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儿
秦继珉熟门熟路找到婷儿,婷儿正坐在菱花镜前画眉,看到铜镜内突然出现的玉石公子,也没有打算起身相迎,“秦公子,白日来访,真是稀奇啊。”
秦继珉玉骨扇一收,走过去,拿了画眉墨,“你坐好,我来。”
婷儿便由着玉石公子给她画眉,不得不说,玉石公子确实擅长给女子描眉,手法娴熟,浓淡得宜。婷儿姑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玉石公子给她画的眉。
“无事献殷勤,秦公子可遇到麻烦了。”余杭玉石秦家的这位公子,容貌妖冶,性情慵懒,虽有贪色之名却对她们几个极为尊重,每每来此也不过与她们玩叶子戏,没错,这秦家的公子爷花了大把的钱叫了她们姐妹几个,就是陪他玩叶子戏,恐怕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玩叶子戏,必然有输赢,但无论输赢,秦公子都给她们银子。
所谓的败家子,应该就是秦公子这样的。
但这样的败家子,她们都很喜欢。
“让奴家猜猜,是不是你那位不解风情的表妹又惹你生气了。”婷儿打趣。
秦继珉手一停,“那丫头确实让人头疼。”但有什么办法呢,谁教她是两位舅父还有他亲娘的心头肉,若伤着一点,那梁家就不安宁了。
秦继珉边说,边继续为婷儿描眉。
“近日舅父府中遇了麻烦,我出来时,便有人在跟踪我。此刻,那两人就在门外。”秦继珉在婷儿面前不拐弯抹角,并准确说出那跟踪他的两个薛家爪牙藏匿的地方。
婷儿道,“这有何难,交给我们几个姐妹了。我等会儿便让妹妹们去会会那两个人,公子尽管放心离开。”
“知我者,婷儿也。”秦公子替婷儿画好眉,躬身向婷儿道谢。
婷儿哀怨道,“谢就不必了,公子身边红颜知己无数,只望公子莫忘了我们。日后来杭州,要常来看我们。”
“姑娘善解人意,虽蒙尘却豪气干云,在下哪能忘记。”
若是别的男子说这等花言巧语,婷儿心里肯定是嗤
之以鼻,但玉石公子说完,婷儿姑娘笑笑,眼里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泪光,世人皆骂她们为下贱女子,瞧不起她们,唯这秦公子给了她们尊严,与秦公子聊天品茗、玩叶子戏、夜游杭城等是她们这些年来最快乐的时光。可气人的是,这秦公子狡猾,把她们几个姑娘们的心事都摸透了,她们却猜不到秦公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好不容易姐妹们有一次将秦公子灌醉了,那晚婉儿抚琴,潇儿唱曲,璇儿起舞,她穿着一身白衣带着几分醉意,起身去拿酒。
照水表妹
隐约中,她听到秦公子在喊她。
当她转身,看到这芙蓉如面的公子,眼中痴迷,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缱绻。作为旁观者,她能看清,但秦公子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有个女子其实早已在他心里。
“这个可不敢让公子您贴,免得您又给奴家贴歪了,这让奴家今日怎么见人,呵呵。”婷儿取了花钿置于额间,照了照镜子,便笑着走了出去。
之后,秦继珉打开房间的窗,从窗口往下望,只见婷儿带了几个姐妹围住了那两个薛家爪牙,并强拉着他们也进来。
趁这个时候,秦继珉便去找了小穗子,一起溜走了。
白日杭州城内街上热闹,茶坊、酒肆、玉器坊等人来人往。
小穗子拉住秦继珉,“公子,出城应该往那个方向走啊”
秦继珉道,“本公子何时说要出城了。”
难道公子不是出城往江州府进学小穗子不解,“可您明明答应了舅老爷。”
“书院的那些个夫子迂腐得惹人烦,还故作清高,你看看他们教出来的薛茂,不就是跟他们一个德行。满嘴仁义道德,没一句实话。”他这个同窗,心思太重,秦继珉以前在书院与薛茂往来少,便也没察觉,现在在杭州见他所言所行,了解的多了,就觉得这通判府公子城府极深,能躲则躲。
近日官府传出杭州附近贼匪又起,街上时有官差经过,城门口的衙差也比平日多了一倍。
秦公子这一身太显眼,便和人换了衣服,身上的玉石也送得干净。小穗子看着心疼,奈何自家公子向来豪爽,怎么劝都劝不住。三个行李也被丢弃了,钱财不在乎,公子连最喜欢看的那几本志怪异闻也舍弃了
。
悄悄地,主仆二人又往梁家方向走。
“公子,他们”还在。小穗子指着梁家门口,话还未说完,便被秦公子拖走,找了个就近的一家酒肆。
这家酒肆的酒远近闻名,客人也多,秦公子挑了处有利的位子坐下,小穗子点了竹叶青。
“公子,小的以为您应该尽快告诉夫人。”小穗子原本并未意识到事态严重,毕竟钱塘梁家梅的名声在外,通判府势再大也不能随意抓人,可这通判府明的不来,来暗的,也太卑鄙了。
坐在这里,他们看清了监视梁家的那些人,训练有素,还有乔装的。
秦公子道,“监视梁家却不抓人,那是他们有忌惮。”
“公子您的意思是”忌惮住在舅老爷府上的那两位公子,小穗子惊讶。
秦公子不慌不忙地拿了酒,“你现在就回余杭,告诉我娘这里的事,但让她千万别来钱塘。”
“是,公子。”小穗子不敢耽搁。
小穗子离开,秦公子便一人独自饮酒。
几杯下去,醉意上来。
“小娘子,你家的酒不好喝。”踉跄起身,秦公子抓住了酒肆中卖酒的年轻女子,“快带爷去看看你家还有没有别的酒,就这么糊弄爷,爷可不高兴了”
“客官,您喝醉了。”那卖酒女子挣扎,却也不敢大声喊叫。
到了酒窖,秦公子还未站稳,便被那卖酒女子用力一摔,摔到了地上。
“秦秦公子。”刚刚酒肆内人多,卖酒女子没看清换了粗布衣服的秦继珉,这一看,当场吃惊。
玉石公子揉了揉胳膊,爬起来,玩笑道,“姑娘真是身份多变,前一阵子卖唱,今日卖酒,也不知下回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