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市政府不仅拒绝和中州市政府沟通, 还拦截了指挥部的车队。
一般情况下,有争议应该先谋求和平解决。
指挥部的老人们比较擅长动手,动嘴这种事基本上靠周郁和曾昀光, 唐心游来后,很不客气地抢了主导权。
但在进入禹州地界前, 他放弃了这个权力,在每个人的眉心点了一下后, 将自己精神力保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上。
如果不刻意找, 基本无法发现他。
他对周郁道“后面的事, 交给你处理。”
周郁感觉脑子里仿佛多了点什么, 但仔细找,却毫无痕迹。
曾昀光碰了碰她眉心, 哑着声音“好东西”
是唐心游给大家保住脑子并维持清醒的杀手锏,但具体如何用却要等时机恰当。
而且唐心游搞套路,只要本人不想说,就怎么都不会说。队里人几乎都了解他了, 也不多问, 只当没这回事发生。
逐渐地, 几个小时过去后, 居然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忘记被唐心游摸过。
仿佛这点记忆,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脑海中了。
所以路遇阻拦,周郁没客气地接了主导的活, 和曾昀光稍微商量了一下, 礼貌地和对方协商, 并提出三个请求。
第一,车队可以不进入,但他们两人想和禹州市政府的领导面谈;第二, 若无法和领导面谈,车队即便进入,也绝对遵守禹州的任何法规和约定俗成的风俗,不会随意插手他们的内部事务;第三,禹州跨河谷大桥的修复工作,无论人力物力,将全部由中州承担。
条件比较优厚了,特别是最后一条。
但对方完全没有请示领导的意思,只坚持道“请原路返回。”
这种拒绝一切的态度就非常日爹了。
肖洁是个爆脾气,忍不住道“大家都是正经公务人员,都为国家办事,没必要这样吧”
防他们比防土匪还厉害
再说了,禹州金库有黄金的消息引动诸多收荒队潜入,禹州市政府未必没得到风声。
为什么不拦那些真正不合法的组织,却偏拦他们
拦路的男女都有,穿着黑色的制服,但无一例外都很年轻。
年轻就气盛,显然忍不下肖洁的话,怼回来道“收荒队来禹州,除了翻废墟外不伤人命,还会带大量货物来交换,更会大把花钱增进地方消费。中州就不一样了,抢我们的人,夺我们生意,比土匪”
都不如
这话能放在心里,却不能在公务交流的场合说,那年轻人被旁边的人碰了碰,闭嘴了。
周郁被激起辩论欲,就走过去,想和对方好好掰扯清楚。
肖洁要为她壮声势,也一起过去,但崔梅却将两人拦住了。
“怎么了”周郁不满地问。
肖洁也道“怕个鸟”
反正他们人多,要实在不同意,干脆撞破土墙强行进去
禹州一副死样子,得罪了反而更好放开手脚。
但崔梅指了指点土墙内侧道“有人在哭。”
确实有女人的哭声,先很小,明显忍耐着,后忍耐不住,逐渐变大成为嚎啕。
有个小少年不断劝说“妈别哭,实在不行,你去中州治病,我留下”
女人却嘶道“你为什么不去你明明可以,你有能力,你能去读医学院。现在有个好机会,肯定会有更好的未来,留在这山里能干什么”
“去,必须去今天我就是撞死在这里,你也必须去”
“凭什么别人去了不拦,反而拦我们还不是欺负我们老实,欺负你爸没了”
传来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在撞墙。
曾昀光礼貌不下去,想动手了。
拦截的人发现他们气势变化,立刻道“怎么想动手”
另一人却冲墙里面喊道“都是禹州人,禹州的规矩不懂吗黑纸白字早在各个村里贴满了,咱们禹州人自力更生,谁也不靠地养活自己,跟中州没半点关系。吃了禹州的米水饭,就要认地方情,若嫌禹州不好,眼红中州有好日子,想走的,都走”
“但走之前,在咱们禹州吃的一粒米一口水,都必须还回来”
土墙落下去半边,露出一对有些羸弱的母子来。
母亲皮肤黑黄,骨节粗大,只有一双眼睛灵动,显然是对生活没有绝望的人才有的光。
少年约莫十一二岁,虽然在哭,但表情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
他们背着大包袱,身体几乎背压垮了。
拦截的人手指向那位头发花白的母亲,有些凶狠道“你像别人那样还了吗要还了,大道任你走,从此和禹州井水河水不相干”
少年护着母亲,红着眼圈道“我家没钱,只有一点路费和看病的钱,全给你们了,我妈怎么进医院”
“规矩之所以是规矩,对任何人都一样要今天离开的是我亲爹妈,该交的钱也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周郁看不得,但社畜出手前都要搞清楚原委。
她走过去,站在曾昀光身前,冲那母子道“你们想去中州做什么是投亲访友还是搬家如果走的话,要交多少钱”
且不论交钱买自由身合理不合理了。
那母亲颤巍巍地哭道“这边地不好,实在种不出粮食了。我早死也没关系,但我儿子还小,又有能力,不能跟着我”
拦路的不耐烦听她道原委,打断道“别扯那么多瞎话,无非是中州修复了水电厂和医院,大张旗鼓在广播里招人。这些人眼红中州平原,羡慕中州招揽市民给的优厚条件,也想过去沾光,所以家和家里的山地不要了,禹州也不留了,咱们快要修好的水电站、工厂和公路都不要了,死活往外扑”
然后恨恨地看向周郁等人“中州这样作为,简直毫无道义把咱们稍微能用的人都勾走了,和吸血有什么区别这就不说了,还堂而皇之派人来说修大桥,恩赐一样说可以不要我们出钱出力怎么瞧不起谁打谁的脸欺负咱们禹州没人吗告诉你们,只要咱们禹州人没死绝,我们自己的城自己修,自己的桥自己建,才不要你们来假好心”
气得说不下去了。
母子两人显然有些愧疚,抱头在一起,哭声也弱了下去。
历史烂账是扯不清的。
周郁惊异的是,禹州居然自己建好水电站和工厂了还修路
为什么没听说过
她和曾昀光对视,与其陷在这里拖延时间,不如先撤,然后商量对策
曾昀光缓缓点头,他也有这个意思。
于是问道“这个事情咱们遇上了,也不能不管。所以这位阿姨和少年,需要交纳多少钱来买断关系”
拦路的人说了个数字,并不多。
这点钱,指挥部谁都能出得起,于是给交了。
那母亲立刻泪流满面,拉着少年就要磕头。
周郁可受不了,赶紧将人扶起来。
但那母亲和少年不起来,结结实实磕了头,磕得满身泥浆。
崔梅问道“禹州去中州路远,你们母子独身上路”
实在不安全。
那母亲站起来,收了泪道“有车,我们想去中州的人约在镇子外面一起坐车。”
拽了少年,就要离开。
然而走了没几步路,那母亲和少年的脚步却缓下来,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向那些阻拦的人。
四只眼睛,两只衰老挣扎,两只年轻迷惑,都充满了留恋。
毕竟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啊。
那些阻拦的男女,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四五岁,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
他们对母子两人的选择非常失望,硬着心肠别开眼睛,大声骂道“滚滚了就再也不要回来出去了,就算被人瞧不起,就算被人坑死也再不要回来我们禹州不要你们了,不要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骂得哭了起来。
声音回荡山野,被高山激荡出层层回音,却成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要禹州了
就算禹州再穷再丑,那也是自己的家呀
篝火熊熊,车队在荒野里宿营。
禹州派了两个小伙子,不远不近地监督他们离开。
曾昀光去找了车队的向导来,要讲讲禹州的缘故。
向导拿钱办事,也不隐瞒,直接道“我看你们年轻,口音也不都是中州口音,所以不晓得禹州敌视中州是有历史原因的吧”
当然不知道。
不仅周郁不知道,连曾昀光也有点儿蒙,更不用说肖洁和崔梅等人。
只有唐心游,专心地给篝火加木材和烤肉,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
但周郁肯定,他一定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周郁想了想道“就算敌视,但我们这次来是帮忙复建禹州大桥,对大家都有好处,难道禹州政府就不能放下成见”
什么样的仇恨,能罔顾百姓的利益和死活
向导摇头“禹州政府从很多年前起就选择只做禹州人的政府,而不是国家的某个地区政府。”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禹州人的政府只维护禹州人的利益,而国家某个地区的政府,却有可能为了配合大政策而牺牲地区人民的短期利益。
这一切的起因都可归结为一个问题。
向导问周郁“全世界灾变几乎同时发生,但你们知道国内最先从哪里开始”
从禹州。
三十年前,那波陨石中的一颗冲破大气层后,坠落在禹州山区。
当时大家都将之当成世界范围内的流星雨看待,无数网络媒体竞相报道奇景,追逐流星和陨石的私人不断上传各种美照。
陨石撞击禹州无人山谷瞬间的冲击波被一位摄影家记录下来,火爆网络。
禹州趁着这流量,再加上之前良好的城市形象和独具特色的城市风貌,立刻爬升为国内一流的网红城市。
无数人来,也带了不知多少的钱。
但当第一波病毒爆发,禹州的城市和乡村出现数量巨大的高烧病人后,一切都变了。
向导往篝火里添柴火“机场关闭,高速路关闭,国道省道设卡拦截,所有在禹州的人被要求暂停外出。”
中州和禹州多地接壤,迅速启动紧急预案,封锁地区通道,不允许除了救援或公务人员以外的任何人进出。
后续不必讲太多,周郁已经能想象其地狱场景了。
禹州作为国内病毒起源地,虽然无辜,也严格执行各种封闭隔离措施,但肯定会被其它地区的人忌讳。
伴随着灾变越来越厉害,病毒通过空气传染更多的人,感染者无差别攻击并啃食活人,控制失败,那些忌讳逐渐变为怨,最终成为恨。
可对禹州人而言,他们不仅受了无妄之灾,忍耐着巨大的损失,冒着等死的风险封锁地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宽容。
隔阂就这么产生了。
到处都是对禹州人的诅咒和误解。
周郁盯着跳跃的火光,偶尔看一眼对面的唐心游。
他也盯着火,整个人显得十分安静,但双目坚定,仿佛有什么必要达成的目的。
向导继续开讲,声音变得飘忽起来。
当对禹州的怨恨达到顶点时,禹州政府开始扛不住巨大的内部压力了。
整个地区几千万人口不能移动,虽然有各种救援,但时间长了后,物资开始缺乏,许多家庭陷入困顿中,无法忍耐的人群多次冲关冲卡。
若放任下去,人口迅速往外扩散,绝对加快病毒的传染。
于是以中州为首的附近城市,严厉要求禹州政府加强控制,必要时候出动武警和军队,绝对不能放出任何感染者。
但一人可以控制,十人百人千人万人都有办法,或者情势不那么危急,上千万人都能配合居家或进入方舱。
可死亡就在眼前,谁会等死
而且是上千万的人口,数百万的感染量级。
面对只想生存的人民,哪个地区的官员能毫无负担地背负责任,下残酷的决策
犹豫中,事态失控,出现感染者吃人等等现象的时候,各地建墙并驱逐和拒绝接收任何禹州人。
这一举动,大大伤害了禹州人的感情。
内外交困之下,禹州的领导班子不得不下令,封闭或者毁掉禹州通往各地的路桥,阻止感染者迅速扩散,为其它地区的防护和撤退留够时间。
周郁既诧异又不诧异,所以禹州原本的路桥,包括峡谷上的跨江大桥,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人为毁掉的。
燃烧的木材爆裂,火星飞溅出去。
唐心游拢了拢火堆道“也不是只封锁,有相应救援措施的。”
但向导却问“即便如此,如果你是禹州人,会不会恨”
拯救措施是有的。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后,自然而然地转了个思路。
既然无法控制感染者,那么只保护未感染人群呢
市委在断绝交通的同时,将内外的全部资源集中在修建封闭隔离的安置中心上,只能接收十六岁之下的未感染未成年人。
以及维持隔离中心运转的必要医务抚育人员和工程管理人员。
集全地区的力量,保障未来的火种。
向导虽是禹州人,但也不得不道“没有办法,病毒扩散得太快,禹州沦陷不久,永川危了,中州也爆发了,东部西部和北部地区,都开始出现感染者纵然禹州人做出牺牲,但那病毒实在妖异爆裂,通过空气、植物和动物都能往外扩散。灾难面前,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再难空出手救别人,即便救了,也因为救不完,反而”
禹州人都知道,大多数成年人是得不到生存的几率了。
疯狂过,绝望过,崩溃过,整个城市陷入暴戾之中。
向导叹气道“苏中成,葛鹏,赵长安,朱文熙”
一个个名字念下去,足念了好几分钟。
他摇头道“我小时候可听够这些领导人的名字了,整个禹州的人也恨死他们断了我们向外逃的路。他们天天在广播和电视上出现,说一定会坚守岗位,劝大家不要绝望,把最后的机会留给孩子们,不要争抢,不要混乱。为了让所有人相信,苏中成率先把自己不到十五岁的孩子推出来,对着国旗宣誓,说领导班子成员绝不会擅离职守,誓和人民共进退。孩子们也会按照同样的隔离政策执行,未成年的进入安置点”
周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绝境之下面对国旗宣誓,是赴死的决心了。
有点控制不住眼睛流水有点控制不住眼睛流水,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黄市长会握住她的手说,中州能有现在,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人命代价。
这些代价,都必须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偿还。
向导点了点自己胸口“我和苏中成的儿子同龄,分在同一个安置点。”
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看起来有点文弱的少年,泰然自若地站在红旗下,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他甚至偏头,逗着身旁哭泣的小婴儿笑。
据说,那个婴儿是葛鹏刚出生的不到半年的女儿。
向导笑了笑道“可恨他们那样的公务人员子女了,我还跟着别人去推过他一次。最针对他的,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子,叫莫如磐,现在是咱们禹州的市长。”
推囊都是轻的,还有孤立、辱骂和殴打。
不过那少年从不还手,也不还口,有其它官员子女忍不住,他会去劝说协调。
最终,禹州人疯狂得累了,还是决定接受现实,将希望放在了孩子们身上。
所有人行动起来,联合亲朋好友,将孩子们送去检测,能进入同一个安置中心的进入同一个安置中心。
叮嘱他们该长大了,好朋友要互相照顾,哥哥姐姐们要担起责任,弟弟妹妹要听从安排。
一切物资,能给孩子的全给了,就希望他们能好好地活到成年。
多少人一夜长大
可进入安置中心的孩子们虽然安全了,但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亲死在病毒肆虐的城市和荒野之中。
这种痛苦,即便走出安置中心,即便长大成人,也很难从心上抹去。
他们的年龄又太小,虽然活了下来,但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长辈的帮助,在荒野中生存吃了无数的苦,受了无数的骗,去外地闯生活又被不知道多少人责骂过祸害的根源。
那些痛苦,逐渐成为不能抹去的仇恨。
他们不被外界接受,只能回到禹州。
他们只有彼此,他们团结一致,他们结婚生子,自然而然地将仇恨延续下去。
拒绝中州,拒绝永川,拒绝外界好的坏的一切。
凡他们想要的,只会自己想办法得到,绝对不会开口哀求,失去禹州人的骨气。
荒野下誓言过,要世世代代这样延续下去。
向导说到这里,意有所指道“可能是我们的心感动老天爷了,上头派下来的市长失踪了好几任呢”
最后,由禹州的幸存者选出了他们自己认可的领导。
自那以后,禹州政府从不主动和外界联络,他们专心地,只做禹州人的政府机构。
再苦再累,再穷再难,他们相信自己可以。
也是因此,那些听了中州广播而选择离开的人,会被视为背叛,背叛了灾变三十年里艰苦携手的一切。
周郁听到这里,有点儿误了。
只怕那几任失踪的市长,都是禹州人手脚
只怕唐心游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事
周郁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想得浅了。
按曾昀光所说,唐心游做一件事必有几个目的,禹州修桥是一个,尽量修复禹州人的感情是一个,那刀疤姐身上的意外收获又是什么
为什么问曾昀光扛不扛得住
难道让刀疤姐如此胆大设局逼他们来禹州的靠山,就在禹州废墟中
那废墟中人狡猾且实力强劲,需无声无息布局才能抓住
唐心游如此低调和保密,难道对方也是擅长谋略和探秘的脑
所以他隐秘旁观,假做被迫入局,实则借机导正快要走歪掉的禹州政府。
周郁用力眨掉眼眶中的泪水,问道“向导大叔,那你恨中州吗”
向导笑而不答,意思很明确了。
崔梅忍不住道“既然恨,那为什么还做我们的向导”
向导笑得咧开嘴了“挣钱嘛,谁的钱不是挣了再说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故意带远路,多收你们高价”
说完正色道“玩笑归玩笑,正经说来,即便最封闭的王朝也会和周边地区交换消息。禹州人再恨,但日子要过,需要油盐酱醋柴米茶,需要药物和其它工业用品,更要有人做这些生意”
曾昀光插话道“收荒队和禹州政府做货物交易”
向导谨慎道“这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个做点小买卖的向导而已。”
曾昀光笑了笑道“禹州政府不和官方合作,是希望日后再有类似灾难,尽量不受掣肘地保护自己的人民”
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四面八点递过来的橄榄枝。
向导叹口气,向篝火堆丢了一根木柴。
周郁最后问了他一个关键问题“向导叔叔,悄悄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有很厉害的人能修好水电站,是不是超级厉害的能力者”
她年龄小,长相没有攻击性,而且开口就带笑,即便问出越界的问题,别人也不会觉得太过于冒犯。
所以向导没有回答,只是起身道“不说了,今天说太多了,我该去休息了。”
拍拍屁股走人。
周郁差点就问出关键消息,有点遗憾地偏头,冲曾昀光眨了眨眼。
曾昀光将头靠过去,小声道“怎么了”
周郁冲不远处守着的几个年轻禹州人支了支下巴,也小声道“反正他们也拦不住咱们,就直接进去吧。”
若陷入僵局,不妨打个乱拳,指不定能打出机会来呢
唐心游终于在进入禹州这么久后,第一次发表了意见。
他说“我认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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