中多了一道熟悉的木牌,季珏匆匆一瞥,似乎是和之前银翘手中的一样,遍布漆黑纹路的木牌,盛开着重瓣灵魅花撑满了空隙,臻臻艳艳,黑红交叠的花瓣摇曳吊诡,看久了,能把人全部心神都吸引进去。
灵魅花是孕育魅妖的花床,也是魅妖的图腾,小说在男主被迫害逃出宗门时有提到过,但还没来得及展开剧情,季珏就穿了进来,现在乍一见到这诡异的木牌,季珏疑惑的同时心头一跳,天地间最后一朵灵魅花不是在坠魔之战中就销毁了嘛难道,这背后还跟半魅体有关
他压下脑海中的胡思乱想,装傻道“这是什么”
叶君烛收了木牌,抬眼直直看着他,语气坚定道“我要去城外的孤坟台给养母上香,你呢”
季珏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养母其实是叶母的婢女,从小把他抚养长大的可怜女子。
“现、现在嘛”季珏抬头望去,头顶大树撑开的稀疏枝叶中,薄暮冥冥,夜色悄然爬上了天空。
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去什么孤坟台,一听就不是什么愉快之旅。
叶君烛觑着他脸色,忽然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便自己去吧,不过这小院是闹鬼才遭废弃的,听说那厉鬼甚是厉害,你和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世子可要小心了。”
“等等”季珏拉住他手腕,一脸正色,“给伯母上香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得了师兄,我这就陪你去见家长。”
叶君烛嘴角轻轻一扯,好似笑了声,只不过表情被半张面具遮盖,季珏也拿不准是嘲笑还是其他,不自在地挠挠头,转身把崔宁卿给拍醒了。
一听说要去孤坟台,小世子表现出十二万分的拒绝,但在季珏表示不去就要把你留在闹鬼的宅子后,崔宁卿立马肃容,表示媳妇去哪我就去哪,某种程度伤倒是跟季珏如出一辙。
清河郡地处交通要塞,凡人和修真者混居,没有宵禁一说,三人出了城南门,朝偏僻的小路上走去。
月亮渐渐爬上树梢,今晚天空黑沉一片,衬得月亮格外大,月身周围泛着一层幽幽光晕,惨白月光打在孤坟台东倒西歪、凌乱不堪的坟包上,闪过几抹惨绿的光芒。
栖息在枯树稍的乌鸦被树下的人惊地拍翅飞起,划过毛月亮,洒下一串串凄厉叫声。
崔宁卿紧紧贴着季珏走,缩着头左顾右盼,白嫩的脸上难掩惊惶。
叶君烛在最前方领路,对方颀长身形在杂草中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季珏踩在他影子上,拎着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忙跟了上去。
孤坟台顾名思义,多是城南无力安葬家人,一裹草席便丢到了这里,稍微好一点的也不是埋个坟包,坟前插一块木牌,比之前洛兰在的坟场要破漏不少。
季珏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这乱葬岗般的坟墓中,还要时刻小心别踩了某位仁兄的坟头,提心吊胆走了一会儿,便见小师弟在一个坟包前停下。
借着惨白月光,季珏从木牌依稀辨认出“吾母程芳妍之墓”。
叶君烛漆黑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衬得一双形状锐利的凤眼莫名透出寒意。
季珏见他掀开衣袍跪下,也不介意地上的脏乱,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
季珏觉得自己光站着不表示点什么也不太好意思,便跪在小师弟旁边跟着他一起磕头。
叶君烛苍白的手撑在两侧,直起身偏头看他,见他身上白衣拖到地面沾上了肮脏泥土,配着白净精致的脸,分外显眼。
“你不必如此。”他低声道。
应该的”,季珏摆手,对着坟包道,“伯母安息吧,小师弟我会好好照顾的,您在天有灵多保佑保佑他。”
最好让男主快点问鼎修真界,他下山一趟真的累了,无比渴望瘫着当一条咸鱼。
叶君烛撑在两侧的手攥紧,看向季珏的视线收了回来,盯着漆黑地面,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道“她恐怕安息不了。”
“嗯,什么”季珏被他的话惊到了。
崔宁卿站在一旁,见这两师兄弟磕头都能磕出个二拜高堂的架势,忙上前拉起媳妇,泛着酸意道“什么不孝子,哪有咒自己亲娘安息不了的”
季珏敲了他脑袋一下“别胡说,小师弟是伤心过度一时失言,是吧师弟等等,你在干什么”
他见小师弟拿出了一把铁锹,面色一变。
叶君烛把铁锹铲进坟土中,下颌线条绷得很紧,轮廓分明“我在坟里设下的结界被人动过,我要确认一件事。”
季珏目瞪口呆看着他掘起坟来。
崔宁卿也惊呼道“你干什么,大半夜的来这孤坟台就是为了刨自己老娘的坟”
季珏虽然也很震惊,但还是立马反驳道“闭嘴,我小师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说完,还拿着佩剑,上前一起帮忙刨土。
可以说是很无脑信任了,别问,问就是男主的待遇。
掘坟的“叮啷声”在幽寂的孤坟台中格外明显,叶君烛侧身瞥了季珏一眼,眼神颤动。
而崔宁卿眼见这一黑一白埋头苦干的师兄弟,摸了摸自己的头,觉得好像有点绿
随着新翻土在两侧堆积,坟里土越来越少时,叶君烛握着铁锹的手青筋凸起,长睫下的凤眼晦涩难辨。
季珏也发现了不对劲,就算没有棺材,为什么连骨骸都没有
这座坟竟然是空的
“果然”,叶君烛丢开了铁锹,站在坟坑里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蹦出两个字,周身气息陡然沉重可怖。
他一身黑衣几乎快与黑土和夜色融为一体,身后低垂地平线的巨大圆月给他孤直侧影添上几分诡谲,季珏无端腿软了一瞬。
“小师弟”,他小心翼翼扯了扯叶君烛的袖子,磕磕绊绊说,“这、这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你、你别胡思乱想。”
叶君烛逆着圆月看向他,眼神一时亮得惊人,他苍白的嘴唇微动,还未说话,一道火把的光芒突兀照来。
“你、你们挖到什么好东西了,快、快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啦”色厉内荏的声音响起。
季珏眼睛被火光一刺,下意识地抬手遮蔽光线。
叶君烛说话被打断,在季珏闭眼时,眼神变得格外恐怖,配着他那漆黑的面具看向那一身破烂、应该是附近来坟里偷吃贡品的无赖,抬了抬手指。
无赖手里的火把被阴风吹灭,他还来不及惊恐,整个人就平地摔了一跤,脸埋进了肮脏腐臭的泥土中,恰好跟散落的骷髅头对个正着。
“鬼、鬼鬼,有鬼啊”
季珏刚转过头来,就见月色下一身着破烂的人跌跌撞撞着跑走,不禁疑惑,“这人干嘛呢”
叶君烛“不知道,许是患了癔症。”
一边,崔宁卿惨白着脸看了全程,刚想开口,就对上了面具下的那双凤眼,嘴巴顿时一瘪,咕咚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崔宁卿可恶,咱啥也不敢说
东倌:东边是小男生,西院右边是勾栏女子的意思。
谢谢小可爱们支持,抱一抱嘿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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