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月见站在桌子上，举高手臂，将手电筒往上照去。借着手电筒光，五条悟看清楚了部分画像。

    最底下画果然是莲花，但并不是正常莲花而是一种白中微微透着蓝，看起来似乎是冰或者钻石切割后组成莲花。莲花往上，可以看见一双沾着血雪足。

    然后是柔嫩小腿，浅色透粉膝盖窝再往上，便是手电筒光芒无法照见地方了。

    五条悟眯起眼，反复看着那双描画得栩栩如生小腿；他总觉得这截小腿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目光往下落，五条悟看见及川月见藕节似小腿在自己面前晃过去。

    她声音从五条悟头顶落下来“五条老师，再往上就照不清楚了。不过墙壁上有挂着一把太刀，你要不要拿过来看看”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及川月见疑惑低头看向五条悟五条悟正呆呆看着某个地方发呆。

    她担心五条悟是不是和刚才在走廊里一样受到了某种莫名精神刺激，于是蹲下身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五条老师”

    五条悟抓住她乱晃手腕，抬头，苍蓝色眸子眨也不眨盯着她。及川月见好像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蜜糖色眼眸里只有对五条悟担忧。

    她拿着手电那只手手背贴了贴五条悟额头，低声“能听见我说话吗五条老师”

    她手背有点潮湿，但是暖。五条悟触电一般松开了及川月见手腕，单手撑着桌子，轻轻跳上去。

    他动作带起一大股水花，湿漉漉洒在办公桌上。好在办公桌桌面完全是空，也不用担心会打湿什么东西。

    五条悟“手电给我。”

    及川月见“好哦”

    她把手电递过去，忽然手电光闪了闪，熄了。

    周围立刻陷入一片黑暗，即使是五条悟，也因为瞬间熄灭手电光，而有了片刻分神。就在这片刻，办公桌被不明生物从底下掀开，周围一切都失去控制一般开始旋转。

    在平衡失去刹那，五条悟一把抱住距离自己最近及川月见，两人滚进水里；呛了好几口属性不明粘稠液体，五条悟单手抱着及川月见浮出水面，脸色难看侧头吐出几口水。

    短时间内适应了黑暗，他冷眼去看掀翻了桌子家伙

    办公桌被掀翻，半浸在水里。靠里侧抽屉也被人粗暴扯开，各种资料纸张乱飞，大多数都掉进了水里。而掀翻桌子黑影人立而起，完全是只巨大狐狸模样。

    他动作极快，在五条悟浮出水面同时飞扑过来，巨大爪子直接挥向五条悟脸蛋

    被五条悟按在怀里及川月见反手把手电筒投掷出去不知道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是她听声辨位本事实在过人，居然砸中了狐狸脸中央。

    随着一声尖锐兽叫，狐狸向后一滚，没入水里消失不见。

    因为刚才短暂交锋，椅子桌子几乎都被撞翻，各种文件笔记本也四散浸泡在水里，不仅阻碍了搜查，同时也变成了掩护狐狸行踪武器。

    五条悟脸色变得难看，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水。

    刚才那一瞬间狐狸动作太快，如果不是及川月见把手电筒扔了出去，五条悟觉得自己脸上肯定要挨这一下。

    及川月见从他怀里探出头，抓着他胳膊稳固自己“五条老师你没事吧”

    她个子比五条悟还矮许多，摔下来后全身都湿了，头发乱糟糟黏在脸颊和脖颈上，却仍旧第一时间去关心五条悟死活。

    五条悟垂眸，长吐出一口气“我没事。你呢”

    及川月见摇头“我也没事。刚才手电筒突然没电了，那只狐狸是看准了手电没电瞬间掀翻桌子”

    一本厚实笔记本顺着尚未平静波动水流淌过来，边角恰好撞到及川月见后腰。她下意识唔了一声，正在说话停住。

    五条悟也注意到了。他环住及川月见腰将她抱起来，放到旁边较高椅子上，同时拿起那本笔记本。

    笔记本被一层牛皮纸封了起来，所以并没有被水浸坏。

    不过眼下并不是查看笔记本内容好时机，故而五条悟没有拆开笔记法牛皮纸封皮，而是将它放进了外套内袋里。

    他自己也踩上椅子，拧了拧滴水衣角“那只怪物藏进了水里，我们暂时找不到他。你刚才说墙壁上挂着一把太刀，还记得在墙壁哪里吗”

    五条悟夜视力确实很好，但游戏似乎削弱了他数据夜视力确实还存在，不过已经无法像在白天那样毫无阻碍视物了。

    及川月见学着五条悟模样，拧着自己滴水校服外套“在画像左边，靠近原本窗户地方。老师你要去拿吗”

    “有武器总比没武器胜算大点。”

    五条悟说着，稍微在黑暗中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画像位置走去。

    及川月见紧跟在他身后，踩着四面散落椅子当踏脚石，连蹦带跳前进。五条悟状似无意问“你刚才背对着狐狸，是怎么准确把手电筒砸到他脸上”

    及川月见刚跳到一个横倒椅子上，晃了晃，迅速站稳“因为感觉到了就像是打排球一样吧有东西砸过来时候，莫名就能感觉到对方位置感觉。”

    五条悟想起她排球确实打得不错“你对打排球还挺有心得。”

    “嘿嘿”

    说到排球，及川月见语气显得比平时更活泼一些“因为我哥哥是校队二传手嘛，我经常跟着他一起去排球馆打球。”

    “我哥哥打排球特别厉害，他是我心目中最厉害二传手”

    五条悟已经走到了画像旁边，他抬手取下那把太刀太刀入手颇沉，刀鞘上没有花纹，是纯粹黑色。

    他取下太刀一瞬间，挂着太刀墙壁里发出机械齿轮转动声音。五条悟下意识感到不妙，转身抓住及川月见手腕。

    及川月见也听见了那声音，她错愕睁大眼“五条老师，墙壁”

    话未完，面前墙壁猛然向两边分开及川月见没说完话被淹没在突如其来大水里，这次不需要看个子了，因为里面涌出来带着铁锈味儿奇怪液体足够多，即使是五条悟也会被淹过头顶。

    他呛了口水，手还紧紧抓着及川月见手腕，将她拽过来。粘稠液体不如水底阻力小，不管在其中做什么都会有种诡异涩滞感。

    五条悟抱着及川月见，向上游，浮出了水面。不等他喘口气，脚腕剧痛，又被不明生物咬住拖回水里

    更多奇怪液体涌进口鼻，喉咙和鼻腔里都转着那股铁锈气腥甜。五条悟眼睛因为进了水，故而水下视力也受到影响，视网膜上落着大片浑浊无法辨认奇怪光影。

    脚腕上剧痛已经攀爬上小腿，他几乎可以根据痛觉在脑子里描画出怪物牙齿和爪子是有点像长着狐狸爪子鲨鱼一样小型物体好怪，这到底是什么奇怪混种

    耳边除了混浊水流咕噜噜声音之外，还有系统提示他过意志和力量声音；但是五条悟没有怎么在意，他甚至并不在意这点痛觉。

    他弓起腰，用大拇指推开了太刀刀鞘谢天谢地，这是把真太刀，而不是什么玩具塑料刀。

    不需要眼睛，也不需要耳朵。

    五条悟凭借腿上撕咬痛感精准定位了怪物，单手握着太刀捅进去

    随着太刀抽出，浑浊水液中喷涌开极其艳丽红色，好像夜幕笼罩中野蛮生长扩散红色罂粟。

    小腿上剧烈撕咬感消失了，五条悟抱着及川月见浮出水面，终于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他皱着眉扯了扯及川月见衣角“月见死了吗”

    及川月见用手背抹了抹脸，蜜糖色眸子变得水蒙蒙“没死，不过差点就淹死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揉自己眼睫，密密眼睫一簇一簇黏在眼睑上，可怜兮兮“我讨厌水。”

    这句话甚至带着一点鼻音，莫名委屈。

    五条悟松了口气。他现在脚都碰不着地，抬头便是天花板这说明暗室里突如其来大水已经足够淹没整间办公室。

    之前那些被水泥封闭空间，难道里面都灌满了这样液体

    像是被合成淡化后血水一样东西是为了豢养那种鲨鱼和狐狸混种怪物吗

    “这里不安全，先出去。”

    用手臂托着及川月见大腿，让她可以更多浮出水面，五条悟镇定道“你看，那边有暗流，说明底下还有很多怪物在活动。”

    “数量太多了，等会我们要潜下去从大门出去我喊一二三，你憋气。”

    及川月见紧张抱紧五条悟脖颈，原本温暖手掌被水泡得发冷“好。”

    “一，二，三”

    五条悟抱着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他们入水瞬间，仿佛是点亮了某种进食信号；那些水流轻轻涌动地方，密密麻麻互相重叠阴影压过摇曳四散红，推挤着奔向五条悟与及川月见

    五条悟提前憋好了一口气，迅速用太刀拨开撞到眼前障碍物，随着水流漩涡靠近大门破口。

    破口无法让两个人同时通过，五条悟掐着及川月见腰将她从破口塞出去后背迟钝传来痛意，他反手用太刀劈开了扑到自己肩膀上怪物

    血色从怪物尸体上涌出来，却更加刺激了其他怪物。

    五条悟抓紧时间从破口处钻了出去，被水流推着踉跄了两步，倒进及川月见怀里。

    她稳稳接住五条悟，在怪物试图挤出破口瞬间，抬腿一脚狠狠踹在怪物头部；因为怪物脑袋堵住了破口，反而减缓了水往外流速度。

    走廊水只淹到五条悟膝盖。他抬手抹掉脸上水，把湿漉漉刘海也抹到脑后，转身走近破口。

    被及川月见踹了一脚怪物长大嘴，嘴巴里散发出恶臭腥气，还有一嘴暗色锋利口器。它额头上被踹破了皮，比人类更红血正不断流淌下来，滴进水里。

    它头卡在了破口处，正在不断挣扎。随着它挣扎，破口周围木板逐渐有了再次裂开痕迹。

    五条悟将太刀插进它额头，小股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他面无表情转动刀柄，血色污上脸颊和湿漉漉白发，苍蓝色眸子里既无害怕也无挣扎。

    怪物嘴里发出濒死诡异声音，头部耸动两下，暂时不动了。

    五条悟把刀抽出来“让它尸体先在这堵着，我们出去。”

    及川月见没有异议，走过来扶住了五条悟胳膊五条悟有些诧异看着她，他记得自己没有和及川月见说过自己小腿被怪物咬伤事情。

    “医疗箱在办公室里被弄丢了。”

    及川月见加快脚步，声音沉稳“你伤不能拖延，我们先去5号宿舍楼，我帮你找点东西处理伤口。”

    五条悟按住她胳膊，及川月见疑惑抬起头，正对上青年冷淡，杀意未褪双眸。

    他道“我没有和你说过我受伤了。”

    “你是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