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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第171章
    向衡憋了一会终于还是没憋住,不就是一本正经瞎扯胡说八道,他也行的。

    “调皮捣蛋罪。”向衡说。

    顾寒山又沉默了一会“所以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她用的陈述句。

    这居然会有疑问吗

    向衡撇眉头“因为你跟我开玩笑呀。”

    “我没有呀。”顾寒山很无辜。

    向衡“我坐你身边夸你”

    “对呀。”

    向衡忽然懂了“锦旗在飘扬,你爸站你身后,我坐在你身边”

    姑娘,你要集齐四大护法吗

    “你们没有同时出现。”顾寒山道“我只能在一样物质上集中精神来对抗。”

    向衡“”就是她的宝囊里一次只能掏出一件法器

    那也行呀。虽然她用的“物质”这个词。

    向衡有些高兴。

    不知道锦旗出现得次数多还是他出现的次数多。当然肯定不能跟顾亮比的。

    向衡看着前路,把着方向盘,前面有点堵但是没关系,向衡觉得车子开得挺轻盈。

    “我们坐在哪里呀”他问。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顾寒山居然听懂了“坐在车里。”

    这次向衡没误会,他也听懂了。

    “嗯,在车里啊。”

    一琢磨确实是这样。他跟顾寒山相处的机会其实并不多。他与她肩并肩坐在一起时,大多是在车里。

    “具体是什么情况”向衡很想了解。

    顾寒山就把发病之前的所见所想,以及发病后她的防御办法说了。

    向衡听得直皱眉头“只是看到人走过,想起了爸爸,就触发了”

    “嗯。”顾寒山点头,“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发病的时候是不可预料的。我小时候,根本没办法出门,任何东西和声音都可能触发我的脑子失控。我一直吃药,一直训练,很多年之后才能去上学的。”

    “不是。”向衡问,“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这样,顾寒山,你这两天的发病频率是不是高了”

    她之前也发病,但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的状态还是很稳定的,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她有病。但自从她遇袭,接着目睹宁雅命案后,似乎非常容易受到刺激。

    在这之前她跟他诉说她爸爸的情况以及她的病情,甚至跟简语对峙时,她都没有发作,可今天短短的时间,她跟耿红星他们开会时发作,采访时发作,现在看到有人走过想到爸爸也发作。

    顾寒山没有回答向衡的这个问题,但向衡也明白了。

    简语并不是危言耸听,他没有撒谎。顾寒山确实需要稳定住病情,她需要静养治疗。参与侦查会一直刺激她,她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的。

    “顾寒山。”向衡唤她。

    顾寒山道“我没事,我心里有数的,如果扛不住我肯定会说的。我今天的发病情况我都能应付。我觉得挺好的,我找到方法了。”

    “你是真的找到方法还是撞大运了”向衡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是把方法成功运用起来了。”顾寒山道“这些都是以前经常练的,只是效果不如现在好。”

    前面堵到开不动了,向衡把车子停下,转头看顾寒山。“你确定”

    “我确定。”顾寒山点头。

    向衡小声嘟囔着“真希望我能相信你。”这样就用不着提心吊胆的。

    “为什么会不相信呢”顾寒山问他,语气冷静,态度诚恳。

    向衡懂她,她是真的在问。

    “因为我担心你为了能参与案子侦查,故意隐瞒病情。”

    “怎么会如果我病得很重,不及时就医我会崩溃,甚至死亡。那样我更没法参与案子。我心里有数,为了保持清醒和健康状态,我甚至都同意让简语送我去新阳。我不能离开家,但我家小区有问题,你说不能回家我也同意了。你看,正如我爸所说,我真的是一个理性的人。”

    向衡跟她讲道理“那理性的人也是会让人担心的。你看葛队理不理性,他也是差一点倒下,走运了才及时就医。”

    “他跟我不一样。他那是无知,他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向衡“你说话可以委婉一点的。”

    “当然他这种无知是因为太幸福了,他都没病过。在生病方面,我的经验确实比他丰富。”

    向衡无语。但顾寒山在看着他。

    “怎么”向衡瞪她。

    “你还没有对我给予肯定。”

    “我肯定什么,我不肯定。反正就是会担心,没法相信。就是这样。”向衡耍起无赖。

    前方车流动了,向衡启动车子,顾寒山也把头转向前方。

    两人安静了一会。

    车流动得实在慢,车子也没跑起来。

    向衡突然道“顾寒山,你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我觉得无法控制病情,我一定会及时就医,一定会告诉你的。”顾寒山没等向衡说出要求的内容就主动道。

    “行。”向衡点点头,他就是想听这个。顾寒山答应了就行,比跟她讲道理辩论可有效多了。

    “你放心吧,向警官。”顾寒山道“我非常地确定,我真的进步很多,而且是神速地进步。”

    一个绿灯没能过去几辆车,前面又堵上了。

    向衡把车子停下,对顾寒山道“你能跟我说说吗”

    “说什么”

    “你觉得你进步的原因是什么”向衡道“我想知道具体的,这样也许能帮助你。”

    顾寒山认真想了想“也许是心理暗示。”

    向衡“”意思就是使劲夸她管用

    “你知道霍桑效应吗”顾寒山问。

    “你说说。”

    “就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时候,哈佛的一个教授在美国芝加哥西方电力公司霍桑工厂做的实验,他想试验确认什么样的工作条件会影响工人的工作情况。他们改变工作环境,减少增加照明、变换空间、降低或增加薪酬等等。但无论怎么改,工人的工作情况都挺好,表现不差。他们的实验失败了。但最后一问,原来那些工人知道自己正在被实验,受到研究者的极大关注,所以他们努力表现,不敢懈怠,所以无论条件怎么样,他们的工作都很好。”

    “嗯。”向衡懂了。

    顾寒山道“我爸从前总是不停跟我说他对我的期待,总是告诉我我的每一次进步让他和医疗团队多么高兴,告诉我我是天才,我受的苦是因为天赋总不是白得的。他告诉我这种天赋多了不起,能创造多大的奇迹,所以我也很了不起,我就是奇迹。”

    “他一直在提醒你你很受关注,你身上有很多期待。”

    “他努力给我正面积极的暗示,让我撑下去。但我从前并不是太在意这些。发病真的很痛苦,我叙说出来,也没人能理解。因为你们不可能经历过,所以你们也想像不到那样的程度。”

    顾寒山说得慢,但听起来声音还算稳定。

    向衡启动车子,跟着前面的车流往前驶,打断顾寒山道“如果会引起你的不舒服我们可以改天找个更合适的方式聊。”

    “如果我发病了就正好再试试那个办法还灵不灵。”顾寒山继续说“我从前挺想死的,虽然不再自杀,但确实还是有期待。我会期待发病,因为严重发病是会致命的。虽然很痛苦,但是如果能结束一切,那忍受痛苦也没关系。”

    向衡盯着前方的路况,眉头皱得死紧。他明白顾寒山为什么这么能忍痛了。这种习惯的培养不全是因为长期被动承受,也有当初她的主动期待。

    “所以我并不害怕发病,但我一直没死。”顾寒山道“每一次我挺过来,我爸就会夸我。他不会安慰我哄我让我别怕让我坚强,因为他知道我不缺这些,他就是告诉我我的病情越来越好,让我记住时间,记住每一次发病的情况。而我也确实发现,病情真的越来越好。”

    向衡想问顾亮要一份他夸顾寒山的话集。

    车子终于通过了这个路口,前面的路顺畅起来。

    顾寒山继续道“后来我爸去世了,我就不想死了。我害怕死去,我要活下来,找出真相,惩罚那些夺去他生命的人。我住院这两年变化非常大,熬过了急性崩溃那之后最糟糕的阶段,我就越来越好了。连简语都说,是个奇迹。他和贺燕一开始都觉得我完了,以为我得在新阳住上起码半辈子。但我只花了两年。”顾寒山比划着两只手指,“只花两年,我就出院了。”

    “你很了不起,顾寒山,你真的了不起。”向衡夸奖她,真心的。

    “我知道。”顾寒山很经得起夸奖。她道“向警官,我现在跟那两年又有一点点不一样。我出院后的康复速度比在医院那两年更快。宁雅去世那天我发病情况也特别严重,打击太大了。但我只花了大半天就能出院了。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在调查,我交到警察朋友了,我还需要跟嫌疑人打交道。他们都很厉害,都会看到我的表现,我必须越来越好。”

    向衡点头,那就好。不管那心理学的名词叫什么,反正这效应对她有用就好。

    “向警官,我现在对死亡既不期待,也不惧怕。我知道就算我不在了也会有人坚持追查真相的。”

    “那你还是怕一点吧,好吗我就挺怕的。我们保持一致。”

    顾寒山看了看他“向警官,这种时候难道你不应该表表决心,说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和你爸讨回公道。”

    “我就不。”向衡说完,觉得心情特别爽。啊,对顾寒山耍无赖真的会心情愉悦,太减压了。

    顾寒山盯他半天,转头看向前方,稳重大方地道“没关系,我能接受你的心口不一。”

    向衡“”

    顾寒山没再说话,向衡也憋着。车子在沉默中前进,过了一会,向衡道“顾寒山,你还真是”

    顾寒山转头看他。

    向衡琢磨半天形容词“你还真是,心胸宽广。”

    “谢谢。”

    “而且你特别会随机应变。”

    “我也这么觉得。”

    向衡继续夸“你对自己的认识特别清楚。”

    “是的。”

    “你很有目标,很有行动力。”

    “我从小就是被这么教育的。我打保票,正常人的学习和训练绝对没有我刻苦。”

    “对,你还特别的刻苦,很认真。”向衡继续夸“有天赋的人还比别人努力说的就是你。”

    “没办法,这天赋会要命。如果我只是漂亮那我肯定就安心地自由散漫去了。”

    向衡暂时不说话了。他跟自己说,顾寒山真的不是顶嘴,她说的都是心里话。

    向衡这么一停,顾寒山便问了“没了吗”

    她还知道这是夸夸主题谈话是吗向衡清了清嗓子“有呢,我只是想到我们这样聊下去,下回你想到我在你身边夸你,场景又是在车上。”

    “不一定,我的想像力现在也挺进步的。说不定你是坐在锦旗上飘过来的。”

    向衡“进步确实挺大。”

    向衡看到路边是一家商场,停车场标识就在前方,他把车子开进去,然后拉着顾寒山下车。“我计划带你去燕子岭一带转一圈看看交通和建筑情况,胡磊是从那一带逃出来的。但我们还能挤出一点时间来。”

    顾寒山跟着他走,她不着急,她时间很多。

    “顾寒山,你非常聪明,也很坚强。”向衡一边走一边夸。顾寒山看到远处有卖气球的,一个孩子刚买的气球,没握住,那气球飞走了。

    “你能打败所有的病痛,每一次那些不好的画面涌上来,你都能让它们滚蛋。”向衡挥着手非常有激情地说着。

    顾寒山盯着那飘走的气球,看着它飞上高空,她找到了一些感觉。

    “你接着说。”

    向衡“”

    他转头看看顾寒山,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些气球,他想起了顾寒山曾经说过她爸利用烟花消散来帮助她。

    “你等我一下。”向衡对顾寒山道,然后跑向了那个卖气球的。

    顾寒山就站在原地等着他。

    她看到向衡跟那个卖气球的说了些什么,两人交谈了一会,向衡拿出手机扫了卖气球的付款码,接着那个卖气球的把手上所有的气球都交给了向衡。

    旁边有孩子盯着向衡看。向衡扯出一只气球送给了他。

    那孩子喜笑颜开,高兴得蹦跳。

    向衡朝顾寒山走来,脸上咧着大大的笑容。顾寒山对笑容没什么研究,但她觉得向衡的笑容比那个孩子灿烂多了。

    他看上去好高兴啊。

    顾寒山觉得自己也很开心。

    向衡举着那数量惊人的气球向顾寒山小跑了一段,气球实在太多了,顾寒山觉得再跑下去他能飞起来。

    向衡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住了。他确实跑不动了,不动声色地偷个懒吧。向衡冲顾寒山招手喊“顾寒山,你看我啊。”

    “看到了。”顾寒山喊得比他大声。

    “要认真看呀。”向衡这回更大声。他一只手高举着那些气球,另一只手指着它们。

    顾寒山仰头看着。颜色、形状、图案、数量这些信息在一瞬间全印在她的脑海里。

    四周忽然有惊呼声。

    向衡松了手。

    气球像散开了的巨大花朵的花瓣弥漫开来,五颜六色洒满了天空,炫彩夺目,令人眼花缭乱。

    向衡手上没了负担,很快冲刺到顾寒山面前“你看着它们,顾寒山。你能让那些给你压力的,让你不舒服的,给你造成痛苦的东西通通都滚开。没有你的允许,它们都不能靠近你。”

    有路人冲上来试图捞两个气球,可惜气球飘太高了。

    “放手的那一下很爽吧。”顾寒山盯着那些气球问向衡。

    “对。”

    “我也想试试。”顾寒山道。

    “下回再给你买。”向衡哄她。

    “这回怎么就自己玩了呢。”

    “没看好数量,举着太累了。”向衡承认自己蠢。

    “你可以站原地让我过去,我不累。”

    向衡不想承认自己更蠢“下回吧。这回你先看个散开的效果。练习一下视觉上的想像联结。”

    “这算是环境污染吗”

    向衡“”

    “你注意到周围人都在看你吗你会觉得尴尬吗”

    向衡“”

    “会有人因为你乱放气球污染环境报警吗”

    向衡拉着她赶紧离开“快走。”

    “跑也没用,可以调监控。”

    “闭嘴吧。”

    顾寒山没闭嘴,她实在太快乐了。“我真喜欢你呀,向警官。”

    “我知道,但你还是闭嘴吧。”

    “警察犯事罪加一等吗”

    向衡拉着她越走越快,实在不想搭理她了。

    不远处一个年轻姑娘对身边的男生跺着脚道“你看看人家”

    “你听到了吗,他们真要看你呀,向警官。”

    “我一点都不尴尬。”向衡咬着牙道。

    “我也是。”顾寒山道。她拉着向衡跑快点,“我的脚也不疼,我不介意陪你跑快一点。”

    “我谢谢你。”

    “我也是。”顾寒山看着向衡,眼睛亮晶晶的。

    她的小手柔软,向衡握着,心跳得跟他的脚步一样快。

    “有用吗,顾寒山。”

    “有用。”

    那就行。向衡很高兴,他觉得比起这些,尴尬都不算事。

    两个人跑进了商场。

    “我想送你一件礼物,顾寒山。”

    “好呀。”

    “你真的一点都不扭捏,特别豪爽大方。”向衡又夸她。

    “谢谢。”顾寒山问“你要送我什么”

    “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有的。”

    “先不要告诉我是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打算先欠着这礼物。”

    “为什么”

    “想给你一些动力。”

    “你快死的时候我奋力救你,因为你还欠我一件礼物”

    向衡“你就不能想点好的比如你再一次战胜病魔的时候我就送你。那你跟病魔斗争的时候是不是更有动力”

    “一般般吧。”顾寒山说的时候有些迟疑,她问“会打击到你的期待吗”

    “还行吧。”向衡也实话实说“我对你的期待值早被打击得很小了。”

    “那就好。”顾寒山恢复了坦然。“欠不欠对我来说没太大区别。可是为什么先不要告诉你我想要什么”

    “因为已经打算先欠着,所以如果你想要的东西很贵,而我听到了才说先欠着,怕你误会。”

    “我不可能误会,你本来就是个穷警察。”

    向衡“好了,我感觉本轮聊天差不多又该结束了。”

    “结束之前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顾寒山的表情实在太可爱,向衡忍不住再给她一次表现机会“你问吧”

    他已经有预感肯定不是什么好问题。

    “欠礼物这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不是说了想给你一个动力。”

    “像我这种对生死都看谈的人,对物质当然没什么太高要求,礼物能有什么动力”

    “重要的是心意。”

    “可是心意不是已经在了吗欠不欠,心意还能消失”

    向衡“”

    顾寒山又道“贵的礼物欠着你怕误会,便宜的欠着不是显得你更小气,难道误会不更大吗”

    向衡“”

    顾寒山看着他。

    向衡道“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我太蠢了。”

    顾寒山弯了嘴角。

    向衡反问她“真的,我怎么想的”

    “大概是时间太紧张了”顾寒山帮他想理由。

    “不合理。”向衡反驳。

    顾寒山笑意更大了“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可是要送你房子的女人,记得吗”

    “这种胡扯的事别告诉我妈。”

    “为什么”

    “她会催我们赶紧结婚。”

    “你这个才是真的胡扯吧”

    “对,所以也别让她知道。”

    凤凰街派出所。

    向衡的母亲大人丁莹女士站在接待大厅跟一位警员道“你好,我找向衡。”

    “向衡不在哦。”那警员道“向衡今天没在这儿,你有什么事吗”

    丁莹也不着急,她故意没提前打电话就来了,找向衡不重要,他不在正好找别人。“那请问黎荛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