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千帆和豪仔撤离之后约莫两分钟,吉田带领几名特高课的特工来到了这所房子。
三人没有从院落正门破门进来,而是翻墙而入。
一名特工落地的时候声音稍大,引来了吉田的怒视。
吉田小心翼翼的倾听了片刻,确认没有引起房内敌人的注意,他挥了挥手,一名特高课特工从身上摸出一根铁丝,捣鼓了几下便将里面的门闩弄开了。
两名特工在前,吉田在中间,一名特工在后面,四人双手紧握南部手枪,轻手轻脚的沿着木梯而上。
楼上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房间的房门打开,吉田令人小心翼翼的进入,确认房间没人。
只剩下最后一间房间了。
敌人应该就潜藏在这个房间,来时的路上吉田暗中观察,这个房间面向科迪埃路,拥有着绝佳的射击视野。
看着这个房间紧闭的房门,吉田没有立刻行动,他指了指房门,竖起三根手指。
三、二、一
一名日特冲上去,奋力一脚将房门踹开。
吉田和另外两人则端着南部手枪,对着房内啪啪啪的开火。
“炸弹”
“小心”
正在射击的吉田看到炸弹的青烟,吓得脸都白了,直接转身朝着楼梯方向狂奔。
其余三名日特反应稍慢,吓得哇哇叫。
轰
“发生了什么”荒木播磨移动望远镜,看向圣母院路发生爆炸的方向,他的脸色铁青。
尽管没有亲见,但是,荒木播磨高度怀疑是自己派过去的吉田遭遇了敌人的埋伏。
“巴格鸭落”荒木播磨咬牙切齿,心中愤恨不已。
从陆飞的口中得知了特务处上海站最新的秘密据点,荒木播磨大喜不已,这是将上海站
一网打尽的绝佳机会。
他几乎已经看到勋章在向自己招手了。
荒木播磨做梦也没想到本来应该是围歼行动,却演变成现在这幅田地。
“报告队长,攻入科迪埃路十九号的会馆了。”有手下跑来汇报。
“抓住郑利君没有”荒木播磨立刻问道。
“报告队长,暂时没有。”一名手下汇报说道。
“郑利君人呢”荒木播磨既愤怒又不解,会馆那边没有看到郑利君从院落里突围出来,会馆的前门和后门都有特高课特工在进攻。
即便是会馆的院墙也有帝国的神枪手盯着,若是有人想要翻墙逃跑,迎接他的只有无情的子弹。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攻入会馆的手下却没有发现郑利君的影子,这令荒木播磨感到费解和愤怒。
“抓到了几名上海站的特工,正在全力搜捕郑利君。”手下汇报说道,“经初步审讯,那几个人之所以被抓到,是因为他们被命令留下来紧急焚烧秘密文件。”
“抢救文件”荒木播磨立刻说道。
“已经用水灭火了,抢救下来一部分。”手下说道。
“继续搜捕郑利君”荒木播磨说道,此次即便不能将上海站一网打尽,若是能够抓获郑利君这名上海站的代站长,也算不错的结果。
嘟嘟嘟。
就在此时,街道远端传来了哨音,还有巡捕跑步过来的声音。
“混蛋”荒木播磨脸色一变,他知道这是巡捕房的巡捕赶来了。
“命令所有人,即刻撤退”荒木播磨深呼吸一口气,竭力令自己的不甘和愤怒的情绪得到平复,低吼一声。
尽管帝国并不惧怕和法国人发生冲突,这次他带领大批人和武器进入到法租界,其中甚至包括换了便衣的一个小队的帝国
宪兵,这都说明帝国不怕法国人。
但是,私下里的动作是私下里的动作,无论是法国人还是帝国方面,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重要的是明面上。
荒木播磨知道,帝国还没有做好和法国人撕破脸的准备,所以还是要竭力避免和巡捕发生直接交火。
“佲哥,为啥不冲过去”一个巡捕看了一眼周边和自己原地绕圈圈做出奔跑状态的同僚,忍不住问自己的长官。
“蠢货”费佲上去一手拍在手下的警帽上面,“听听那边的枪声,上去送死吗”
旁边不远处,正优哉游哉坐在路边石坎上抽烟的老帽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他还记得两年前台拉斯脱路枪战,他和路头儿一起处警,便是这般躲在距离枪战地点两条街的地方听戏,费佲这个愣头青嚷嚷着要上去立功,却是被路头儿很是给了几巴掌。
“哨子怎么停了”老帽弹了弹烟灰,喊了一嗓子,“哨子继续吹,不要停。”
很快,嘟嘟嘟的哨音再度响起来了。
“日本人撤了。”有在巷子口监视的手下喊道。
“朝哪边去的”老帽赶紧问道。
“那边去了,没来这边。”
老帽点点头,松了一口气,他让手下吹哨子,跺脚,假作奔跑前进就是为了给交战双方发出信号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巡捕要进场了啊
“帽头儿,有一伙人朝着这边来了。”
“多少人”老帽压低声音问道。
“二三十个,还抬着门板,估计是伤员。”
“所有人都有。”老帽下令说道,“右转,进哑鼓巷。”
众巡捕听命,右转,鱼贯进入哑鼓巷。
“佲哥,为嘛不动手。”刚才挨打
的巡捕低声问,“伤兵残兵,送上门的功劳。”
啪
费佲这次很用力的拍打了自己手下的脑袋,低声吼道,“侧恁娘,那是重庆的人,都是中国人,你忍心下手。”
老帽在不远处听了,摇摇头,“今天咱们抓了重庆的人,明天大家的家小出门都要小心的。”
其余的巡捕纷纷点头,帽头儿说的有道理。
此外,在一些巡捕的心中,也有认同费佲说的那句话的
打鬼子抗日,大家不敢,但是,抓抗日分子都是中国人,怎忍心
当然,也有一些心怀鬼胎之辈,暗暗将费佲的言行记在了心中
远远的看到巡捕房的巡捕拐进了小巷子,将道路让出来,上海站的人岂会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发足狂奔,快速通过。
听得重庆方面的人跑过去了,看到老帽还没有下令众人出巷子。费佲看向老帽,想要开口询问。
就在这个时候,有脚步声靠近。
“各位警官,千万莫出来,咱们不照面。”阿元用一块布蒙住脸,只露出双眼,在巷子外面说道。
“又回来做什么”有巡捕忍不住问道。
“各位今天的情分,我大哥说了,他记住了,改日定当后谢”阿元将手中的一个布包放在地上,“这是给各位警官喝茶的小意思,莫嫌弃。”
“你大哥是谁”费佲只觉得心中热血上涌,忍不住喊道。
“军统局上海站卢兴戈”阿元双手抱拳,“我家大哥说了,同饮黄浦江,都是上海人,上下五千年,都是中国人,再会”
脚步声远去,众巡捕窃窃私语。
有一个巡捕跑出去,拎起布袋,打开来看,惊喜的朝着老帽喊道,“帽头儿
,厚礼”
众巡捕闻言,围过去看。
费佲却是走到巷子口,看着阿元跑过去的方向,忍不下心中澎湃之情,赞叹说道,“军统局卢兴戈,好汉子”
就在此时,轰隆一声。
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众巡捕吓了一跳,纷纷趴在地上,手握武器,紧张的东张西望。
“散开,散开”老帽气的破口大骂,“去个人,看看那边怎么了”
众巡捕不动弹,然后就听见费佲喊了句,“我去”
“小心点。”老帽叮嘱说道。
“晓得嘞,我不是愣头青。”费佲回了一声。
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费佲回来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老帽赶紧询问。
“桥炸了,日本人的一辆小汽车被炸的掉河里了。”费佲说道。
“伤亡情况怎么样”老帽问道。
“不晓得。”费佲摇头,“本来还有人冒险跑出来喊话问情况,听说是日本人掉河里了,一下子又都跑没影了。”
他心中暗笑不已,留在现场围观却不救人,市民慑于日本人的凶残,是不敢的,所以,大家干脆都跑开了。
“原地休息五分钟。”老帽喊了一嗓子。
费佲压低声音问,“帽头,不怕巡长骂你”
“骂个屁”老帽吐了一口痰,“我要是带了弟兄们过去,巡长更要揍我情况不明,万一还有炸弹呢。”
后面那句话,他是提高声音说的。
吴顺佳撒开脚丫子拼命的奔跑。
他的心跳加速,面色微微泛红,整个人都处于亢奋中。
每次当自己亲手制作的炸弹爆炸的时候,他的心中都是那么的满足,这种感觉简直比和女人上床还要来的舒
爽。
“哎呦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冲出了科迪埃路,吴顺佳被巡捕拦住了,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怕不已的喊道。
巡捕看了一眼这个被吓得不轻的男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等,等一下。”吴顺佳抬了抬手,“容我缓缓,吓死了,要了命了呦。”
“帆哥,喝口茶吧。”豪仔将一杯刚烧好的茶水递给程千帆。
程千帆接过茶杯,随手放在了一旁,“我让你准备的酒呢”
“有,有呢。”豪仔拍了拍脑袋,从一个破旧的木柜子里翻出两瓶花雕。
程千帆接过两瓶酒,直接都开了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去了大半瓶酒。
歇息了十几分钟,又咕咚咕咚小半瓶。
然后拿起另外一瓶酒,咕咚咕咚喝了半瓶,随后开始脱衣服,脱下肖勉的这身装扮,递给了豪仔,“烧掉。”
“明白”豪仔点点头,他没有丝毫的耽搁,直接拿着衣物出去塞进了小炤台里,一步不离的看着衣服燃烧,用烧火棍捅了捅,令衣物充分燃烧,最后又将衣服灰烬打散,如此之后,他才回到船篷里。
是的,他和小程总现在身处一个乌篷船内,他们是从水路返回的,如此方能确保小程总一路不被人看到,做到最隐蔽。
程千帆已经换上了法租界巡捕房高级警官制服。
豪仔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帆哥将瓶子里剩下的半瓶酒撒了一些在警服上,特别是衣袖和前胸位置上。
最后,脖子那里也洒了一些酒水。
做完这一切,程千帆拿起豪仔此前给他准备的茶水,喝了一口后,直接伸手进去捞了茶叶放进嘴巴里,嚼吧嚼吧后,咽了一部分,吐出来一部分。
“帆哥
,可是喝不惯这茶叶”豪仔问道。
“下次记得买浩子家里一样的茶叶。”程千帆打了个酒嗝,说道。
“是我考虑不周。”豪仔微微错愕,然后明白了其中意思,露出愧色,“我记住了。”
“今天这场战斗,上海站虽然成功突围,但是,伤亡不小。”程千帆皱眉说道。
上海站先是经历了站长助理阮至渊叛变、站长郑卫龙被捕之事,此乃一次较大的震荡。
现在又经历了这一番祸事,可谓是伤筋动骨了。
“他们已经算是逃过一劫了,若是没有我们暗中帮忙,他们这次很可能被一锅端。”豪仔说道。
“最可惜的是这次没有发现唠叨的踪迹。”程千帆手中把玩着一支香烟,沉声说道。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唠叨,动手除掉这个隐患。
豪仔也是点头叹气,他自然十分清楚唠叨对帆哥的威胁之大。
“留了人没”程千帆问道。
“留了。”豪仔点点头,“这个弟兄以前是上海站的,见过陆飞的样子,他会暗中盯着的。”
盯着陆飞,通过陆飞找到唠叨,这是目前程千帆唯一能采取的一个办法,也是一个较为危险的笨办法。
“一定要注意安全。”程千帆说道,他知道陆飞说的是潘老九。
“帆哥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豪仔说道。
实际上他已经切断了除了他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同潘老九的一切联系,即便是这个弟兄被日本人发现,危险也至多到他这里,而他发誓是不会让自己成为帆哥安全的威胁的。
“休息一下,大家吃点东西喝口水。”
随着程续源这句话,拼命逃命的上海站人员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人甚至
直接瘫倒在地,不仅仅是累的,也是后怕。
卢兴戈没有坐下,他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确认周边没有日特,他依然安排了两个手下警戒,这才坐下来休息。
他现在心中最大的疑惑便是
是谁在刚才的战斗中一直在暗中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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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人太多了,排队大半天,终于约上了下个月中旬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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