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景莞尔,“开玩笑的,别紧张。”
文斯的笑容略微有些尴尬,却不知这尴尬从何而来,直到听季明景又接着往下说。
“我从去年就喜欢一个人,不过他不是这圈子里的,好不容易追上了却因为工作太忙疏于陪伴,他最近有点生我的气,我打算空出个一到两年时间,全心陪他出去玩,所以”
季明景含笑地看向文斯,“你要祝福我吗”
“季老师”文斯又惊又喜,心里方才那点莫名的怪异感因为这话一扫而空,他由衷道,“这可太好了祝福你,你这么好,喜欢的人肯定也很出色,你们好好的不要太担心家里的压力,那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看着文斯眼里的亮光,季明景唇角略微下压,又缓缓上扬,他没说什么,只还是那样笑着注视文斯。
他是真地替他感到高兴,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提前退休,那太叫人可惜了,你以后一定会事业爱情双丰收的。”
“那会由此走上人生巅峰吗”季明景这回是开玩笑,而文斯也笑了。
之前的低谷是最艰难的时候,所有事将来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季老师这么难能可贵,文斯觉得他如果不幸福那就天理难容了。
“季老师,你父母以后也肯定会慢慢接纳你们的,所以千万别放弃。”
“不会放弃,我已经是三十岁的男人了,不可能再因为别人的态度而轻易放弃自己,放心。”
季明景道,“你和闻总也要好好的。”
文斯脸红,但还是坚定道,“谢谢,我们会的”
车子在文瑞城某幢楼下停住,文斯撑伞下来,跟里面的人挥挥手,然后快步跑向门洞。
季明景没有立刻关上车门,直至他进去。
“季哥”冯煦看不过去,“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啊”
“我不那么说,他就该看出来了,”季明景靠回座椅上,“而且无论怎么说,结果不都已经确定了吗何必纠结这个。”
冯煦嘟囔一声不知什么话,到底也是没辙,他手拍在方向盘上,正要再度发动车子,却被迎面而来的两束车灯闪了个猝不及防。
“靠谁啊”
而季明景却笑了,“他还是真是及时走吧。”
那辆黑色轿车速度极快,疾驶而来时将这一帘幽暗雨幕都划破缺口。
文斯原本站在楼下门洞里侧,想等着看季明景的车开走,结果却见到那辆熟悉的车影。
他先是惊喜,继而疑惑,闻礼怎么没从地库进
本来已经收伞的,文斯这时重又撑开伞,打算去车那边接人。
却猛听一阵剧烈急刹,车子戛然停下,车灯仍亮着没熄火,被交错凌乱的雨帘在前边打碎。
文斯眼看着那个男人伞也不打,就从雨里朝他跑来,地上的积水被踩得噼啪作响,在哗啦的雨声里惊人的分明。
文斯愣了一下,更加快步子迎上去,雨太大了,不过这几秒,他的裤腿也都打湿。
来不及惊诧,就被迎面撞来的人用力抱住,差点没能握住伞柄,“闻礼,你怎么”
他想问他怎么了,可抬头却跌进一双眼里。
本来干燥的空气全都在这瞬间揉进淋漓雨水与刺骨寒风,明明风雨交加,又湿又冷,却仿佛连那些雨水都能被目光烧着,尽化作一片迷离水雾。
强烈得不顾一切的吻,像是窒息般能整个天地风雨都吞没。
大伞伞面被风雨击打得东倒西歪,水滴连成线,顺着伞棱不绝而落,到最后,那伞也掉在地上,伞柄朝上,像没了帆的可怜小船。
而雨里的人则是站在反射着灯光的粼粼湖面,雨幕加身,为他们打下一个泛白的轮廓。
这太疯狂了,可文斯没法令闻礼停下来。
他明显在失控,浑身的状态都很不对,拥住文斯的那双手臂甚至在抖,却是从未有过的蛮横力道。
最后他甚至咬在他肩膀上,是真的咬了,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淹没在雨声里,愤怒又似无助。
文斯好不容易才有喘息的时机,“上、上楼吧,你都湿透了。”
可他在雨里努力睁眼,看到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不远处没锁。
闻礼像是全然未觉他的话,文斯正想要去捡掉在地上的伞,却反被紧紧抓住手腕。
雨夜黝黑,水滴不停流淌着模糊了视线,文斯愈发看不清,只听见闻礼声调狂乱,他像是咬着牙,说,“去车里。”
雨势更大了,车前灯的光束被密实的雨线连续不断割裂,难以照亮前面的视野。
文斯禁不住缩起脖子,不停有雨珠顺着闻礼的头发、沿着皮肤淌下,凉得他下意识就抓紧了撑在他身侧的那条胳膊。
衬衣袖子已经完全湿透,紧紧粘连在凸起的肌肉上,刚握去时很冰,但当皮肤热度迅速渗透过来,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烫意。
闻礼全身都很烫,文斯被那种过于灼热的触感惊到,不由自主松开手,可车后座的空间太过狭小,他手脱离身上的人,就完全不知该往哪里放。
正难受地揪住车座垫子时,忽然被闻礼抬起来,抵在后门和座椅之间,然后那条安全带缠住了文斯的手。
他在他身后,并不说话,但文斯却能感觉那种极富占有欲的目光。
这一刻他紧张到无以复加,手指用力揪住那根带子,手腕被勒得生疼,最难受是身上骤然的冷热交替,文斯能忍住不吭声,但真的没能控制住,打了个很明显的寒噤。
或许是冷得,或许是怕得。
文斯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或者生理反应,就那么颤了一下。
因为这个细微的反应,闻礼停住了,几秒种后,扣住文斯的手缓缓放开,撑在车座椅上,许久都没再有进一步动作。
雨刮器还在快速而不知疲倦地刷着,成片成片浑浊的液体将玻璃反复打湿,又一遍一遍抹去重来。
“抱歉,我吓到你了”闻礼终于出声,纵然强作冷静,音调却哑得不像话。
撑着身体的手缓缓握紧拳,他视线避开文斯的脸,替他解开了安全带,然后从两个座椅中间跨去前面的驾驶位。
车子陡然发动的声音猛地划开这空间里过于沉寂的氛围。
“后面有干衬衣,穿上吧。”闻礼说。
文斯狼狈地坐起来,勉强从车子转弯的方向,辨明这是正往地库的那条路走。
他在暗处摸索被扔在车座下的湿衣服,想要直接套上,“没事,很快就能到家,我先”
“别穿那件。”闻礼沉声打断。
“”文斯垂眸,好像手里的衬衣确实已经被撕坏了,他只好从后面找到备用的干衬衣,而至于裤子哎,只能将就一下。
车里空调是开着的,所以就算湿哒哒黏着暂时也不会觉得太冷。
两人都不说话,尴尬的这一程过去,车子终于在地库停下,闻礼却没熄火,也没回头看文斯,只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先上去。”
文斯正要开门的动作一顿,闻礼已经下车,往电梯厅方向快步跑去。
他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觉得这样一起上去会被同楼的邻居看见
可闻礼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件长呢子风衣。然后打开车后座的门,将那件衣服不由分说披在文斯身上,但还是没对上他望来的目光。
闻礼退开几步,到前面拔掉车钥匙,转身正要走,文斯突然反应过来,快速下车拉住了闻礼的胳膊。
闻礼身体一僵,文斯身上披着的大衣滑落下来,他察觉到,帮他捡起来,单手替他重新披上。
文斯靠了过去,“你自己身上还湿着,就不怕感冒”
闻礼没说话,文斯单手环住他,感觉湿透的衬衣冰冰凉凉的,地库比外面还要冷,他将大衣分给他一半。
“走吧,回家。”
淋成了落汤鸡,到家第一件事自然是洗澡。
闻礼开始还让文斯先去洗,文斯只觉得弟弟这会儿大约受刺激了,真是傻。
“又不是只有一个浴室,谦让什么”
但闻礼还是看着文斯进去,自己才去快速冲了个澡。
文斯洗的并不慢,可当他出来时,闻礼正穿着浴袍站在阳台抽烟,已经抽了三分之二。
这还是文斯第一次见他抽烟,而这支烟抽得很凶,就见那指尖火光明灭,烟雾便接连逸散。
纵然男人抽烟的画面称得上迷人,文斯还是果断走过去关掉窗户,“头发还湿着,站在这儿吹风,是真不怕感冒”
闻礼眼睛看向窗外,“拍拍不喜欢烟味儿,关了窗你也会抽到二手烟。”
“那你不抽不就行了”
文斯将闻礼指间的烟头抽走,摁灭扔进了垃圾桶,“你怎么不敢看我做错事了心虚”
“”闻礼没能答话,仿佛默认这个答案。
他非常不喜欢文斯和季明景在一起,季明景绝对不普通,无论文斯的昏迷和苏醒是不是同他有关,都令闻礼感到强烈的不安。
如果季明景真的要将文斯带走,他到底有没有反击的余地闻礼第一次痛恨自己无能。
但他更痛恨刚刚一时冲动下的自己,简直像个禽兽
文斯叹了口气,“坐沙发去,我给你吹干。”
说完转身要去浴室拿吹风机,嘴里忿忿道,“再像刚才那样把水弄我脖子里,你就等着跪键盘吧。”
闻礼却突然从后抱住了他。
“你不生我的气”
这句话问得,仿佛风骤雨疾后那朵小心翼翼、犹豫有要不要展开的花,全然没了当时摧折枯朽的魄力。
文斯无奈,在腰间手背上轻拍了拍,“你如果再不吹头发,我就真要生气了。”
闻礼坐在沙发上,文斯站他后面替他吹头发,拍拍就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它有点害怕吹风机的声音,所以不敢靠过来,就那么一会儿蹲下一会儿坐起地观摩。
文斯笑它胆怂,“干嘛探头探脑的,要不要我给你也吹吹”
拍拍一溜烟躲进自己的小房子里,再不往这边瞄了。
吹完头发,文斯满意地看自己弄出来的处女作造型,“我这还是第一次给人吹头发呢,好了,该睡觉了。”
睡觉可现在的时间
闻礼走到主卧门口,又回头看文斯。
文斯关掉客厅的大灯,外面雨不住,边墙几盏橙色小灯映着他漂亮璀璨的眼睛。
“看什么啊快去睡,晚安。”
“晚安”闻礼表情有些复杂,正要走进房间,忽然听见文斯在后面问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他起初笑得狡黠,视线与闻礼回头望来的目光相碰,稍往右侧飘移,似乎想要躲闪,又不完全逃开。
脸却隐约红红的,衬着眼角的睫毛忽闪。
而后轻声像是自语道,“嗯好像最近,都有晚安吻吧”
作者有话要说斯斯脸红懊恼都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
作者点烟沧桑明明本来想写的是霸道总裁强取豪夺雨中车哗基情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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