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玉一走, 曾昀光就摸出卫星电话,给秋野安排了任务。
在树姥姥和孩子们居所周围,再设置几条警戒线。
然后对周郁道“从今天起, 你最好跟我寸步不离。”
这是从根本性上不信任柳静玉,怕她在台面上得不到的东西, 会搞台面下的小动作。
周郁却道“不必做她实验品, 我已经是中州最具重要性的稀有能力者了。”
定居短短三个来月, 薪酬是中州的上上份, 而且直接向市长汇报工作。
这个升职速度她很满意,所以没必要和别人进行危险的合作。
但周郁又判断“如果她只要白血,应该会成功的。”
基于城市间的资源共享和力量平衡, 甚至是技术备份, 也不会将三人放在一个地区。
这是国家层面的战略安排, 个人无法阻止或拒绝, 白血的意愿更做不了主。
更不可能放任柳静玉乱来,内斗消耗城市之间本就不多的资源。
但会更加强对她的监管。
话说完, 周郁就盯着曾昀光看。
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周郁问“保护人章程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曾昀光点点头“中州是第一次处理保护人事务, 国家能力者管理部有一个基本章程,但市上的能力者管理局会有微调, 确定后再下发。”
原来如此。
周郁又点点他胸口“你这里的伤怎么样要不要聊聊”
身为女朋友,居然不知道男朋友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有点说不过去了。
曾昀光不觉得那伤有什么好提的, 倒是那场仗之后的退役值得谈谈。
那时他提交退役申请, 震惊了所有人。
老上司, 老同僚,甚至老对手,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前途正好的时候换轨道。
特别是老上司, 将他叫过去,语重心长地问,是不是升职太慢不满意是不是待遇不好心理不平衡
是后勤不到位还是伤太重,需要一个长长的假期
如果心理上不适应,可以安排最好的情绪调节大师进行辅导。
但曾昀光的回答,都不是,只是北线的仗打完了,全国的大仗也差不多了,他入伍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曾昀光的父亲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意外身故,他当时正在死磕北边一个兽巢,没赶得上最后一面。
内疚和悲伤令他的能力从七级爆冲八级。
老上司怕他出事,将他母亲接来随军安置,足足修养一年才完全恢复。
眼见一切都安定下来,他的母亲却又病重。
这一次没有任何遗憾发生,但他母亲作为普通人,逝去时对少女时代美好生活的向往却沉甸甸地压在曾昀光心头。
自那后,他真正孑然一身,无所牵挂,顺利地冲上九级,也就是王级。
此次退伍,也是为了满足母亲的心意,或者说,一个王级能力者面临到人生的终极问题。
人是为什么而战
这是人生的困境,不解决这个问题,勉强留在部队也是三心二意。
老上司惋惜地批准他的退伍申请,联系老同学,也就是中州城的一把手老黄,为曾昀光安排了重建指挥部的职位。
曾昀光和一同退役的兄弟们,跟随一野驻守中州的先头部队回中州。
因为是最后一段路,也是在部队的最后一段时光,他们一路上依然将自己当军人要求,规范着装。
即将抵达中州的时候,路遇商队集结车辆,被上百人围观。
曾昀光坐在运兵车上,但耳聪目明,听见路边有人说“有他们在,就算我是个没能力的普通人,也肯定能活得很好。”
他回头,一眼就看见周郁了,太白太瘦太虚弱,仿佛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连站稳都耗尽全身力量。
可偏偏是她,目光炙热闪亮。
能被这样的人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去中州是很不错的选择。
正好台上的讲话全部完毕,音乐和锣鼓声起,要开始热闹的节目表演了。
从生到死,由死向生,瞬间完成转换。
曾昀光享受这人间的喧闹,无所谓道“伤不重要,重要的是遇见了你。”
就像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去死。
元旦节刚过,研究所之间的第四次协调会还没正式召开,就有小道消息证实了周郁的判断。
中州拒绝了柳静玉第二次见白血的申请。
来自首都的那位观察员居中协调,中州和海城达成了意向性的合作,白血跟柳静玉去海城生研所,而危险性不那么强的白芳和崔梅留在中州。
但为了彰显法律的严肃性,白血犯下的罪行是无可赦免的死刑,基于其基因的独特性,改判无期并且绝无减刑。
崔梅从犯,交由治安局劳动改造三年,派遣指挥部执行并且监管。
而白芳昏迷多年,无从参与白血的犯罪事实,治好后无罪释放。
至于白血刑期的执行,在海城监狱,由中州治安局派监管直管,保障他的个人权益。
对受害者的各种补偿,由在中州设置的桂城办事处承担。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三个月内,中州能完成承诺的复建三医院和4。
若无法完成,白芳和崔梅的归属再议。
观察员说,此为初步决议,所有人都好好过年,年后再根据进度执行,年前不许再争执了。
城市脆弱,复苏不易,良性竞争可以,但杜绝内斗。
若有违背者,立即调离原有岗位等待组织调查。
自此,所有人再无争执。
慕成林带来这些消息,连同他挑过来干活的四十个犯人。
顺带也说了说白血,自从樊阿姨来后,崔梅每天盯着他吃药。
当听说上面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决定了他会去海城,而柳静玉也没如约再见他,他只是冷冷地笑了笑,没像以前那样吵闹,似乎安静下来了。
但此人向来疯逼,安静来得太诡异,不知他是真的被桂城人和崔梅感化了,还是打着别的盘算。
周郁感叹这位观察员雷厉风行和强控制力,努力回忆他的面目,却稍有点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
曾昀光收了那四十个人,但对之外的兴趣不大。
因为他们正忙着组织指挥部的小组长们,进行联合实验。
实验的地点在碧水居隔壁小区,找了一栋完全没有清理过的十八层住宅楼。
周郁亲自去踩点挑选,这栋楼的目标客户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家庭,每套房子面积在二百平方米之上,房产商做了精装修、中央空调和地暖系统,又给配了门禁和自动报警,再加上给排水和公区的消防,齐活了。
虽然不如三医院的系统庞大和复杂,但有就行,而且房间里长满各种植物,窗缝和墙缝里塞满了植物的根,各样小配电箱里也布满了可疑的根须作物,是特别好的样板,给大伙练手最合适不过了。
耗子已经有点心得了,发言道“单靠某种能力,是肯定不行的。”
便各人挑了一套房子示范。
耗子的土一动,房间内土石崩落,板材和管线都跟着落成一片,很糟糕。
肖洁要稍微好些,温柔地操控流水去冲刷,但纵然如此,老化的塑料也经不起,全剥落了。
四凰的火和王石公的电就更霸道了,所过之处,全都糊成一团。
只有秋野的稍微好些,神经网络能探明房间内的一切物体,无生命的是灰色,有生命的是彩色,可以标记后进行追踪。
问题是,只能标记最多百个点位,对标记的物品也只能追踪定位,无法挪出去。
曾昀光看了会儿,和秋野搭配操作,将身上的铁化为一柄柄锐利的小刀,把彩色的被标记物全轰成米粒大小。
虽然算有点儿效,但得到了满屋子的碎屑,跟尘土和管线碎片搅和在一起,都没办法分开了。
周郁看了会儿,觉得抓住点什么了。
她也选了套长满藤曼的房子,将手放在墙壁上,就要开始复建。
曾昀光问“你做什么”
周郁道“前面好几次失败,都是因为屋内的设施老化,经不起土水电的折腾。如果变新一点呢弄得坚固些呢再施加一点点保护,会不会好些”
说干就干起来了。
一凝神,靠肉眼定位和对各系统的了解,脑子里成了一副不太准确的模型图。
再将精神力放出去,包裹所有的房间,让屋内原有的各种物品,该新的都新了。
于是墙壁裂缝恢复,被老鼠啃断的水管和电管接通,老化的电线塑料外皮变新,连破损的天花板也挣脱藤曼的拉扯,歪歪扭扭地归位了。
只是有些地方被藤曼阻挡,实在不能连通的,就搁置了。
因为这次不仅仅是修复,还有小范围内的物体位移,所以周郁消耗的精神力是以往同等修复的两倍以上。
周郁擦着汗道“秋野姐姐,请你在神经网络里,将我们需要的和不需要的全部分类标记。”
“曾昀光,你试试控制这屋里的金属,不改变其成分和尺寸的前提下,稍微增加它们的强度。”
不管多细的控制信号线,只要金属芯不断,信号就能传递
“肖姐姐,把你的水弄得薄些,顺着秋野姐姐标记的,所有我们需要的物品外壳包裹一层。”
有一个柔性的保护层在,能一定程度上对冲外部施加的暴力,也不会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四凰大哥,你负责秋野姐姐另外标记的不需要之物,也就是各种植物藤曼和根,把火放过去,不要明火,就丝丝灼烧,温度最好不要超过二百度。”
隔着水层保护,二百度的弱火烧不坏里面的各种,就算失手略有损毁,也能再次修复。
“王大哥,你保持静电,吸附空气里飘荡的各种燃烧灰烬。”
全都是精细操作,如果能够完美执行,那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耗子眨了眨眼,举手道“我呢那我干什么”
周郁笑得露出牙齿“燃烧后的所有灰烬和尘垢混在一起就是泥土,你负责挪出去就好了。”
然后她再来一次修复,就是真正崭新的房子了。
耗子得意了,叉腰大笑道“这个简单,我能干”
然后怪笑“别的人嘛,除了老大之外,就不敢保证了。”
周郁一回头,果然对上几张铁青的脸。
特别是肖洁,又爱又恨地拧起她的脸“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精细控制,要多少次训练才能达成”
能力和人的特性适配,同样能力但不同人使出来的效果都不一样。
特别是前锋营的军人,追求的强攻击和一定程度上的精确。
但周郁的要求,完全和他们以往的训练背道而驰了,全奔着小巧微操技术流而去,这不坑死人了吗
然而曾昀光却非常铁面无私道“年前各自闭关训练,年后我要看到成果”
所有人不约而同交换眼神,不到二十天时间内出成果
还过不过年了
老大他是狗,就不是人
但周郁却笑得很开心,终于从流程上制定了三医院的修复方案,以后分无数个组照章流水线办事,那效率岂不飞起来了
她终于可以有正常的假期了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1 11:24:0320210821 13:5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我也早睡了 26瓶;黑兔之 5瓶;鹭点烟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