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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章 阿海:我运气一向很好
    “怎么了”程千帆看了李浩一眼,“发什么呆呢”

    “帆哥,这个船木直哉竟然真的倒卖武器。”浩子惊叹说道,“那可是他们手里吃饭的家伙事。”

    “武器没了,可以报战损,上面会补充下来的。”程千帆说道,“在大阪人的眼里,只有金钱才是最亲的。”

    “真的想不到在日军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李浩摇摇头,啧啧称奇。

    他看着帆哥,“帆哥,这个船木直哉可得保护好,别被上海区那帮家伙给干掉了。”

    程千帆哈哈大笑,对日本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浩子竟然说出这番话,着实令他觉得可乐。

    当然,这也说明浩子进步了,脑子里也不仅仅只有恨意和杀敌,他显然也看出了船木直哉这种日本军人的特别之处和有用之处。

    “大阪人”老黄先是一愣,然后也是笑出声来,“那这位船木直哉出门要小心碰上仙台人。”

    程千帆哈哈大笑。

    他知道老黄说的是典故。

    这件事还是他去年当作趣事,讲给老黄听的。

    去年九月份,苏俄与日本在诺门坎发生战事,大阪师团和仙台师团受命奔赴战场。

    仙台师团接到命令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赴诺门坎前线,然后很快就死伤惨重败下阵来。

    而第四师团暨大阪师团在接到命令之后,突然全体士兵开始装病,一个个声称自己头疼脑热、拉肚窜稀。

    一时间,大阪师团的医院里人满为患。

    气的师团长严令各联队长亲上医院,穿上了白大褂,亲自坐镇医务室,检查每一个抱病士兵的病情,并且下令要严惩消极怠战者。

    如此,大阪师团的士兵们眼见得装不下去了,这才慢悠悠的出发。

    不过,“睿智”的大阪士兵们对行军规则的使用到了极致严苛的程度。

    他们每天严格控制行军时间,只有等到派出的侦察兵发出安全的信号后,才会慢吞吞的出发,然后行进一段距离后就会休息,美其名曰保存体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这还不算,停下来吃饭休息的时候,他们还会设置路障,甚至还会拉起铁丝网,美其名曰防备苏俄偷袭。

    然后上路前,又会收好路障,将铁丝网回收,哪怕是一厘米的铁丝也绝对不会丢弃,理由是本国资源匮乏,绝对不可浪费资源。

    然后,还会有一些大病初愈的士兵掉队,于是乎,会有士兵主动留下来照顾掉队的士兵。

    就这样,本该四天急行军走完的路程,大阪师团行进了八天,却还在路上呢。

    然后,他们就接到了日本与苏俄签署了停战协定的消息。

    随之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掉队的大阪师团官兵突然生龙活虎一般,迅速跟上了队伍。

    所有人高唱着军歌,急行军奔赴战场。

    待抵达已经停战的前线后,急行军后精疲力尽的大阪师团官兵,一个个痛苦的大吼大叫,还特别找到伤亡惨重的仙台师团的士兵抱怨

    都是你们这些仙台的废物没有能够拖住苏俄人,以至于战争结束,他们错失了好好教训苏俄人的机会

    程千帆在今村兵太郎那里看到的外务省的内参文件上的描述,本就伤亡惨重,悲伤哀鸣的仙台人几乎要气炸了

    仙台的士兵和大阪人打起来了。

    然后,养精蓄锐的大阪士兵把仙台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打完之后,大阪人还不忘记挖苦仙台人,说这就是仙台人废物的证据。

    这件事闹到挺大,大阪师团和仙台师团就此结下了梁子。

    而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因为整个诺门坎前线只有姗姗来迟的大阪师团阵容齐整,士兵精神面貌更是绝佳。

    维护颜面和稳定军心,日本军方甚至还捏着鼻子写一篇宣传报道我无敌皇军第四师团威武而归,里面大肆渲染了大阪第四师团的英勇和忠诚

    而大阪人则四处向其他师团吹嘘,他们是多么的强大,只可惜无缘一战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船木直哉这条线,要维护好。”老黄说道。

    他想了想,笑着说道,“这样的日军军官,是有利用价值的。”

    程千帆此时露出思考之色,表情也变得严肃,“你说,我们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尝试和船木直哉接触。”

    “我们这边没钱。”老黄言简意赅。

    “先不说钱的事情。”程千帆说道,“就说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你觉得危险性大不大”

    “不好说。”老黄摇摇头,“要说对日本人,对这个船木直哉的了解,你比我更透彻。”

    程千帆皱起眉头,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船木直哉愿意倒卖军火给他,这里有一个关键点,这些武器弹药是输送给南京的绥靖军的,这些伪军属于日军的友军。

    这并不意味着船木直哉愿意和抗日武装做生意。

    “那就只有改头换面了。”程千帆思忖说道。

    “即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也不成。”老黄说道,“按照你所说,这个船木直哉是贪财的,要从他手里搞到武器弹药、医药物资,这并非小数目。”

    他看着程千帆,“组织上没有那么多经费。”

    然后他递了一支烟卷给程千帆,“程书记,你的钱是你的钱。”

    法租界特别党支部是不承担向组织上输送经费的任务的,而且无论是翔舞同志还是农夫同志早就严令过,不允许他们,尤其是不允许火苗同志向组织上输送钱财。

    用翔舞同志的话说,组织上是很困难,但是,困难是暂时的,是能够克服的;搞情报的,专注搞情报,做生意赚钱的,专注于做生意,大家各司其职。

    “我晓得组织纪律。”程千帆点点头说道,他思索片刻,说道,“这件事暂时保密,不过,在合适的时机,可以让算盘同志将情报传给易军同志。”

    他微笑着,“就说程千帆当初给黎明纂搞的那些武器弹药,来源于日军内部倒卖军火。”

    “可以。”老黄点点头,如果只是透漏一些情报给江苏省委方面,这倒是无妨,至于说江苏省委会如何考量和利用这个情报,自有江苏省委做主张。

    “等年后。”程千帆想了想,提醒说道,“我估摸着年后吧,陈春圃就会让人放出风声来。”

    “离间计”老黄说道。

    “阳谋吧。”程千帆说道。

    阳澄湖。

    消泾村。

    “连长,这是江苏省委的付邦偁同志。”阿海从床上坐起来,倚靠着土胚墙壁,向罗克敌介绍说道。

    “付邦偁同志,欢迎欢迎。”

    “罗连长,久仰大名。”

    两人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付邦偁带来了日军针对我新江抗,针对江南东路的扫荡计划。”阿海说道。

    “罗队长,这是省委的易军同志让我转交给你的。”付邦偁从鞋底里取出了情报,递给了罗克敌。

    “看来我们江抗在江南的艰苦斗争,已经被敌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罗克敌爽朗一笑,他扬了扬手中的情报,“整整一个武装到牙齿的渡边联队扫荡江南东路,敌人这是要一口吞掉江南东路的抗日火种啊。”

    “易军同志提醒队伍上要格外重视太田大队。”付邦偁说道,“其大队长太田悠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在江南大地上制造了多起血案。”

    “这个太田悠一作战很有头脑,很擅长包抄和偷袭。”阿海在一旁补充道。

    罗克敌看了阿海一眼,“你对这个太田悠一似乎比较了解”

    “我的一位战友就是牺牲在太田悠一的屠刀下。”阿海说道。

    罗克敌点点头。

    虽然阿海的语气平静,但是,他能读懂阿海眼里的悲伤。

    “渡边联队从崑山巴城出发扫荡,我们这里几乎必然是首当其冲的。”罗克敌沉吟说道,“我们做一个假设,假设太田悠一所部兵锋直指这里”

    说着,他看向付邦偁,“当务之急就是要疏散消泾村的父老乡亲们。”

    “省委也是这个意思。”付邦偁点点头,“尽管新江抗驻地消泾村很隐秘,但是,不排除有汉奸走狗暗中窥伺。”

    “是啊,现在提前收到情报,队伍上可以转移,但是,敌人会恼羞成怒。”罗克敌正色说道,“我们要防备敌人制造屠杀,以老百姓泄愤。”

    “我们不能将人民群众的安全,寄托在敌人有可能有人性这种近乎天方夜谭的事情上。”阿海沉声说道,“队长,我支持疏散群众,坚壁清野。”

    说着,阿海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阳澄湖湖面广阔,芦苇密布,天然就是藏兵、躲灾的好所在。”

    “有道理。”罗克敌同志点点头。

    事实上,阳澄湖以及周边的特殊地理环境,正是队伍上选择在此驻扎的一个重要考虑。

    “这样,我一会去见老解,就如何疏散群众,转移伤员同志们做一个紧急预案。”罗克敌说道。

    “队长。”阿海看着罗克敌,忽而开口说道,他的表情是严肃的,“我留下吧。”

    罗克敌皱起眉头,看着阿海。

    “队伍里还有四个重伤员,因为伤势严重是无法随同大部队一起转移的。”阿海沉声说道,“我留下来,带领战士们进芦苇荡”

    他的表情是无比严肃的,“队长你放心,我对周边的水域已经摸透了,只要有我在,一定能将战士们照顾的好好的。”

    “我不同意。”罗克敌摇摇头,他指了指阿海,“你也是重伤员,我的阿海同志”

    “最起码我的手脚都在,两只眼睛都还在。”阿海笑了,说道。

    罗克敌沉默了。

    他知道,阿海说的没错,尽管阿海在上次的战斗中身中两枪,还在与敌人的白刃战中挨了刺刀,但是,阿海现在不算重伤员

    那四名重伤员,有两个战士各瞎了一只眼,还有战士没了手脚。

    他也知道阿海为什么这么说,在反扫荡中,要求作战部队拥有遭遇战情况下快速突围的能力,而若是队伍里有重伤员,这毫无疑问会极大的迟滞队伍的行进速度和突围能力。

    而且,客观的说,将重伤员妥善隐蔽,反而是一种很好的保护。

    “乱弹琴”罗克敌说道,“五个人,七只眼睛,八只手,九双脚,我是不可能放心的,别说是我了,老解也不可能同意的。”

    “放心,一条乌篷船,我们都在芦苇荡里,敌人根本抓不到。”阿海还在争取,“河里有鱼虾,有水菜,实在不行还有芦苇根,饿不死,渴不到。”

    “敌人来势汹汹,一旦搜山检水,还是有很大几率发现你们的。”罗克敌说道。

    “队长放心,我运气一向很好的。”阿海说道。

    付邦偁看了阿海一眼。

    曹宇向不远处停在路边的黄包车招了招手,黄包车夫跑到跟前。

    “沧州饭店。”曹宇说道。

    黄包车在前面跑着,一辆汽车在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跟着。

    “你们说,曹组长这次会遇到危险吗”

    小汽车里,胡四水左手在把玩右手大拇指戴的玉扳指,轻笑一声说道。

    “应该不会吧。”董正国笑道,“这次是曹组长自己亲自带队,我们都没有和他一起行动。”

    陈明初、何兴建等人在兆丰总会袭击事件中遇难,据说,远在南京的苏晨德闻听此事,并且听闻曹宇也在兆丰总会遇袭现场,且是侥幸逃过一劫后,南京的这位苏主任说了一句话。

    曹宇妨主,就是这么一句话,很快就从南京传到了上海这边。

    本来众人也只是当做闲趣谈笑,然后不知道是谁历数了曹宇昔日的老上司,乃至是他在行动中的临时配属长官的遭遇后,众人都沉默了。

    有那一条条人命在,以至于当年曹宇被日本人抓捕后,受刑不过供出了其当时的长官汪康年,那都已经不能算妨主了。

    要知道,当年开森路大案,铁血抗日团伏击了特高课,当时曹宇是跟随日本人行动的,他当时的两个日本长官都死了,而曹宇竟然只是缺了半只耳。

    这可是连日本人都克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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