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审出汤家村人
经薛公子提醒,薛通判也认为这刺客极有可能藏在通判府里。此次搜查,比上次更严格。薛柔睡得迷糊的也被喊醒,站在了院子里。不管薛小魔头怎么拿鞭子打人、砸东西,薛通判都铁了心不让她回屋。
薛柔大喊大叫,“爹,您不疼柔儿了娘被关进了大牢,爹要不把柔儿也关到大牢里去”
薛通判走出来,下人搬了把花梨木椅放在院子中间。
“柔儿,到爹这里来。爹怎么会不疼你。”薛通判将薛柔哄到身边,“爹这是在抓刺客,等抓到了刺客,你就能回去睡了。抓不到刺客,爹和你大哥都不会睡,你是薛家的女儿,也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现在外边的人怎么诋毁爹的,污蔑我们薛家的,你也听到了,万一那刺客就躲在府里,爹,你,还有你大哥都很危险。柔儿,你也不想爹出事吧。”
对于薛柔,薛通判一贯耐着性子,这些看在薛公子眼里,让薛公子很是嫉妒,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比不上这个小丫头片子。
薛通判坐在木椅上,薛柔就趴在薛通判怀里,揉着眼睛,困顿地看着院子里站着的黑压压的一片人。
“大人,所有的下人都到齐了。”薛虎向薛通判回禀道。
薛通判看了眼薛茂,从薛茂能够进入正堂议事,薛通判就放了些权给他,让他随意处置府里的下人。以往是薛夫人主内宅,但薛夫人对府内事物并不上心,全交了周妈,周妈说什么,薛夫人几乎都应允。因此,就连薛公子在周妈面前也端不出通判公子的架势。
薛公子有了主持府内诸事的一些权力,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无论是钱财、物资,还是奴仆、往来交际,那都是杭州别的府邸无法相比的。
薛福手捧册子,薛公子道,“所有入府的下人,无论是家奴,还是后来新买的、招来的,都是造册登记的。薛虎,一个个过,但凡有点嫌疑的,都留下再审问”
“是,大公子。”这是薛虎第一次这么慎重恭敬地对待薛公子,就如同对待薛通判一样,不敢有丝毫怠慢。
薛福将册子交给薛虎。薛虎翻开册子,首先从一些守门的家丁、抬轿的轿夫、马厩的小厮等一些前院的下人开始提审。
“牛二,你是何时入府,谁招你入府,你家中有何人”
薛虎这边问,另一边,薛福提笔记录。
站在院子里的下人各个害怕得发抖,如此严苛的提审,稍有答错,便会被官兵拖下来,一顿毒打。这还算好的,至少只是皮肉之苦,若是引起了薛通判和薛公子的注意,那就不是刺客,便是勾结刺客嫌疑了,性命都难保。
梅娘站在丫鬟中间,紧握的手心出汗。
因通判府的下人众多,一个个问起来,虽是最好的法子,但也费时,到了后半夜,薛通判也有了困意。而薛小魔头早已趴在薛通判怀里睡着了。
“奴婢是昌化县岛石汤家村人,家中有老父老母两个哥哥。后来家里人都死了,奴婢回家投亲无望,便来钱塘找生计,刚好遇到夫人。夫人原本是赏了银子给奴婢,让奴婢另谋出路,但奴婢求周妈,周妈就收下了奴婢。”
当问到一个叫秀儿的丫鬟时,薛通判出声,“你是汤家村人”
三年前汤家村闹瘟疫,整个村子的人死的七七八八了,没死的几个也被当地官府押送,迁徙到南边蛮夷地方避疫了。现在竟提审出一个汤家村人,薛虎吓得拿着册子的手都发抖了。
“回老爷,因奴婢家中贫困,奴婢一直外出赚钱给
家里贴补,谁知三年前”想起那空无一人荒凉的村子,秀儿哭了起来。
说起那三年前汤家村瘟疫,实在令人唏嘘,也是这几年杭州人人避之不敢谈的人间惨事。
“拖下去严加审问”薛通判忽然沉了脸。
薛虎忙让官兵抓住秀儿。
“老爷,大公子,奴婢真的不是刺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秀儿大哭,挣扎着喊冤枉。
薛虎道,“大人,这秀儿可能真的不知道。”出面处置汤家村的人都是昌化县县衙的人,秀儿即便知道汤家村有内情,也该找昌化县县令报仇,而不会找薛大人。
薛通判冷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薛通判的冷漠,让薛公子打个寒颤,关于汤家村的惨事,薛公子也是略有耳闻的,当年昌化县县令为了防止疫情传播,就派人将那些生病的百姓赶出了昌化县,说是押送到南边的荒蛮地方了。虽然疫区百姓外迁,是符合朝廷法度的,但朝廷的拨款到了州县,大部分进了通判府,昌化县县令也分刮了一些,剩下的那些就买了劣质药,派了几个医官敷衍了事。
这样的救灾,汤家村人哪有什么活路。
“下一个,梅娘。”薛虎喊道。
梅娘出来道,“奴婢自小无父无母,之前流落在外,来了杭州便在茶坊卖唱为生,这几日通判府刚好在招丫鬟,奴婢就进来了。”
薛福提笔记下。
“你为何来杭州”薛公子问道。
梅娘道,“奴婢这些年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了有个远房亲戚住在杭州,但奴婢一直找不到,就去了茶坊。”
时间太巧合,但又没证据,薛公子道,“你先留下。”
“是。”梅娘低眉顺首,走到了一边。不只是她,后面几个新招进来的,也都被留下了,准备第二次提审。
“老奴见过薛大人、薛公子。”最后,走出来一个佝偻老者,正是秋伯。
秋伯在通判府的时日,比薛通判还长,薛通判看着这老花农走路都不稳,便道,“下去吧。”这么大年纪了,听力也不好,怎么会跟刺客扯上关系。
“秋伯,大人让您下去”薛虎见秋伯还站着,便在他耳边大声道。
秋伯反应迟钝,许久才道,“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