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

    要不要再打晕一次秦继珉看着她，做了个手势。

    梁照水白了他一眼，都看到了还打晕，有没有脑子，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梁照水怕引来佘家别的下人，将事情闹大，但估摸着佘家下人也听到动静了，她心中惊慌，据实道，“乌羽，我认得他，他不是坏人。”

    “是，本公子怎么会是坏人。”秦继珉走近乌羽，递上玉石，“实不相瞒，在下是梁姑娘的表兄，只因久别多时，又无法当众相认，便只能深夜来此，以解相思之情。惊扰了姑娘，是在下的错，求乌羽姑娘莫要声张。”

    秦公子走得近了，乌羽才看清这公子的面容，俊美无俦。还有这一脸苦楚，让人心生怜悯。

    又在胡说八道了，梁照水扶额，尴尬地对乌羽笑了笑，“他马上就走了，不会耽搁太久。”

    乌羽接过玉石，竟然放下了对秦公子的防备，对于

    这一点，梁照水是佩服秦表兄的，上至世家望族，下至勾栏酒肆，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他想哄骗，他皆能在她们之间应对自如，别说一个乌羽了。

    秦继珉捶胸顿足，悲伤道，“真是阴差阳错啊，当日表妹与一位公子出走，我苦寻表妹未果，便断了念想来佘家参加选婿，又幸得佘老爷看中，不想在此地与表妹久别重逢，乌羽姑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您是新姑爷”乌羽受到惊吓，她因病着没去前院伺候，故而也未见过新姑爷模样，听说是相貌俊美的一位公子，这会儿看到秦公子，又听了他哀婉的讲述，当即对秦公子同情万分，“您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一个丫鬟。”捧在手中的玉石，也变得烫手了。

    什么跟一位公子出走，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他怎么不贬低下自己对于秦表兄这些胡编乱造的话，梁照水听得火冒三丈，不能再让他胡言乱语了，否则不知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要从他嘴里说出来，梁照水催促道，“秦表兄，你该走了，表妹祝你与佘姑娘举案齐眉。”现在乌羽肯定以为她是个朝三暮四的女子了吧

    ，她的清誉啊，梁照水欲哭无泪，若论用情不专，明明就是秦表兄他自己。

    秦继珉回头，凄楚哀婉地盯着她，就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似的，盯着梁照水整个人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新姑爷真可怜啊，乌羽暗暗想着，看向梁照水的眼里已经是不屑了，原来这位梁姑娘才是始乱终弃的薄情女子。

    “表妹，你先将就一晚，明日表兄再想法子安置你。”秦公子三步一回头，要多痴情有多痴情。

    梁照水的头更疼了，大吼道，“给我滚”

    这一吼，秦公子脸上笑意更深了。他忽然间心情大好，推门走了出去。

    但梁照水惨了，乌羽对她全然换了态度，并将之前给梁照水的被子都抱走了。

    秦继珉这个混蛋，梁照水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忍住了想杀了他的冲动。

    秦公子出了下人房，还未走两步，就撞见一位蒙着

    面纱的女子站在院子内，眸光冰冷地看着他。

    “好巧啊萧姑娘，你也出来赏月啊。”既然遇到了，秦公子便笑着同她打招呼。

    才刚走近，萧如韶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无耻”

    秦公子被打蒙了，今晚流年不利啊，前有照水表妹对他拳打脚踢的，后有萧如韶这冷冰冰的恶女人扇他巴掌。“我说萧姑娘，本公子又是哪里得罪了你”他话都还未说呢。

    萧如韶道，“朝秦暮楚，花言巧语，冤枉你了吗”

    “难不成萧姑娘吃醋了萧姑娘莫恼，在下对你也是情深似海”一时高兴真是大意了，怕刚刚那会儿，萧如韶也在。

    “无耻”萧如韶又打了过来。

    这次，秦继珉有了准备，巧妙地躲过了。

    “本公子说实话，你要打，那本公子不说实话好了。”秦继珉展开玉骨扇，玩世不恭道。

    “秦公子，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萧如韶提醒道。

    秦继珉道，“哪敢忘，在下平时惜命的很，为了保命辟邪，大玉石小玉石挂了一身。萧姑娘，何时给在下解药啊若我未来娘子得知我被你喂了穿肠的毒药，怕又要一病不起了。”

    萧如韶道，“若你安分守己，等你成亲之日，我便亲手奉上解药。”

    “多谢萧姑娘，在下一定恪守夫德，为萧姑娘您守身如玉。”

    秦继珉此言一出，就连一旁的桑枝都想偷乐，不说别的，这秦公子就是有本事让她家冷若冰霜的姑娘气得失了方寸，以前遭遇了那么多事，都没见姑娘这么生气过。

    面纱下，萧如韶气得娇容都红了，定了定神，她道，“那位梁姑娘真是你表妹”

    “只此一个，青梅竹马。”秦继珉道。

    萧如韶分不清他说的真假，这个姓秦的，嘴上没一

    句真话。

    “萧姑娘，其实我真正倾慕的女子是你啊，不管你这面纱下是丑还是美，我都喜欢你。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让我去娶另外一个女人”

    忽然，玉石公子一把搂住了萧如韶的腰，出手之快，连萧如韶都未反应过来。

    接着，佘家的下人们出现了。他们是听到乌羽那个屋子里有动静，才会往这里赶来，不想看到了这么一幕，众人惊呆，新姑爷与萧姑娘深夜幽会，互诉衷肠

    “我杀了你”这个纨绔子，往日言语轻薄也就算了，这回还还萧如韶恼羞成怒，一掌既出，梅花针也不知何时夹在她指尖。

    “也好，也好，你我生不能同衾，死同穴也行。”秦继珉没有躲闪，就在那梅花针离他咫尺间，他道，“我死了，那位佘姑娘恐怕也不想活了吧。”

    萧如韶便停了手，但整个人气得一直在发抖，佘姐姐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花心的纨绔子。

    “没事了，都退下吧。”

    因秦继珉是佘家未来的姑爷，便也是佘家的主子，他一开口，这些下人便都散了，但走时，各个眼神古怪。

    萧如韶脸上红白交错，几乎要被秦公子气晕了。

    秦公子摇着玉骨扇，“萧姑娘，你让本公子不好过，本公子便要拉着你一起。”没有人能算计到他头上，萧如韶既然逼他娶妻，那他就好好回报她一二，呵呵，明日流言一定会很精彩。只是他家那个傻表妹啊，千万要对他上几分心，别想着去找赵令沔，他们那一摊子浑水，可是要死人的。一想到刚刚他说让她救他，似乎没什么效果啊，想想秦公子就犯愁，这个法子行不通啊。

    秦公子潇洒地走了，留下萧如韶寒风暴躁中。

    桑枝道，“姑娘，都怪桃枝没看住他，您别生气。”

    萧如韶被夜风吹了一阵，也冷静了，“这个姓秦的，酒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刚刚他这么做，是为

    了撇清那位梁姑娘，还是为了羞辱她可以肯定的是，明日的蜚短流长，她是躲不掉的。

    桑枝道，“奴婢也觉得奇怪，明明这秦公子都喝醉了，怎么能这么快就清醒。好在姑娘英明，事先在秦公子的鞋底撒了粉，不管秦公子去哪里，您都找得到。”

    萧如韶望着秦继珉远去的背影，愤怒地将手中的梅花针收好。

    “桑枝，我们去会一会那位梁姑娘。”不管是不是表兄妹，试探一番便可分辨。萧如韶平复了心情，带上桑枝，走向下人房间。

    梁照水这会儿正坐在床铺上，数着腰间的压胜钱。

    “梁姑娘。”

    有人喊她，梁照水才发现，那蒙着面纱的萧姑娘站在了她的面前。

    桑枝道，“我家姑娘得知您是秦公子的表妹，便想请您与她一起住。”

    萧如韶确实如传言中那般，冷漠寡言，连说话都是

    让丫鬟代传的，梁照水道，“这里挺好的，不劳烦萧姑娘了。”秦表兄骂萧如韶是个恶女人，可在梁照水看来，这萧姑娘知书达理的，虽然人看上去冷淡些，但她可是连七公子那么威严冷漠的人都能习惯的，萧如韶这般的女子，她更没什么怕了。

    萧如韶道，“请梁姑娘莫要推辞。”

    桑枝也不由分说，扶着梁照水往外走。

    梁照水心道，今晚没被子，她确实也无法睡，还容易着凉，那就干脆跟着萧姑娘走好了。

    乌羽在一旁看着愣愣的，萧姑娘是她家大姑娘的闺中好友，难道大姑娘也知道秦公子与梁姑娘的事了，她家大姑娘啊，就是太善良了。

    到了庭院中，梁照水抬头，看到贺丰在屋檐上，便向他暗中摆了摆手。

    七公子的护卫，仿佛是不用睡觉似的，否则为何每次一有危险，他们就很快出现了。梁照水也劝过贺丰和石北，她不是七公子，没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让他们该睡就睡。可贺丰还是如常保护她，就跟保护七

    公子一样。

    “梁姑娘，怎么了”萧如韶察觉异样。

    梁照水收回手，“没什么，刚刚有个虫子，我不想杀生，便让它飞走了。”

    贺丰在黑暗中发笑，不过今晚的佘家也确实热闹，若非他早在这里了，他还看不到秦公子与萧姑娘的这一出呢。他奉命保护梁二姑娘安危，至于别的事，他绝不会插手。

    桑枝提着灯盏，梅花树倒影在院中，梁照水闻着花香道，“江梅、雪梅、宫粉真是奇怪，佘家为何只对这白色花系的梅花如此情有独钟啊。”

    萧如韶吃惊，这梁姑娘竟然能在黑暗中仅靠鼻子，就闻到了这些梅花的品种。没错，佘姐姐喜欢开白花的梅，佘伯父考虑佘姐姐身子弱，便吩咐花农在佘家梅花只种一个花系的，这样佘姐姐也不用跑到梅花坞赏梅了。

    桑枝道，“梁姑娘，您真厉害”

    梁照水道，“这有什么啊，我家就是种梅的。”

    萧如韶道，“原来梁姑娘府上是植梅的，那不知令表兄府上是”

    “他家就是卖玉石的，所以，你们别被他骗了，他送人玉石就跟吃饭喝茶一般，就是他的习惯，当不得真。”梁照水已经知道了秦表兄惹出的事，想到萧如韶与佘姑娘关系好，便替秦公子解释了一番，“他自小就这德行，走到哪里玉石送到哪，送了呢，他还忘记了。还有，他很懒的，不睡到日上三竿，他都不会醒他看到女子，就会夸上一番，这也决不可当真，说不准他自己说完也忘了”

    讲到秦继珉的陋习，给梁照水三日，她都讲不完。

    “萧姑娘，这件事是他不对。”梁照水歉意道。

    萧如韶听梁照水讲了这么多，终于相信了梁照水的身份，的确是那个姓秦的表妹。她道，“那你可知，就因为令表兄的一个无心举动，害了一个女子佘姐姐自那年见了他，生了痴念，病就更严重了。”

    相思病梁照水不敢置信，她记得秦表兄说自己长得好看，有很多女子哭着喊着要死要活地要嫁给他，

    所以，他说得都是真的了。

    “秦继珉，这个混蛋”梁照水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估计都不好意思告诉她，他自己惹了一个这么大的祸事。

    萧如韶怔住，梁姑娘这骂得好顺口，其实，她也深有同感，姓秦的，就是个混蛋。

    随着梁照水这么一骂，萧如韶反而觉得梁照水可爱了，也没了之前的隔阂和戒备。

    梁照水道，“萧姑娘，你应该告诉那位佘姑娘，秦继珉不值得她这样。我跟你说，秦继珉身边的女人，就我所知的，什么婷儿、婉儿、潇儿、璇儿我都数不过来了。”不是她败坏秦表兄名声，谁教秦表兄本身就是那个样子。

    萧如韶脸色更不好了，果真流连花丛，是个浪荡子。

    “那他家中可有妻室姬妾”在将秦继珉抓来时，萧如韶也想过这个问题，可佘姐姐都病成这样了，她也没法子了。

    “这倒没有。”就算有定亲的女子，也都成了他弟媳了。事关秦家的名声，梁照水也不能全部都说。

    萧如韶松了口气，日后等他娶了佘姐姐，她就派人多盯紧着，让他没机会接触别的女子。

    “到了，梁姑娘，这边请。”萧如韶的住处挨着佘婉，也好就近为佘婉诊治。

    毕竟算贵客，住处宽敞，紧挨着的两间厢房，萧如韶一间分给了梁照水。

    梁照水道谢。

    萧如韶道，“梁姑娘是秦公子表妹，我想佘姐姐也会留你多住些日子。”

    多住些日子梁照水还真没想过，但佘家离梅花坞最近，住在佘家也行，还能就近找人，梁照水这般想来，便也没拒绝。