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阮言会想对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很快又会自嘲,现如今家人还未救出,为何自己会去相信一个男人的话。
“有世子在,妾身自然不会担心。”她莞尔一笑。
她的笑像是经过标准化的训练,陆寂按下怀里的脑袋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多了许多东西。
这次驿馆停在了江州,当地官员自然是献上了不少美人,但听说他们皇上都不感兴趣,一时间开始大片的搜集周边美人。
阮言身在偏院中,听着驿馆那边远远的欢闹只觉得可笑,谁知道江州前段时间才遭水患。
“你们干什么”
屋外突然传来红石的怒喝,她立马站在门口听了起来,按理说这里是国公府的院子,没人敢乱来。
“让开公主召见,还请阮姑娘随奴才走一趟”
门外传来太监特有的嗓音,杜进留下的人颇多,但若真的打斗起来只会给她留下一个抗命不遵的罪名,那个乐昌公主以后就更有名头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阮言只能打开门,“世子爷还未回,不知待会可会需要伺候,妾身可否晚些时候去拜见公主殿下”
太监“哼”了一声,“阮姑娘好大架子,现在连公主的命令也敢不遵了吗”
“姑娘”红石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可需要我现在去寻世子爷”
那个乐昌公主凶的很,如果这一去有个好歹该怎么办
阮言也在思忖,可小太监并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立马就要上来强行拉人,她只能让红石立马去找陆寂,红石会功夫,脚程快,就算乐昌公主要打杀自己也需要时间才行。
黑漆漆的晚上不知走了哪条路,她只听见礼乐声越来越近,似乎立驿馆大厅越来越近,一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她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
走了一路,她被推搡了好几回,最终她不由出声道“公主住处在这里吗”
太监撇了她眼,“笑话,公主怎会在住处见你走快点,别磨蹭”
没多久阮言就被带进一个满是舞姬的屋子,瞬间她就懂了乐昌公主的意思,定是有人给对方出这种主意,不然对方想不出这种恶毒的法子。
“快把衣服给她换了”
那个太监手一指,立马就有两个嬷嬷死死按着阮言,然后就有人来扒她的衣服,其他舞姬也不敢出声。
“我是国公府世子的人,你们若敢乱来,今日之事也得自己担得起”
她掷地有声倒把那两个嬷嬷也吓到了,这可是世子爷的人,若是有个好歹,接下来她们该怎么交代
见此,小太监颐指气使的吆喝起来,“怕什么,出了事有公主担着”
可能是见那两个嬷嬷没用,小太监直接让人把阮言塞进大鼓里,跟着就把人推了出去。
此时大厅里一片笙歌乐舞,杜进得了红石的消息,立马快步来到陆寂身边低语几句,后者立马脸色一变。
“去看看不,我亲自去”他立马站起身。
可这时大厅内一片喧哗,只见所有舞姬呈水浪般散开,花团锦簇中赫然多出一名绝色女子,女子冰肌玉骨绝色动人,不少官员都在低头议论起来,讨论这是谁献上来的美人,他们居然从未听过。
阮言不敢不动,不然难道她要说自己是被乐昌公主抓来的吗
这样只会失态,没有证据还会落得个诬陷公主的下落。
现在她只能期望这个皇上不喜欢自己。
正懒懒的倚在那喝酒的惠安王突然抬眼,颇有几分看花了眼一样,一边问旁边的人,“这是”
“这好像是阮姑娘”属下也一脸不敢置信。
女子舞姿虽然平平无奇,可耐不住容貌出众,在一种舞姬里也鹤立鸡群。
那边的陆寂手心一紧,立马看向大厅之上左拥右抱的皇帝。
后者像是彻底僵住一般,直愣愣的盯着厅前那个绝色出众的女子。
“皇上”旁边的女子仿佛有些不开心了。
皇帝立马一挥手,“滚”
几名女子吓得连忙退开,一旁的太后也是低头问人这名女子是谁送来的,但在听见宫女的回禀时面上多了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他倒要看看陆寂今日会不会为了美妾与皇上作对,说来丽贵妃那个蠢女儿倒是帮了她一个忙。
阮言已经极力把舞跳的平庸,可感受着来自上头的灼热视线,她心里只感觉凉了一半,只能把视线若有若无投向惠安王那头。
如果自己进了宫,就无法完成他接下来的任务,看对方该如何取舍。
因为委身于惠安王和皇帝并无不同,如果真的逃不过,她只能将惠安王所做的事告诉陆寂,让对方帮忙救出母亲她们,然后自我结束这条命,她不想每天在炼狱里复仇。
“还以为有多厉害,连个人都看不住,早知如此本王留给自己用了。”惠安王看着陆寂的方向冷笑一声,跟着抬手拥过旁边的女子。
一舞结束,就在阮言随着众人下去时,台上突然传来声音,“站住”
众人都看得出皇上这定是看上中间那名女子了,但也有不少人认出那是陆寂的侍妾,怎么如今出现在了这
难道这国公府世子也到了讨好皇上的地步
阮言听到声音只觉得心里一“咯噔”,然后就看到连衣服都没穿好的皇帝朝自己奔来。
“好好好你叫什么”皇帝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说着就要动手。
阮言不经意一躲,躬身蹲下行礼,“回皇上,民女名叫阮言。”
“这不是世子爷的爱妾吗”一名大臣看热闹似的道。
惠安王瞪了他眼,后者立马闭上了嘴,不解这么好嘲讽那位清风霁月世子爷的机会王爷怎么就放弃了。
太后也皱皱眉,不懂这惠安王搞什么鬼,难不成也色迷心窍了。
“什么”
皇帝一听立马看向陆寂,后者恰好站了出来,声音不急不缓,“回皇上的话,此人的确是微臣府中的人,只因皇上这几日都兴趣缺缺,所以微臣才让她出来助兴,若是皇上喜欢,改日微臣给皇上寻几名舞姿更出众的,只是此人怕是侍候不好皇上。”
他从前可绝不会说这种话,现在为了一名女子竟然说了这种话,不少老臣也皱起眉,他们一向看好陆寂是年轻一代中的清流,没想到居然会沦陷在女人身上。
听到他这样说,皇帝却是不满,“朕就要这一个”
其他人心思各异,谁也不出声,倒是一名老臣出声道“此女子一看就有祸国殃民之相,皇上慎重”
“于丞相你这句话都说了多少遍,你看看她们祸国殃民了吗”皇帝抬抬手。
“此女子乃微臣所好,恕微臣斗胆一回,怕是不能割爱,望皇上恕罪。”陆寂正声道。
见他平时不近女色如今也和自己一样沉迷女色,皇帝只觉得颇为有趣,但阮言的样貌确实让他喜爱
“此乃微臣送给世子的人,皇上若喜欢,微臣那多的是。”惠安王突然道。
一时间不少人都纷纷侧目,没想到惠安王居然会帮世子爷说话,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世子也得保证自身才行,微臣听说世子这几日在议政厅一直打瞌睡,美人虽好,但也得适度。”惠安王冷不丁的加了一句。
实在是把阮言送进宫出乎了他的意料,宫里已经有他的人了,让对方待在陆寂身边作用显然更大。
听到还有更好的,皇帝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是怕其他人,他是怕那几个老臣,每天在耳边念念叨叨,念叨的耳朵都起茧子。
不过他一副理解的看着陆寂,“朕明白,朕明白。”
最终阮言还是随其他人一同退了下去,下来时她的后背全是汗,整个脑子也还在嗡嗡作响,仿佛在刀尖上走了一遭。
是杜进出现将她带了回去,并表示世子已经知道事情过程,让她好生休息,以后无论谁来传都不要离开。
沐浴后她躺在床上休息,明确感觉到身边伺候的人多了一倍,可浑身却止不住的发冷,差一点她就要留在皇宫。
不知道礼乐声何时散的,半夜,屋里仿佛多了些许动静,她有些害怕的唤了声红石,但是外头没有丝毫声音。
有了些许猜测的她起身去点燃蜡烛,烛光刚起,整个人突然被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紧接着就对上男子如墨的双眸。
直到被放在床榻上她才反应过来,然而男人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双手已经捉住她双腕,低头覆在她耳边轻声道“伤好了吗”
他没有提今天的事,阮言却忍不住眼眶一热,好像伸手抱住对方,声音哽咽,“虽然还没有好,但伺候世子爷应该够了。”
听着那不断的抽泣声,陆寂眸中多了许多寒意,乐昌公主这次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不碍事,有我在。”他轻抚着她脑袋,声音柔和。
“世子爷”阮言哽咽着抬起头,泪如雨下,“我害怕害怕有一日会被送给旁人”
男人眉心微蹙,指腹摩挲着她眼角的泪渍,声音低沉,“你只会待在我身边,也只能待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