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池临可怜兮兮的“我委屈。”
“朕还没委屈你还先委屈上了。”卫以珩给他擦泪“男儿有泪不轻弹知不知道,瞧你哭的,丢人死了。”
“丢人也没往别处丢。”容池临抬头去吻卫以珩“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这不是抱着呢吗”
“想要你再紧些,再久些。”
“瞧你委屈的样,没出息,不就是生你气吗,你至于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朕给你抽筋剥骨了。”卫以珩一边数落一边将他抱的更紧“行了行了,今天先哭到这儿,你要没尽兴明天再继续行不行”
容池临窝在他怀里不出声了,仍是小声的哽咽,卫以珩不知道他心里的事,真以为是委屈成了这样外加劫后余生的骤然松懈,心疼的不行,心里把自己骂了几百个来回。
下次不管再怎么吵架他断然都不敢再把人丢下先走。
解药拿去了太医院检查,直到第二日早上才出了结果,影子事先准备的东西当然不会出任何问题,等卫以珩下了朝,丁太医就带着药过来了。
“公子中的毒奇特的很,此药确实有效,作用多少臣等看不出来,但里面的成分无比珍贵,应该不会有错,而且季谦和常年以自身试药,体内早有抗性,一定有用的。”
丁太医说完容池临便在卫以珩的注视下接过解药。
正要倒进口中手腕突然被握住,容池临心头一紧,不动声色的看过去。
卫以珩道“怕不怕苦,要不要装到肠衣里面吞服”
容池临心里松了口气,点头笑“怕苦,肠衣不够还得多亲几下。”
虽然明知夜长梦多早服下去早毁尸灭迹,但他以往的矫情性子摆在那儿,要是太痛快卫以珩指不定会起疑心。
卫以珩叫人将药粉放到肠衣内喂他服下,接了个长长的吻。
解药服下去,所有人心里的大石都落了地,无一例外都觉得一切尘埃落定。
只有容池临知道自己来日不多,每每见到卫以珩心里都忍不住酸楚。
至于季谦和。
容池临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脸上的原不是人皮面具,而是一种毒,他自己用银针一点点的刺进皮肉里,将原本清俊的面容变成了狰狞可怖的模样。
谁都知道他是个特别狠的人,却没想到竟能狠到如此地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是谁有知道,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一个一直藏在心里的人罢了。
他从小便被季谦和捡在膝下抚养,和季之陌一同长大,做了她十五年的兄长。
也爱了她十五年。
更是眼睁睁看着她对卫以珩的感情越来越深,却无能为力。
对于他而言,兄妹之情是永远不可能逾越的鸿沟,季之陌当他为哥哥,他也只能做她的哥哥。将一切情感都埋在心里,永远在背后为她付出。
他心甘情愿并且食之如甘。
直到季之陌自尽
他本是要一起随着去的,可季之陌的一封遗书给了他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那封遗书被她藏在了给季谦和制的新衣里面。
从始至终未提半句要他复仇的话,都是劝他放下仇恨,叫他以后照顾好自己。
他爱的人,直到最后一刻也是善良的一尘不染。
信里面还告诉了季谦和脱身之法,她在山里放了火种,写的特别详细,详细到山火发生的中心位置,能让季谦和感受到她写下这些字的时候内心的惶恐,生怕季谦和不会照做的惶恐。
就是这种强烈的预见逼着季谦和从数不尽的骨灰里偷出些许和未烧尽的骸骨一起摆成了一个人的大小。
而后从季之陌给他留的小路出逃,防火掩盖所有踪迹,开始了自己复仇的漫漫长路。
只是那些季之陌好几个日夜不眠不休做出的衣服,终究还是烧毁在了那场大火中
影子准备的要确确实实是有针对毒的作用,三日后,容池临的身子明显有所好转,卫以珩彻底放下心来。
于金銮殿筹备封后大典。
“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礼部这几日频繁的派人过来给容池临将礼仪讲的他头都快炸了,拽着卫以珩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翻小肠“你什么时候立得后,你都没跟我商量”
卫以珩任凭他推搡自己“跟你商量你也是拒绝,所以不用商量。”
“你这是逼良为娼你知不知道”容池临用脚踢他“我都说了我不想做皇后。”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是怕朕为难。”卫以珩抓住他的腰将人拉向自己“朕说了会为你摆平一切障碍,只要你想要,朕一定办到。”
“话虽如此吧,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容池临小声嘟囔“现在是真不想麻烦死了”
“事事你都觉得麻烦,朕都已给你化繁为简你还不知足。”
容池临扁嘴“定在什么时候了”
“一月后。”卫以珩用鼻尖蹭他的“是你我的大事,昭告天下的大婚,朕要好好置办。”
一个月
在容池临的记忆中这场声势浩荡的封后大典未能如愿举行。
也就是说自己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见他突然不开心卫以珩不免担忧“怎么了”
容池临抬起头,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年纪轻轻结了两次婚都是跟我你不嫌腻歪啊”
卫以珩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胡说八道,别说是两次就是千次万次朕都愿意的很。”容池临看着他突然道“明天办场家宴吧,就你我加上卫枫儿卫明泽还有皇奶奶。”
卫以珩一阵疑惑“嗯怎的突然想做这个”
“纪念一下一切尘埃落定呗,许久未见皇奶奶了,况且长公主的厨艺也值得我巴结巴结。”
“许你就是。”
第二天容池临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将自己衣柜里面翻得乱七八糟也没挑出一件如意的。
红的上次坑的他喝了好几次安胎药肯定不行,鹅黄的接近皇帝色不好,绿的意义不行,白的看着晦气,黑色不衬他,粉的太骚,灰的藏蓝又不喜庆,赤橙红绿青蓝紫没一个入得了眼的。
这可如何是好
“哎呀哎呀小果子你再往底下翻翻,那好几个衣柜呢就挑不出来一套得体的吗”容池临急的焦头烂额,没多大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头啰嗦“这边要是没有的话你去后面那三间专门放衣服的屋子里瞧瞧,一定找出来一个一看就很乖,细看还很尊贵,低调奢华有内涵,叫人过目不忘的好衣裳。”
小果子忙不迭的叫了一堆人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十来个人每个怀里都捧着半人高的衣服回来,容池临一件一件的扒拉过去,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翻了个遍,仍是没一个顺信的。
“哎呀,我没衣服穿啊”
小果子看着一做接着一座的小山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还没衣服他们做奴才的一年到头的衣服都不够他一个衣柜的
想是这么想,他当然不敢这么说,赔笑道“要不奴才再叫吩咐做些送来”
“做也应不了现在的急啊。”容池临头仰在椅背上叹息。
“不过是一场寻常家宴,公子您太焦虑了。”小果子挑出一套容池临参加客宴穿过的衣裳“您看这件如何”
“太正式了不好,上面还镶金戴玉的,是去参加家宴不是为了臭显摆。”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容池临摸着一个墨绿色的绒布衣裳“要不就这个吧,会不会显得老气”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容池临送了点口风,小果子连忙添油加醋百般奉承“不会不会,您才多大啊,正好还能显得您成熟稳重些,衬得很呢。”
“衬么”
“衬衬衬。”小果子连哄带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算把衣服糊到他身上,容池临照着镜子左看右看可还是不满的很,转身就给扒了,坐在桌前郁闷。
他郁闷,小果子比他更抑郁。
眼看着陛下就要下朝回来,要是连件衣服都没选好可就太耽误事了。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容池临撑着下巴还在那做梦“小果子你说等会儿皇上回来会不会正好给我带了身好看衣服回来”
小果子把手里的衣服递给手底下的小太监,直白的戳破他的白日梦“皇上就是有这份心也没这个时间啊,您昨儿才突发奇想,就算是日夜赶工也做不出一套正式场合的服饰啊”
况且皇上这么可能想得到您守着三间房子的衣服还哭诉没衣服穿
“也是,那我岂不是真完蛋了”容池临下巴抵在桌子上活像个丧死鬼“实在不行就那身红的吧,喜庆东西大家都喜欢,长公主也喜欢红的。”
小果子一时没忍住“那您俩若是撞了衫岂不像婚服”
容池临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那皇上的脸色一定很好玩,哈哈哈,他准保得气绿。”
“又背着说朕坏话,朕看你是又皮痒。”卫以珩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身后响起,容池临吓了一跳,一回头就撞上卫以珩的腰索性抱了一下“你回来了啊。”
卫以珩看着一屋子的狼藉一脸黑线“朕再不回来你怕是能上房揭瓦,把东西拿上来。”第301章家宴什么啊”容池临探头去看,张福满捧着一个盒子放到桌上,容池临心急的打开,一套水蓝色金边白纹的华服赫然出现在眼前,容池临顿时眼前一亮“你什么时候弄的”
“路上捡的的,快试试合不合身。”
早知道他一逢重要日子就找不合适的衣服,卫以珩早早就在制衣坊备下好几套各种场合的新衣以备不时之需,为的就是防止现在这种突发奇想新衣服赶不出来的场合。
“衍之你简直是个神仙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爱死你了”容池临在他脸上落了个赏,屁颠颠的试衣裳去了。
屏风后面时不时传来一声容池临的赞叹。对这身衣服简直满意到了极致。
小果子啧啧称奇“几百件衣服都没挑出一件称心的,皇上您怎么就拿了一套回来公子就满意成了这个样子”
卫以珩放下茶杯莞尔“这你就不够了解池临了,他这个人事事图新奇,只要是新的能对上他胃口的都喜欢。”
小果子恍然大悟“难怪每当公子胃口不好的时候您就会吩咐御膳房做各式各样的新花样”
卫以珩一个斜眼看过来,小果子连忙改口“奴才失言,是皇后娘娘。”
“娘娘不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能称作娘娘,他是不会喜欢的。”卫以珩严肃起来“封后大典后也一切如旧,仍是公子相称吧。”
小果子连忙应下,卫以珩看了看屏风上依稀可见的人影,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的话题“池临就是看着娇气,实际上很乖的。”
小果子忍辱负重“是是是”
公子那么能折腾,也就您觉得他乖
“池临的性格多好啊,有他在朕才觉得这冷冰冰的皇宫终于有了热乎气,才叫家。”
小果子对此深有感触“是啊,奴才也觉得自从公子来了以后宫里的氛围都不一样了。”过去别说是和皇上说话了,就是多看一眼都觉得胆战心惊,可现在竟然能心平气和的聊着天。
宫里变得多,皇上变的更多。
“衍之”容池临抖着袖子出来“好不好看”
卫以珩嘴角挑起笑“好看的紧。”
容池临傲娇的扬起下巴“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没办法。”
卫以珩日常无奈“对了,你若是想的话把温则和影子一道叫上也可。”
“我可不是这么想的吗,可这俩人自从事情评定以后就日日溜出宫喝酒逛花楼,谁都拦不住,我都好几天没抓到影了。”容池临忍不住抱怨“我长这么大还没逛过花楼呢。”
卫以珩眯眸“怎么着,想了”
“是男人都想。”容池临拿手肘顶他“要不哪天咱俩也去逛逛”
“痴心妄想。”
“说起来影子顶着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逛花楼你会不会觉得别扭”
“你当朕瞎目”
知道影子和池临长得一模一样是源于一个容池临也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恶趣味,大半夜耳朵诓骗影子换上他的衣服在房里等卫以珩回来
虽然卫以珩没上当吧,却吓的他以为容池临遇害,险些弄死影子召集兵力
最后还是容池临见情况不好跑出来,连坑带哄废了好大力气才让他消了气。
容池临一脸嘚瑟像“讲真的咱俩也去瞧瞧呗,好歹我也是个俏郎君,要是连青楼都没逛过那些美人多亏啊,一辈子都有遗憾。”
“做梦吧你,谁不知你一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每每见到淅辞都跟个浪荡子似的,只要朕在一日,烟花之地就同你无缘。”卫以珩拉着他出门“家宴还早,陪朕出去走走。”
容池临一遍被拽出门一边喊“那你等我把衣服换掉啊,弄皱了怎么办”
“弄皱了朕再给你熨。”
容池临被卫以珩拖着拽着在宫中绕了大半圈,最后在由龙湖待了半天才赶去赴宴,彼时人已经到全了,卫以珩牵着他坐到皇奶奶身边。
原本宫中宴会无论亲近与否都是分桌而食,但这次容池临执意换成圆桌,美其名曰一家人团团圆圆就应该坐在一处,分开就没那个氛围了。
众人起来施礼,卫以珩出声阻拦“都是自家人,今日大可免去君臣之别,随意便好。”
“就是就是,都是自己人何必见外呢。”容池临赔笑道“说起来许久未见皇长姐了,不知今日可好”
没想到容池临会突然提及自己,卫枫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碍于卫以珩在场只能尽量将态度放好“一切都好,有劳皇后挂念,妾身也是近日才听闻您身中奇毒,幸好得了解药,不知可有好转”
“害,还没到正式封后的日子别皇后皇后的叫我听着别扭死了。”这样没话找话实在尴尬容池临苦笑“我身子现在没事了,长姐别这么见外,随意点好。”
“好孙媳啊,”皇奶奶倒是不见外,亲昵的拉过他的手放到手里摩挲“几日不见你都消瘦了,以珩你是怎么照顾的池临,瞧着瘦的可怜样儿,心疼死皇奶奶了。”
“皇奶奶教训的是。”卫以珩道,容池临连忙替他开脱“不关他的事,他把我照顾的很好,我这条小命要不是他将就着指不定就一命呜呼了,你说是吧卫明泽。”
卫明泽抬眸笑道“皇兄他确实对池临很好,皇奶奶您就别瞎操心了。”
太皇太后糊涂劲上来,一脸的茫然,容池临耐心的同她重说了一遍刚才的话,还不忘带上生动的肢体语言。
“呸呸呸,别说着晦气话。”太皇太后佯怒,说话间数不胜数的精致菜肴呈了上来,按礼数须得等所有菜上齐了,等皇上动了第一筷以后才可开宴,但今日容池临事毕不打算遵循哪些条条框框。
等一坛子山药炖羊肉端上来他就迫不及待夹了一块到皇奶奶碗里“皇奶奶您快尝尝,看看有没有长公主做的八九分相像”
太皇太后笑呵呵的吃了一口连连赞叹,容池临跟着尝了一块顿时摇头“不行不行,不及长公主十分之一,简直是天壤之别,这羊肉在寻常人手里那就是羊肉,在长公主手里就是天上的珍馐,人事怎能尝得到。我敢打包票。世上一定没人能模仿出长公主的味道。”
不怕好话砸死人,容池临铆足了劲往卫枫儿脸上贴金,搞得卫枫儿一阵阵脸红,态度都不知道柔和了多少倍。
这么多年的修养早已根深蒂固,不是说带动就能带起来的,即便气氛缓和所有人也都是客客气气,不会说话发笑,更不可能给彼此夹菜,不过几杯酒下肚酒劲儿上来气氛就好了许多。
等到酒席结束,卫明泽已经开始抱着碗傻笑,卫枫儿仍是端着架子,但目光早已迷离。将这些人挨个送走,容池临挽着卫以珩往回走。
他们二人特地没叫人跟着,不疾不徐的走在小路上接着月色闲聊。
“我也想喝醉,到时候接着酒劲儿为所欲为想想就很刺激。”容池临伸平双臂用力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可惜我不能喝酒,要不然真想和你喝个天昏地暗。”
“不用喝醉你也可以为所欲为。”卫以珩跟在他身后满目爱意“天黑小心脚下的路。”
“月亮亮着呢,我看的一清二楚,瞧你瞎操心的。”
明月高悬,在地上铺满银霜,容池临跑回卫以珩身边“你难道就不想喝醉了对我做些什么吗,想想就刺激的很。”
“朕可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卫以珩牵起他的手“一会儿顺便去汤泉宫沐浴如何”
“也好,泡一泡解解乏。”
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容池临踩着一地破碎的树影喃喃道“我说衍之,我们什么时候去行宫暂住啊,我一直惦记着呢。”
“等你全好了就去。”
容池临全当没听到,笑道“明日就去吧我等不及了”
“胡闹。”卫以珩拉着他穿过长桥,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去行宫住可不想办个家宴说做便能做的,就算是现在开始准备也得半月之久才能妥当,你抓紧好,朕尽快差人准备如何”
“行吧,一定要尽快哈。”
“这么急做什么,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容池临笑道“我性子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一直拖着我的话我指不定会憋出病来。”
卫以珩看过来皱起眉“不许吓唬朕。”
“好好好。”容池临突然拽着卫以珩钻到旁边的林子里,将卫以珩抵到树上倾身吻了上去,树影摇曳风声作响,卫以珩拉开他笑“做什么”
容池临抿唇“不做什么就是想亲亲你,都许久未曾和你亲近,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和尚了,想你想的紧。”
卫以珩在他嘴角亲了下“身子这才刚好,猫儿就开始发情了”
“呸”容池临瞪眼,卫以珩失笑,反客为主一个转身将容池临摁在树上低头吻了许久。
“还是在等你恢复的更好些,朕还是怕伤到你。”
容池临仰起头微微喘息,止不住的摇头“我等不及了。”
卫以珩呼吸一滞“你这不是要朕的命吗”第302章出去溜溜落纱帐下春色撩人,卫以珩终归也没能顺了他的心意,不过是浅尝辄止,情到浓时悄然退下。
以至于第二天容池临还在跟他生闷气,恰巧影子回宫取东西,他二话不说就把人叫来一顿抱怨。
“你说说哪有他这样的啊,这都没多少日子了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我真是要被他气死,等以后在地底下指不定都得被他气得掀了棺材板”容池临在屋子里面走来走起,手拍的啪啪直响。
影子坐在一旁面不改色的喝着自己杯里的茶。
“你不知道我昨晚都多不要脸了,怎么缠都没用,你说是不是我色衰爱弛,或者他有什么隐疾真是服气,这等消遣本就是人之常情,他可倒好,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个淫贼似的,搞得好像我多不值钱往他身上倒贴似的”
影子眼皮也不太一下,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拿起一块绿豆沙的糯米糕咬了一小口。
容池临也不指望他回话,仍旧一个人说的越来越激动“等我死了我看他后不后悔,我这边天天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人家老人家可好,变了法的不跟我亲近,等着后悔去吧我觉得他肯定就是那种尝到嘴里就不觉得新鲜的臭渣男,影子你说是不是”
影子随口应了一声“是。”
容池临一个冷眼杀回来,影子清了清嗓子放下手里的糕点擦了擦嘴角,不好意思道“你刚刚说什么”
容池临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块木头。”
从上辈子到现在,自己的心里话都能跟影子说,不仅是以为二人关系亲近,更是因为影子对于他的废话素来自带屏蔽功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都做不到,全当垃圾堵在外面了。
有些话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容池临板起脸“你跟温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你们俩之间有点不对劲呢”
影子舔了舔嘴唇,敷衍道“能有什么不对劲的。”
“温则知道你也是十年后穿过来的吗,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啊,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真跟相依为命好几年了似的,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对其他人这么好过。”
影子笑而不语。
容池临上下打量他“我感觉你有好多事瞒我。”
“很多事瞒你也是事出有因。”
“行行行,你们都有因就我没因行了吧,一个个的惯会故弄玄虚,搞得好像我多没心没肺似的。得了,你回去吧,温则不是还在宫外等着你呢吗,有了媳妇忘了娘,滚吧你这个白眼狼。”
影子顺从的起身,捋平衣服上的褶皱,走到门前突然看过来,笑意莹然“实不相瞒,我喜欢他。”
容池临一愣,还未等回过神来影子已经不见了。
“我操”容池临立刻追出去朝天上骂“你他娘的说清楚是哪种喜欢啊话都说不明白你想憋死我啊”
影子喜欢温则
不可能的吧影子可是个没有没有心的人啊,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绝不可能。
容池临扶着院子中的桃花树气喘吁吁。
影子喜欢上温则这件事既让他觉得难以置信又让他觉得兴奋。
一边觉得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一边又暗戳戳的期盼这是真的。
影子喜欢了一个人,天啊
若真是如此他一定要找温则好好聊聊,那个浪荡子可不能辜负了他们家单纯善良的小影子。
这明明就是一场不对的恋爱
想着想着容池临又觉得不能,说喜欢也未必是那种喜欢,这世上喜欢异性的远比喜欢同性的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他们俩就全中招了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是那种喜欢,就是单纯的欣赏,对,没错就是欣赏。
这么想着容池临觉得合理的多了,索性在石桌前坐下来。
可若是万一
十万一
影子真真就动了心的话,自己若是死了,他岂不是还会因为奇虎牌的牵制不得不随着自己消失
到时候就不紧紧是他和卫以珩分隔两地,而又加上了另一对无辜人。
他不免有些揪心。
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无论是与不是,他都必须找到办法解除牵制
“皇上驾到”张福满的高呼从大门方向传来,容池临不由自主的望过去。
一身朝服高不可攀的男人身披日光而来,淡薄的目光和他相撞的一瞬间骤然带上些许心虚。
容池临翻着白眼避开他的视线“切”了一声,想也不想起身就走。
狗男人,呸
卫以珩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院子中的下人都识趣的退下,一时间只剩他们二人。
容池临的手腕被卫以珩攥在手里,用了半天力气都没甩开,卫以珩试探道“还生朕的气呢”
“呦这不是皇上吗,您瞧我这眼神不太好都没认出来。”容池临阴阳怪气的“快松开我,我这皮糙肉厚的可别脏了您老人家的手。”
卫以珩无奈的唤了声“池临”
“哎哟喂,您可别这态度,我可受不了,昨晚上那强硬劲呢那多冷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刚从冰窖里面爬出来呢。”
“那不是因为朕不摆脸子你就不听话吗,你这身子”
“您可别拿我这身子说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解释什么啊,不用解释”容池临秉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坚定理念“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吗,说我色衰爱弛,说我人老珠黄,说我腰不软声不甜,还不到一年就要被人一脚踹了。”
卫以珩听着直想笑,还等硬忍着做出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你净胡说,外面是个人都羡慕死你了,再说了房里的事谁能知道。”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这么想的。”容池临好不容易甩开他的手,卫以珩又要握回来,容池临直接将手背到身后“我跟你说你别动手动脚啊,我这人心志不坚定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我出去随便找个”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卫以珩将一条项链垂在他面前,最下面坠着的是一块小巧精致的玉牌。
近方偏圆,内里渐变的深绿色伴着雕刻而成的水波纹似乎真的有水流动,池塘之上细细的雕着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鸳鸯,牌子的最后刻着“天定良缘,衍之是我的”几个极不相称的大字。
容池临心里面突然一软。
“朕花了好些时日呢,上边的字也都一字不差按照你的要求刻的,喜不喜欢”卫以珩弯腰同他平视“玉石是朕亲手选的。稿子也是朕自己画的,绝对没有掺杂第二个人的心意。”
容池临将牌子接到手里细细看着,生气什么的都被抛到脑后。
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可是卫以珩亲手给他做的东西。
“朕给你带上。”卫以珩从他手里拿出来,绕到他的脖子上系好,容池临低头看着胸前的牌子,一把抱住了卫以珩“对不起衍之。”
卫以珩将他抱的更紧“怎么突然道歉了”
容池临感动和愧疚交杂“是我不懂事,明知道身子不好还一直缠着你,现在还无理取闹。”
“傻瓜。”卫以珩摸着他的头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容易感动啊,以后岂不是要被朕吃定了”
容池临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发丝被风吹在脸上连心都跟着痒痒的“吃定就吃定吧,我赖上你了。”
“今儿一大早朕就去寻了太医过来,”卫以珩温柔的声音含笑环绕在耳边“太医说只要你的体力能恢复八成,就可行那事,所以池临,你可要加把劲儿了。”
容池临小声嘟囔“分明费力的是你又不是我”
“也不知每次是谁喘的更厉害。”
容池临不说话了,听话的让卫以珩将他牵回房里去了。
天气越来越热,屋内温凉,远山香的味道似有若无,容池临取了点现磨的香粉加到香炉里去,看着丝丝缕缕的烟气突然没头没脑的开了口“衍之,我是真想给你生个孩子。”
这样便可将香火延续下去,自己走后卫以珩也不会孤单。
“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想了呗,”他看向卫以珩“你会不会也很可惜我不是个女子。”
“不要乱冤枉朕,朕可从来都没有那样的想法。”卫以珩在他身边坐下“朕特别烦孩子,一看到就觉得闹眼睛,你若是真给朕生了十七八个的话,朕除了弑父杀兄以外指不定还得担上个杀子的罪名。所以你可不用想给朕生。”
“假话。”
“真话,比珍珠还真。”卫以珩去亲他“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天天骗我。”容池临推开他将瓜子放到他面前“给我剥瓜子。”
“天底下就你敢使唤朕使唤的跟奴才似的。”卫以珩一边道一边剥给他“怎么不吃五香的”
“早上闲着没事吃光了,又懒得叫人填。”
卫以珩无奈的很,转头叫人送了一碟进来还有一盘小橘子。
正巧,卫枫儿突然来了。
她手底下的丫鬟提着两个食盒进门,卫枫儿道“昨儿他不是一直念叨着我做的羊肉吗,左右最近无事,昨晚就叫人准备出来顺便做了几个小菜,快趁热尝尝。”
容池临眼前一亮“长姐竟还记挂着。”
卫枫儿叫人将东西摆出来“尝尝吧。”
香气扑鼻的羊肉,色泽诱人的黄焖鱼翅,叫人口水直流的烧鹿筋配上两碟炒青菜不饿都看饿了。容池临也不推脱,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嘴里眼睛都亮了。
对于任何人而言自己做的东西得到由衷的赞赏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卫枫儿也不例外。看容池临都觉得顺眼极了,笑道“时间不够多就做了这么几道出来,那个盒子里面是挂了浆的甜点,你们先吃着,我就先回去了。”
容池临连忙挽留“这么多呢,一起吃吧。”
卫枫儿摇头“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是自家人,小果子去添双碗筷,再把皇上叫人从宫外带回来的那几样点心拿上来,顺便打包些送到长公主住处。”
他这么慷慨,卫以珩却不乐意了,侧头看他“你现在都敢做朕的主,拿朕的东西送人了是吧。”
容池临嘿嘿一笑,示意卫枫儿快坐。
卫枫儿仍是有些犹豫,卫以珩便道“坐吧,你若是不留下吃个便饭的话,等会儿他保准又要闹朕。”
容池临自知搭建关系的事不能一蹴而就,他也不是为了让卫枫儿和他好,是为了让卫枫儿能和衍之更亲近些,这样日后也算是有个伴。
挥别卫枫儿,容池临闲着没事,缠着卫以珩想要出宫去玩,卫以珩扭不过他,估摸着今日没什么事也便就答应了。
出了宫的容池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这也想瞧瞧,那也想望望,手里面拿着三个糖人还不忘再下一家再买一个。
“都是一样的你又不吃买那么多做什么”卫以珩一袭黑衣常服头发跟在他身后,容池临把手里的三个顺便塞给他“好看啊,这个猴子前面几家都没有。”
还没等做完他又被不远处的冰棍铺子吸引去了,卫以珩取了糖人跟在屁股后面付钱追上去。
容池临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我要荔枝味的,心肝儿你要什么味道的”
卫以珩面不改色“和你一样的吧。”
小摊贩忍不住打量面前这两个天神般的人物。
这俩不都是男子吗怎么还能以心肝儿称呼
难不成这位公子名字就叫心肝儿
容池临挺直了腰板“不要怀疑,这是我相好的。”
摊贩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爷您说笑了,小的哪敢好奇这个”
容池临不以为意“现在连皇上都讨了个男妻,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小哥不会还接受不了吧。”
“岂敢岂敢,爷您可真是折煞小的了。”摊贩摸着脑袋“您的冰棍,趁早吃哈,天热容易化。”
容池临叼着冰棍走了,卫以珩付了款跟了上去。
“你这上面印的是什么啊”容池临在一家年糕铺子前停下来,指着白乎乎的年糕上面的花。
“是鸳鸯。”
容池临心道这鸳鸯画的可真丑,一看就不是好彩头“给我两个没画过画儿的年糕吧要刚出锅的。”
“好嘞”
卫以珩刚走过来容池临就抓住他“你在这儿帮我等着年糕,我去那边买碗糖水”
卫以珩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身边“一起去。你急什么时间有的是,搞得跟以后都不能来了似的。”
“我性子急啊。”容池临笑道。
“不用急,若是逛不完的话过几日没事的时候为夫再带你出来就是。”
“那不行。”容池临把手挡在嘴边压低声音道“过几日没事咱们就能在床上运动消磨时间了。”
卫以珩无奈极了,将人搂着脖子好一顿捏。第303章青楼走起 本来午时吃的就多,逛了一路下来两个人都撑得不行,找了处茶馆听了会儿评书,等到天彻底黑了,容池临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带人出门故意的把人往刚才偷偷摸摸打听到的青楼方向带。
殊不知卫以珩耳力惊人,刚刚他丢下卫以珩打听路的时候都被听得一清二楚。
卫以珩故意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听说有个戏班子特别厉害,我准备去瞧瞧。”
卫以珩尾音拉长“哦。”了一声。
胆战心惊好半天可算把卫以珩拐到了青楼后门,这处不似前门热闹,没有花似的姑娘拉客,也没有大匾额点名地方,往里面去就是青楼的后院湖泊,绕过去才是主楼,一般不好明目张胆逛青楼的人都是偷偷摸摸从这儿进去的,绝对能让卫以珩不知不觉进了狼窝。
容池临看准地方就要往里走,后领子突然被提了起来,卫以珩扬眉“胆子越发大了,不光不听话现在都敢诓骗了”
“我骗你什么了”容池临背过手去推他“松开,人来人往我不要面子的啊”
“你说你骗朕什么了”卫以珩将他提到一旁摁在墙上“还嘴硬,如实招来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容池临双手抵在他心口,紧张兮兮的四处乱看生怕有人路过瞧见“有话好说,一会儿该来人了。”
卫以珩非但不听,还低头吻上他的唇,许久才分开“来人就叫他们瞧去,和自家心肝儿亲近不怕人瞧。”
“说的好像你外面有人似的。”容池临不满的推他,跟推大象似的自己累的半死那人偏是纹丝不动。
“我外面可没人,某人可就不一定了。”卫以珩低头看着他红肿的唇喉结动了动“还想逛青楼,是想找他十七八个相好回去吗”
奸计被识破容池临也没有强撑的必要“我就是想见识见识,都这么大了还没去过青楼多可惜啊,而且我多老实啊,肯定不会乱来的。”
“你是不会乱来,可你的眼睛会。”
容池临一笑准没好事“怎么,心肝儿你对自己的样貌这么没有信心啊,连寻常姑娘都不敢比吗”
未等卫以珩回答,他又抢先道“顶着这么出类拔萃的脸却这么没信心可不行啊,男人就得有实力还得有信心才能留得住爱人的心。”
卫以珩勾唇“你阴阳怪气也没用,不吃你那一套。”
“那我给你撒个娇吧。”容池临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眼中带着光“好不好呀,衍之哥哥”
卫以珩心里骤然漏跳一拍,哑声道“你犯规。”
“求你了求你了,你看我都这样了,你就答应我吧。”容池临变本加厉不息投怀送抱,抱着卫以珩晃“好哥哥,回去任你随意就是。答应吧答应吧。”
“好”
再不答应任他这么弄下去,自己迟早得急火攻心废掉不可
“衍之最好了,爱你。”容池临又亲了一口,从他手臂下钻出去跑了。
卫以珩被他搞得晕头转向的,僵硬的跟上去,讪讪的“你个小赖皮鬼”
此处名为花间阁,风尘之地却不显庸俗,里面的姑娘各个貌美如花我见犹怜,二人无论是气质样貌还是穿着打扮都是人中翘楚,放在人堆里一眼就能吸引人全部的视线。
寻欢的客人忍不住打量他们,里面的姑娘也接连往上凑,打从进了主楼开始二人身边就没断过人。
容池临识趣得很,紧紧的贴在卫以珩身旁,说实在的这架势搞得他都有点心虚了。
若他是个孤家寡人,那自然如鱼得水和美人好好嬉闹一番,可惜他已经是有夫之夫,须得洁身自好才行。
再说了,卫以珩往旁边一站,再美的姑娘都被衬成了庸脂俗粉,哪比得上卫以珩半分风采。
“我说二位公子想要找什么样的姑娘陪着啊,咱们这儿可是什么都有。”老鸨是个中年妇人,样貌仍是年轻的很,穿着得体身上的香料一闻就知道不是寻常之物,不似其他地方那些老鸨一样庸俗,反而透着几丝风雅气。
容池临笑道“你们这儿最美最好最出名的姑娘是谁”
老鸨拿着丝帕掩唇笑,是不是还拿帕子扫一下“呦,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咱们这儿最美最好最出名的姑娘可是天下皆知,那必然是西域来的离纱姑娘和名动天下的浣纱,真可称得上风华绝代,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那这二位姑娘可有一技之长”
“离纱长得是美艳至极,歌舞都是登峰造极。而浣纱姑娘则是诗琴画艺样样精通,一身的书香气,本是名家之后,不得已才沦落到咱们这地方讨个生活。”
“那叫来瞧瞧吧。”
老鸨又笑了“公子一瞧就是初来乍到,花魁这等身份的人儿怎么可能想请就请呢况且这二位姑娘可都是清倌儿。”
“爷就喜欢清倌儿。”容池临带着笑“开个价吧。”
老鸨上下打量着二人,心里明镜这二位非富即贵,指不定是个宫里的大官,咂摸一番身处手比了个九“这个数公子可还行”
“当然行。”容池临戳了戳卫以珩“付钱。”
卫以珩冷飕飕看他一眼,从钱袋里取出一块上好的玉佩“身上没带那么多,玉佩先压在你这儿,等会儿叫下人送钱来换,先将二位姑娘带上来吧。”
周围的人眼睛瞬间瞪大了,这玉佩成色极好,一打眼就知道价值连城。
老鸨是见惯珍宝的人,接的时候手都不由得一哆嗦,生怕弄碎了,放在手里停了片刻又还回去“奴家还能不相信公子怎的,快把东西收回去,先带您去见人就是。”
这要是弄碎了可不是几锭黄金能摆平的事啊。
老鸨带着人上游船驶向湖中央的花楼,容池临小声跟卫以珩笑“还是有钱好哈,怪不得你喜欢戴玉佩,原来这么值钱。”
卫以珩懒洋洋的靠在传栏上,花灯照的他脸色忽明忽暗,指尖划过容池临的面颊“没你脖子上那块值钱。”
“真的”
“当然。”他给容池临的一向都是最好的“就那么一块,起码十座城。”
“卧槽”容池临大惊失色,前面的老鸨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容池临连忙压低声音“你疯了啊,你把那么珍贵的东西挂在我脖子上”
“再珍贵的玉也没你值钱。”卫以珩道“况且我的手笔不必一块玉值钱多了世间绝无仅有的。”、
容池临抓起卫以珩的手小声嘟囔“这么说起来,我给你的手串倒显得寒碜了。”
“哪里寒碜”卫以珩倒是不乐意了“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还有着相思定情之意,是你我第一次的见证,我喜欢的东西,举世难换。”
“什么叫第一次。”容池临上去捂他的嘴“明明挺纯情一个东西,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淫乱起来”
卫以珩拿下他的手,似若无意的吻了一下“本就如此还怕人说不成”
容池临瞪他,卫以珩又把他拉向自己“等会儿见了人我不许你犯色狼病,”
容池临恨不得把白眼翻上天“太瞧不起我了你也,好歹我也是见过你见过淅辞的人,寻常美色可入不了我的眼。”
“最好如此。”
,没多大一会儿,画舫靠了岸,老鸨引着他们二人上岸,容池临顿时惊叹起来,远远的瞧着就感觉这座湖中亭美的很,如今走近了才觉得什么是天上宫阙。
灯火明亮,建筑精致,简直美的窒息。
卫以珩倒是没什么表情,不以为意。
老鸨引着二人进门,勾人的响起瞬间占据了鼻腔,湖中亭里面极大,似是歌舞的大型台子,最上面才有这屈指可数的几间房。
二人落座,老鸨忍不住又多看两眼这两个天仙似的人“二位爷先稍作片刻,姑娘们正准备着呢,表演马上开始,包您满意。”
若是平常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只要把两个花魁带出来保准能把男人迷得不行,可这两个相貌实在好的不行,说句良心话,就连她两个镇山的花魁画上最精致的妆容都比不上他们的惊艳。
不过幸好性别不同,没法比较也就不会输。
只是得花些心思一露面就抓住二人的眼球,两个贵客可万万不能放走了。第304章说你不会再走了 容池临初来乍到哪哪都觉得新鲜,东瞧瞧西望望,忍不住手贱还摸摸四处可见的摆件儿。
姑娘准备需要时间,老鸨自然不能冷落了客人,好酒好菜接二连三的送了上来,这里不光人色是一绝,里面的美食更是文明千里,有很多好吃的食客都会闻名而来,美酒佳肴,美人在怀,何处不是天堂。
“四楼就是睡间儿了,二位爷要是玩累了可以随意选两间房叫姑娘们陪着,”老鸨笑的跟朵花似的,一副你懂得的表情“不挂话先说在前头,奴家这儿的两位花魁可是不卖身的。”
“怎么,钱不够”容池临忍不住最贱,话音刚落就感觉卫以珩冷飕飕的视线落在自己脖子上,搞得那一块皮肉像是被针扎了似的。
老鸨笑着摇头“与钱财无关,咱们开店做生意的也有规矩,不能逼良为娼不是。”
容池临摸了摸脖子“这话从青楼里面说出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他正欲说些什么,突然四周的灯火猛地熄了下来,大厅正中灯烛摇曳数不尽的天灯从窗外升起,屋子内明亮悠然的灯笼自上而下垂落下来。丝竹声起,歌舞姬从四面八方出来。
端着细碎的舞步,婀娜多姿,身姿若扶柳,一身的红衣金片。
容池临往卫以珩身边靠了靠,剥了颗花生喂给卫以珩“好看哎。”
“我不喜欢花生,尤其是这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卫以珩叹气。
“事多。”容池临不满的嘟囔,又给他剥了个橘子,细细的去掉上面的白丝递给他,卫以珩眼睛仍看着舞台,熟练地张开嘴。
“这么多人呢你自己吃。”容池临塞到他手里。
顶棚突然垂下来一个秋千,一身红衣如火的美艳女子乘着秋千出现在眼前,与此同时,一身白衣胜雪的抚琴女子也从下缓缓升起。
“都是实打实的美人啊。”容池临兴致缺缺的“但是没你好看。花魁也不过如此嘛。”
被心上人这样夸卫以珩忍不住笑,斟了杯酒抿了一口“也不及你。”
“那西域女郎长得可真美艳啊。”容池临撑着下巴细细的瞧着“我说心肝儿,你喜欢这样的吗”
“不喜欢。”
“那大家闺秀风呢,那个白衣服的不仅楚楚动人还弹得一手好琴,我感觉比家里那些乐人弹得都好,你喜欢这样的吗”
“不喜欢。”
“看样子你果然喜欢嫩的。”容池临自言自语“这两个姑娘都已桃李年华,难怪你不喜欢。”
卫以珩丝毫不知他在容池临心里是什么奇葩形象,一阵摸不着头脑“嗯这跟嫩不嫩有什么关系”
“罢了罢了,反正我一直嫩。”容池临一副很大度的样子大手一挥“我以果汁带酒先干为敬哈。”
“”
一曲歌舞结束,两个人都没怎么看,等乐声全停了二人才回过神,容池临熟练地称赞了几句,两个花魁便走了过来。
容池临瞬间浪荡鬼附体“一舞一曲只应天上有,容某敬二位姑娘。”
“果汁不行,公子您也太没诚意。”离纱纤纤玉指拿起酒壶,跪坐在二人对面给他倒了一杯递到嘴边“请吧。”
浣纱也跟着为卫以珩倒了一杯递上,卫以珩突然伸手接过容池临面前的酒杯,一句话都懒得说靠在了背后的软垫上。
看到有人过来就觉得烦。
宫里忙了许久,现在难道还要来青楼应付吗
两个姑娘一时尴尬,容池临连忙赔笑“姑娘们不要介意,我身子不好不能喝酒,他这人不太好相处。”
“要不你们再舞一曲吧,让我们欣赏欣赏开开眼界”
二人对视一眼,带着礼貌性的笑准备去了,容池临立刻扭过头瞪着卫以珩“你干嘛给她们甩脸子”
“何时有过,你不要冤枉好人。”卫以珩微微掀起睫毛帘子“我甩脸子可不似这般柔和。”
“那你干嘛一脸不开心”
“莺莺燕燕,满目花丛,我瞧着烦啊。”卫以珩偷偷拽住容池临放在腿上的手“有应付她们的时间道不如回去叫我好好跟你亲近亲近,想的很。”
“里面还有好多没见识到的呢,若是无聊的话就回去吧。”容池临心知肚明卫以珩骨子里就是个老和尚,想要女人的话什么样的没有,再怎么如花似玉出身富贵的女子都巴不得爬上龙床,可这么多年来他半分眼神不屑于分给他们,如今带他来这种地方,确实是委屈了。
烟花之地,本就难登大雅之堂,属实委屈了他的卫以珩。
“走吧走吧,我也觉得无趣。”容池临拍拍屁股站起来“还不如回去看星星看月亮。”
“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来吗,喜欢就多待会儿。”
“来过了就不觉得新奇了。”容池临拉着卫以珩要走,房顶突然一阵瓦片碎裂的声音,卫以珩眼疾手快一把将容池临拽到怀里,轰的一声一个人砸到了地上,台子上的姑娘瞬间尖叫着跑开。
,温则一身酒气捂着心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我的娘啊,摔死老子了,要不是老子功夫好的话非得死了不可。”
“你怎么在这”
顶棚巨大的洞无声的跳下来一个人,正是影子,温则熟练地把胳膊搭在影子的肩膀上分担自己的重量“操,你怎么也不拉着我点,摔死老子了。”
影子冷哼一声“谁叫你喝那么多移了砖瓦也不看着点脚底下。”
温则醉的不行,缓了好半天才回答容池临的问话“我们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我在前面听说有人重金点了两个花魁的台子,那我能错过吗不能,我必须得过来瞧瞧嗝,影子她们长得可真好看今晚要她们陪。”
早前影子刚跟容池临说了句喜欢温则,温则现在这幅沾花惹草的样子一下子就激怒了容池临心里面的火气。
如果影子对他真的是那种喜欢,他这样天天陪着自己的心上人逛花楼,看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每晚还得换着不同的姑娘陪。影子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性格,这他心里得多难受啊
温则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容池临,摇摇晃晃就往他身边凑“咦,这个小哥长得可真俊俏啊,影子,他跟你长得好像啊那,那要他”
卫以珩将容池临拉到身后,神色危险的站在温则对面“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清醒的时候温则就怕卫以珩,现在喝醉了更觉得他渗人,讪讪的躲回影子背后,直接爬到他背上“那人真凶,影子你帮我揍他。”
影子费力的拆他绕在自己脖子上蛇一样的手臂“喝多了就滚回去,别丢人现眼。”
“美人果然都凶。”温则明目张胆的去摸影子的胸肌“你长得美,也凶。”
影子一把拆开将他丢到地上。闻声而来的老鸨和一干下人匆匆忙忙的乘着画舫赶来,顿时花容失色“哎呦我的天啊,是谁拆了我的房子啊,你们这两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容池临拽了拽卫以珩,后者明白他的意思,道“是我的护卫,损失的钱财你报个价。”
“我这地方可是花了好些银子打造出来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是定制的,您瞧瞧现在被弄得多坏啊”
卫以珩心里烦,让开她吹了声口哨,严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无声的进门,直接请走了喋喋不休的老鸨顺便叫人拖走了醉的不省人事的温则。
容池临走到影子面前“你天天就容他这么鬼混”
“有自己的事能做,这样岂不挺好。”影子耸肩“您二位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出来闲逛逛。”容池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跟着他上了船才转过身道“要不要回宫”
影子摇头“过了湖就把温则放下来吧。”
“你是真喜欢他”
“还能有假吗。”影子站在船头,水中倒映出了岸上的模样,一时间像是两个世界“许是爱屋及乌,原本我觉得青楼粗鄙,后来竟也觉得里面内蕴颇深,都是不同的生活,值得欣赏。”
画舫靠岸影子拖拽着温则下了船,卫以珩则包了整艘画舫,沿着运船的水道自东而下到护城河上游水去了。
容池临跟卫以珩并排而坐,河风带着满满的湿气扑面而来,容池临靠在卫以珩肩上“我跟你说过的,影子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过去他一直没有情绪也没有想法,只知道服从命令。可是这一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与我说,他开始越来越不一样,今早竟然还同我说,他喜欢温则。”
“多不可思议啊。”容池临扣着手指喃喃自语“温则那么一个花花公子,四处留情,影子怎么就能喜欢上他了呢”
“感情的事谁说的准啊。”卫以珩道“就像之前你能想象得到你会喜欢上一个凶残嗜血,传闻会生吃人肉的君王吗”
“可是衍之,你跟传闻一点都不一样。”容池临抬头看他“你特别特别好,对我温柔,会照顾我,我简直从你身上挑不出来一点毛病。”他伸出手接着月光“如果非要说有缺点呢,那就是你太丧心病狂,说不给睡就死活不给睡,让我抓心挠肝。能睡了就没完没了,搞得我下辈子都不想给你睡。都快被你逼疯了。”
“不正经。”卫以珩勾住他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气“可我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不是什么好人,一开始利用你,想杀你都是真的。”
“后悔吧。”容池临靠在他肩膀上笑“你当时要是真把我折腾死了亏的可是你自己。”
“后悔死了。”
说起以前二人都忍不住动容,做着船看水赏月,满眼的水波聊聊月光闪烁,容池临道“当初你刚把我捡回来,我真以为你是我相好,还告诉自己得努力的爱上你,不爱也得装一装。说实在的你当初演技是真不行,尤其跟现在一对比爱与不爱简直一眼就能看出来。”
容池临笑着叹了口气“我当时还傻了吧唧的为你开脱,跟自己说你是怕吓到我,才不亲不抱。傻吧。”
“傻。其实那时候再往后一点我是有一点点喜欢你的。”
“就一点点而已,少的都动摇不了你的理智。第一次出去帮你办事你是想弄死我的我知道,现在想想我可真命大,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瞧瞧你现在栽倒我手里了吧。”
容池临把自己的手塞到他手心里突然笑了“不过你也真能获得出去,一开始你应该是极其厌恶我的,竟然也能忍着恶心把我带回养心殿去住,还要跟我共浴。”
“所以说我喜欢的是你啊,而不是因为样貌。”卫以珩下巴靠在他的额头上“遇到你之前,如果有人跟我说我以后会爱上一个人我都会觉得荒唐,那时候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这么的爱一个人。”
“还是我有魅力呀。”容池临垂下睫毛“现在你都要用自己的命换我的了。”
“在我心里你比我重要,若是没了你,比叫我死还痛苦。”卫以珩感叹“幸好都过去了,你还好好的在我身边,一起看月亮,一起说话。”
容池临将他抱的更紧了,头埋在他的心口没有说话,心里的酸楚连着四肢百骸都在疼。
必死还痛苦的事,他却不得不让卫以珩再经历一次。
奇虎牌还有两次重生的机会,他执意留给卫以珩一次正在着手叫影子去办。
还有一次
影子说过下一次重生关乎着卫以珩是否能活下来,如果容池临他没有出现的话,卫以珩的未来将不会有,他和卫以珩也就不会有现在以及以后。
没得选的。
至于那会是个什么时代,不难猜。
“池临”卫以珩又唤了他一声“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等我们老了以后,是不是也会这样靠在一起看风景。”容池临道。
“会的。”
容池临笑了笑“衍之其实我很想知道,我的上辈子你的十年后,当你隔了那么久再次见到还是十九岁的我,是什么心情。”
当初他没有现在的记忆,自然不会知道当时卫以珩复杂的情感,只当他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这是他很可惜的地方。
十年啊。
那么久,得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我不知道。”卫以珩道“失而复得,自己的灵魂终于回到体内,多年的等待,不知是真是假终于有了结果。应该远比你我想象中激烈的多。”
顿了顿,他说“可是幸好,池临你不会再走了不是吗”
容池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是”字竟然那样沉重,沉重道无法从心里面抬出来放到口中说出,他笑了笑搪塞道“我能去哪啊,我现在可都是靠着你活呢,吃你的穿你的住你的,离了你我准得出去当乞丐。”
可卫以珩就像是较起了劲,他看着容池临,眉头皱着,似乎很恐惧什么,仍是问“告诉我池临,你不会再走了。”
容池临咽下心中苦涩“我不会,再走了。”
“拉钩。”
“你幼不幼稚啊”
“拉钩。”
容池临最终还是伸出了手,两根手指勾在一起,在湖面上映出倒影被水波冲散,天上的月亮仍旧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