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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时间的囚徒(20)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于礼的手掌包裹着方幼青的手掌,在她的手心中,是一把薄如蝉翼,看起来锋利无比的小刀。

    跌在地上的步聆枫没有再挣扎,而是无声地落着泪。

    方幼青感觉,这把小刀冰冷无比却又炙热烫手。

    半响后,她终于动了。

    女孩扯开另一只覆在她手面上的手掌,手心一松,小刀直直地掉在了地板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她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淡得如同薄雾,转瞬即逝。

    “不,我不会这样对待她。”

    掷地有声。

    于礼嗤笑,好像对此很是不屑。

    但步聆枫却知道,她不愿意去伤害她,只因为她很善良,而不是因为方幼青还把步聆枫当朋友。

    不应该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步聆枫恍然间意识到她们之间再也没有和好如初的机会,愣怔了片刻,而后再度疯狂挣扎起来。

    方幼青只是垂着头,看着自己被绑住的双手,什么也没说。

    于礼站起身,用沾了药的布依次把除了步家兄妹和方幼青之外的人捂晕。

    而后他居高临下地笑看了步聆枫一会儿,倏地一脚踢在她的身上。

    昔日妆容精致,高高在上的步家大小姐在地上狼狈地发出一声闷哼。

    方幼青听见她的惨叫,身子颤了颤,于心不忍地开口。

    她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点颤。

    “于礼,小枫和你接触并不多,你能不能别再伤害她。”

    于礼踩在步聆枫手掌上,正准备碾动的脚顿了顿“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他削瘦的背影透露出一股森冷的气质。

    方幼青的眼睛闭了闭“我不知道。”

    “如果我们这些人注定要死,至少可以留有一些尊严。”

    于礼侧首看她,语气意味不明。

    “你胆子倒是大,不怕我对你下手么”

    少女颤动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破碎的剪影,脆弱而又美丽。

    嫩粉色的唇因为紧紧地抿着,褪去了血色。

    分明怕得要死,还要为了可笑的善良出声阻止。

    在这一刻,于礼甚至有些羡慕起步聆枫起来。

    为什么连步家的人渣都能遇到这么好的人

    他们配吗

    不配。

    于礼收回脚,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忽地扯着嘴角笑了下。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想法,但他总算是停下了对步聆枫的折磨。

    方幼青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就见于礼走到了步行舟的身前,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

    “打女人没意思,换个对象似乎也不错。”

    步行舟眼神愤怒,于礼却视而不见。

    他一把撕开粘在步行舟嘴上的胶带,笑得恶劣。

    步行舟还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腿上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意,想要说出口的话,在这一瞬变成了惨叫。

    匕首向下,步行舟腿上的伤口扩得更大,鲜血浸湿了衣料,顺着腿向地板上滴去。

    “啪嗒啪嗒”

    步行舟额头上渗出冷汗,顺着发鬓直淌,脸色随着鲜血的流失变得煞白无比。

    于礼将匕首猛地拔出,满意地欣赏着步行舟的惨状。

    但很快,他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他用刀刃拍了拍步行舟的脸,皱着眉道“为什么不叫了嗯快叫啊”

    步行舟冷笑一声,紧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看见于礼享受的表情,他又怎能不知道,对方撕开封嘴的胶带,就是为了听他的惨叫声。

    他偏不让他如愿

    只是有一点步行舟无论如何也搞不懂,他们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得于礼对他们如此怨恨。

    恨不得把他们剥皮剜骨,千刀万剐。

    他对于礼,算不上好,但也绝对算不上差,不过是各取所需。

    都以为养得是一只忠心的狗,没想到竟然是一条噬主的狼。

    “没关系,我看你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于礼阴测测道。

    又是利刃破开血肉的声音,步行舟强忍着,身体紧绷,仅仅只发出一声闷哼。

    于礼也不急,随心所欲地用匕首在步行舟的身体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突然,他的腿被撞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不知何时爬过来的步聆枫。

    于礼挑了挑眉,笑嘻嘻地感叹道“好感人的兄妹情,显得我倒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了。”

    步行舟睁开紧闭着的眼睛,声音微弱“你放过她冲我来。”

    “别着急,一个都跑不了。”

    似乎是累了,于礼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半垂着眼皮,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管,像是火烧一样。

    他看着餐厅中的众人,肩膀抖动着,低低地笑出了声。

    早在这些人醒来前,他就已经设置了返航。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艘船将会载着他们的尸体,原路返回港口。

    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几个的尸体都臭了吧。

    不知道步家夫妇看到他们子女的惨状,会是什么样呢

    痛苦愤怒亦或者是后悔

    后悔那样对待他和母亲。

    于礼还记得母亲逝世的那一天。

    那天他只是出去买份饭的功夫,等到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医生遗憾的通知他说,母亲快不行了。

    他去看了病房里的监控录像。

    在他离开的时候,步家的助理带着施舍的意味,来到母亲的病房。

    他递出了一些东西,母亲接过,看完之后如遭重击,怔怔地直至助理走了也没能反应过来。

    于女士,好自为之。

    从录像中,他只能听到这句似是威胁的话。

    再然后,母亲拔掉了输液管,和氧气管。

    于礼于礼我好恨,我好恨他们啊

    步振峰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的母亲就那样瞪着眼睛,失去了呼吸。

    死不瞑目。

    在得知了步家兄妹在哪个学校后,于礼果断把自己的志愿也填到了他们所在的学校。

    他要报复他们,要让步家夫妇也尝到心都被碾碎的痛苦。

    于礼像只狗一样毫无尊严地讨好着步行舟,成为他的跟班。

    他曾经也动摇过,无数次幻想着,步家的人会不会发现他是谁,进而把他驱离步行舟的身边。

    可惜,没有任何人发现。

    最可笑的是,于礼曾经还在步家的别墅里,见到过被佣人拥簇着的步家夫妇。

    他们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陌生。

    好像那个被他们害得支离破碎的小家,在他们的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他于礼,也是不用记得的存在。

    然而促使他最终下定决心的并不是步家人的态度,而是

    “步行舟,你还记得那个带着毛线手套的中年男人吗”

    步行舟想了想,才闷闷地笑了声。

    他的眼神像是在嘲讽,漫不经心道“你该不会说,做出这一切,是为了那件事”

    “于礼,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烂好心。”

    “如果真的这么正义,那当初你为什么还帮我说谎”

    三年前几人曾相约参加了一场飙车赛,本是晴朗无云的天气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但由于事发突然,活动还是继续举行了下去。

    天色昏暗视线受阻,加上路面湿滑,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步行舟没能刹得住车,当场撞死了一个骑着三轮车拉货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死的时候,手上还带着应该是家里人用毛线给他织成的手套。

    这件事本应是步行舟的全责,但由于事发路段没有监控,加上他母亲的出手,最后变成了中年男人占主要责任。

    步行舟就这样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只赔了点钱就了结了此事。

    后来他听说好像中年男人的家人并不愿意接受赔偿,而是要求重新调查此事,寻找证人证明是他的主责,想要把他送去坐牢。

    闹了阵,那家的孤儿寡母不知道为何突然销声匿迹了。

    步行舟也没再去管这事,估计是他母亲那边又有了别的动作。

    所以他才说于礼可笑。

    如果真的这么好心,那大可去给那家人作证,成就心中的正义,又何必拖到这个时候。

    “你现在折磨我,有用吗”

    步行舟勾着唇反问。

    于礼摇了摇头“不,这件事并不是主要的原因。”

    “那是什么”

    “这只是个导火索而已,让我不再动摇报复步家的决心。”

    这对兄妹和他们恶心人的父母一样,已经从骨子里坏透了。

    “呵。”

    于礼拎着酒瓶,把剩下的威士忌浇到了步行舟的伤口上。

    看他脸色愈发苍白骇人,于礼语气森冷地问道“于蓉你还记得吗”

    步行舟短暂地愣了下,而后恍然道“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他是知道自己父亲在外面有一个儿子的,不过由于情况特殊,他虽心有芥蒂,但并未记恨自己的父亲。

    毕竟那也不是出于他父亲的本意。

    “真是难为你,在我跟前当了这么久的狗,忍得是不是很辛苦”

    面对步行舟的挑衅,于礼眼中像是淬了冰,他取回匕首,正准备发泄心中的恨意时,就听见步行舟再度开口。

    “也是,被一个能做出给别的男人下药,然后以肚子里的孩子作为要挟,赶着和不爱自己的男人结婚的女人养大,你长成这个样子我也能理解。”

    于礼的瞳孔微缩“你什么意思”

    “让我猜猜,于蓉是怎么跟你说的。”

    步行舟喘了口气,接着道“她是不是告诉你,步振峰抛弃了怀着孩子的她,为了前途和我母亲结了婚。”

    “而我母亲,是这场爱情故事中令人痛恨的小三,不仅抢男人,还不放过她,害得她早早死去”

    于礼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方幼青眼神闪烁着,静静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对吗”步行舟问。

    不知过去了多久,于礼哑着嗓子道“我不会相信你信口胡说的话。”

    步行舟轻笑“真可怜,在恨意中长大,应该没有人全心全意的爱过你吧。”

    “你胡说”

    于礼彻底被激怒了,他发了疯一样在步行舟的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神态癫狂。

    可步行舟知道,当于礼不再冷静的那一刻,他就彻底输了。

    “于蓉给步振峰下了药,怀上了你,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和步振峰在一起。但她没想到的是,步振峰会这么决绝地背井离乡,宁愿余生再也不回到自己的老家,也不想再见到于蓉。”

    于礼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身体佝偻,喘着粗气,注视着眼前成了血人的步行舟。

    “来啊于礼,继续你会不会好奇为什么于蓉宁愿带着你在外漂泊,也不愿意回到家乡”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闭嘴闭嘴”

    “因为步振峰在临走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所有人,所以于蓉一旦回去,那她欺骗你这么多年的谎言,不就彻底白费了么”

    哐当。

    于礼手中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他神色迷茫地后退了两步,视线从步行舟转向了躺在地上的步聆枫。

    步聆枫正恨恨地怒视着他,脸上沾满了从步行舟身上流出的血。

    “我不信”

    于礼忽然想起母亲那次喝得烂醉如泥时说的话。

    振峰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一眼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恨到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愿意见一面

    于礼那时有些疑惑,不懂母亲为何如此痛苦,好像是在忏悔些什么。但他也只当母亲是想起曾经的美好,控制不住思念那个男人了。

    可步行舟的话,让他曾经的疑惑得到了合力的解释。

    或许应该去恨的不是她母亲,而是步振峰。

    他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二十多年来,没见过任何亲戚。他没有爷奶,没有祖父祖母,生活在人际关系的孤岛之中,母亲就是他的全部。

    于礼也曾问过,但于蓉永远都是一个回答因为你父亲的原因,咱们娘俩回不去老家了。于礼,你要记住,我们孤儿寡母如此凄惨的境地,都是你父亲害的。

    一次两次三次说久了,于礼不信也信了。

    他怨恨未曾谋面的父亲,怨恨和他结婚的那个女人,甚至也怨恨起了他们的孩子。

    凭什么他过得如此凄惨,那家人却可以毫无所知地幸福生活

    但在这一刻,支撑他活下去的怨恨似乎成了笑话。

    “我母亲就不应该可怜你,想着稚子无辜,给你打钱,供你吃穿上学。”步行舟讥笑。

    如果他母亲知道害死他们兄妹的竟然是于蓉的孩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农夫与蛇,也不过如此。

    于礼呆呆地站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猛地冲上前,撕开步聆枫嘴上的胶带。

    还没等他问出口,步聆枫就咬牙道“你跟于蓉怎么不去死”

    “怪不得怪不得她要把你藏得好好的,原来竟然打得是这个主意。”

    “我们一家人不欠你们什么”

    于礼沉默一瞬,问道“那天你咒骂于蓉,是因为她去找你母亲了么”

    步聆枫恨得眼睛都快滴出了血“这么多年来,她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千方百计地骚扰着我们家的生活,我凭什么不能骂她”

    “我母亲身体不好,因为于蓉的原因,不知道被气晕过去多少次。于礼,但凡你有点良心,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你和你那个贱人妈一样,都是不知廉耻的白眼狼”

    啪的一下,步聆枫的脸被扇得偏到一边。

    可她的表情是快意的,看着不复最初时游刃有余的于礼,笑得身体都抖动了起来。

    他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母亲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不好过,也绝对不会让于礼好过

    “我不信。”

    步聆枫嘴角渗血,讥讽地看着于礼“我的手机密码22134,相册1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几人的手机通通被于礼收走,丢到了桌子上。

    他从中找出步聆枫的手机,成功解锁,然后点进了相册1中。

    一个视频孤零零地躺在里面。

    于礼迟疑许久,最终点了下去。

    你们不是很有本事怎么不杀了我步振峰,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别想摆脱我

    神色癫狂,眼神恶毒得让他陌生的,正是他的母亲于蓉。

    视频中的步夫人道于蓉,你何必这样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为那个可怜的孩子考虑。

    呵呵,不是有你这个好心的大善人帮我养着我考虑什么放心,他过得好得很,我怎么会不爱我和振峰的孩子呢

    那不是我的孩子于蓉,你下药总之,我是不会认的。

    可他就是你的儿子,你知道吗他生了和你一样漂亮的眼睛呢。

    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步夫人的身体晃了晃,步振峰扶住她,道让保安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视频结束了,于礼感觉天旋地转。

    他的耳边传来嗡嗡的轰鸣声,整个世界都变得荒诞无比。

    连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可能性都被抹去。

    步聆枫忽然爆发出猛烈的哭声,于礼回过神,发现步行舟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阖上了眼睛,不知生死。

    他颤着手,探了探他的脉搏。

    还带着点温度的皮肤处,已经没了脉搏跳动的迹象。

    步聆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撕心裂肺地哀嚎痛哭。

    于礼沉默着割开了绑着她的绳子。

    他看着手上和身上沾着的血,怔怔出神。

    下一秒,异变突生。

    一把不长不短的小刀扎进了他的胸膛搅动着,于礼条件反射地划破了面前人的脖子。

    鲜血喷洒道他的脸上,步聆枫捂着喉管处的伤口,嗬嗬地叫了两声,倒在了步行舟的脚下不动了。

    于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半响后,他走到方幼青的身前,为她割开了绳子。

    他跌坐在女孩的身旁,痛苦地喘息着。

    “我不想这样的”

    他原本是打算放过步聆枫。

    可世事无常,已经没了任何挽回的余地。

    那个漂亮的女孩揉了揉手腕,垂着羽睫,眼睛清凌凌的,看不见任何波动。

    在于礼不解的眼神中,她忽地问道“你后悔吗”

    于礼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在少女白皙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扯着嘴角笑道“后悔么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跟我一样你也恨步家,对么”

    少女抽了张纸,轻轻地擦掉脸上来自于步行舟的血“脏。”

    “你后悔吗于礼。”她又问道。

    “你有没有哪一刻后悔过,在车祸中为步行舟作伪证”

    于礼脸上解脱的笑意彻底凝固。

    往事在他脑中浮现。

    正如步行舟所说,他当初是有机会帮那个可怜的男人作证的。

    但他没有。

    他当时还不能和步家撕破脸,故而选择了背叛自己的良心,为步行舟做了伪证。

    “我有没有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吗那个在你们口中无足轻重的中年男人,是我的父亲啊。”

    于礼僵硬缓慢地抬起头。

    “你”

    他猛然间想起,那个中年男人,好像的确姓方。

    一只细嫩修长的手,悄然握住了他胸前的小刀。

    “不过没关系了,该死的人都死了。”

    那只手利落地将小刀拔起,伤口处汩汩地冒出大股的鲜血。

    温热的血珠溅射到少女纤长的睫毛上,她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那血珠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少女眨了眨眼,血珠坠落下来,滴在她洁白的衣裙上。

    于礼痴痴地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没了张口的力气。

    他的世界定格在少女勾唇浅笑的模样。

    ”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暴风雨似乎停歇了,只余船只破开海浪,静静行驶的声音。

    方幼青走到步行舟跟前,漠然地注视了他一会儿,随即毫无留恋地走开。

    打开窗,她把小刀丢了出去。

    唯一对她不利的证据,也彻底消失于茫茫的大海之中。

    乌云散去,月亮升起。

    月光映照在方幼青清艳姝丽的脸庞上,她的一双眸子沉静无波,好似风雨散去后,幽深的粼粼海水。

    “下一次回溯,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她勾手,合上窗户,重新躺回沙发上。

    沙发的一旁,于礼胸口的血还在缓慢地流着,但人已经失去的生息,看起来骇人无比。

    方幼青不甚在意,闭上眼睛,静待着明天或者是下一次回溯的来临。

    母亲总说她头发软,性格也软,担心她长大了不知道会不会受人欺负。

    方幼青也的确如她所说,待人处事都温软善良,照顾着身边每个人的感受。

    虽说偶尔会受点小委屈,但大多数人都是喜欢她的,待她也极好。

    方幼青有时候也会觉得,母亲总是想太多,性格温软不算坏事,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善良温柔地爱着这个世界。

    直至雨夜的那场车祸,让她无法回头地走向黑暗之中。

    步行舟撞死她的父亲之后,他母亲利用权势把事情压了下来,以为给点赔偿,就能弥补她失去的一切。

    多么可笑的想法。

    如果无法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那就血债血偿好了。

    她困在回溯中太久了,早就知道每一次回溯,上次回溯时他们对她的感情,会继承到下一次回溯。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找到了完美的解决办法。

    步行舟死了,和她毫无关系,任何人也不会联想到她的头上。

    她既然可以借着别人的手杀死他两次,也就可以杀他三次、四次

    再多喜欢她一点,让她用着爱意化成的利刃,无休止地惩罚他曾犯下的错。

    步行舟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自以为偶然的初遇,不过是自以为罢了。

    想要知道他的喜好和动向,那可真是再简单不过。

    能考上z大的人,怎么可能会像个智障一样迷路到和上课的地方完全不搭边的楼层

    步行舟对她隐秘的关注和不自知的爱恋,全都是她精心设计的结果。

    就连那次步聆枫从外面锁上的门,也是她亲手打开的。

    不然怎么能让步行舟亲眼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躺在一起,体会到那种被人辜负的痛苦

    方幼青也没想到,堂堂步家的大少爷,喜欢的类型竟然会是清纯天真的小白花。

    不过这种人设,扮演起来对她来说简直毫无难度。

    因为很早以前,她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也算是本色出演。

    但也仅仅是很早以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全员恶人,就是全员恶人,怎么能把宝贝女儿给忽略了。

    她在享受每一次的回溯,根本没想过结束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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